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你想要什麽? 文 /


    「便連你說你喜歡阿絨,我連夜便去求了父皇,讓他推了我們的婚事,隻為給你一個走入的理由。你知道我原本就對皇位沒什麽興趣,倘若你想要,我拚了命都願意將它雙手奉上,你究竟還有什麽不滿足?」楚桑斂眸道。


    「你到現在還以為我想要的是皇位麽?」楚灼低低笑了幾聲,接著道:「還是你以為……我會喜歡一個閨閣女子?唔,阿絨是比普通女子特殊了些,可她在本宮這裏,還完全夠不上格。」


    楚灼的聲音緩而有力,「哥哥竟然連這些都不知道,實在是讓我好傷心啊。」


    楚桑沉默了半晌,眸微斂。他原本是不想說話的,但對方的手伸至了他的麵前,強迫他抬起了頭顱,這種屈辱且令人厭惡的姿勢讓他蹙了眉,開口道:「那你……究竟想要什麽?」


    除了父皇母後,除了他的家人,他連性命都可以不也要。


    他不遠千裏來到雲夏,來到渝丘,想要避開他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卻為什麽……到現在都不願意放過他呢?


    楚桑闔了眸,聽到那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說:「本宮如今什麽都有了,你以為本宮還想要什麽?無非就是看你痛苦罷了。我的好哥哥,我每次看到你那一張虛偽的麵龐,就恨不能將它撕碎,我想看看隱藏在麵具下的你,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可是偏偏……你隱藏得太好了,世人都被你欺騙了,卻隻有我了解你最原始的模樣。怎麽了,為什麽這樣瞪著我?是因為我戳中了你的心事嗎?嗬嗬……哥哥,你看,哪怕是到了如今,你還是這樣虛偽,明明贊同我說的,卻又為什麽不敢應答呢?」


    「那隻是你的臆想。」楚桑開口道,「你若是真的了解我,你我如今就不會是這樣的局麵。」


    「說那些做什麽。」楚灼一笑,「即便哥哥你再不願,事情都已經發展到眼下的地步了,不是嗎?本宮給過你機會了,倘若你還是不願接受本宮的好意,那麽本宮隻能……」


    「他們畢竟也是你的父皇母後,是你的妹妹。」楚桑的聲音聽來有些疲憊,他知道即便自己這樣說了,楚灼也不會贊同自己的想法。無力迴天的感覺,霎時間抽空了他周身所有力氣。


    「是嗎?」楚灼冷笑了一聲,不再開口。過了良久,才道:「上天真是不公平,我這樣了解哥哥,哥哥卻一點兒也不了解我。你便是逃,逃到天涯海角又如何?哥哥,你究竟知不知道,倘若沒有本宮的解藥,你真的會死?」


    若不是我傾盡了全部力量去找你,眼下的你已經是一具屍體?在害怕嗎?在逃避嗎?這樣不堪一擊嗎?


    嗬……


    什麽都知道,卻又什麽都不知道。


    「本宮還有事,就先走了。不過哥哥你也不用太高興,畢竟本宮很快還會迴來的呢。」楚灼冷哼了一聲,「藥我留給你了,吃與不吃都看你自己。不過我告訴你,倘若你死了,你的妹妹、你的父皇母後、你所有在意的人或是在意你的人,通通要給你陪葬。」


    楚灼丟下了這麽一句話,兀自走遠了。


    楚桑癱坐在地上,一手支撐著地麵,搖搖欲墜的模樣仿佛風再大一點兒,就會倒在地上。


    他兀自笑了一聲,忽然冷聲道:「戲看夠了,就出來吧。」


    那般冰冷的語氣,讓櫟陽如故一怔。她幾乎不敢相信這話是從楚桑口裏說出來的。


    幾番思量之下,還是慢吞吞地走了出去,「就知道你那個角度肯定都看到了。」


    櫟陽如故掀了袍子在他身邊坐下,盡量裝成輕鬆模樣,又道:「要是我剛剛從那個方向過來,被他看到了,我這條小命恐怕就交待在這了。」


    楚桑默了幾息,似乎是在平復心緒。他的雙眸闔了又開,最終是壓抑著情緒道:「你不必顧忌我的想法,掩藏得再好,又有什麽作用呢?骯髒的還是骯髒的,纖塵不染的,也不會蒙上幾層紗就變了。」


    話是這樣說,櫟陽如故卻覺得他等待的並不是有人去附和他,而是在等一個反駁他的人。又不能毫無理由地生硬反駁,因為他眼下就是一個矛盾的綜合體。


    櫟陽如故不知道怎麽安慰他,隻能換了思路緩和氣氛:「雖然我並不這麽覺得……不過楚桑,你不會因為我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就殺人滅口吧?我很怕死的,你要是有那個想法,千萬告訴我,那我什麽都沒引見!」


    她做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樣。


    「太假了。」楚桑斜睨了她一眼道,麵色卻緩和了幾分。


    這麽近的距離要是什麽都沒聽見,豈不是聾了?


    「好吧,我的確是聽到了一些,但是你放心好了,就你們說的那些斷斷續續模模糊糊的,我根本就沒聽懂你在說什麽。」櫟陽如故道,「所以你真的不用殺人滅口。」


    楚桑微微垂了頭,他不是沒心沒肺的人,知道櫟陽如故這麽說全是為了哄他高興,不由得道:「勾言,你覺得我是一個虛偽的人麽?」


    櫟陽如故一愣,全沒有想到他會直接這麽問。


    不過她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想了想道:「這我哪兒知道,暫時是沒發現。要是我發現了,我肯定就不搭理你了。所以,即便你是個虛偽的人,那應該也隱藏得挺好的。


    況且……聽說過一個定律麽?喝醉酒的人永遠都說自己沒有喝醉,傻子也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腦袋有問題。所以楚桑,你都開始懷疑你自己到底是不是個虛偽的人,這說明……你壓根不是。」


    櫟陽如故說話一貫隨意,因沒有什麽東西能讓她覺得需要特別注重,但此刻,她的語氣是一貫的肆意,眸中卻透露著認真。


    比起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人,哪怕他說的話再有道理,她也覺得自己應該相信一個朝夕相處的人。雖然朝夕相處有那麽一點誇張了……


    但他們接觸的時間的確不算短,楚桑留給她的印象也確實不錯,櫟陽如故根本沒法想像,他所表現出來的模樣隻是他想要大家看到的模樣。


    她並不是說這樣的人不存在,而是覺得,倘若一個人能夠無時無刻不維持著他想要展現出來的樣子,那麽他本身就應該是那個樣子。


    人應該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覺的。


    再說……那楚灼說的話也全無道理可言好嗎?嘖,別說他的思考邏輯有沒有問題了,光是拿楚桑的父母家人威脅這一點,櫟陽如故就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和他做朋友了!


    不是一路人。


    「是麽?」


    楚桑臉上寫著一副「我成功被你安慰到了」的樣子,卻仍然開口道:「可他說的也不全錯。」


    他的聲音很低,那話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櫟陽如故便沒插嘴。他又兀自思忖了一會兒,轉了話題,道:「不是什麽不該知道的東西。」


    「啊?」


    「我是說,你剛剛問我會不會因為你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而殺你滅口……」楚桑的難過來得快去得也快,這一會兒麵色已經恢復正常,「雖然我知道你隻是隨口一說,但我想說的是,這些並不是什麽不該知道的東西。還記得麽?上一次在屋頂上,我就想與你談談的。」


    「談這方麵的?」櫟陽如故一開口,又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人家都明明白白地說了,那顯然就是關於楚灼的事情沒錯了,偏生她還要多此一舉去問。


    不是被人調了包?


    她的思緒很快被衝散。因為即便她站在原地不動,自有敵人會找上門來。尤其是,她大約還是敵方的重點對象。


    又是兩個人對著她飛身而來,這一迴櫟陽如故已經有了些許實戰經驗,隻看了一眼來人的動作,就估算出了對方大概的武力值。


    是她能應付的那一種。


    話不多說就是幹。


    行知書院的人很多,但讓櫟陽如故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的人也很多。要不是親眼所見,她根本不敢相信小小的越都縣內,竟然藏了那麽多的胡虜人。


    而且在這樣短的時間內,竟然能夠被召集到一起。


    想必他們也聽說了,傅景知從被抓住的幾個胡虜人口中套出了什麽,多半就有這些胡虜人的大據點。因而他們一時間坐不住了,就打算破罐子破摔。


    結果沒去找太守那邊的兵力,反而找上了他們。


    然而有什麽辦法呢,誰讓他們出來摻合了一腳,而且大清早的不去休息,在大街上亂逛。


    但她的確是有些驚訝,因為她和楚桑說熟也熟,說不熟,還真沒到生死之交的地步。而他想要告訴自己的那些顯然是他的私事,還是頗隱秘的那一種,櫟陽如故並不覺得自己能得他優待,連這樣的事情也與自己說。


    驚訝至極,所以不小心將心中所想問出了口。不過楚桑似乎並不在意她的多此一舉,點了點頭,道:「我此番來渝丘,便是躲他的。」


    雖然隱隱已經猜到了,但是楚桑說出來的時候,櫟陽如故還是有些許的驚訝,她不解:「但照他的說法,你才是東宮太子,你父母中意的人是你,你是那個名正言順的人,為什麽要讓給他?」


    楚桑的態度幾乎低到了塵埃,他剛剛不止一次地說過,無論楚灼想要什麽,他都願意拱手相讓,除卻他家人的生死。


    這就有點迷了。櫟陽如故蹙著眉道:「好端端的,這樣縱容他,難不成你是殺了他祖宗一百八十代麽?就算是有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也不至於這般吧。」


    何況她總覺得,像楚桑這樣的人,也幹不出太過分的事情。


    楚桑便開始沉默了。


    他似乎在想應該如何與櫟陽如故解釋,過了許久才道:「是有些誤會。」


    「有誤會的話,說清楚就好了啊。」櫟陽如故道。


    「解不開的誤會。他的性格太偏執,你剛剛也看到了,他……」楚桑大約是覺得背後說人壞話不大好,說到一半的話又收了迴去,「總之,無論我說什麽,他都不會信的。」


    「那就不管了?聽之任之?」櫟陽如故不解,「就算是誤會,就算你也有錯,但是最大的問題明顯在出在他那裏好嗎?被害妄想症吧這人有,懟天懟地的,除了他自己別人都是錯的。」


    分明是楚桑的事情,到頭來櫟陽如故比他還生氣。楚桑失笑,「他隻是嘴上功夫厲害。」


    楚桑嘆了口氣,楚灼的確是偏執了些、極端了些,他的思想大多人都不能夠理解,看到他的時候就仿佛看到了從地獄裏爬上來的魔鬼。


    但其實,楚灼不是一個多壞的人,嘴上說得再狠毒,卻很少真的會去做惡毒的事情。光是拿父皇母後威脅他,這一招就已經從他十歲用到了十八了。


    整整八年,父皇母後都還活得好好的,楚灼唯一針對的人,其實隻有他一個。


    楚灼的直覺的確是準,他和他本質上是一樣的人,所以他會產生的問題,楚灼是最早察覺到的。可倘若不合世俗,又怎麽可能卸下偽裝呢?


    周瑜與黃蓋的故事縱然流傳了下來,眾人卻多以一笑置之的態度對待他。可若是比之更甚,那恐怕就不是一笑置之那麽簡單了。


    況且,走到了這一步,他已然迴不了頭了。


    「錯覺麽……」櫟陽如故遲疑道,「他那樣對你,我怎麽覺得你在袒護他?」


    「沒有。」楚桑否認地斬釘截鐵,又道,「我是實話實說。他的確不是什麽好人,但說到底,也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大惡人。隻是我與他之間的恩怨,怕是這輩子都理不清了。」


    「所以你心中早想好自己的處理方式是嗎?」櫟陽如故奇怪道,「我以為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給你出個主意呢,雖然我覺得我可能並不能給你出什麽好主意……結果你就是純粹想找個人說一說?」


    吐一吐苦水?


    還真的是,很楚桑了。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嫡女難求:殿下你有毒》,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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