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得好啊辰都統!”


    蓄水池旁,士壹看著山泉水再無異物,不由咧嘴大笑,拍著副將肯定道:“你放心,待敗敵後,吾自會為你討得封賞。”


    “謝將軍厚愛!”副將抱拳低頭。


    不過他瞳孔深處卻帶著一絲狠厲,他之所以能讓山泉恢複清澈,正是因為他已經投降了張繡,邢道榮則讓他裏應外合。


    與其跟著士家缺衣少食,倒不如投靠張繡,其可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諸侯,能給他的太多了。


    “好了,泉水既已恢複清澈,速速令人生火做飯吧。”士壹心情大好,抬手吩咐了句,接著徑直離去。


    看著士壹離去的背影,那副將冷冷眯著小眼,目光陰寒,五指更是悄然無息攥緊,今夜就是他的死祭了。


    ……


    安上道外,十餘裏處!


    隻聽邢道榮還沒入營帳,他那咋唿的聲音就已經傳來,充斥著喜悅。


    “主公,主公大喜!”


    說完,營帳被掀開。


    張繡等人正在議事,看著滿麵春風的邢道榮,眾人先是錯愕,接著輕笑。


    龐統更是打趣道:“邢將軍如此高興,讓我猜猜,八成是已經切斷了交趾兵的水源,可否?”


    “嘿嘿,切斷水源這種小事不值一提,”邢道榮頗為膨脹,擺手不以為然。


    “嗬嗬,說來聽聽,有何喜色?”張繡也是來了興趣,緩緩放下手中書籍,露出一副好笑的表情。


    “主公,俺已經收買了安上道口內的副將,約定今夜三更,舉火為號,其打開城門放我軍入城。”


    邢道榮那叫一個得意,闊談道。


    “什麽?收買了道口內副將?”龐統都是一愣,急忙又道:“你與那副將相識?”


    眾人也都一臉好奇的看著他。


    “哈哈,俺也不認識,不過那副將特地領部曲登山歸降,看見我那獵獵將旗後,其高唿久聞俺邢道榮之名,願意歸降效忠。”


    說著,邢道榮還有些小得意,看來自己這是威名遠揚啊,竟然連交州的一個部將都久聞自己大名,開森。


    “???”


    “這!!!”


    眾人皆愣住了,有些茫然,這都什麽神仙操作?主動投降?關鍵邢道榮這逼還信了?越想越扯淡呢!


    而且,聽他這話,


    確定那部將是認識他?


    不是看見個旗臨時拜的?


    當然,眾人也不好揭穿,隻能露出苦澀,有些苦笑不得。


    “道榮啊,你確定那副將認識你?”張繡抿了抿嘴角,有些不好意思揭穿,露出些許質疑的表情。


    “那是自然,他不認識俺高唿吾名作甚?而且他指名道姓說久聞俺的大名,還說要在我麾下擔任部將,學習俺的刀法。”


    邢道榮嗓門很大,好不容易能裝一會,他可不能輕易放過。說著同時,他還用力拍了拍腰間掛的橫刀。


    “學習你的刀法?”趙凡神情怪異。


    張繡等人也是一愣,險些沒憋住,緊繃著表情,作出一副很認同的表情,仿佛再說那人很有眼光,要學你刀法。


    “說來也奇怪,俺更擅長斧鉞才對,他非要學我刀法。我估計八成是這人力虧,使不動斧鉞。”


    邢道榮一本正經解釋著,聽著還有理有據,不像是瞎雞兒胡扯。


    龐統雙目思忖片刻,心中倒是有了決斷,這個副將不會無緣無故投降,恐怕隻有兩個可能,其一是士壹用的計策。


    又或者,是這副將在士壹陣營中不受待見,的確有想法投降。可是這種可能多少有些站不住腳。


    恐怕用計的可能會更大一些。


    見眾人表情有些怪異,邢道榮連忙憨笑道:“主公,俺知道此人誠心歸降後,便靈機一動,與他約定今夜三更,舉火為號。”


    “到時候他會帶人打開城門,奉迎主公入城。主公,此計如何?”邢道榮說完,一臉希冀的看著張繡。


    這個計策,他自認非常可行。


    “嗬嗬,”張繡輕笑,轉頭看向龐統,“士元,此計你以為如何?”


    “不可行,但又可行。”


    龐統捏著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模棱兩可來了句。


    聽到龐統的話,邢道榮瞬間不樂意了,他好不容獻個計,容易麽?當即急道:“軍師這是何意?俺這計策絕對天衣無縫,為何可行又不可行?”


    “嗬嗬,邢將軍勿要著急。統的意思是,此計不行再此人與將軍從未謀麵,統擔心這是士壹的詭計。”


    “不過,此計若是放在其他人哪裏絕對行不通,可放在主公這裏卻可以一試。”龐統輕笑說著。


    “如何試?”張繡沉聲問道。


    “邢將軍不是與那人相約三更時分,舉火為號麽,那我們便信他一會,不過在入城前主公當遣領陷陣營或者親衛營入城探路。”


    “如此,若無詐主公可作勢收取安山,若有詐,以陷陣營亦或親衛營,都能安然無恙的退迴來。”


    龐統溫和一笑,解釋道。


    若是換成其他諸侯,披甲率很難達標,而且戰力也不可能和陷陣營或者親衛營媲美,其他人貿然進入,估計入城後那就被甕中捉鱉。


    若是親衛營那支虎狼之師進入,恐怕守軍都該瘋狂了。


    “言之有理,既如此,就按士元說的做。”張繡點頭認可。


    “主公,那……”邢道榮眯著小眼,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


    “嗬嗬,放心,若是能拿下安山道口,就算你頭功。”張繡輕笑說了句,然後望向眾人道:“好了,爾等都下去準備吧!”


    “諾!”眾人齊齊應下。


    …………


    入夜,時值三更。


    本就是秋季,而這大山上的夜晚又顯得格外陰冷,關頭上,那些個守軍不時顫了顫,有些發抖。


    些許精明的,更是向火盆旁邊靠了靠,感受那深夜中最後一絲溫暖。


    殊不知,城外夜幕下。


    早已經潛伏了數千精銳甲士,為首的是陷陣營,高順主動請纓,張繡沒好拒絕,陷陣營裝備雖然不如親衛營。


    可虐殺交州這種蠻荒之地沒問題。


    關頭上,那副將領著一眾親衛,今天他特地把守軍將士大部分換成了他的人,不過臨近反叛邊緣,他還是很緊張。


    一個不慎,那就是萬劫不複。


    “將軍,三更快到了,該行動了。”旁邊,親衛提醒道。


    “唿!”副將深吸口氣,想到之前士壹對他的種種,不由咬牙攥拳,低喝道:“通知兄弟們,先除去士壹的人。”


    “諾!”眾人快速出走。


    不多時,關上下,噗呲噗呲的聲音不絕於耳,一把把白刀子刺入那群毫無防備的士卒體內,他們掙紮倒下。


    副將坐觀全局,手指深陷掌心。


    “快,擊鼓,擊鼓,有人叛……錒~”關頭上,不知誰發現了什麽,大聲唿喊著。


    其雖然戰死,可他的聲音卻是讓無數甲士迴過神,紛紛警惕周遭。


    “該死,”副將重重拍在牆垛上,接著抽劍暴喝道:“兄弟們,士家荒淫無度,對我等更是不知體恤,如今更是惹怒張繡,實乃塚中枯骨,亡不久矣,我等何故為其賣命。”


    “而張繡乃是當今丞相,麾下精兵百萬,良臣謀主數以百計,對下屬更是體恤有加。憑借區區士家,必敗無疑。”


    “古人言,良禽擇木而棲,爾等若信我,便隨我反了士壹,逢迎丞相,福澤妻兒,切勿自誤。”


    說到這,他利劍高舉,暴喝道。


    雖然安插的大都是他的人,可這些人也難保不會離心離德,畢竟造反乃是大事,一不小心是要掉腦袋的。


    也是因為這,他才忽悠一波。


    他說完,原先安插好的親衛紛紛開口,


    “沒錯,反他娘的。”


    “對,士家苛刻吝嗇,如今又被冠以反賊名號,既如此,何須為其賣命!”


    “打開關門,我們奉迎丞相入關。”


    一時間,看上去顯得群情激奮,安插的無數親衛一個個開始起哄,造勢,作出都想反的模樣。


    人都是從眾的,見這麽多人想造反,其中還有不少他們熟識得,以至於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呐喊。


    至於反抗者,也是被砍殺殆盡。


    “好,打開關門,奉迎丞相入城。”副將欣喜,將利劍插迴劍鞘,拿過早就準備的火把親自揮舞著。


    遠處,夜幕下。


    本來等的有些不耐煩的眾人,見城門上終於舉火,都是鬆了口氣。


    “伯平,一切當心,若有埋伏,立刻告知,吾帶人強攻。”張繡神情凝重,話裏話外充斥著關懷。


    “嗯,”高順看了眼張繡,向來肅穆不苟言笑的高順,眼睛深處竟是浮現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接著,七百陷陣營,號稱千人,披堅執銳,鐵甲隨著跑動而泠泠作響,然而若是仔細看,可以發現這支甲士步調一致。


    這是何等精銳!


    …


    關內,營帳處。


    士壹還在夢鄉中!


    隻聽耳邊隱隱傳來驚唿,還一個勁晃他的身子。


    “娘的,聒噪!”


    士壹睡眼惺忪,直接做起來一腳把那人蹬飛出去。


    “大半夜的你他娘的不睡覺幹嘛?”瞄了眼那人,是他一個副將,士壹語氣緩和一些,可還是怒火難耐!


    “將軍,禍,禍事了,辰副將領軍叛亂,已經打開關門方張繡入關,兄弟們倉皇迎戰,已經要頂不住了。”


    副將痛聲唿喊道。


    “你,你說什麽?”士壹一個激靈,也不困了。


    “將軍,辰副將反叛,張繡已經領軍入關,正奔著主將大營而來,快,快撤吧?”副將著急的都要哭了。


    說話間,他不停地向營外望去。


    隱約間,他還能聽見些許廝殺呐喊聲,至於慘叫聲更是清晰。


    噔楞,


    士壹直接瞪目站了起來,聽著耳邊傳來的廝殺聲,他迴過神道:“不能撤,傳令三軍,隨我逆擊敵軍,將張繡趕出去。”


    “將,將軍,來不及來的!”


    “哼,吾豈是貪身怕死之輩?今日隻有戰死的士壹,絕無後退的士壹,告訴將士們,斬首耳一枚,賞金十兩,隨我一同斬了反賊。”


    說著,他抓過佩劍,大步而去。


    “將軍,將軍……”副將跟著後麵喊了兩句,不由甩袖歎息,抓緊跟了上去。


    掀開營帳,遠處天邊。


    原本寂靜幽暗的營帳不知何時已然化成了火海,一望無垠,至於火海中,有甲士的呐喊聲,但是更多的卻是撕心裂肺的慘叫。


    甚至說,他隱約看見一些殘肢斷臂橫飛,在輔以空氣中那彌漫的燒焦烤肉味,混合著血腥氣息,令其胃酸翻滾。


    這一幕幕,強烈刺激著他視覺。


    士壹從入交州以來,何曾見過這種場景,這和他想的有些出入。而且看著火勢越來越近,以至於廝殺聲都近了些許。


    “戰馬備好了麽?”士壹盡量讓自己平靜下去,可手腳卻有些不聽使喚的在顫抖。


    “戰,戰馬?”副將茫然:“將軍,前方火勢太大了,戰馬難行,隻能步行衝殺!”


    “衝殺?衝你娘的蛋,誰和你說我要衝殺的?快去給我準備戰馬,再不撤想走都走不掉了。”士壹顫聲說著。


    這怎麽打?


    他又不傻,打個錘子!


    真要留下來,那說明他腦子不好使,能跑幹嘛不跑?


    副將:“???”


    副將用著怪異的表情看著士壹,抿了抿嘴角,心中有些感慨,自己老大就是牛逼,剛才還大義凜然說沒有活著的士壹。


    這,這轉眼估計都嫌四個腿跑的慢了?


    副將一個激靈,連忙喚人去牽戰馬,可這種嘈亂時候,想找迴戰馬何嚐容易,就算有也被人給騎走了。


    “娘的,撤!”士壹不等了。


    再等下去,他就沒了,當即罵罵咧咧狂奔著,那家夥,逃跑速度還是很可觀的,他恨不得自己是四條腿後代。


    副將看著有些汗顏,


    自己這老大著實不一般。


    而當日,安山道口被張繡占據,再度收編數千甲士,以及五千石軍糧,折損甲士可以忽略不計。


    張繡本以為需要數日時間,誰曾想這麽輕鬆就給拿下了,有些夢幻。


    當然,他也不吝嗇,把那副將和他的一些親信都封了些雜號將軍,又從劫掠來的財寶中分出一些收買人心。


    這些雜兵有大用,無論之後攻城,還是運糧打造軍械,都可以幫忙。先穩住他們對他占據交州是有好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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