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匪夷所思 文 /


    卻是因為當初不知道是誰提出了大隱隱於市,覺著越是危險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


    誠然,這句話其實並沒有欺騙誰,他們這些年在平陽郡駐根,也確實沒遇到過什麽太大的風浪。因為一般人的確不會想到,他們選擇的地方竟然會離太守府這麽近。


    這一站,是歪打正著,將胡虜的力量絞殺幹淨。


    眾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掛了彩,就連南宮彥青也不例外——彼時他為了讓她躲過那一擊,拉開了她,自己卻沒能倖免。


    傷口不大,僅僅隻是破了皮流點了血,卻無端礙人眼。


    櫟陽如故不由得多瞥了他兩眼,欲言又止的模樣果然惹來了太子殿下的嘲笑。


    她轉過頭去,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南宮彥青的本意並不在調侃她,或許隻是見不得她這般支吾其詞的模樣,故意想做點什麽,來打破這種氣氛罷了。


    這麽個想法跳出來的時候,櫟陽如故被自己的腦洞大開驚到,卻又找不到什麽否定它的細節,那想法就在她心中盤踞生長,愈發鬱鬱蔥蔥了。


    她連忙搖了搖頭,欲將心中雜念拋卻,下意識地找些別的事情來做,免得又繼續胡思亂想。


    觀不遠處,南宮舒青麵露疲倦,卻看不出他受傷與否。在他的身側,有兩名小童,櫟陽如故見過幾次,一個名喚阿盧,一個名喚阿魯,都是南宮舒青一手帶大的,雖然年紀尚小,功夫卻是不低。


    此刻,便是阿盧和阿魯正在與太守大人洽談。具體說些什麽,櫟陽如故這兒是聽不見的。


    喬太守的麵色並不太好,也許是被南宮舒青輕慢了的緣故,但他又找不出什麽發怒的理由,畢竟南宮舒青再不濟,他還是個王爺。


    隻能黑了一張臉,聽那兩個小童與他匯報。


    這樣大規模的戰鬥,死人是肯定的,即便櫟陽如故不想去思慮這些細節,但顯而易見的是,他們原本浩浩蕩蕩的人群,如今剩下的不過五之三四,就這已是極好的結果了。


    要不是後麵又有朝廷的人摻合了進來,他們這些人恐怕得折損半數以上。


    不止是南宮舒青,幾乎所有人的麵色都不太好。因為他們從來沒有料到過損失會這樣慘重。


    他們本不是多麽大義之人,會來越都幫忙,也隻是想著唇亡齒寒。加之如今形勢嚴峻,但胡虜人畢竟是一群隱在暗處的人,雙方不會有大型的爭鬥,誰曾想……


    會成了如今這番局麵。


    偏生這些胡虜人第一個找上的不是官府的人,而是他們,還起了不死不休的念頭,當真是瘋了一般。


    櫟陽如故怎麽也想不通。胡虜的人的確是多,而昨夜他們一開始就在路上的不過數百人,胡虜人想著以多欺少也不是不可能,可問題在於,他們會不知道行知書院此次過來的根本不止這數百人麽?


    彼時這麽多人進城,即便是瞞得了普通百姓,難道這些一直在暗處盯著官府和他們動靜的胡虜人,會一點兒也不知道嗎?


    不存在的……


    那麽為什麽他們明明知道這一站必定要敗,還要前仆後繼?倘若他們是破罐子破摔,擔心被抓住的同夥供出他們的老巢位置,那麽這種情況下,不是該趁著對方還沒能供出來趕緊開溜嗎?


    偏偏選擇了這樣飛蛾撲火的做法,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尤其是,昨夜那幫人似乎隱隱有針對自己的意思,為什麽?


    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櫟陽如故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眾人的身上。或悲傷、或憤怒、或苦中作樂……


    她嘆了一口氣,包紮好了自己的傷口,又去替臨近之人包紮。他們有的傷口深可見骨,憑藉自己的力量,是完全沒辦法止血的。


    剛接過太守的人遞來的白棉布,視線就被人遮住。


    櫟陽如故往後移了一尺之多,才看清了麵前之人,分明是南宮彥青。


    「殿下有何指教?」櫟陽如故道。


    「本宮也受傷了,先給本宮包紮。」太子殿下指了指手臂上一條統共不到三寸長的小傷口,嬉皮笑臉的模樣,「阿言可不能區別對待啊。」


    櫟陽如故翻了個白眼,「他腸子都快掉出來了。」


    被櫟陽如故指著的那個人,腰腹間中了一刀,雖然避開了要害,但傷口之大著實恐怖。


    太子殿下不滿地看了那人一眼,決定大人大量不和他計較。


    可沒過一會兒,他又不老實道:「阿言,現在該輪到本宮了吧?」


    櫟陽如故有些無語,「這個再不止血,就要失血過多迴天乏術了。」


    殿下大約覺得人命比兒女情長總是重要了一些,麵色變了變就放棄了「爭寵」。沒消停多久又道:「阿言,本宮幫你吧?」


    櫟陽如故點了點頭。讓南宮彥青幫忙,總比他一直在邊上用語言搗亂的好。


    不過讓她驚奇的是,南宮彥青包紮的技術一流,比之還好了不知道多少。不過這位金貴公子應該是沒做過伺候人的事情,全程都愁眉不展。


    櫟陽如故欲打破這沉悶氣氛,道:「殿下莫不是無師自通?」


    南宮彥青笑了一笑,「本宮忽然有些好奇,本宮在阿言眼中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莫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連自理都有困難的那一種?」


    「那倒不至於。」櫟陽如故道:「隻是有些驚訝,殿下會的那麽多罷了。」


    無心誇讚的一句話,到了南宮彥青耳中卻讓他尾巴翹上了天,不過沒一會兒又嘆了一口氣,道:「熟能生巧罷了。」


    這話隱含了太多,櫟陽如故盯著他的雙眸看了好一會兒,覺得倘若她眼下忽然安慰他,反而顯得突兀,於是裝作什麽也沒聽出來,道:「這一次受傷的人也太多了一些,太陽這般大,咱們得抓緊了。」


    「嗯。」南宮彥青淡淡應了一聲,嘴角上揚。


    待到所有人的傷口都包紮完畢,朝廷派來擔人的車已經走了一輛又一輛。櫟陽如故幫著將身邊的一個重傷患送上擔架,又叫南宮彥青:「誒,殿下要是閑著沒事,過來幫我搭把手。」


    然而南宮彥青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話,直到櫟陽如故又叫了兩聲,他才渾渾噩噩抬起了頭,「阿言方才叫我了麽?可是終於想起來還漏了本宮了?」


    他說著,伸出如玉手臂,「現在沒有人和本宮搶了吧?」


    櫟陽如故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幫著把又一個傷患抬上擔架,挽了袖子朝南宮彥青走了過來。


    受了傷的都已經緊急處理過了,真的傷勢嚴重的,她也幫不上什麽忙,剩下的那些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想著好歹南宮彥青也是因為自己才受的傷,便勉為其難打算圓了他的心願。


    手中拿著潔白的棉布,櫟陽如故對著南宮彥青的傷口怔了一會兒,一邊動手一邊道:「幸虧殿下叫得及時。」


    南宮彥青不解,下一刻就聽櫟陽如故略帶調侃的聲音響起:「倘若殿下叫得再晚一些,這傷口就該結痂了。」


    「阿言真有趣。」南宮彥青笑著點評了一句。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非要執著於她替他包紮。明明這樣小的傷口,他根本不會放在眼裏。


    被櫟陽如故指了出來,南宮彥青也不覺得尷尬,反而做出了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惹得櫟陽如故又笑罵了一句:「幼稚。」


    幼稚的太子殿下並不覺得自己幼稚,他心情還不錯。


    於是對於自己猛然站起身時產生的那一丁點眩暈之感,也並未在意,「這邊的事情就交給四哥他們處理吧。本宮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覺得有些疲憊,想迴去休息了,阿言一起嗎?」


    櫟陽如故再一次答應了他,心說她這樣做隻是因為南宮彥青替她受過,她心中過意不去。


    眾人在越都縣沒耽擱多久,等大家的傷勢好了些,就準備啟程迴渝丘。南宮舒青近日忙得焦頭爛額,畢竟人家好端端的孩子被送到了行知書院,結果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光是和那些學生的家人解釋安撫就耗費了大量的時間。


    乃至於他們幾個得了閑。


    南宮舒青沒空,他的課自然也就空了出來。


    櫟陽如故近幾日都閑得很,沒了南宮舒青的拘束,除卻每日研究研究那六壬星圖,剩下的時間便繞著霜竹閣漫無目的地轉。


    其實也不是漫無目的,至少她是想出來散散心的。她也不知自己因為什麽煩悶,明明眼下無人與她作對,渝丘也太平得很,她不該這樣煩悶的。


    等等……作對?


    說到作對,難免便想起了南宮彥青。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即便是見過,也隻是匆匆掃了兩眼,人便又消失了。


    莫非是他玩膩了,打算收心了?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念頭出來的時候,櫟陽如故莫名覺得心中有些堵,當下決定找個日子與他談談。


    雖然……她也並不知道要和他談什麽。


    你為什麽不搭理我了?


    這不是犯賤麽。平日裏巴不得他不要湊過來,人家真的跑遠了,自己又不習慣。


    算了吧……


    說什麽話,找什麽切入口,還得仔細商量。


    夏日真的到了,太陽有些烈。櫟陽如故不喜歡這樣烈的太陽,便沿著一條小路往竹林裏走,那小路是直通覺淺湖的,竹葉鬱鬱蔥蔥,無論如何,總比外麵涼爽就是。


    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聽到裏麵傳來的隱忍聲音。


    櫟陽如故步子一頓,連忙往竹林裏頭挪了挪。竹林裏一共就那麽一條石子小路,倘若裏麵真的有人,那也多半是在那條小路上。


    此處因為離南宮舒青的住處近,一般的學生都比較排斥這個地方,盡管南宮舒青其實不太會找他們的麻煩。


    因此,竹林中是鮮少有人的。櫟陽如故在這兒晃悠了幾日,也從來沒有撞上過半個人影。


    眼下是正午,這種時候,這裏會有人出現就更奇怪了。可別是在密謀什麽國家大事吧……她可一點兒也不想撞上這些啊。


    幸而那彎曲的石子小路就在她前麵不遠處有個轉彎的地方,櫟陽如故連忙躲進了竹林當中,大氣也不敢出。


    那隱忍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櫟陽如故打了個激靈。方才還不覺得,這一聽,竟然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可別是她認識的人吧……


    「我的好哥哥,你可讓我好找啊……」


    談話的是兩個男子,方才那個聲音櫟陽如故聽著有些熟悉,這一個卻全沒聽過了。但光是他的語氣,就夠滲人的了。


    櫟陽如故要後悔死了。今日這麽熱的天,她就不該出門,出了門也不該來霜竹閣附近,即便是來了,也不該進這個竹林。


    竹林雖然茂密,可竹子再粗又能遮得住多少?隻要那邊的人一轉頭,分分鍾就能看到她躲在這裏好嗎。


    她在武學方麵近日雖然也有突破,但是在行知書院中仍然處於中下遊。她會有這麽好的運氣,剛好碰到了自己打得過的敵人?


    「楚觴,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辦法麽?好好受著吧,要是哪天你想通了願意跪在本宮膝下,本宮就將斷腸散的解藥贈與你。」那人的聲音又忽然變得柔和起來,「我的好哥哥,本宮都不嫌棄你了,你是不是也該好好表示表示?畢竟……」


    「你親愛的的父皇、你的母後,還有你那個六歲的嫡親妹妹……他們的性命可都拿捏在本宮的手裏呢。對了,你大約還不知道,父皇已經將太子之位傳給本宮了,無論你迴去還是不迴去,都迴天乏術了。」


    「即便是要廢太子,也需我本人在場。你以為你用那些卑劣的手段威脅父皇母後,就能改變你的身份麽?你以為一葉障目,那些發生過的東西就可以被視而不見麽?」楚桑咳了幾聲,終於開了口,「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櫟陽如故沒能聽清楚,但她覺得他似乎是笑了,「皇位而已,我豈會在乎?楚灼,從小到大,你要什麽東西我不曾讓給你?」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嫡女難求:殿下你有毒》,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嫡女難求:殿下你有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卓夫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卓夫人並收藏嫡女難求:殿下你有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