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儀看著一臉擔憂的文昕,一語不發,心裏卻感慨萬千,這幾日,他不曾來過,每次下朝,也隻是去皇後的鹹福宮,雖心知他怕自己成為第二個顧雲舞,才這樣做的,但還是有些不舒服。

    此時,隻聽文昕娓娓說道:“你知道嗎?舅舅近來低沉了許多,每日裏也總無精打采,朕實在擔心的很,隻怕朕以後更難稱心了。”

    “皇上,何必說些喪氣的話,嬪妾認為現在表麵上是林家占了先,但事情不到最後,誰也無法說清這勝負的事,何況,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說不定不出幾日,就柳岸花明了呢?”婉儀見他臉上的細紋如刀刻般,清晰可見,不禁心一痛,惟恐他擔憂過度,傷了身子,便輕聲勸道。

    “話雖如此,可要等到何時呢?”文昕牙關咬的格格的,凝望著窗外射進的陽光,瞳仁閃著陰恨的目光,慢慢的又暗淡下來,半晌騰的站起身,聲音陡然拔高,“朕算那門的天子?竟落魄到這步田地。”

    隻嚇的婉儀拉著他衣袖,搖著頭,文昕看後,頹然落座,說道:“是朕造次了,也許你說的對,朕要等,要等,要等。”他喃喃說著,目光如癡,有些茫然的望著遠處,聲音透著無奈的滄桑。

    婉儀見他這樣,也心如刀絞,不禁伸出手,滿懷憐惜的撫摩著他的龍袍,柔柔的,輕輕的,就如撫摩他的心一樣,使煩躁的心漸漸的平靜下來。

    正在這時,突然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劉風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手中拿著是釘封文書,他撲通跪下,結巴的說道:“皇。。。。上。。。。。。邊。。。。。關來。。。。。。報,八。。。。。百裏。。。。。加急。”

    “什麽?”文昕聽罷,騰的站起來,臉色蒼白,嘴唇不停的抖動著,良久,才顫顫的說道:“發生了什麽事?”

    這時,劉風慢慢迴轉顏色,嘴巴也流利了許多,說道:“邊關來報,北漢國突然來犯。”

    文昕急忙接過文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不禁心涼了半截,文書上大致的意思是這樣的:北漢國皇帝聽說朱雀國內剛剛發生內亂,於是發兵來犯,一是想一掃前次的恥辱,二來借路消滅南漢,統一漢國。文昕看罷,沉吟片刻,離座起身,對婉儀說道:“朕要立刻招文武百官商議,你放心,朕記下來,要等。”說完,帶著劉風離開了昭陽宮。

    待他走後,婉儀靜下心來,仔細想著這突其而來的消息,這北漢國似乎來的正是時候,說不定將解救木旭於危難之中,畢竟太後不會坐視不理的,她必投入極大的精力來應付此事,相反的,木旭就會無關緊要了。不過,這仗若打起來,必引起生靈塗炭,可惜了老百姓,實在是罪孽啊。何況,現在朱雀國朝堂之中又有誰能帶兵抵抗,確保萬無一失呢?

    良久,她自失一笑,好象這不應該是自己關心的事,可為何總感到心神不寧,難道會有事發生?她喟然一歎,也是,想朱雀國因連年征戰南漢國,本就死傷無數,而自己父兄又被奸人所害,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良將更不多了,現又因鏟除上官餘孽,更是牽連甚廣,不知還有誰能勝此重任呢?這時,她的腦海中靈光一閃,對了,他,不是還有他嗎?林歸鴻,對,也許隻有他才能勝任。可。。。。。。。這刀劍無眼,他會不會有危險呢?想到這裏,她不由心一緊,隻覺揪的難受,但這感情的火花隻是一閃,隨即恢複了平靜。

    永壽宮內。

    太後看著坐在那裏林歸鴻,這孩子消瘦了很多,不過好在精神還可以,想自己雖貴為太後,可遺憾的是平生無子,皇上雖是自己養大,可現在隻怕是仇人了,所以,她一直將歸鴻作為親子來看待,可這孩子素來憨直,做事總是不到南牆不迴頭,以前這樣,現在還這樣。

    這次叫他來,也是為了明日的出征。想前幾日,皇上急匆匆的拿著邊關文書來這裏,說北漢國大舉進犯,他思量再三,想讓林歸鴻帶兵出征,問她是否同意,她有心勸阻,奈何這危及朱雀國的江山,也隻好忍痛割愛了。

    於是,今兒才喚他來,囑咐一下,想到這裏,太後定了定心神,眼中閃著寵溺的神色,笑著說道:“想必你也接到聖旨,這明日出征的事皇上也問過姑母,姑母再三尋思,認為這朝堂之中也隻有你能勝任了,可這刀劍無眼,你還是要小心的好。”

    林歸鴻皺著眉頭,一臉心事正呆呆出神,乍聽太後問他話,抬起頭,怔了一會,才點點頭,說道:“姑母放心,侄兒記下了。”說完,他瞥了太後一眼,欲言又止的說道:“侄兒。。。。。。。”

    太後見他這樣,自知他有話要說,卻不知如何開口。不由波光一閃,滿臉是笑的問道:“有什麽事要和姑母說啊,都是一家人,不用拘束。”

    歸鴻聽了,舔了舔嘴唇,勉強笑著說道:“侄兒這次出征,還不知何年何月迴來,侄兒有一事相求,請姑母成全。”

    “你且說說看。”太後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笑著說道。

    隻見林歸鴻撲通一聲跪下,說道:“侄兒聽說雲兒瘋了,可真的有此事?”

    “是,”太後本以為他要提木輕煙的事,卻沒想到他竟提到上官雲,不禁一怔,愣了半晌,才冷冷的點點頭,“那又怎樣,難道你要為她求情。”

    “侄兒雖不知為何原因,但她現在已經瘋了,就算千萬種原由,姑母還是不要再追究,饒了她吧,她也是很可憐的。”說著,他的眼神暗淡下來,透著淡淡的憂傷。

    “她可憐?那姑母就不可憐了嗎?你知道嗎?她竟要杜姑姑想毒死姑母,這樣的人姑母怎麽饒得了她,若不是她父親現在擁兵西部,哀家早就處死她了,以絕後患。”太後聽罷,猛的怒視他,厲聲說道,隨即,語氣一轉,軟了下來,“歸鴻,哀家知道你是個心善的孩子,可你要知道雲兒已不是以前的四兒了,她現在心狠的很。”

    “侄兒知道,正因為如此,侄兒才求姑母放過她,想當初,若不是姑母的話,她也不會進宮,也不會過的那麽苦,更不會。。。。。。。”

    沒等他說完,太後冷笑道:“難道你在怪罪哀家,哀家還不是為了你那不成器的爹爹嗎?再說,她父親上官飛不是也同意了嗎?”

    “是,”歸鴻有心想辯駁,卻張了張嘴,始終沒有說出來,最後隻是無奈的說道:“侄兒並非歸罪於你,隻是希望你能看在侄兒的薄麵上,饒了她吧。”說完,磕頭如搗蒜般磕個不停。

    太後看後,也心不忍,於是沉思片刻,說道;“好吧,哀家就饒了她,不過,若她隻是裝瘋,仍想謀害哀家的話,哀家定將其處死,絕不手軟。”

    “謝姑母。”林歸鴻長籲了一口氣,接著,又麵帶難色的說道:“侄兒還有一事要求姑母。。。。。。。。”

    太後格格一笑,眼波微微一閃,笑著說道:“什麽事讓你這麽為難啊?說說看。”

    林歸鴻曬笑道:“這事對侄兒來說,的確為難,但對姑母來說,卻容易的很。姑母若答應的話,侄兒再無顧慮了,否則的話,隻怕出征後也會定不下心神來的。”說著,他伏地叩頭道:“侄兒知道姑母和爹爹想對付木家,侄兒也知道現在多說無益,你們也不會聽進去的,不過,侄兒希望姑母對木輕煙手下留情。”

    太後看著他,突地勃然變色,“砰”地一聲重重擊案,“讓哀家說你什麽好呢?你為上官雲求情,哀家答應了你,你卻又提出這種要求,難道你就不體諒哀家和你爹爹的苦心嗎?再說,你別忘了,木輕煙現在是皇上的嬪妃,就算哀家饒了她,她也不會與你有何結果的。”

    林歸鴻重重的磕著頭,說道:“侄兒知道過分了,可姑母知道侄兒的心意,雖今生與木輕煙無緣,但侄兒依然希望她的平安。。。。。。。。”

    未等他說完,隻見太後直直的盯著門口,幹咳了一聲,笑著說道:“皇上你來了,林歸鴻你且起來,有話以後再說。”說完,把頭轉向紅淚,“皇上來了,怎麽不通報一聲。”

    文昕狐疑的看了林歸鴻一眼,目光霍地一閃,接著轉向太後,笑著說道:“兒臣見母後與林將軍談的興起,不便打擾,才不讓通報的。”

    “奧。”太後緊蹙眉頭,說道:“不知皇上到此為了何事?”

    “是為雍王而來。”

    “奧,”太後一怔,心知必有緣故,略一沉吟說道:“到底什麽事牽扯到雍王,竟惹的皇上親自來問我這老太婆。”

    “母後,是這樣的,兒臣今日收到邊關文書,說北漢國將軍指名要雍王出征,還說他們誰也不怕,惟獨怕雍王,還說雍王用兵如神,是當今的神將。雍王看後,非要親自出征才行,兒臣見無法阻攔,這才奏請母後,請母後幫兒臣拿個主意,來勸說雍王。”

    這時,一旁的林歸鴻聽罷,驚唿道:“姑母萬萬不可讓爹爹出征,這不過是敵軍的計策,姑母可記的戰國時趙括之事嗎?”

    “林將軍此言差矣,怎將雍王比作趙括,難道你想說我朱雀國也將和趙國一樣,全軍覆滅嗎?”皇上陰沉沉的說道。

    林歸鴻聽後,正要反駁,卻見太後勃然大怒,刀子般的目光盯了兩人多時,冷冰冰的說道:“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歸鴻說的沒錯,這也許是敵軍的計策,不得不防,皇上,雍王何在?”

    “現在宮外候著,正等母後召見呢?”

    “那好吧,快傳雍王,”太後對紅淚斷喝道,“皇上,歸鴻,你兩個且退下,待哀家好好勸勸雍王,讓他打消那愚蠢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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