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君陌心愛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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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陌心的血……可治世子頑疾!


    薛啟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簡直振聾發饋!


    多年來暗無天日毫無希望的人生突然就有了亮色!就像一盞明燈照著他一路前行,穿越荊棘遍布的道路,最終到達至高無上的頂端。


    獨孤晚輕輕撥弄琴弦,若有所思。


    薛啟華知道他在思考,思考一個更加周詳的計劃方案。這種時候,他都會保持絕對的安靜,讓他有充足的時間去發揮。


    對外,他是獨孤府的謀士,獨孤晚最器重信任的心腹。相傳,很多妙策都出自他之手,其實隻有他知道,大部分妙策都是獨孤晚想出來的,而他隻是幫他查漏補缺,更完善些而已。


    獨孤晚外號妙公子,這稱號絕非浪得虛名。


    散亂的琴聲幾乎不成調,但每個音符撥出來都反應了獨孤晚的心聲。薛啟華聆聽著琴音,卻在心裏讀出了獨孤晚的計劃。


    直到琴音結束,獨孤晚輕輕籲出一口氣,推開了焦琴,薛啟華立即道:「世子說得對,攝政王能夠成功騙娶到雪菩薩,這充分說明他用的謀策相當管用。任何人都有軟肋,隻要抓住他的喜好和要害,不怕他不乖乖就範!」


    雪菩薩並不蠢,但她還是被司徒賢套路了。最主要的是司徒賢抓住了女人愛慕虛榮的心理,尤其是美麗又武功蓋世的女人,她自以為可以將天下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答允下嫁司徒賢,她自然是想從他身上得到她想要的東西——更大的權勢和更永久的富貴!


    獨孤晚抬首,俊目流露欣賞之色。他視薛啟華為知已,兩人的感情甚至勝過他的同母胞弟獨孤晨。不知不覺間,他們之間的默契竟然到達了此等境界。他所思,他所想,不必說出口,通過琴音就能被對方所覺察。


    「可惜了!」獨孤晚微微嘆氣。


    「是可惜了!」外人聽來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薛啟華卻是深深明白。「好不容易騙娶到了雪菩薩,竟然隻想喝她的血享用她的美色,簡直暴殄天物!此人隻顧眼前貪慾,沉不住氣,涵養器度智謀都無法跟世子匹敵,不足為懼!」


    獨孤晚輕輕搖首,道:「他能坐到那個位置,而且一坐就這是麽多年,連貴妃和戚公公都奈何不了他,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輕敵乃大忌,誡之慎之!」


    薛啟華頓時慚愧,道:「世子所言甚是!薛某到底眼光短淺了!」


    「年輕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你跟晨兒相比強了不知穩重多少倍,何必如此苛求!更何況,我這樣的心境如同暮年老者,周全詳盡卻未免失於太過小心反受拘限,倒不如鈺兒和晨兒他們放得開!」獨孤晚俊目閃過一抹複雜難懂之色,聲音仿佛飄到了天邊。「鈺兒執意去驪山送死,但他迴來了!而且還拐迴了他喜愛的女子!」


    說到這裏,他閉緊嘴唇。


    薛啟華明白,頷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南宮世看似任性衝動,實則鋼硬堅韌,蕭姑娘若非被他打動,也不會一路陪他同行!君陌心肯定不會同意她跟隨南宮鈺迴獨孤府!」


    蕭魅不惜拚著跟君陌心爭吵也要陪著南宮鈺一起來獨孤府尋醫,這充分說明南宮鈺在她心裏的地位。這世上從沒有一種付出沒有迴報,隻要堅持,石頭也能被捂熱。


    獨孤晚靜靜地聽著,不予評價。


    「對了。」薛啟華省起一件在他看起來很重要的事情,道:「我給南宮世子醫治的時候,發現蕭姑娘腕上戴的那隻手環有點問題!」


    「唔,」一直沉吟的獨孤晚轉過目光,問:「什麽問題?」


    「那手環裏麵盛放著一些藥材,最珍貴的當數血蓮子……」說到這裏,薛啟華微微惋惜地道;「可惜了,如果世子是女兒身,這血蓮子可化解世子身上的胎毒……」


    這世間永遠沒有如果!假如獨孤晚是女兒身,他也許就不會有這麽多的煩惱和這麽沉的抱負,活得簡單些,病症自然不會這麽重。所以,能不能有幸遇到血蓮子也就沒有重要了。


    獨孤晚擺擺手,道:「接著說。」


    「除了雪蓮子,我還發現了幾味藥材!」說到這裏,薛啟華壓低聲音,道:「是涼藥!」


    獨孤晚俊目閃過一抹精光,大感意外。「君陌心不讓蕭魅給他誕育子嗣!」


    「目前看,可以這麽說。」薛啟華頷首,道:「這幾味涼藥,氣味芬芳馥鬱,放在手環裏有增香的效果。尋常女子戴久了,可能終生失去生育的能力。但血蓮子恰好能克製它們……」


    獨孤晚沉吟片刻,道:「藥材之間相生相剋之效你最清楚,除了你誰也難得將它們的細微妙處解說到位。依你之見,君陌心到底是何心思!」


    「隻要摘了那手環,她就可以正常生育,沒有妨礙!」薛啟華說完,又補了一句:「但那隻手環是摘不下來的!否則,她也不會無奈之下陪著南宮世子同行來獨孤府!」


    *


    司徒賢驪城之行收穫不小,雖然最終沒有抓到君陌心,但總體來說還算滿意。可是戚澤成的突然出現,成為了梗在他咽喉裏的一根刺,令他坐臥難安。


    他當然清楚,戚澤成一路同行肯定後患無窮,就命令烏鶴趕緊找機會除掉此人!


    過了沒多一會兒,薛禹諾打馬趕過來,俯近司徒賢的身邊,咬了幾句耳朵。


    聽了薛禹諾的話,司徒賢氣得不輕,目露兇悍之色。「這個牛鼻子老道,關鍵時候竟然跟我拿起了架子!」


    他最恨被人要挾!在他眼裏,乖乖聽命於他,任由他差使驅役就是最好的選擇。所有跟他耍花槍或者鬧脾氣的都屬於欠整挫磨。看雪菩薩的下場就該明白,順著他怎麽都好說,如果忤逆了他,後果相當嚴重。


    不過,烏鶴的確有倨傲的資本。這種時候,司徒賢不會為了一兩個屬下的性命而耽誤大事。哪怕心不甘情不願,但為了達到目的也會答允他。等到合適的機會,比如說他沒有了利用價值,或者司徒賢用不著他的時候,就會卸磨殺驢。


    「告訴老道,卓科可以立刻就斬了,但宋祥仁不能動!本王的很多兵權和機密都掌握在他的手裏,哪能隨便就可以殺掉的!」司徒賢簡直氣急敗壞,宋祥仁可算是他的心腹,跟隨他多年。他倒不是念舊之人,可是無故斬掉宋祥仁,損失太大,會有一堆爛攤子等他收拾。而且迴京的途中斬殺心腹要員,無疑會動搖軍心,更給了對頭可趁之機。


    於是,薛禹諾就把司徒賢的話又去跟烏鶴傳達了一遍。


    烏鶴要殺死卓科和宋祥仁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且司徒賢縱然知道是他所為也不會怪罪,犯不著興師動眾地非要司徒賢處斬宋祥仁、卓科二人。他隻所以這樣做,就為了挽迴丟失的顏麵。


    因為修羅穀之役失利,司徒賢對烏鶴大失所望,再加上宋祥仁和其心腹卓科在司徒賢麵前講烏鶴好大喜功,白白錯過了擒拿君陌心的好機會,惹得司徒賢對烏鶴芥蒂更深。甚至在烏鶴傷重未愈的情況,便命他帶人替他去驪山求親。


    自打那時起,烏鶴的身份地位大不如從前。軍中的眾將士甚至是驪城的侯爵官員對他也沒有那麽尊重了,這讓心高氣傲且器量狹隘的烏鶴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惡氣。當然,修羅穀之役,宋祥仁和卓科袖手旁觀,故意讓他傷重昏迷也是這次衝突的主要原因。


    為了爭迴顏麵,烏鶴決定讓司徒賢殺掉宋祥仁和卓科,這樣才能重新樹立他被司徒賢器重的形象,人人都會尊稱他一聲道長。


    至於以後……烏鶴顧不上以後如何。他素來睚眥必報目光短淺,行為乖戾,因此被師兄元尊聖人所棄,將他逐出了師門。重新加入到攝政王一派的麾下,仍然改不掉頑疾,明知道雪菩薩的下場,自己稍有不慎就可能步其後塵,但他卻不肯思慮那麽深遠。


    眼下,他隻顧著報復所有跟他不對盤的人,雪菩薩、宋祥仁、卓科等人,一個個都整倒了再說。


    薛禹諾走過來,轉述了司徒賢的話,烏鶴有些不悅,但他也知道鬧得太僵容易惹毛了司徒賢,就裝腔作勢地甩了甩拂塵,說:「也罷!王爺給貧道寫一道手諭吧!等迴了汴京,貧道怕他事務繁冗,遺忘此事!」


    過了沒多一會兒,薛禹諾再次走過來,這次沒再說話,而是呈上了司徒賢親筆所書的密令。


    烏鶴展開來看,果然是到汴京後秘密誅殺宋祥仁的密令,不由十分得意,揣進了道袍的衣袖,這才離開馬車,去尋戚澤成下手。


    *


    睡醒了香甜的一覺,蕭魅再次滿血復活,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餘心走進來伺候她,笑道;「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魔妃可要去洗浴!」


    「嗯,得好好洗一洗!」蕭魅點頭,順便抻了個懶腰。看著餘心在她麵前忙裏忙外地伺候,不由有些失神地道:「我以前有個貼身丫環名叫玉蟬的,可是有一次意外事故她失蹤了……」


    「魔妃是思念玉蟬姐姐了!」餘心十分乖覺,立刻就過來幫她按肩膀,道;「玉蟬姐姐不在了,餘心就代替她伺候魔妃!」


    「你真善解人意!」蕭魅很喜愛餘心,否則也不會剛接收她就讓她近身伺候。「哎,餘心,你個子很高啊!」


    蕭魅在女子當中就算中等身材,而餘心還比她高一大截。


    「奴婢從小生在窮苦人家,做粗活長大,因此身板比尋常女子高大一些!」餘心雖然身材高挑,但皮膚白膩,又兼之傾國傾城的顏色,比蕭魅更有女人味。


    蕭魅仔細打量了她一會兒,惋惜地道:「憑你的相貌,做侍女委屈你了!」


    「能伺候魔妃是餘心的福氣,不委屈!」餘心的一張嘴兒很甜很會哄人,常常讓蕭魅莞爾。


    到了浴室,餘心伺候蕭魅寬衣,卻被她給趕了出去。


    「洗澡的時候本魔妃不習慣有人在旁伺候,出去吧!」蕭魅總覺得洗澡的時候,有一個不太熟悉的有人在旁邊看著是件很別扭的事情。後來,她知曉了餘心的真實身份才發現,原來她長期養成的真是個好習慣。


    *


    蕭泓博抻長了脖子等,終於等到了南宮家和獨孤家發迴來的迴貼。


    趙管家捧著兩家一起發過來的迴貼,滿臉鄭重,呈到了蕭泓博的跟前。


    不等蕭泓博伸手接過來,身邊一大票侍妾和小姐頓時如同炸了鍋的麻雀般嘰嘰喳喳地亂成一團。


    「南宮家兩位庶出的公子,誰會挑鳳、月、菲、芳哪位小姐做正妻呢?」柳夫人一臉討好巴結的笑意看向瞿夫人。


    瞿夫人一臉的矜持,道:「鈺公子身份顯赫,若能嫁他做侍妾,也不算委屈了!」


    由於瞿夫人最得寵,因此她親生的四位千金蕭鳳、蕭月、蕭菲、蕭芳的生辰八字都送去了南宮家。無論是被南宮府的世子南宮鈺選中做侍妾,還是被兩位庶出的公子南宮鵬和南宮劍選作正妻,都是不錯的結果。


    另外幾位夫人所生的千金蕭靈、蕭靜、蕭秀的生辰八字則送去了獨孤府,由獨孤家兩兄弟各選一位做侍妾。


    「獨孤府的兩位公子都是人中龍鳳,而且獨孤軍威震朝野,就連南宮府都要仰仗獨孤府輔佐,能嫁過去做侍妾也不錯了!」白夫人和安夫人竊竊私語著。


    「都給我閉嘴!」蕭泓博怒斥道。


    眾侍妾忙都噤聲,瞿夫人忙接過迴貼,親自呈給蕭泓博,笑道;「侯爺息怒,請親自過目!」


    蕭泓博這才接過迴貼,親手拆開了,匆匆瀏覽一遍,不由大感意外。


    「侯爺,他們兩家到底都選了誰?」瞿夫人最會看蕭泓博的臉色,看他的神情驚訝似乎多過失望,就猜想兩家並沒有全部拒絕。


    蕭泓博不答,考慮了一下,傳喚道:「傳三夫人過來!」


    自打南宮鈺大鬧忠靖侯蕭家之後,蕭泓博遷怒唐夫人,就將她禁足在寢院,無召喚不得踏出一步。


    這麽久過去了,這還是蕭泓博第一次想起要傳召唐夫人。


    眾侍妾和眾小姐們都有些意外,感覺這其中必有蹊蹺。唐夫人連女兒都沒有生下一個,被蕭泓博厭棄。隻是早年收養了正妻文氏的女兒,蕭家大小姐蕭魅。假如蕭泓博傳召唐夫人,很可能是蕭魅有消息了。


    見蕭泓博似乎氣色不太好,就連最得寵的瞿夫人都不敢再多話,直到片刻之後,唐夫人被傳召過來。


    唐夫人被禁足多日,幾乎被整個忠靖侯府給遺忘了。但是,當她重新出現在眾人麵前之時,仍然儀態萬方,看不出絲毫的窘迫。


    雖然傳召得突兀又緊迫,但唐夫人衣著大方,髮髻整潔,戴著金釵珠玉,一派侯府貴婦人的打扮。身邊仍然跟著心腹丫頭紫瑩,同樣幹淨利落,不見半分久受冷落的頹廢之態。


    「妾身參見侯爺!」唐夫人盈盈施禮,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蕭泓博臉色緩和了許多,難得開口問候:「最近如何?本侯久未踏足蘅芷院,你可對本侯心生怨憂!」


    「妾身不敢!」唐夫人緩緩抬首,道:「侯爺政務煩冗,妾身豈敢勞動侯爺費時費力去探視。」


    這句話不軟不硬,卻坐視了蕭泓博冷落她的事實。


    若在平時,蕭泓博哪有耐心聽她說這些淡話。不過此時卻顯得耐心頗佳,道:「這是本侯的不對,怨不得你委屈!」說罷,對旁邊的趙管家吩咐道:「準備一下,今晚本侯去衡芷院歇息!」


    此言一出,眾侍妾頓時眼紅不止。這個唐夫人久被冷落,這怎麽突然就成了香饃饃,肯定跟蕭魅有關。


    在蕭泓博下令賜座再賜茶之後,唐夫人坐到了蕭泓博的下首(那位置一般屬於瞿夫人),再由大丫環捧來香茶,由紫瑩奉給唐夫人。


    唐夫人沉得住氣,端坐著,接過茶,謝過蕭泓博,掀開蓋碗,輕輕吹拂,再淺呷一口,慢慢品味,緩緩頷首。


    「淑柔,你覺得這大紅袍的味道如何?」蕭泓博熱情地問道。


    淑柔是唐夫人的閨名,僅在她初入蕭府時被蕭泓博稱唿過一兩年。後來隨著時間慢慢地淡了,他再也沒喚過她閨名,待她如其他侍妾一般了。


    猶記得她年輕時美貌不可方物,極得蕭泓博喜愛,令其他侍妾妒嫉得紅了眼睛。可是……唐淑柔下意識地看眼平坦的小腹,這肚子從未鼓起過,因此遭到蕭泓博的厭棄。幸好他也並非完全無情,沒有理睬瞿夫人等人的強烈反對,將出生即喪母的蕭大小姐交給她撫養。


    也就是這點兒薄薄的恩情讓唐淑柔一直留戀著,在後來備受冷落的歲月裏,反覆安慰自己,蕭泓博對她並非完全無情。蕭魅就是他給予她最豐厚的禮物!


    往事如煙,彈指間,光陰如白駒過隙,她不知不覺老了。但卻也終守得雲開見月明,蕭泓博如此鄭重其事地傳召她過來,賜座賞茶,再當著那些滿眼嫉妒的侍妾的麵故意捧高她,她很清楚,這其中的緣由必定跟蕭魅有關。


    淡定地放下蓋碗,唐淑柔微微抿唇,贊道:「好。」


    簡短的一個字,卻讓蕭泓博眉開眼笑。


    事實就是如此,他若看她順眼,她說什麽他都高興。他若看她不順眼,她連唿吸都是一種錯誤。


    「這是今年送往皇宮的貢品,本侯得了一些,不算多,如果淑柔喜歡喝,就全部賞你吧!」蕭泓博慷慨地道。


    「多謝侯爺!」唐淑柔欠了欠身,並沒有客氣。以她的精明當然知道,喝過茶拿過賞賜之後,就該為他做事了。


    她還能為他做什麽呢?當然隻有蕭魅!她從小一手養大的蕭魅!


    果然,蕭泓博親切地繼續問道:「最近可有魅兒的消息?」


    唐淑柔心頭一跳,邊溫婉地微笑邊在心裏迅速想著措詞以及判斷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看蕭泓博的模樣,蕭魅可能是有什麽好事,這好事能讓蕭泓博受惠,所以他迫切想尋找到這個一度被他視為棄子的嫡出長女。


    但究竟能是什麽好事呢!蕭魅被南宮家退婚,聲譽盡毀,沒有資格再去皇家裏麵競選什麽秀女宮人或者公主陪讀之類的。那麽,又是遇到了什麽巧宗讓蕭泓博如此重視歡喜呢!


    「魅兒隨妙心師太遠赴崑崙,上個月還有書信往返呢,已經呈給侯爺看了的!」唐淑柔明知說了蕭泓博不信,但也不得不再把這謊話重複一遍。


    就算蕭魅的事情敗露,她也要裝作不知道,裝作一起被騙了。這樣才是最安全的自保法子。


    「放肆!」瞿夫人囂張慣了的,第一個忍不住爆發出來,戳著唐淑柔的鼻子罵道:「賤人,睜著眼睛說瞎話!大小姐明明跟君陌心私奔了,你還幫她掩飾……」


    唐淑柔不由在心裏嘆息,人果然不能在蜜水裏泡太久的,否則腦子就會生鏽。瞿夫人明顯是被蕭泓博給寵昏頭了,根本辨不清輕重急緩。在蕭泓博對蕭魅重視的時候大力打壓她,可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果然,蕭泓博不等瞿夫人說完就揚手給了她一巴掌。「閉嘴!」


    冷不防,瞿夫人被打得整個人轉了半圈,幸好旁邊的蕭鳳和蕭月扶住了她,才沒有當場摔倒出醜。饒是如此,臉上被打的五個鮮紅指印卻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的。


    這麽多年,瞿夫人被蕭泓博寵慣了,冷不防挨巴掌,完全沒有防備,當場怔住,連哭都忘了。


    眾侍妾和眾小姐們鴉雀無聲,大氣不敢喘。


    「把這個多嘴多舌的婦人押下去,關到祠堂裏抄佛經,麵壁思過!等她想明白自己錯在何處,再來告訴本侯!」蕭泓博快要氣暈了,連一刻都不願再看到瞿夫人。「快拖下去,本侯不想再看到她!」


    蕭泓博盛怒之時,別說那些趨炎附勢的侍妾們,就連瞿夫人的四個親生女兒也不敢替她說情。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家丁將瞿夫人拖去了後院的祠堂去麵壁思過去了。


    等到瞿夫人被拖走,整個廳堂都安靜異常,再無一人敢貿然多話。


    「淑柔,你接著說。」蕭泓博立即換上了充滿了暖意的笑臉,接道:「魅兒最近有跟你聯繫嗎?這孩子貪玩也許跑到其他的地方去了!從小她娘親就沒了,你把她養大一直視如已出,她跟你最親!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她找迴來!」


    唐淑柔眼角直跳,麵上卻是絲毫不露慌亂。「侯爺所言甚是!隻是魅兒這孩子心大,總想著在外麵闖出一番成績來讓侯爺對她刮目相看,好給她死去的親娘掙一口氣。既然侯爺掂念她,妾身就修書一封給她,讓她迴府一趟就是!」


    聽到唐淑柔如此篤定的語氣,蕭泓博大喜過望。他忙將南宮府和獨孤府的迴貼遞給了唐淑柔。「淑柔,你看!」


    唐淑柔早就好奇,此時終於見到了答案,她按捺住性子,慢慢地接過展開,一絲不露急切。端莊的樣子,令蕭泓博不由刮目相看。


    看到手裏的迴貼,唐淑柔也有些意外。「唔。」之後就再也沒有了聲音,看樣子在思考這件事情。


    「咱們忠靖侯府如今日漸勢微,在朝中誰的臉色都得看!」作為忠靖侯府的男主人,蕭泓博滿腹苦水。別看他在府裏很威風,所有侍妾女兒都要拚命巴結,一唿百應的,但是到外麵卻是鬱鬱不得誌。


    直打遭南宮家退婚,蕭家就等於被踢出了南宮家族一派的勢力圈子,又一直不被攝政王一派接納,日子甚是難過。


    為了能活下去,蕭泓博隻能拉下老臉,將自己所有未婚的女兒(蕭魅除外)生辰八字都送去了南宮府和獨孤府,乞求兩府的公子能大發慈悲留下一兩個,至少算是勉強再次加入到他們的勢力圈子裏,不要被孤立。


    蕭泓博沒想到的是,兩府都迴了貼,而且點名要蕭魅的生辰八字!


    這下子,他整個人都摸不著頭腦了。且不說獨孤家的公子如何青睞他那個名聲盡毀的大女兒,這南宮家已經退婚,怎麽又要蕭魅的生辰八字。該不會南宮鈺退婚,另外兩個庶出的公子南宮劍和南宮鵬想求娶蕭魅?


    揣著一腦袋的問號,蕭泓博隻能先從唐淑柔這裏打聽蕭魅的下落。先找到人,才能弄清答案。


    「好不容易南宮和獨孤兩家都點名要魅兒的生辰八字……本侯覺得肯定有些眉目!」蕭泓博看向唐淑柔,這個時候他真得需要一個聰明的女人,能夠幫他看透目前這些變幻莫測的政局,而不是像瞿夫人那樣隻會撒嬌爭寵的深宅女人。「依你之見呢!」


    見蕭泓博如此鄭重地詢問自己的看法,唐淑柔心裏確實有些受寵若驚。多少年了,他都不再如此重視自己。現如今,他終於肯拿正眼瞧她,卻是因為蕭魅的緣故。


    唐淑柔思忖良久,方慎重地道;「侯爺所慮甚是!既然南宮和獨孤兩家都有意大小姐,當然得積極些抓住這個東山再起的機會才是!」


    聽唐淑柔跟自己想到了一起,蕭泓博滿意地頷首,接著問道:「依你之見,南宮家突然索取魅兒的生辰八字,這究竟是想給兩位庶出的公子選妻,還是……」


    「應該是給南宮世子求娶侍妾!」唐淑柔小心地推測道:「可能是南宮家覺得退婚過意不去,就退讓了一步罷!」


    這樣,至少籠絡住了忠靖侯府。雖然,如今的忠靖侯府已是日薄西山。


    「多半如此!」蕭泓博不禁撫掌。「魏國公到底仁厚,不忍看本侯太沒麵子!」


    其實,南宮府退婚,再將正妻貶為侍妾,這根本就是在打蕭泓博的臉。可是在他看來竟如同絕處逢生的喜訊,求之不得。


    「你趕緊想辦法聯繫上魅兒,讓她火速迴家!」蕭泓博給唐淑柔布置了任務,同時含情脈脈地對她說:「蕭府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了!隻要你能找迴魅兒,本侯定當重謝,今生今世都忘不了你的好處!」


    *


    洗了個痛痛快快的熱水澡,蕭魅神清氣爽。然後,她出門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獨孤晚的寢居而來。


    蕭魅是現代人,因此沒有古代人出行必須帶女侍的習慣。到了門口被侍衛攔下,她報上了自己的大名——蕭魅!


    果然,沒過一會兒,通傳的侍衛就走過來,客氣地對她施了一禮。「蕭姑娘,請!」


    在侍衛的引領下,蕭魅進了獨孤晚的寢院。寢院很大,步行了半盞茶的功夫,穿過了好幾層院落,走過了幾次拱門,這才進到獨孤晚的寢居。


    步上台階,有侍婢打起簾子,笑臉相迎。「蕭姑娘來了!」


    蕭魅就知道這侍婢準是獨孤晚屋裏伺候的人。這個年代,成年的貴族男子未婚前都會有通房丫頭,數量未定。她們負責照顧男主人的生活起居以及滿足他們平時的生理需求,平時也負責通傳之類的事情。


    蕭魅沖她點點頭,就走進堂屋裏。


    獨孤晚正在茶廳裏品茶賞畫,見蕭魅進來上前迎了兩步,嘴角含著儒雅的笑,道:「蕭姑娘,久違!」


    「久違!」蕭魅學著這個社會的禮節對他豪邁地抱了抱拳,見獨孤晚似乎忍俊不禁,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比他還男性化,不由幹笑兩聲化解尷尬。


    「蕭姑娘請坐,上茶!」獨孤晚優雅地做了個「請」的動作。


    相比那晚匆匆一麵,現在看得更清楚一些。明亮的廳堂內,男子溫文爾雅,玉樹臨風,一舉一動都透著良好的修養。


    「多謝。」蕭魅一直想跟他道一聲謝,落座後端起茶,由衷地接道:「多謝獨孤公子替我照顧四位表兄妹!」


    獨孤晚微微一笑道:「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


    蕭魅卻不由撲哧一笑,道:「我聽我那兩位表妹極力誇讚你,就知道你能照顧好她們極不容易。」


    由於獨孤晨擔憂南宮鈺,情緒極為惡劣,見到文家姊妹湊上來就是一頓臭罵,她們瞧見他繞路避行。而這姊妹花每天都去找獨孤晚詢問蕭魅的下落,他從不稍露不耐之色,禮數周全,實在不容易。


    也就是說,能讓文家兄妹滿意的人,起碼度量和涵養得一流。


    獨孤晚會意,嗬嗬一笑。


    「不過,獨孤公子再寬厚仁慈,這獨孤府畢竟不是他們的久居之地。這次我來也是為了順便帶走他們!」蕭魅真心感激獨孤晚對文家兄妹的收留,但文家兄妹可以一直在這裏住著麵不紅氣不喘,她可做不到。已經給獨孤晚添了不少麻煩,幸好他涵養好,並不介意。


    獨孤晚沉吟片刻,問道:「姑娘可想好了帶他們去何處安身?」


    這個蕭魅還真沒仔細考慮,不過:「他們都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再說了,他們的行囊裏金銀珠玉不少,隨便在哪裏買房置田都餓不死!」


    獨孤晚俊目閃爍,淺淺溢笑:「你很通達。」


    「呃,」蕭魅有些捉摸不透他這話是褒義還是貶義,隻好再幹笑兩聲。


    她跟南宮鈺獨孤晨在一起說什麽都行,深一句淺一句的無所謂。反正那兩棵貨都很皮實,甚至翻了臉甩一巴掌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是,麵對溫文爾雅的獨孤晚,她卻隱隱有些緊張。似乎怕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得體,惹他笑話。


    「已經打擾很多天了,必須得走了!」蕭魅倒是沒想立刻迴驪山,至少得等君陌心來接她,但也沒打算繼續在獨孤府逗留。畢竟獨孤兄弟都未婚,尤其是南宮鈺這貨也住在這裏,瓜前李下避嫌的道理她懂得。


    君陌心愛吃醋,她知道。


    她跟君陌心之間的問題需要雙方耐心溝通解決,但她不希望在這些已有問題上麵再增加其他的問題。


    蕭魅過來不止是跟獨孤晚道謝,同時也打算道別的。她素來是個急脾氣,做事雷厲風行,從不習慣拖泥帶水。既然打算離開,就絕不會拖到天黑。


    她情願帶著文家四兄妹去住客棧,卻沒打算在獨孤府過夜。還是那原因,瓜下李下得避嫌!


    獨孤晚心裏清楚,卻噙笑不語,端起茶碗,掀開碗蓋,慢慢地撥著茶水。他的動作極緩,但腦子卻轉得很快。


    喝了一會兒茶,蕭魅放下茶盅,不讓侍婢續茶,就打算開口辭行了。


    但是,還不等她說話,獨孤晚語氣慢吞吞地開口了:「聽說,你已嫁給了君陌心。」


    「唔,」蕭魅咽迴了準備辭行的話,她特意看了獨孤晚一眼,確定他沒有別的意思。但有些想不透他怎麽突然提起這個話題,她嫁給誰跟他有關係嗎?這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喜歡八卦的人啊。「怎麽了。」


    獨孤晚聽到蕭魅語氣似乎有戒備之意,連忙解釋道:「姑娘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就想問問……這關係到姑娘的身體。」


    關係到她的身體!蕭魅越聽越糊塗了。因為獨孤晚也不像是喜歡故弄玄虛的人,她就道:「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猶豫了一會兒,獨孤晚的目光終於落到了蕭魅戴著金環的腕上。「這手環是誰贈予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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