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馬迴宮後,天色已經漸晚,剛進我住的天香殿,就看見門外停了皇上的龍輦。此時正值晚膳時分,看來天行要在我這裏用晚膳了。

    我繼續伴足了我的公子相,款步踏了進去,粗著嗓子說:“皇上又到臣這裏蹭飯吃來了?”

    話音剛落,幾個下人已經掩嘴葫蘆了。

    一直跟著天行的李公公見我到了,才尖著嗓子喊道:“傳膳!”

    “今兒玩的可還盡興?”天行眼中帶著笑意看我在他旁邊坐下。

    “還好。”我舉起袖子擦掉額頭上沁出的細汗,“長安城還有個菊花展,我策馬過了,並未瞧得太仔細。不過我當時就想,這會子怕是又可以吃螃蟹了。”

    就在這時,第一道菜已經上了上來,李公公將蓋子一掀,頓時異香撲鼻。

    “陽澄湖的蟹,你的心思,左右不過這些。”

    “武昭儀,這可是剛快馬送到京城的上等好蟹,統共就一簍,皇上想著你看吃,就特命廚房按你喜歡的口味做了。”

    李公公習慣性地彰現皇上對我是多麽恩寵,聽得我有些不耐煩。

    “你們都退下。”

    大約是瞧出我不開心,天行將所有奴才都摒退了。我這才舒展了眉頭,伸手拎了一隻滿黃的肥蟹,飛快的剝開,將蟹黃放進大銀勺中沾了醬,在自己嘴邊虛晃了一下,遞到天行麵前。

    天行正看著我,被我冷不丁的舉動驚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才一臉賊幸福的樣子吞下了那勺蟹黃。

    “好像看不夠似的,時刻盯著人家,也不害臊。”

    我低下頭,認真地用銀勺挖蟹殼裏的肉。

    “總覺著心理不安穩,不瞧著你,就感覺你時刻會飛了似的。”

    “典型的葛朗台,整得我跟個國家寶藏似的。”我就了菊花酒吃了口蟹黃,隻覺得口齒生香,忍不住食指大動。

    “孩子氣,小讒貓似的,既然喜歡,天天吃也都有的。”

    “別,我不當楊貴妃,不連累你做個昏君。”

    “楊貴妃?”天行停下筷子,“這是哪朝的妃子,怎麽未曾聽說?還有那葛朗台,又是什麽?”

    我一聽,頓時後悔自己口快,把不該說的說出來。見他問起,我就胡亂編,說是家鄉的故事,那葛朗台原是個西域地主,而楊貴妃則是故事裏麵的妃子。

    天行饒有興趣地聽我把兩個故事簡單說完,方才感歎:“怎麽沫的家鄉有這麽多奇怪的故事麽?你的家鄉在什麽地方?”

    我心裏一咯噔:“這個……小地方,你肯定沒聽過,喝酒,喝酒!”

    天行見我不想說,也就沒再追問,把話題扯到今天的出宮的事上。

    “駱飛,他說了些什麽?”

    聽天行提起,我才想起,忙把一個小紙筒遞給天行:“先前阿如她們在,沒能說,這會兒才想起來。”

    天行接過紙筒,一邊拆一邊說:“今日傳來捷報,蘇大將軍出了奇策大敗賀魯那逆賊,這可是件大功啊!”

    “我就說我師父拽嘛,有了他,不愁西突厥不平!”我一高興,仰頭灌下一杯酒,“可惜現在他不能出麵,隻能出謀劃策,上了不戰場,否則,那賀魯的首級就是自家園裏的西瓜了。”

    “真是委屈他了,待局麵定下來,我自然命史官記下他的功勞……”說到這裏,天行已經將那個紙筒拆了開來,他隻看了一眼,唇邊的笑便僵住了,但見他眉越皺越深,我的心也隨之緊了起來。

    “怎麽?”我雖然知道點大概,但不知道確切內容。

    “那王鎮遠果然有不臣之心,我原以為是尉遲晦冤枉了他……”

    我接過他手上的紙條一看,上麵是程知節的筆跡。

    “怎麽,三位大將軍兵分三路出征,王鎮遠為何要鉗製程大將軍,甚至連糧草也不及時運至?”

    “食無宿糧,每月火食雜用,皆臨時東湊西挪,拮據度日,我堂堂大唐將士,居然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天行一向靜若寒潭的眼中泛起了陣陣狂瀾,他仰起臉,下頜微微抽搐,顯是忍又再忍。

    我且心疼著且害怕著,這樣的天行我從未見過,以前,他永遠是那麽疏懶,那麽波瀾不驚,如今,這天下在他心裏,原來也怎麽重要嗎?我心中莫名一慟,走近他,輕輕伏在他胸口:“至少我師父那邊還算安康……”其實我是知道的,我師父那邊的安康並不是真正的安康,但此時隻想找點話安慰他。

    “定方公那邊……”天行輕輕推開我,示意我他心情已經好轉,“隻怕王文度那廝要多方阻撓作戰計劃了。”

    我一聽,心裏微微一驚,看來天行當真明察秋毫得很:“那?”

    “之所以任王文度為副總管,也隻是安撫王鎮遠,讓他以為我不曾懷疑他,局麵尚在他掌控之中……”頓了頓,“他自然不知道,此次出兵意圖就不在賀魯,而是先平他這內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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