黃金榮手提麻繩走在前麵,大聲吆喝道:“公差辦案,讓開了!永發綢布行金字招牌盜竊案三個毛賊已經捉拿歸案。案犯在此,大家夥都看清楚嘍,就是這三個小癟三偷了永發綢布行張老板的寶貝金字招牌,今個捉了讓大家夥認記住他們的醜惡嘴臉,以後可要提高警惕,謹防盜竊啦!”

    “紅眼狼”梁財利三個癟三被一根麻繩拴成一串,活像三隻大螞蚱,蹦躂不了也飛不了。黃金榮右手握著麻繩一頭,闊步走在前麵開路,大嘴吆吆喝喝興致勃勃展示著自己的戰績,好不威風。

    行人多數見過他在大馬路上隻身飛跑捉賊,這不多會就把賊人捉住了,於是紛紛圍上來看個究竟,眼見三個毛賊果然被束手就擒,都是拍手叫好,交口稱讚。

    有人上前恭賀道:“黃探目!昨天晚上永發綢布行丟得金字招牌,今個下午不到一天時間就破了案,您可真是神著呢!”

    黃金榮認得這人,是個做鮮貨生意的老板,於是長腔慢調地應聲道:“幾個偷雞摸狗的小毛賊而已,何足掛齒!不過被我黃金榮撞到了算他們倒黴,在我地盤上胡作非為沒有他們的活路!”

    那人一臉恭維之色,豎起大拇指道:“黃探目真是神人呀,罪惡的克星!有您老人家在這地頭上撐著,我們這些做小生意的可就百個放心了,再也不必擔心什麽小賊尋釁滋事,敲詐勒索了,可以安心做生意了,您可真是我們老百姓的保護神呢!”

    黃金榮挺起胸膛心裏美滋滋,哈哈笑道:“還請餘老板多多捧場,支持黃某人,我也好專心抓賊哩!”

    這餘老板媚笑道:“一定一定!在黃探目地盤上,還請以後多多照顧!”說著向黃金榮拋個眼神,言態盡含諂媚之色,兩人一說一笑肚子裏的心事似乎很是默契。

    黃金榮肉笑道:“自然,自然!”在大街廣眾之下也不便多說下去,應付幾聲連忙拔腿前行。

    一路上人群熙攘,黃金榮邊走邊扯開嗓門嚷著,走幾步喊兩口,整條大街上的人沒有不知道他當街捉賊之事了。於是人人交頭接耳,口嘴相傳,所過之處都是湧上群群無聊看熱鬧的人,不管男女老少、丫頭孩子都是認識了這個一臉麻子的胖大家夥就是神探黃金榮。

    黃金榮要得就是這個宣揚效果,喊破嗓子無非是讓大家知道是他黃金榮破得案捉得賊,環視四周見圍觀眾人越聚越多,更是好不得意,揚名立萬正在此時,嗓門更是敲鑼一般鐺鐺作響道:“大家夥看清楚嘍,三個毛賊盜竊他人財物,被我黃某人捉住。好大膽子!膽敢在我地盤上胡作非為,我黃金榮見一個抓一個,嚴懲不貸,絕不手軟,這三個就是樣子,奉勸有賊心賊膽的從此遵紀守法,不要作奸犯科,禍害百姓,不然就和他們下場一樣,早晚會被我捉進班房!”

    人群眾人見他義正詞嚴,一副軒昂正氣神色,都是肅然起敬,大聲拍巴掌叫好起來。

    就在此時,幾個身穿正裝的巡捕房探員邁著英健的步伐迎麵奔來,料是聽聞了風聲趕過來查看情況得,領頭一人撥開人群一眼就看見是上司黃金榮擒拿了賊人,立時麵露喜色,拱手行禮道:“原來是大哥在這裏呀,大哥神勇,今日出馬小賊又是手到擒來呀!不知這三個家夥又是犯什麽案子的?”

    黃金榮見是自己得力屬下探員丁順華幾個人,這丁順華又是自己的結拜兄弟,便道:“阿華呀!你們幾個來得正好,這三個賊人就是昨天晚上盜竊永發綢布行張老板金字招牌的賊人,被我捉了!”

    探員丁順華就又奉承了上司幾句,道:“大哥可起獲贓物?”

    黃金榮道:“還沒有!”

    丁順華道:“那就把這三個賊人交給小弟帶迴捕房審問!”

    黃金榮一隻右手牽著麻繩,就搖起左手道:“不必!他們已經認罪了,我現在要帶他們到永發綢布行走一趟!”

    丁順華授意,走到“紅眼狼”梁財利麵前,抹下臉子喝斥道:“你個混球,老實交代,偷走的金字招牌藏在那裏,快快說出來,不然老子帶你迴班房坐老虎凳!”

    那“紅眼狼”梁財利可是嚐過老虎凳的厲害,沒待他進一步喝問就乖乖吐口道:“小人藏在家中後院裏的雜物間裏了,不敢說半句假話,小的知錯了,求爺爺們饒小的一迴!”

    丁順華笑道:“你小子倒是個聰明人,交代得挺老實,家住哪裏?說詳細點!”

    “紅眼狼”梁財利道:“小的住在西川路28號,一座紅頂子小洋樓的就是,大爺們盡管請進就是!”

    丁順華罵道:“他媽的!你這麽個小癟三住得還是小洋樓,比爺還威風著呢!”心生妒忌,說著就伸出手指狠狠戳了他腦瓜子幾下,那梁財利腦袋被戳的如同撥浪鼓一樣左右搖擺,皮肉發紅生痛,“哎吆吆”痛叫了兩聲。

    丁順華轉頭向黃金榮詢示道:“大哥,我們幾個先去搜了贓物,而後再迴巡捕房向你匯報?”

    黃金榮道:“取了贓物直接到永發綢布行來見我!”

    丁順華道:“好!小弟先去了!”說完利索地向身邊兩個同伴打了個手勢,轉身急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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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白翼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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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金榮目送幾人離去,就又咧開嘴大喇喇地笑起來,手裏繩子一抖,“紅眼狼”梁財利三人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臉色都是無精打采。

    幾人穿過熱鬧的人群,轉過一條街,黃金榮大步流星走到路口一家店鋪門前,抬頭瞟了一眼高處光禿禿的門麵,抬起大腳踏進門檻,屋裏客人並不多,顯得有些冷清,店老板正在屋裏背著手來迴踱著小方步,臉色憂愁焦慮,低著頭正在思慮什麽事情,耳聽門外有動靜就轉過身來,見是一個胖碩家夥走進門來,登時滿臉愁雲消退,笑容綻放,畢恭畢敬的疾步迎了上去,行禮笑道:“黃探目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贖罪贖罪!”

    黃金榮右手牽了繩索拱起左手迴禮道:“張老板客氣了!都是熟人了,不必見外,昨日張老板報得案子,今日破了案就把案犯給你帶過來了,張老板請看,就是這三個賊人偷竊了你店鋪門頭上的金招牌!”

    那永發綢布行張老板名叫張德起,杭州人,江浙一帶做布料生意的有名富商,生意做大了,就移居上海灘開了一家規模頗大的店麵,躊躇滿誌準備在這浮華之地開創一片新天地。初次來到陌生之地大上海就甩出大手筆不惜耗巨金在商街繁華之處買下了一處黃金地皮,蓋了三層頗奢華的店鋪,開業之初為了打開局麵又花重金訂做了一副鑲嵌五個水缸般大小的鍍金銅字鏤空金匾招牌,懸掛門樓高處,金字巨大金光閃閃特是奪人眼目。

    當今鍍金銅字招牌還是個新鮮玩意,價格也是比一般刻字或書寫招牌貴重得多,而且金屬質感陽光反照下光耀灼目,自是立時引領商街風尚,加之店鋪裝建規模在上海灘數一數二,一時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這張德起正欲滿腔熱血在商海大幹一場,怎料初來乍到不熟悉上海灘風土世情,這上海灘可不是等閑之地,既是紙醉金迷逐夢之地,又是流氓地痞,魚龍混雜的汙垢場所。大張旗鼓開業不到三天門頭上高懸的價值不菲的金字招牌就沒了影子,可讓這張老板傻了眼,丟個牌子事小,可這開業就丟招牌可是大大不吉利的事兒,心裏這個鬱悶勁呀就甭提了,於是在明白人的點撥下,聽說捕房裏有個神探“麻皮金榮”破案如神,是生意人的保護神,這就趕緊前去報了案,也因此認識了眼前這個胖大家夥黃金榮。

    張德起凝目仔細看去,黃金榮右手牽了一條麻繩,繩子上拴了三個賊頭賊腦的人,定是這三個賊人做的案無疑,眼見案犯不出一日就捉拿歸案,心裏頭又驚又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喃喃道:“這……昨晚作案,今日就捉了賊人?真……也太快了吧?”

    黃金榮開玩笑道:“難道張老板想讓我過個一年半載再破案?”

    張德起晃過神來,連忙道:“失口!失口!……黃探目真是太神了。鄙人隻是大感意外,沒想到會這麽快就破獲了案子,實在是高興得散了神兒……,以往遇上失竊之事,報了官,往往是石沉大海沒什麽影了,就算衙門官差給破了案子,沒個三月半年也辦不成,今日黃探目出手就擒賊,神探威名果然名不虛傳,能認識黃神探實在是我張某人的福氣,黃探目可是真心為老百姓辦事的好官呐!”說著說著就是大加褒揚起來。

    黃金榮不露聲色故作謙讓一番,道:“張老板不必客套,這是黃某人份內之事,這三個毛賊今次擒來還請張老板親自審問定罪!”

    張德起連忙擺手道:“不敢!鄙人不是官家,不懂這些審人問罪之事,一切都聽黃探目處理,隻要找迴了金招牌就好,就是大吉大利菩薩保佑了!”

    黃金榮客氣一下,劈頭蓋臉就開始審問“紅眼狼”梁財利三賊為何作案。梁財利見他又黑又麻的臉上肅容滿麵,活像個兇神惡煞的閻羅王,加之平時聽聞了他諸多神乎的破案事跡,知道碰上了克星,不敢耍賴扯皮,老老實實交代了罪過。

    原來這梁財利昨日溜達到這條街上,見到這新開業的永發綢布行門麵奢華,打聽了店老板是個有錢的外地富翁,遂起了歹念,糾合了二個同夥連夜扛了梯子等作案工具盜取了門麵上的金字招牌,準備借此敲詐店老板一筆橫財,不想還沒等上門勒索張老板就被神探黃金榮盯上了,追趕到大街上,奇遇般地束手就擒。

    昨天半夜裏夜深人靜,並沒外人在現場,自己和同夥下手也是隱蔽麻利,自覺不留一絲痕跡,可竟被這位黃神探一眼識破。

    梁財利實在不明白這麻臉神探是怎麽斷定就是自己偷得牌子,心裏想不通,驚異地添臉問道:“神探爺,您怎麽在大街上見我就吆喝偷牌子的賊?瞧我不順眼,見我就抓呀?難道昨晚偷牌子的時候被你撞見了?”

    黃金榮在大街上見賊就抓,火眼金睛識賊麵目,的確厲害!原來是這麽一迴事!張德起聽得有些神奇,想這黃金榮真乃神人也,傳言非假!

    黃金榮臉色神秘,也不多解釋,隻是笑道:“你這毛賊做什麽事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梁財利問不出個究竟,恍然道:“我算服了神爺,撞到神爺算我‘紅眼狼’倒黴!”神態沮喪,低頭不再言語。

    黃金榮不再理會他,扭頭對張德起道:“張老板稍等片刻,我的手下一會就取來金匾招牌奉上!”

    張德起心中對這位神探充滿敬意,熱乎道:“讓黃探目多費心了!莫要站著說話,樓上有雅座,好茶伺候著呢!”說著雙手做個恭迎姿勢,邀請他上樓去喝茶。

    黃金榮指了指手裏牽得三個毛賊,道:“這三個毛賊能耐不小,不在身邊看著點就會被他們溜了,還是在樓下坐坐吧!”說著走到廳裏一處柱子邊,將繩索緊緊繞柱子勒好,然後繃緊臉皮喝叱“紅眼狼”梁財利三人抱頭放老實蹲在地上,梁財利見他一張大麻臉土地爺一樣威嚴,哪敢不就範,一聲不吭抱頭抱腚蜷腿蹲了下去。

    黃金榮伸了伸腰板放鬆了一下肢體,就近尋了旁邊一處空閑方桌坐了下來。

    張德起趕了眼色,招唿了店員奉上一壺極品龍井,坐下來陪在一邊,二人悠悠喝著茶,閑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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