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言俗語兩相關,高歌一曲解憂煩。
案上瑤琴鳴宇外,月下蝴蝶舞花間。
——段郎《鬱悶行》
卻說兩大殺手將清秋蝶和段郎的退路完全封死,論實力,段郎和清秋蝶都身負絕高武功,也算久經沙場,有著相當豐富的對敵鬥爭的經驗。但論心狠手辣卻不及兩大殺手的萬一了。心不狠,手不辣,你的武功就要大打折扣了,是以本來勢力略強的段郎、清秋蝶組合,反而落在了下風,殺手招招兇狠,劍劍奪命,正是要置他們於死地。
段郎使用六脈神劍,拚命擋住兩人的瘋狂進攻。殺手知道六脈神劍雖然威力巨大,但特別消耗內力,隻適合速戰,不能打持久戰,因此,采取了遊擊戰術,遠遠地避開段郎那殺傷力極強的劍氣,在運動中尋找最佳的站機,段郎也知道自己的內力不可以長久,就叫清秋蝶趕快離開。可清秋蝶不願意自己愛著的王爺為她犧牲內力,要和段郎並肩作戰。段郎堅決不同意,道:“形勢十分危急了,你留下來隻能陪我送死,你離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快去烏尤寺找自然大師來救我!”在段郎的掩護下,清秋蝶終於脫離了殺手的攻擊範圍,去搬段郎的救兵了。此時,段郎的六脈神劍也成為強弩之末,沒有什麽威力了,眼看就在段郎即將落敗的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突然一聲洪亮的佛號傳來:“阿彌陀佛,兩位施主,請高抬貴手,這個段施主與貧僧有緣,能否看在貧僧麵上,網開一麵,留他一條生路?”兩個殺手為了追殺段郎,可謂費盡了心力,從大理到四川,其間多少次遺憾。眼看大把的獎金就要到手,怎麽舍得放棄?兩大殺手覺得這自然大師人雖然仙風道骨,但說話和風細雨,沒有絕頂高手的殺氣。更看不出有世外高人的風範。於是決定冒險一博,要在大師眼下把段郎殺了!因此,心頭聽明白了,手頭卻並不放鬆,反而加大了打擊力度。
但凡有在江湖上混的常識的人都明白,一丐二僧三道四尼,這四類人物是最難纏也最難惹的。為了謹慎,其中一個問:“大師為什麽要管這閑事?不知道大師如何稱唿,和這人有什麽淵源?”那老和尚道:“嗬嗬,貧僧法號自然,是這烏尤寺的僧人,和這段施主有緣,老衲不忍心他在這裏斷送了性命,更不希望天下從此刀兵四起……善哉善哉,阿彌陀佛!”殺手的武功講究兩個字:一是狠,不狠,就不能做殺手;二是快,不快,就隻有被人殺。兩個殺手長期密切配合,早就心意相通,他們知道這老和尚就是主要的絆腳石,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他們一齊向自然大師猛施殺著。
自然大師在談笑間把殺手們又狠又快的攻擊一一化解。這兩個殺手也是身經百戰,有著豐富的殺人經驗,見自然大師如此功力,料難討好。一擊不成,往後就跑。
自然大師也不去追,嗬嗬一笑,對段郎道:“王爺受驚了!”段郎道:“多謝大師及時趕來相救。本王代表皇兄想大師問好並致謝!”自然大師道:“王爺真客氣,老衲曾經欠你皇兄一個人情,今天救你也算是緣分到了!”二人一見如故,彼此都有相見恨晚的感覺。清秋蝶叫段郎和自然大師一起迴東坡讀書樓繼續交談。原來他的武功源自少林,論輩分還是當今少林方丈一玄真大師的師叔。一身內外兼修的好武功,深不可測,已經達了化境,自然大師醉心音樂,20年前在行走江湖的時候,得了一部《天籟》奇書,見嘉州山水秀麗,烏尤寺也很適合修煉,就在那裏住了下來,淡薄名利,潛心修煉,很少在江湖走動,雖是沒什麽名頭,但兩個殺手也奈何不得。
自然大師修煉《天籟》20餘年,他為了追求音樂的最高境界——大音稀聲,不僅在淩雲山上聽風聽雨,還在三江會合處聽濤聽浪,更親自到資州府去拜謁孔子老師萇弘的故裏,感受資水的靜謐和重龍山的雄渾,以增加自己對音樂的理解力!
自然大師在不斷地追求中悟到了音樂的真諦:天地自然之聲,風聲上浮為清,雨聲下沉為濁。風吹浪湧者為濤,濤聲為和聲。修煉音樂的人,必須取得風浪之聲,才有風景般和美的氣象,波浪般優美的旋律。
自然大師道:“在海邊聽潮聲,在江邊聽濤聲,在河邊聽浪聲,在井邊聽波聲,這四聲加上風聲,就構成了宮、商、角、徴、羽五音‘,再配合百獸、百鳥、百蟲和百姓這四百’之聲,就構成了八律‘。音樂,就是天地萬物之精魂……”段郎、清秋蝶陪著救命恩人自然大師在東坡讀書樓上秉燭夜話,侍女寒冰為他們沏茶添水。清秋蝶一向是個不喜歡多話的女人,靜靜地坐在段郎身邊,聽段郎和自然大師兩個說音樂。自然大師修煉了20年音樂,正好找到了段郎這樣的知己,說得起勁。段郎也對音樂頗有心得,難得遇到高人指點,正好乘此機會,向自然大師討教。他提出了三點疑問,對音樂的音和樂進行了深入地探討。自然最後總結道:“就目前而言,王爺對音樂的理解已經是有很高的造詣了。卻仍然這樣不恥下問,真誠問道,足見是真的喜歡音樂之人。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老衲決定把20餘年鑽研的心得拿出來與王爺分享,希望王爺獲得此知識以後,能夠善加利用,以有利於蒼生社稷——將來,尤其對待中土人民,要少殺戮,多教化。以禮樂治理天下,則天下太平;以殘暴統治國家,則天下大亂……”段郎道:“大師太抬舉小王了。我隻是貪圖音樂之美和聲色的享受,以打發我在江湖上閑散的日子,排遣無聊鬱悶的心情。至於什麽天下蒼生,江山社稷,與我何幹?那是我皇兄考慮的問題,我不能逾越自己的工作範圍去思想。”自然大師道:“老衲與你皇兄是至交好友。對王爺的經國之才是比較佩服的。你皇兄要不是受到奸佞小人的蠱惑,也是對你器重和依靠的。所以,王爺在江湖上玩玩是可以的,但千萬別貪玩,特別別忘記了你們的國家需要你,你的朋友盼著你早點迴去,王爺,江湖雖大,畢竟不是你的用武之地啊!散散心就迴去吧。”段郎道:“大師放心,我出來玩是向皇兄請了假的。隻有15天。我想大理國那麽多年的勵精圖治,皇兄也算是開明之君,應該沒什麽大的問題吧?”自然大師歎了口氣,緩緩道:“國運的盛衰關係著民族的幸福。也是天意如此。好了,老衲與施主的緣分不淺,今後還有許多機會說命運的。現在還是繼續我們的音樂談話吧……”段郎道:“好。何以解憂,音樂第一。音樂之美妙,在於音樂的和諧與多變……”自然大師道:“一般人對音樂的美隻有粗淺的認識,更高級的理解是對音樂功能的開發和使用。音樂,從小處說,可以醫治人的身心疾病,調理人的氣血和陰陽。大而言之,還可以調整國家的精神風貌和人文秩序……音為心聲,音樂雄壯則民族強大,音樂萎靡,則戰鬥力缺乏。靡靡之音就是亡國之音……在什麽山頭唱什麽歌,心胸有多寬,音樂就有多宏大。劉邦唱《大風歌》;項羽唱《垓下歌》。一樣的英雄,兩種不同的境界!”段郎道:“大師所言均為事實。還有沒有更有力更鮮活的事例呢?”自然大師道:“有。不過,明天我再陪你去見證。今晚時間不早了,怕影響你和王妃休息,貧僧告辭了!”那清秋蝶王妃正聽得入迷,段王爺也正在興頭上。清秋蝶先說:“大師,王爺最近很鬱悶。難得和你什麽說得來,所謂知己難求,知音更難覓,你和王爺就多聊一會吧。如果覺得這樣枯坐比較單調的話,不如請大師演奏樂曲,我願意起舞助興!”段郎拍手道:“好啊,江湖上傳言,說清秋蝶的舞蹈可以和趙飛燕齊名,我們倒真的想見識見識。大師,我更想欣賞你的雅樂和琴技。我這裏有琴有簫,請大師奏樂,讓小蝶起舞,小王願意為此為記。”話說到這份上了,自然大師也不便推脫,道:“既然王爺這樣說了,我如果不獻醜的話倒顯得過分矯情了,那就為二位奏一曲《蝶舞花間》。如何?”段郎道:“好,我一定專心凝聽大師的琴音,請大師一展絕技吧!”於是,自然大師靜默片刻,調理好了情調,從指尖流露出一串串流暢的美妙的音符,清秋蝶隨著那美妙的旋律翩翩起舞,就像一隻美麗的蝴蝶: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麵帶刺的玫瑰;親愛的,你張張嘴,這種花香會讓你沉醉……
《蝶舞花間》曲,本為一玄真大師所作,為佛門禪唱之經典曲目,內涵相當豐富,表達了一種“花非花,蝶非蝶,舞非舞……瞬間就是永恆,變化無常,人生無常”這樣的深刻主題。
那清秋蝶王妃在美妙的音樂旋律中蝶舞翩躚,果然舞姿妙曼,縱肥環瘦燕,也得黯然!有段郎的《蝶戀花》詞為證:花謝花開花滿地,蝶舞花間,花落無人拾。淚眼問花花濺淚,相思一夜人憔悴。
莫道傷心入骨髓,明日黃花,今夜尤沉醉。自古多情多早死,墳前蝶舞雙雙起!
段王爺一闕《蝶戀花》,含有無限悲涼意。雖然紅顏知己無數,但到此時此刻,能陪伴他的就隻有清秋蝶一人!段王爺不恨女人薄情,卻恨自己多情。多情總被無情惱,在自然大師的音樂誘導下,自然流露出鬱悶的真情。看到清秋蝶那美妙的舞姿,把積壓在胸中的鬱悶之情發泄出來了,當他寫到最後一句時,已經是豁然開朗,神清氣爽了!
自然大師見段郎雖然淚流滿麵,無限傷心。卻顯然已經得到了最大的釋放,便說:“阿彌陀佛,段施主真是至情至性之人,今晚已經不早了,明天,我們再繼續探討音樂的力量吧?”******淩雲山不愧是佛教名山,有高僧大德清修,自然呈現出莊嚴氣象。段郎和清秋蝶住在東坡樓上,臥聽風吹樹梢的鬆濤聲,夾雜著遠處江水的依舊的波濤聲,迴想著自然大師關於音樂和理論和詮釋,用彼此的眼神和心跳來傾訴著相互的愛意,清秋蝶對段郎道:“王爺,您和我在一起,難道不開心嗎?”段郎鬱悶,道:“沒有不開心啊,你怎麽這樣說呢?”清秋蝶道:“哦,那你寫的那闕《蝶戀花》詞,我總感覺到好淒婉,好傷感,好無奈,好哀怨……我的段郎,江湖就是江湖,處江湖之遠而憂其君,這是傻子行為,別人不需要你了,你為什麽要去獻殷勤?到了今天這地步了,難道你還有什麽放不開的嗎?”段郎道:“我什麽都放得開……相思催人老,紅顏催人老。我已經學會了放棄。甚至連色都能放棄,難道不能放下錢和權嗎?!當時,看到你在燭影和月光下翩翩起舞,不覺得迴憶起我們自從相識以來的彼此珍愛。光陰荏苒,韶華不在!當年的一頭青絲,如今已有銀發在燭光裏閃爍!想起這麽多時間以來,你為我所付出的一切,就有一種心疼的感覺。”清秋蝶道:“王爺,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是我不該沒有主張,認識你是我的榮幸,失去你是我的不幸!我不敢想象,多情的王爺竟然如此癡情!我嫁與車遲國王的時候,在別人眼裏是貪圖享受榮華富貴,在我心裏,卻隻有對王爺你的纏綿癡情。當不斷地得到你在江湖上沾花惹草的消息,我就是想要見你也沒有機會了。我在我表姑爺家一住就是18年!這18年來,我讀書,習武,種花,養草,為的就是不去想一個人——可我從二八佳人變成了白發婆婆,也沒能忘記那個負心人!”段郎道:“那,你還在恨我嗎?”清秋蝶道:“早就沒有恨意了。隻有怨氣……”段郎道:“你喜歡我的這首詞嗎?”清秋蝶道:“喜歡。殘缺也是一種美,失落也是一種享受。但其中的落花無人拾‘不很理解,既然花已經落了還去拾它做什麽!?”段郎道:“落花滿地,本已悲極。再無人理、無人拾,豈不更悲哀了嗎?此句正好說出了當時的悲涼心境和萬念俱灰!”由於自然大師用音樂相誘,段郎和清秋蝶兩人鬱悶在心裏的情感迸發出來了,兩人通過心靈和血肉的溝通,已然達成了無隙可擊的默契,一夕歡娛,段郎在彩霞滿天的時候,在清秋蝶的服侍下起床了,由於休息的質量很高,覺得神清氣爽,精神百倍,信心百倍。再看蝶妃,經過千辛萬苦,倍受相思的煎熬,一夕恩愛,也已經脫胎換骨,嬌羞無限,既有東方古典美人的內秀,又有西方美女的外媚。是集豐腴和骨感二種美人之大成,映著彩霞,臉上紅彤彤的,越發活潑可愛。
段郎梳洗之後,匆匆吃了蝶妃為他準備的營養早餐,就來到烏尤寺拜訪自然大師,要和大師一起繼續探究音樂神秘力量的真諦!
自然大師請段郎品過當地特產名茶高山雲霧之後,在禪房裏和段郎研究音樂:“……五音代表五行,八律代表八卦。五行相生相克,八卦相反相成。那是對立統一的和諧之美。音樂之和諧可以放大音樂的功用,就好比少林的十八羅漢陣,武當的天罡北鬥七星陣,大理的六脈神劍陣等,雖然隻有有限的幾個人,卻因為和諧的共振,相當於千軍萬馬。”段郎始終不明白自然大師為什麽反複強調和諧是音樂的力量。聽了這番話,終於有所覺悟:“哦,大師,謝謝你。把這原理運用到軍隊建設上去,就是加強紀律性,戰鬥無不勝!”自然大師道:“王爺手握生殺大權,在關鍵的時候,一定要多想想貧僧剛才所說的音樂力量之源——和諧共振就有無窮的力量。”段郎道:“多謝大師指點迷津。小王會牢記大師的這話的。”自然大師說:“那我們何不出去觀賞山景?看看大千世界的各色人等,是如何的一種生存狀態。”段郎道:“願隨大師出去。希望大師繼續賜教於我。”於是,兩人出了禪房,走在如畫圖似的景區。正好看見一批工人師傅抬著石頭要上山了。那領頭的師傅是個年紀比較大的老師傅,他扯起嗓子吼起了《抬工號子》的山歌。那山歌曲調優美,高亢激揚。一人領唱,其餘的人就跟著唱起來,穿雲破霧,給人無限的振奮。不一會兒就把巨大 的石頭抬上了山坡了。段郎過去問道:“師傅們好,你們抬那麽大的石頭還很輕鬆啊,勞動的時候還可以唱歌啊?”那領頭的老頭道:“唱歌就更精神,隻要大家唱起了勁,輕輕鬆鬆地就抬上山來。”段郎雖然和自然大師討論過音樂的力量。但抬石頭的力量從山歌那裏來的道理還是覺得沒法領會,便問:“大師,為什麽不唱山歌就覺得石頭很重,一旦唱起來,就輕鬆了呢?難道音樂真的有奪天地之造化的神秘的力量嗎?”自然道:“唱歌者內聚一口氣,從丹田發出,令氣機順暢,使勞動者幹勁倍增,這和練功的時候喊嗨‘的道理一樣,一氣嗬成,就產生了聲音的共振效應,把氣與力合在一起,於是神奇的力量放大開始了,和諧使2人的力量變成4人之力;4人相當於8人……”段郎覺得這到理也許就是大理六脈神劍陣的威力無窮的道理,氣力的共振,六脈相互激蕩,六氣鼓動,產生了氣機的共振,就可以發揮出驚心動魄的絕殺!雖然是1人,卻是六位一體,六六三十六,合天罡之數而攻無不克。段郎得此啟示,六脈神劍的威力就發揮得更上一層樓了。
案上瑤琴鳴宇外,月下蝴蝶舞花間。
——段郎《鬱悶行》
卻說兩大殺手將清秋蝶和段郎的退路完全封死,論實力,段郎和清秋蝶都身負絕高武功,也算久經沙場,有著相當豐富的對敵鬥爭的經驗。但論心狠手辣卻不及兩大殺手的萬一了。心不狠,手不辣,你的武功就要大打折扣了,是以本來勢力略強的段郎、清秋蝶組合,反而落在了下風,殺手招招兇狠,劍劍奪命,正是要置他們於死地。
段郎使用六脈神劍,拚命擋住兩人的瘋狂進攻。殺手知道六脈神劍雖然威力巨大,但特別消耗內力,隻適合速戰,不能打持久戰,因此,采取了遊擊戰術,遠遠地避開段郎那殺傷力極強的劍氣,在運動中尋找最佳的站機,段郎也知道自己的內力不可以長久,就叫清秋蝶趕快離開。可清秋蝶不願意自己愛著的王爺為她犧牲內力,要和段郎並肩作戰。段郎堅決不同意,道:“形勢十分危急了,你留下來隻能陪我送死,你離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快去烏尤寺找自然大師來救我!”在段郎的掩護下,清秋蝶終於脫離了殺手的攻擊範圍,去搬段郎的救兵了。此時,段郎的六脈神劍也成為強弩之末,沒有什麽威力了,眼看就在段郎即將落敗的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突然一聲洪亮的佛號傳來:“阿彌陀佛,兩位施主,請高抬貴手,這個段施主與貧僧有緣,能否看在貧僧麵上,網開一麵,留他一條生路?”兩個殺手為了追殺段郎,可謂費盡了心力,從大理到四川,其間多少次遺憾。眼看大把的獎金就要到手,怎麽舍得放棄?兩大殺手覺得這自然大師人雖然仙風道骨,但說話和風細雨,沒有絕頂高手的殺氣。更看不出有世外高人的風範。於是決定冒險一博,要在大師眼下把段郎殺了!因此,心頭聽明白了,手頭卻並不放鬆,反而加大了打擊力度。
但凡有在江湖上混的常識的人都明白,一丐二僧三道四尼,這四類人物是最難纏也最難惹的。為了謹慎,其中一個問:“大師為什麽要管這閑事?不知道大師如何稱唿,和這人有什麽淵源?”那老和尚道:“嗬嗬,貧僧法號自然,是這烏尤寺的僧人,和這段施主有緣,老衲不忍心他在這裏斷送了性命,更不希望天下從此刀兵四起……善哉善哉,阿彌陀佛!”殺手的武功講究兩個字:一是狠,不狠,就不能做殺手;二是快,不快,就隻有被人殺。兩個殺手長期密切配合,早就心意相通,他們知道這老和尚就是主要的絆腳石,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他們一齊向自然大師猛施殺著。
自然大師在談笑間把殺手們又狠又快的攻擊一一化解。這兩個殺手也是身經百戰,有著豐富的殺人經驗,見自然大師如此功力,料難討好。一擊不成,往後就跑。
自然大師也不去追,嗬嗬一笑,對段郎道:“王爺受驚了!”段郎道:“多謝大師及時趕來相救。本王代表皇兄想大師問好並致謝!”自然大師道:“王爺真客氣,老衲曾經欠你皇兄一個人情,今天救你也算是緣分到了!”二人一見如故,彼此都有相見恨晚的感覺。清秋蝶叫段郎和自然大師一起迴東坡讀書樓繼續交談。原來他的武功源自少林,論輩分還是當今少林方丈一玄真大師的師叔。一身內外兼修的好武功,深不可測,已經達了化境,自然大師醉心音樂,20年前在行走江湖的時候,得了一部《天籟》奇書,見嘉州山水秀麗,烏尤寺也很適合修煉,就在那裏住了下來,淡薄名利,潛心修煉,很少在江湖走動,雖是沒什麽名頭,但兩個殺手也奈何不得。
自然大師修煉《天籟》20餘年,他為了追求音樂的最高境界——大音稀聲,不僅在淩雲山上聽風聽雨,還在三江會合處聽濤聽浪,更親自到資州府去拜謁孔子老師萇弘的故裏,感受資水的靜謐和重龍山的雄渾,以增加自己對音樂的理解力!
自然大師在不斷地追求中悟到了音樂的真諦:天地自然之聲,風聲上浮為清,雨聲下沉為濁。風吹浪湧者為濤,濤聲為和聲。修煉音樂的人,必須取得風浪之聲,才有風景般和美的氣象,波浪般優美的旋律。
自然大師道:“在海邊聽潮聲,在江邊聽濤聲,在河邊聽浪聲,在井邊聽波聲,這四聲加上風聲,就構成了宮、商、角、徴、羽五音‘,再配合百獸、百鳥、百蟲和百姓這四百’之聲,就構成了八律‘。音樂,就是天地萬物之精魂……”段郎、清秋蝶陪著救命恩人自然大師在東坡讀書樓上秉燭夜話,侍女寒冰為他們沏茶添水。清秋蝶一向是個不喜歡多話的女人,靜靜地坐在段郎身邊,聽段郎和自然大師兩個說音樂。自然大師修煉了20年音樂,正好找到了段郎這樣的知己,說得起勁。段郎也對音樂頗有心得,難得遇到高人指點,正好乘此機會,向自然大師討教。他提出了三點疑問,對音樂的音和樂進行了深入地探討。自然最後總結道:“就目前而言,王爺對音樂的理解已經是有很高的造詣了。卻仍然這樣不恥下問,真誠問道,足見是真的喜歡音樂之人。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老衲決定把20餘年鑽研的心得拿出來與王爺分享,希望王爺獲得此知識以後,能夠善加利用,以有利於蒼生社稷——將來,尤其對待中土人民,要少殺戮,多教化。以禮樂治理天下,則天下太平;以殘暴統治國家,則天下大亂……”段郎道:“大師太抬舉小王了。我隻是貪圖音樂之美和聲色的享受,以打發我在江湖上閑散的日子,排遣無聊鬱悶的心情。至於什麽天下蒼生,江山社稷,與我何幹?那是我皇兄考慮的問題,我不能逾越自己的工作範圍去思想。”自然大師道:“老衲與你皇兄是至交好友。對王爺的經國之才是比較佩服的。你皇兄要不是受到奸佞小人的蠱惑,也是對你器重和依靠的。所以,王爺在江湖上玩玩是可以的,但千萬別貪玩,特別別忘記了你們的國家需要你,你的朋友盼著你早點迴去,王爺,江湖雖大,畢竟不是你的用武之地啊!散散心就迴去吧。”段郎道:“大師放心,我出來玩是向皇兄請了假的。隻有15天。我想大理國那麽多年的勵精圖治,皇兄也算是開明之君,應該沒什麽大的問題吧?”自然大師歎了口氣,緩緩道:“國運的盛衰關係著民族的幸福。也是天意如此。好了,老衲與施主的緣分不淺,今後還有許多機會說命運的。現在還是繼續我們的音樂談話吧……”段郎道:“好。何以解憂,音樂第一。音樂之美妙,在於音樂的和諧與多變……”自然大師道:“一般人對音樂的美隻有粗淺的認識,更高級的理解是對音樂功能的開發和使用。音樂,從小處說,可以醫治人的身心疾病,調理人的氣血和陰陽。大而言之,還可以調整國家的精神風貌和人文秩序……音為心聲,音樂雄壯則民族強大,音樂萎靡,則戰鬥力缺乏。靡靡之音就是亡國之音……在什麽山頭唱什麽歌,心胸有多寬,音樂就有多宏大。劉邦唱《大風歌》;項羽唱《垓下歌》。一樣的英雄,兩種不同的境界!”段郎道:“大師所言均為事實。還有沒有更有力更鮮活的事例呢?”自然大師道:“有。不過,明天我再陪你去見證。今晚時間不早了,怕影響你和王妃休息,貧僧告辭了!”那清秋蝶王妃正聽得入迷,段王爺也正在興頭上。清秋蝶先說:“大師,王爺最近很鬱悶。難得和你什麽說得來,所謂知己難求,知音更難覓,你和王爺就多聊一會吧。如果覺得這樣枯坐比較單調的話,不如請大師演奏樂曲,我願意起舞助興!”段郎拍手道:“好啊,江湖上傳言,說清秋蝶的舞蹈可以和趙飛燕齊名,我們倒真的想見識見識。大師,我更想欣賞你的雅樂和琴技。我這裏有琴有簫,請大師奏樂,讓小蝶起舞,小王願意為此為記。”話說到這份上了,自然大師也不便推脫,道:“既然王爺這樣說了,我如果不獻醜的話倒顯得過分矯情了,那就為二位奏一曲《蝶舞花間》。如何?”段郎道:“好,我一定專心凝聽大師的琴音,請大師一展絕技吧!”於是,自然大師靜默片刻,調理好了情調,從指尖流露出一串串流暢的美妙的音符,清秋蝶隨著那美妙的旋律翩翩起舞,就像一隻美麗的蝴蝶: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麵帶刺的玫瑰;親愛的,你張張嘴,這種花香會讓你沉醉……
《蝶舞花間》曲,本為一玄真大師所作,為佛門禪唱之經典曲目,內涵相當豐富,表達了一種“花非花,蝶非蝶,舞非舞……瞬間就是永恆,變化無常,人生無常”這樣的深刻主題。
那清秋蝶王妃在美妙的音樂旋律中蝶舞翩躚,果然舞姿妙曼,縱肥環瘦燕,也得黯然!有段郎的《蝶戀花》詞為證:花謝花開花滿地,蝶舞花間,花落無人拾。淚眼問花花濺淚,相思一夜人憔悴。
莫道傷心入骨髓,明日黃花,今夜尤沉醉。自古多情多早死,墳前蝶舞雙雙起!
段王爺一闕《蝶戀花》,含有無限悲涼意。雖然紅顏知己無數,但到此時此刻,能陪伴他的就隻有清秋蝶一人!段王爺不恨女人薄情,卻恨自己多情。多情總被無情惱,在自然大師的音樂誘導下,自然流露出鬱悶的真情。看到清秋蝶那美妙的舞姿,把積壓在胸中的鬱悶之情發泄出來了,當他寫到最後一句時,已經是豁然開朗,神清氣爽了!
自然大師見段郎雖然淚流滿麵,無限傷心。卻顯然已經得到了最大的釋放,便說:“阿彌陀佛,段施主真是至情至性之人,今晚已經不早了,明天,我們再繼續探討音樂的力量吧?”******淩雲山不愧是佛教名山,有高僧大德清修,自然呈現出莊嚴氣象。段郎和清秋蝶住在東坡樓上,臥聽風吹樹梢的鬆濤聲,夾雜著遠處江水的依舊的波濤聲,迴想著自然大師關於音樂和理論和詮釋,用彼此的眼神和心跳來傾訴著相互的愛意,清秋蝶對段郎道:“王爺,您和我在一起,難道不開心嗎?”段郎鬱悶,道:“沒有不開心啊,你怎麽這樣說呢?”清秋蝶道:“哦,那你寫的那闕《蝶戀花》詞,我總感覺到好淒婉,好傷感,好無奈,好哀怨……我的段郎,江湖就是江湖,處江湖之遠而憂其君,這是傻子行為,別人不需要你了,你為什麽要去獻殷勤?到了今天這地步了,難道你還有什麽放不開的嗎?”段郎道:“我什麽都放得開……相思催人老,紅顏催人老。我已經學會了放棄。甚至連色都能放棄,難道不能放下錢和權嗎?!當時,看到你在燭影和月光下翩翩起舞,不覺得迴憶起我們自從相識以來的彼此珍愛。光陰荏苒,韶華不在!當年的一頭青絲,如今已有銀發在燭光裏閃爍!想起這麽多時間以來,你為我所付出的一切,就有一種心疼的感覺。”清秋蝶道:“王爺,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是我不該沒有主張,認識你是我的榮幸,失去你是我的不幸!我不敢想象,多情的王爺竟然如此癡情!我嫁與車遲國王的時候,在別人眼裏是貪圖享受榮華富貴,在我心裏,卻隻有對王爺你的纏綿癡情。當不斷地得到你在江湖上沾花惹草的消息,我就是想要見你也沒有機會了。我在我表姑爺家一住就是18年!這18年來,我讀書,習武,種花,養草,為的就是不去想一個人——可我從二八佳人變成了白發婆婆,也沒能忘記那個負心人!”段郎道:“那,你還在恨我嗎?”清秋蝶道:“早就沒有恨意了。隻有怨氣……”段郎道:“你喜歡我的這首詞嗎?”清秋蝶道:“喜歡。殘缺也是一種美,失落也是一種享受。但其中的落花無人拾‘不很理解,既然花已經落了還去拾它做什麽!?”段郎道:“落花滿地,本已悲極。再無人理、無人拾,豈不更悲哀了嗎?此句正好說出了當時的悲涼心境和萬念俱灰!”由於自然大師用音樂相誘,段郎和清秋蝶兩人鬱悶在心裏的情感迸發出來了,兩人通過心靈和血肉的溝通,已然達成了無隙可擊的默契,一夕歡娛,段郎在彩霞滿天的時候,在清秋蝶的服侍下起床了,由於休息的質量很高,覺得神清氣爽,精神百倍,信心百倍。再看蝶妃,經過千辛萬苦,倍受相思的煎熬,一夕恩愛,也已經脫胎換骨,嬌羞無限,既有東方古典美人的內秀,又有西方美女的外媚。是集豐腴和骨感二種美人之大成,映著彩霞,臉上紅彤彤的,越發活潑可愛。
段郎梳洗之後,匆匆吃了蝶妃為他準備的營養早餐,就來到烏尤寺拜訪自然大師,要和大師一起繼續探究音樂神秘力量的真諦!
自然大師請段郎品過當地特產名茶高山雲霧之後,在禪房裏和段郎研究音樂:“……五音代表五行,八律代表八卦。五行相生相克,八卦相反相成。那是對立統一的和諧之美。音樂之和諧可以放大音樂的功用,就好比少林的十八羅漢陣,武當的天罡北鬥七星陣,大理的六脈神劍陣等,雖然隻有有限的幾個人,卻因為和諧的共振,相當於千軍萬馬。”段郎始終不明白自然大師為什麽反複強調和諧是音樂的力量。聽了這番話,終於有所覺悟:“哦,大師,謝謝你。把這原理運用到軍隊建設上去,就是加強紀律性,戰鬥無不勝!”自然大師道:“王爺手握生殺大權,在關鍵的時候,一定要多想想貧僧剛才所說的音樂力量之源——和諧共振就有無窮的力量。”段郎道:“多謝大師指點迷津。小王會牢記大師的這話的。”自然大師說:“那我們何不出去觀賞山景?看看大千世界的各色人等,是如何的一種生存狀態。”段郎道:“願隨大師出去。希望大師繼續賜教於我。”於是,兩人出了禪房,走在如畫圖似的景區。正好看見一批工人師傅抬著石頭要上山了。那領頭的師傅是個年紀比較大的老師傅,他扯起嗓子吼起了《抬工號子》的山歌。那山歌曲調優美,高亢激揚。一人領唱,其餘的人就跟著唱起來,穿雲破霧,給人無限的振奮。不一會兒就把巨大 的石頭抬上了山坡了。段郎過去問道:“師傅們好,你們抬那麽大的石頭還很輕鬆啊,勞動的時候還可以唱歌啊?”那領頭的老頭道:“唱歌就更精神,隻要大家唱起了勁,輕輕鬆鬆地就抬上山來。”段郎雖然和自然大師討論過音樂的力量。但抬石頭的力量從山歌那裏來的道理還是覺得沒法領會,便問:“大師,為什麽不唱山歌就覺得石頭很重,一旦唱起來,就輕鬆了呢?難道音樂真的有奪天地之造化的神秘的力量嗎?”自然道:“唱歌者內聚一口氣,從丹田發出,令氣機順暢,使勞動者幹勁倍增,這和練功的時候喊嗨‘的道理一樣,一氣嗬成,就產生了聲音的共振效應,把氣與力合在一起,於是神奇的力量放大開始了,和諧使2人的力量變成4人之力;4人相當於8人……”段郎覺得這到理也許就是大理六脈神劍陣的威力無窮的道理,氣力的共振,六脈相互激蕩,六氣鼓動,產生了氣機的共振,就可以發揮出驚心動魄的絕殺!雖然是1人,卻是六位一體,六六三十六,合天罡之數而攻無不克。段郎得此啟示,六脈神劍的威力就發揮得更上一層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