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就這麽幹!


    作者:


    「這手環是誰贈予姑娘的?」獨孤晚這鄭重其事的一問,讓蕭魅一怔。


    不過,她的目光觸到腕上的手環時,又不禁眉開眼笑,喜悅和滿足都溢了出來。君陌心剛贈予她這隻手環時,她根本沒有覺得有什麽特別之處。時間越久,經歷的事情越多,她就越懂得這禮物的珍貴。


    這隻手環救了她不止一次,救了她身邊的小夥伴不止一次。


    「我老公!」蕭魅撫著手環,自豪地宣布。頓了頓,看到獨孤晚惑然的神色,忙再加了一句:「就是我夫君!」


    還是君陌心好啊!除了他,再淡定的男人聽到她說話也會雲山霧罩的,隻有她的老公任憑她天雷滾滾,他都雷打不動。


    「呃,」獨孤晚看蕭魅的目光忽深忽淺,似乎在琢磨著什麽。沉默片刻,還是道:「有一句話,想告知姑娘,又怕傷了姑娘的心。但若隱瞞不說,又怕傷了姑娘的身!」


    「你說!」蕭魅終於意識到獨孤晚所說的事情跟自己戴的手環有關,疑惑地顰眉,「難道這隻手環有什麽問題!」


    她看獨孤晚的樣子,似乎這手環有些問題。但她當然不會懷疑君陌心故意害她,如果他想對她不利,隻要抬抬手指就能捏死她,還用得著如此麻煩。


    獨孤晚注視著女子烏黑明亮的大眼睛,那就像兩泓清泉,幹淨純粹卻並非不諳世事。她聰明活潑充滿了熱情和活力,就像冬日的暖陽和火爐,給人愉悅和輕鬆的感覺。


    她的身上似乎永遠不會有一般女子的矯情和故意賣弄風情,英姿颯爽,幹脆利索,有點軍人的味道。


    怎麽可能呢!這個年代,怎麽可能允許女子參軍。更何況,她是自小被養在閨閣裏的蕭家大小姐,弱不禁風……想到這裏,獨孤晚俊目裏的探究變成了疑惑,他跟南宮鈺一樣,開始懷疑此蕭魅是否彼蕭魅。


    但蕭魅並不知道短短的一瞬間男子複雜的心理變化,隻是奇怪這麽久他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她不習慣被人審視端詳,不由警惕起來。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各懷心事。


    終於,獨孤晚輕輕吐出一口氣,低聲嘆道:「此事關係到姑娘以後的子嗣問題,不能輕視!」


    「嗯?!」蕭魅一個機靈瞪圓了眼睛,「什麽意思!」


    作為專業刑警出身的她立刻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但她不願意相信。


    可是,無論她信與不信,獨孤晚的聲音都像鋒利的鋼釘般無情地刺進她的心裏。「我聽薛先生說,這手環裏的藥材都很珍貴,其中血蓮子可驅百毒!但……裏麵還加了幾味涼藥。若姑娘是男兒身,自然沒有妨礙,可你身為女子,戴久了,別說生育子嗣,恐怕……此生都再無生育的希望!」


    「……」蕭魅好像被雷劈中,變成了一截木樁,一動不動。


    「事關重大,不僅關係到姑娘的身體也涉及到姑娘和你……」獨孤晚說到這裏頓了頓,到底還是沒法理解「老公」這個古怪的稱唿,接道:「也關係到姑娘和其夫君的夫妻感情問題,大意不得!薛先生就跟我說了,我思忖再三決定還是告訴姑娘。」


    蕭魅繼續石化,整個人好像完全呆掉。


    「無論這手環是否姑娘甘心戴上的,我都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你失去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東西!我覺得,你那麽愛笑,一定很喜歡小孩子!」獨孤晚抿了抿唇角,眼神暖暖地看著她。「我無法事不關已袖手旁觀,無論你是否知情,我都必須要告訴你這件事情!」


    蕭魅終於慢慢甦醒過來,剛剛被炸飛的元神慢慢歸位,卻不由悲從中來。她詫異於自己的悲傷竟然大過憤怒,而且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假如此事的男主角換成別人,她此刻肯定暴跳如雷,不顧一切地找到他痛扁他然後休掉他。不生就不生,有什麽了不起,姐姐不希罕!


    可是,蕭魅隻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痛哭一場。


    她絲毫不會懷疑獨孤晚的話,也不會懷疑薛啟華的判斷。如果說這手環裏藏著毒藥,君陌心想害死她,她絕不會相信。但若說這手環可以讓她不孕,她絕對相信的——君陌心完全幹得出來!


    迴想起當初兩人床榻間纏綿醒來,她依偎在他的懷抱裏,他為她戴上這隻手環時眼底的冰冷。


    那時,兩人的感情還不深,除了夫妻間的生理索求外,大部分時間他的神色都冷冷的。是冷的!不像現在,是淡淡的,偶爾也會暖暖的。


    大顆的淚水滾落下來,蕭魅沒有伸手去擦。就這樣坐在獨孤晚的麵前,她任憑自己淚如雨下。


    「蕭姑娘!」獨孤晚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以他對她的了解,她肯定會彈跳起來,要衝迴去找君陌心算帳。可是,她什麽都沒有做,甚至沒有看到憤怒的痕跡。她的悲傷都化成了淚水,洶湧而出。「蕭姑娘,你不要這樣!」


    「嗚……嗚嗚……嗚嗚嗚……」在獨孤晚試圖安慰她的時候,蕭魅終於大放悲聲。就像是火車鳴笛,她越哭越響亮。「……怎……怎……麽可以這樣……他……怎麽可以……這樣……」


    「蕭姑娘!」獨孤晚起身,情急之下想幫她擦淚。但伸出手來又縮了迴去——男女授受不親。拿出自己的一方帕子,遞給了她。


    蕭魅沒接那方帕子,而是埋首在桌案,繼續痛哭。「君陌心……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獨孤晚又喚了數聲,見她沒有迴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悲傷著絕望著,就不再做徒勞的努力。他靜靜地立在她旁邊,靜靜地看著她痛哭,靜靜地等待著這一切結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蕭魅哭啞了嗓子,哭幹了淚水,她才抬起頭。


    獨孤晚看她就像一隻迷途的小狗般被主人遺棄,傷心又迷茫,不知前途歸路何在。他知道,時機成熟了。再次遞上帕子,暖聲道:「擦擦眼淚吧!」


    蕭魅接過了帕子,攥了把鼻涕。大眼睛裏淚水猶在,神色呆滯,看起來受到的打擊不輕。


    所有被男人拋棄的女人都差不多的德性,原來她也不例外!


    一絲不屑的冷笑在獨孤晚的眼底掠過,但很快如流雲飛逝,轉眼不見蹤影。他仍然溫文爾雅,並且體貼入微。


    一杯熱茶遞到了蕭魅的跟前,因為長時間痛哭而口幹舌燥的她本能地接過來,一口氣飲幹。放下茶碗,她失魂落魄,完全喪失了方向感。


    這就像是一個努力登山的人,歷經千難萬險,快要到達頂峰之時,突然一腳踩空。縱然沒有粉身碎骨,她也沒有力氣和本事再去攀登一次。


    好在椅背足夠高大,供她貼附著,支撐著她快要虛脫的軀殼。


    這個時候,她需要絕對的安靜,不希望被人打擾。可是,她卻在獨孤晚的寢居裏。想躲開他,卻似乎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蕭姑娘,你還好吧。」獨孤晚關切地問道。


    她搖頭,如實道:「很不好。」


    「我可以幫到你什麽……比如說,將這隻手環摘下來!」獨孤晚提議道。


    「唔,」蕭魅失神的大眼睛瞥向腕上手環,不由再次悲從中來。她「哇」一聲再次哭了。「不要!我要親自問問他……然後讓他親手給我摘下來!」


    傷心!一萬次的傷心!但這還不夠,她需要讓自己死心!她要親自聽到他說不願意讓她給他生孩子,然後她會告訴他,她準備給別的男人生孩子,讓他幫她把這勞什子摘了。假如他肯摘……她知道他絕不肯摘的,那時她再自己找個鐵匠把這給摘了!


    想到那令人心碎欲絕的一幕,愁雲慘霧籠罩了她,生無可戀。


    「傻姑娘!」獨孤晚忍不住嘆息:「假如他肯親手給你摘下來,就不會親手給你戴上去了!」


    簡單的話語竟然如同刀刃般鋒利,無情地割開了蕭魅最後的一點兒夢幻。她哽咽著道:「看破不說破,懂不懂!」


    「噢。」獨孤晚表示明白。於是,他坐到一旁,不再言語。


    「謝謝你。」蕭魅不再大放悲聲,壓抑地低泣著。「謝謝你總是在我……難過傷心的時候……陪著我……又不多話……」


    上次她被南宮鈺欺負,也是哭了好久,也是他陪著她,直到她哭夠了,他才陪著她一起用晚膳。男子擁有極佳的修養,充分表現了一位紳士該有的風度。


    獨孤晚微挽唇角,以示安慰。


    就在兩個人相坐無言之時,一位侍衛走進來,對獨孤晚稟報事情,卻覷到蕭魅在旁,而欲言又止:「世子爺,剛得到情報……」


    獨孤晚抬起頭,見那侍衛滿眼焦急之色,明顯事情很緊急。他禮貌地對蕭魅說:「我出去一下,馬上迴來!」


    蕭魅忙擦幹眼中的淚,嗓音嘶啞卻十分堅定:「你忙吧,不用掂記我,我……沒事!真得沒事!」


    她會傷心會哭泣但唯獨不會做傻事!


    因為她是蕭魅,所以無論多愛一個男人,都不可能因為他的傷害而選擇繼續傷害自己!


    從來不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這是蕭魅信奉的左右銘。但是,心不受控製。傷心的同時,她不會再去傷身。


    獨孤晚已經起身,看得出來他已經隱約知道了侍衛通報的關乎哪件事情。不過,走了幾步,他仍然不放心地迴過頭,叮囑道:「別亂跑,待會兒我馬上迴來!你腕上的手環不能隨便到別處摘除,我怕會出意外!」


    蕭魅心口又是咯噔一跳,難道說這手環還另有玄機和奧妙!


    等到獨孤晚離開,她伸手撫上這隻戴了將近兩個月的赤金手環。它做工精緻,鏤花細膩,湊到鼻端嗅聞就能聞到淡淡的香氣。


    這隻手環幾次救過她的性命,是君陌心送給她的保命護身符……想到這裏蕭魅的大眼睛裏又盈滿了淚水,總也無法擦幹。


    它幫她抵擋過武如意的毒蛇,毒婆婆的蟲索,鬼洞裏的蝙蝠還有……順便克製住了險些要了南宮鈺性命的血蜈蚣。它是多麽珍貴且神奇啊!這是君陌心對她最實用的饋贈,怎麽會……


    蕭魅將手掌按到了胸腔的位置,那裏血淋淋的傷口觸之痛入肺腑。他竟然在裏麵加入了……涼藥!據說接觸久了,它會讓她失去做母親的權利!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憑什麽這麽做!


    蕭魅柔腸寸斷,恨不得立刻跑去詢問君陌心緣由。可是,又有何意義呢!既使要到答案,又能改變什麽。他不讓她給他生孩子,這男人根本從未真正接納過她,更沒有把她真正看作是他的妻子。


    但是,一路同行走來,他對她的關懷滲透到點點滴滴,他對她的溫柔和在乎早就不容忽視,怎能全部是假的!不,她不信!蕭魅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噌」,站起身,她快步走出了獨孤晚的寢居。


    「蕭姑娘!」侍衛攔著她,道:「世子說不讓你亂走,怕你有危險!」


    「我得出府一趟!」蕭魅說完,發現那幾個侍衛沒有讓開的意思,揚眉冷聲道:「我是你們世子的客人不是他的犯人!」


    侍衛猶豫了一下,看得出來,獨孤晚應該囑咐過他們不可唐突了蕭魅。


    「走開!」蕭魅哪裏肯放過這個機會,用力推開他們,就快步跑掉了。


    *


    「戚澤成和司徒賢隨時可能火拚,埋伏在城門周圍的人馬準備妥當,就等著世子一聲令下!」探子稟報導。


    獨孤晚靜靜地聽著,沉吟片刻,道:「繼續盯緊了,先讓他們火拚,順便助戚澤成一臂之力!等戚澤成勝出,然後再……」


    事情發展得比他預定的要快。他沒料到這麽快戚澤成就要跟司徒賢火拚,這樣也好,速戰速決。隻是,司徒賢在驪城出事,他怎麽都逃脫不了幹係。


    稍不留意,他可能就成了替死鬼。這個時候,再搞定戚澤成就十分必要!況且,戚澤成死了,南宮鈺對獨孤家的依賴更深,這更有利於穩固獨孤家在朝中的勢力。


    一石二鳥,一舉三得!


    *


    迎親隊伍繼續浩浩蕩蕩行進在途中,表麵一片喜慶,暗地裏卻波濤洶湧。


    新娘子中了熱毒,被捆縛在轎輦裏麵,一直由烏鶴看押。但此時,烏鶴有了新的任務——尋機殺掉戚澤成。


    另外兩名武官,宋祥仁和卓科更加忙碌,為逃命做準備。


    「卓副將,宋大人讓給你傳的秘密口喻——趕緊逃吧!」宋祥仁身邊的親信侍衛過來通知卓科。


    卓科嚇了一跳,忙問:「怎麽迴事!」


    親信如實道:「宋大人剛得到的秘密消息,烏鶴那個老道記恨你和宋大人,在王爺麵前進了饞言,要先在路上殺了卓副將,進京之後再殺宋大人。宋大人自身難保,中能先通知你一聲,讓你趕在王爺動手之前趕緊逃!」


    卓科嚇得麵色如土,待要說什麽,就被那親信給拎下馬,然後拽著他趁亂藏到了路邊的棚子裏麵。


    這個時候,就聽到一陣嘈雜,看到一隊帶刀侍衛衝到了他方才待的地方,喝問卓科的下落。卓科屬下的士兵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麵麵相窺,但誰也沒看到他的蹤影。


    「剛剛還在這兒!一轉眼就不見了的!」


    於是,那些帶刀侍衛立刻四處搜索。


    藏在棚子後麵的卓科冷汗淋漓,假如不是宋祥仁及時通知,此時他已經做了刀下亡魂。


    「好你個烏鶴,竟然敢害我!」卓科渾身直發抖,即是氣的也是嚇的。


    「卓副將休得惱怒,宋大人說了,讓你先去投靠獨孤公子,後麵的事情他自會應付!」


    *


    蕭魅借了獨孤府一匹快馬,騎著出了府。


    出府門的時候,侍衛試著攔阻,但她強硬闖出,他們亦沒有硬攔。看得出來,獨孤府家風不錯,就連侍衛也深得獨孤晚的紳士風度,並沒有那麽冷硬。


    騎著馬,蕭魅很快就衝到了最近的一家藥店,叫出了掌櫃的,讓他們幫她看手環裏都有些什麽藥。


    不要輕信任何人,哪怕優雅紳士如獨孤晚!他對她太好了,有些可疑!


    蕭魅是刑警出身,有著很強的邏輯能力和思維能力。一個年輕男子對一個年輕表現出異於尋常的關心和照顧,除非他愛上了她或者對她有好感,否則肯定對她有所企圖。


    獨孤晚是獨孤府的世子,他縱然不好女色,身邊也不乏美女。她跟他相見一兩麵,他不可能對她一見鍾情。但他對她仍然有著超越一般朋友關係的友好,這隱隱透著不尋常。


    蕭魅的腦子裏一片混亂,可是她還是保留著一點兒理智,想多找幾個大夫瞅瞅,不聽一麵之詞。


    進了藥鋪,蕭魅拍了一枚金葉子在櫃檯上,立刻就叫來了掌櫃的。


    掌櫃的是五十多歲的員外郎,圓潤福態的樣子很符合掌櫃的模樣。「姑娘,您有何貴幹。」


    「過來,幫我瞧瞧這手環!」蕭魅指著腕上的手環,說:「裏麵放著些中藥,你能嗅一嗅就能辨出裏麵都盛著哪些中藥嗎?」


    掌櫃的明顯一怔,目光投向蕭魅的手腕。


    蕭魅心如火焚,但仍然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手環摘不下來,戴在手上,能嗅得出來嗎?」


    「這樣啊!」掌櫃的明白了,胸有成竹地道:「別人也許做不到,但我跟藥材打了幾十年的生意,什麽藥材隻要湊到鼻子下麵……」


    「行了,別吹了!」蕭魅打斷他的話,將戴著手環的胳膊探過去。「趕緊的,聞聞這裏麵都有哪些藥材,分別都有什麽效果!」


    掌櫃的看了眼櫃檯上的金葉子,立刻照辦。


    蕭魅忍著那個圓臉的胖掌櫃在自己的手腕上嗅來嗅去,壓抑住想一掌拍開他的衝動。為了能嗅得清楚些,以免誤診,她決定不催促。


    胖掌櫃一臉認真,不過最後眼中有些疑惑,似乎遇到了什麽難題。


    「怎麽樣?」蕭魅忍不住開口。


    「喲,」胖掌櫃一臉的凝重認真,道:「姑娘這手環戴不得!明顯有麝香的味道,還有冰片和藏紅花。麝香的味道很沖,這一般人都聞得出來,冰片和藏紅花倒不顯了,隻有我這樣經常跟藥材打交待的人才能聞得出來。不過……」他似乎十分糾結,「不過……」


    「不過什麽……」蕭魅胸口的寒涼已經凝結成冰,看著掌櫃的一臉明顯找不到答案的學生般困惑,笑著道:「是不是還有一味藥材嗅不出為何物?因為你開了一輩子的藥鋪即沒見過更沒聞過!」


    「咳,」掌櫃的作勢咳了聲,用來掩飾臉上的尷尬。「姑娘既然知道何必還來問我呢!這手環戴著對你身體危害極大!戴多久了?趕緊摘了吧!否則這輩子恐怕無望子嗣了!」


    蕭魅仍然在笑,但濃密的眼睫已經難以承受越蓄越滿的淚霧。「你說,戴多久就沒救了!」


    「半年以內還有救!」掌櫃的同情地看著她美麗的嬌顏,似乎有些明白了。「大戶人家的侍妾吧!有善妒的正室會賜這些東西給得寵的侍妾貼身佩戴,等到發現的時候……唉!」


    掌櫃的收下了櫃檯上的那枚金葉子,搖搖頭,準備結束談話。但是,他還是有一個疑問。「不如我幫姑娘摘了它!」


    看著掌櫃的明顯的殷勤,蕭魅幾乎能洞悉他的心思。「想弄清楚這手環裏那味你辨不出味道的藥材為何物嗎?」


    「哎,你這姑娘……就算是又如何!」掌櫃的跟藥材打了一輩子的交道,偶爾遇到一味奇怪的藥材,他自然無法克製好奇。「那藥材味道很奇怪……醇厚馥鬱,似乎連綿無窮。就連我嗅過的百年老山參也無法與之相比……到底是什麽……」


    到底是什麽?


    蕭魅將滿腹糾結疑問的藥鋪掌櫃丟下,轉身的時候,兩行清淚終於滑落,在臉頰上滑出亮亮的淚痕。


    傷心,一萬次!終於,心如死灰!


    *


    換了侍衛裝束的烏鶴悄悄地逼近戚澤成,混在侍衛裏麵毫不起眼。待到眾人不注意之時,他拿出黑巾蒙住嘴臉,就拔出長劍劈向馬背上的戚澤成。


    烏鶴慣施拂塵,但這次為了掩蓋身份,就臨時換成了一把長劍。不過,以他的修為,仍然有把握殺掉戚澤成。


    戚澤成也是罕見的蓋世高手,聞聽到背後有破風之聲,趕緊轉過身,那柄長劍已經刺到跟前,他趕緊閃身躲開。可是烏鶴反應太快,不等他拔出劍反擊,又是一劍刺過來。


    事發突然,刺客武功絕世,轉眼間兩人在馬背上纏鬥到了一起。戚澤成隻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功,他的長劍始終沒有機會拔出來,就用手上戴的戒指刺向殺手。


    一道寒芒直射烏鶴的麵門,距離太近來不及躲避,他隻能揮劍去擋。「篷」寒芒炸開,化成了幾百枚細細的牛毛細針,瞬間將烏鶴整個人都籠罩在裏麵。


    烏鶴倒吸一口涼氣,終於意識到戚澤成的可怕之處。他以宦官之身能爬到如今的位置,還能活到現在,憑的絕不是僅僅是僥倖和小聰明。


    戚澤成確實絕世高手,倉促間僅對了數十招,烏鶴甚至感覺出他的速度和反應不在刀鋒之下。隻是力量有所欠缺,成為了他的短板,再加上烏鶴突襲搶到了先機,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


    可是,這枚暗器成功扳迴了局麵。此時手忙腳亂的人變成了烏鶴。


    那篷牛皮細針足夠烏鶴忙活一會兒,等到他搞定的時候,戚澤成自然也就有了喘息應變的時間。


    誰都想不到,烏鶴的周圍會籠罩起一層薄薄的罡氣罩,成功擋住了所有的牛毛細針,然後他拔出了藏在腰間的拂塵,用看家法寶刺向戚澤成。


    千萬根如長針般鋒利的拂塵刺向戚澤成,距離同樣極近,近到沒有反應的時間。而他並沒有罡氣罩護體,萬分兇險。


    就在此時,誰都想不到一左一右兩枚盾牌及時擋住了刺來的拂塵,救下了戚澤成一條性命。


    戚澤成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他拔出了長劍,狠狠劈向了烏鶴的罡氣罩。


    「嘶!」罡氣罩應劍而裂,充分說明,不是任何人的罡氣罩都牢不可破。


    隨著烏鶴罡氣罩破裂,無數的飛箭射來,目標正是烏鶴。


    烏鶴大驚,他終於發現自己偷襲戚澤成可能踏入了一個陷阱裏麵。並非他襲擊戚澤成,而變成了戚澤成誘殺他。


    眼光火石間,他多疑的天性再次發作。「難道司徒老賊故意誘我送命!」、


    一甩拂塵,打落那些飛羽,烏鶴終於仗著蓋世修為逃得一條性命。


    這邊打鬥得動靜很大,自然引來了不少人。等到眾人高喊著有刺客之時,戰鬥已經結束。


    戚澤成也是滿身冷汗,險險撿了條性命迴來。他知道,最終救了他的是那一波冷箭。不知何人埋伏在暗處,關鍵時刻用冷箭射向刺客,才救下了他。


    「快去看看,道旁究竟是何人埋伏,不必動手,都是自己人!」戚澤成吩咐親信道。


    *


    古幽冥派人來跟君陌心談判,要求用玉蟬換迴武如意,但前提是武如意必須安然無恙。


    君陌心雖然厭惡武如意,但並沒有怎麽重視她。因為答應過蕭魅,一定會救出玉蟬,就決定先辦成此事,帶著玉蟬一起去獨孤府接迴蕭魅。潛意識裏,他怕蕭魅繼續跟他鬧別扭,帶著玉蟬也是為了哄她開心的意思。


    吩咐了刀鋒,先去獨孤府暗中保護蕭魅,他辦妥了事情稍後就到。


    不過,有一件事情他始終糾結——她臨行時說好到了獨孤府會飛鴿傳書給他報平安,直到此時也沒有任何音信!


    *


    蜀川,唐門。


    收到了遠從千裏之外的邑城飛來的信鴿,唐琪認出了這齣自遠嫁邑城的姑媽唐淑柔伺養的信鴿。


    取出了信鴿腿上綁的臘封信件,唐琪讓侍女將信鴿抱去梳理羽毛餵食穀物和清水。然後,她捏開了臘封的外殼,取出了裏麵的信件。


    明亮的冬陽照著女子清麗的臉龐,細膩的肌膚幾乎找不到任何瑕疵。她美麗、健康、青春,就像此時的陽光般明亮而溫暖。


    從小到大,唐琪就是整個唐門的寵兒。因為唐門自古至今陰盛陽衰,女子比男子更容易掌握家族絕學。


    蜀川唐門,千百年來以毒藥、暗器和器械鍛造聞名天下。這些東西原本就是心思細膩的女子更加擅長。不過,器械鍛造需要男子的力氣,因此唐門經常會招贅上門女婿,生下的孩子仍然姓唐,以繼承家族的事業和絕學。


    唐琪從小到大就被視為唐家人,永遠的唐家人!因為唐家根本不捨得將她嫁出去,將來隻會為她招贅,誕下子嗣後代仍然冠唐姓。


    她太優秀了!真正的智慧和美貌並存。自幼母親早逝,缺乏照顧,由姑媽唐淑柔將她養到了三歲。後來姑媽遠嫁到了邑城之後,她生了一場大病,差點兒夭折,幸好姑媽聞訊從邑城趕迴來,對她百般照顧,終於將她從鬼門關拉了迴來。


    痊癒之後,唐琪捨不得姑媽,就跟隨著她一起去了邑城忠靖府蕭家住了五年,長到十歲之後才被送迴了蜀川唐門。


    可以說,唐琪是姑媽唐淑柔一手養大的,兩人即是姑侄又是母女,感情十分深厚。


    唐琪及荊之後,由於美貌兼聰慧,求親之人幾乎踏破門檻。但她肩負著振興唐門的重擔,堅決不肯出嫁,隻肯招贅。


    然而,隻要有些權勢威望的貴族公子哪個肯招贅到女方,那豈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就算她再美,也無人肯依。


    就這樣,時光蹉跎,唐琪年齡漸漸大了,就如同盛開的花朵,雖然芬芳誘人,可是到底錯過了最佳婚嫁年齡。二十三歲,在這個年代已經屬於大齡剩女了。


    展開了信箋,唐琪一目十行,很快就讀完了姑媽的親筆信。


    這些年,身無所出的姑媽在蕭家倍受冷落,雖說收養了正室的嫡出長女,那蕭大小姐是個病秧子,又遭南宮家退婚,這對於本就不受寵的姑媽來說簡直猶如雪上加霜。


    她曾勸姑媽迴唐家,可是姑媽堅決不肯,發誓生是蕭家的人死是蕭家的鬼。她見姑媽意願堅決,勉強不得,隻好作罷。不過,隻要姑媽拜託她做的事情,她都會竭盡全力幫她。


    上次幫助姑媽捏造蕭魅從崑崙山發迴邑城的書信,堵住了許多人的嘴巴。雖然後來事情敗露,但姑媽也假裝被騙,蕭泓博無法責罰她,隻好作罷。


    這次姑媽求她做的事情卻不像上次那麽簡單了!


    唐琪微微顰起秀眉,思忖了一會兒,叫過貼身侍婢蓉兒,吩咐道;「收拾下東西,我準備去趟驪城!」


    *


    蕭魅騎馬遊蕩在驪城的街道上,像個孤獨的遊魂。


    這麽久以來,她以為自己找到了此生的目標和幸福,沒想到一切都隻是她的錯覺和一廂情願。


    為什麽他從不對她發脾氣?為什麽他的眼神總是那麽憂鬱?為什麽他要對她好?為什麽他總是追著她不放。


    不是沒有想過要放棄,但每次她想放棄的時候,他都追過來的好不好!


    他說,她即嫁給他,就是他一生一世的妻。


    淚水已經流幹,但鼻腔仍然酸澀。蕭魅知道他的溫柔是她戒不掉的毒,隻要他靠近過來,她對他幾乎沒有任何免疫力,無數次投械投降,無數次反覆淪陷。


    而這一次,她連說服自己都再也找不到理由。


    無法再自欺欺人了!他對她再好,都不愛!這個男人,總是用最溫柔的方式將她隔絕在他心田之外。他的心裏盛著另一個女子,對她蕭魅就是走腎不走心吧!


    「我不會再原諒你!永遠都不會!」蕭魅喃喃自語著,但氣若遊絲。


    此時,她竟然那麽渴望他能出現在她的麵前,她肯再給他一次辯解的機會,假如他還能辯得出來。


    可是,他始終沒有出現。


    信鴿早上就發出去了,按理說他早就該收到了。以他的身手找到她還不是輕易的事情嗎?


    這都時近傍晚了,仍然沒有他的影蹤。


    他一直是這樣的,是否出現在她的麵前要視他的心情而定,而不是她的心情。


    「你這個混蛋!騙子!惡魔!」蕭魅惡狠狠地詛咒著他,再次宣誓:「我永不原諒!永不原諒!永不原諒!」


    重要的事情必須說三遍,否則她記不住。


    「說一遍就行了,用不著總是重複!」一個冰冷冷的甚至不耐煩的聲音響起,打斷了蕭魅的喃喃自語。


    她迴過頭,就看到刀鋒騎馬跟在她的後麵,看向她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不滿。


    「連夜跟別的男人跑下山,這都要日落了也不見你準備返程!不守婦道,欠調教!」刀鋒總結道。


    憋了好久的火氣和委屈在瞥見刀鋒的那一刻,蕭魅終於瞬間爆發:「君陌心呢!」


    刀鋒沒料到她這麽大的火氣,將她打量了兩眼,眉頭皺得更緊。


    「說話啊!啞巴了!」蕭魅恨恨地盯刀鋒,越看越生氣。「跟他一樣,總是擺出這副死相,自以很酷,可是很討厭好不好!真不知道我怎麽被鬼迷住了心竊,竟然喜歡這款!哈,腦子有坑!以後我再犯賤想他,就想想你,馬上倒盡胃口!很好,就這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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