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的人們把置辦的酒菜送到出事的地點。擺開兩張桌子,分賓主落了座。桌子上由白蘭夏媧指揮擺著大塊兒的牛肉和牛腿,徐萬昌和隨吉祥在那裏看著桌上的牛肉,杯盤都齊全了,越看越不對勁兒生氣的問:“牛肉怎麽不切一切,這能吃嗎?快拿下去切好了,客人們都餓了,”白蘭夏媧笑著說不用切就是這麽吃的:說著走到白蘭索尼身邊左手拿刀右手拿叉隻是輕輕的一劃把一快牛肉就挑了起來,然後又放下了,轉身退在後麵。隨吉祥覺得不夠麵子就趕緊自我解嘲說:“我說能吃嗎!你就是不信。”桌上的人會意笑了。烏蘭西瑪左手舉起酒碗與眉相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從碗中蘸起白酒,彎曲到拇指再向上彈出,一連做了三次。後來隨興背地裏問白蘭夏媧才知道:“他們那是在敬天、敬地、敬祖先。”為了感謝村裏人的熱情好客,他又熟練的用叉子扠起一塊牛肉,說我今天借花獻佛先吃我一塊牛肉,說著就往隨吉祥的嘴裏送去。隨吉祥一看叉子上雖然有牛肉放到嘴裏也不安全,嚇得差點就仰到後麵去。徐萬昌心想:“你盡說大話,著硬就退,太膽小!”隨即探右手狠狠的往隨吉祥的大腿根的肌肉上就抓了一下,別人是不知道隨吉祥的痛苦。隻以為徐萬昌在往迴搬他,其實徐萬昌這一下肯定是一個紫圪塔。徐萬昌心裏生氣誰也沒看出來,轉迴身說:“我二弟今天上火了,剛才差一點沒摔著,來我替他吃了吧。”烏蘭西瑪看到隨吉祥剛才痛苦的樣子就信以為真。說:“謝謝你為我操心。”說完把牛肉送進徐萬昌的嘴裏。徐萬昌也心有餘悸,當牛肉和叉子入口時一口咬住叉子,烏蘭西瑪怎麽用力也拽不迴叉子。後來把手撒開,徐萬昌自己取出餐叉,還給了烏蘭西瑪。烏蘭西瑪和白蘭索尼互相的看了一眼都暗暗地挑起大母指。隨吉祥該有多好麵子又看到大哥為自己找迴麵子,又給我們漢人爭了氣,再厚的臉皮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來個順坡下驢,借口說:“我這個人就是心軟,一著急血壓就高覺得頭暈”說完紅著臉順勢趴在桌子上了。

    劉占領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裏都忘了咀嚼,又看到叉子送進徐萬昌的嘴裏,嚇得一閉眼把嘴裏的牛肉吞進去一半,這下可壞了徐夫人和劉婦人一看噎得翻白眼的劉占領,趕緊走上前去站在兩側一個捶前胸,一個砸後背總算把牛肉給吐了出來。

    另一張桌上的幾個小弟兄們的氣氛就大不一樣了。用手撕扯著牛肉大塊的吃著。隨興一邊吃著嘴還不閑著:“早知道這樣又何必學會使筷子幹嘛,這樣吃法太痛快了!”用小臂碰了一下烏蘭托銀說:“你會用筷子吃飯嗎?”說著撿起桌上的的筷子比劃著。“不會!我們不會用。”

    在一旁一直不敢出聲的劉山看到隨興哥哥什麽都敢問,膽子也大了起來。說:“你們的牛咋沒有角?尾巴也和我們的牛尾巴不一樣?”烏蘭托銀笑了說:“我們騎的是馬不是牛,他跑起來很快還很聰明,他是我們蒙古人最好的朋友。”劉山接著又問:“馬能耕地嗎?能拉車嗎?”烏蘭托銀迴答說:“馬最聽主人的話,你讓他做什麽都可以。”劉山心想:“我們的牛要變成馬就好了。”

    村裏的婦人們也不知是什麽年代留下的規矩,男人吃飯她們必須桌上桌下的端茶倒水的忙活著。白蘭夏媧陪在她們身邊看著隨興心裏癢癢的但又不敢離開嬸娘們,隨興也是一樣管不住的眼睛總往白蘭夏媧那邊看,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就有一種不想分開的感覺。這種感覺對每個青春懵懂的人還真是一種煎熬。總想找機會去接近她。

    隨大娘看出了孩子們的心事說:“夏媧,天這麽晚了年輕人好餓,這裏有我們你去坐在那裏吃飯去吧,”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了一下隨興那張桌子。

    白蘭夏媧欣然從命,搭了個座位挨著隨興坐下了。隨興真想把自己的座讓給夏媧但又沒有足夠的勇氣,因為漢人是不可輕易的接近異性的,會讓人識為輕浮。

    夜深了幾盞昏暗的麻油燈還在嘶嘶的響著,燈火偶爾還會上下的跳動幾下。烏蘭西瑪酒入愁腸力更大,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再加之蒙古人喝酒又比較實在,各個都是不醉不止的主。桌子上除了隨吉祥別人都席地而臥。隨吉祥一看機會來了甩開腮幫大吃起來,吃足後也裝作喝多的樣子,躺在人群裏睡覺去了。

    徐大娘領著孩子們去休息,白蘭夏媧不肯離去並且要求隨興也要留在這裏。畢竟是父母指腹為婚的夫妻,再加之平日又總在一起形影不離,相互關心相互體貼,又怎能舍得離開呢?雖然在隨興的身上還能找迴一點烏蘭托銅的影子來,但是他畢竟還是一個形象的安慰,隻能一時或多或少的減輕一些痛苦。當平靜下來的時候這種思念的心情是揮之不去的。

    小白馬自從主人出事的時候起就沒吃一口草,焦躁不安的在主人旁邊徘徊著,他也把白蘭夏媧看作是第二個主人,總是用祈求的目光看著白蘭夏媧。白蘭夏媧走到草地上叫著:“小雪!小雪!”小白馬停下了腳步抬頭看一眼白蘭夏媧。不情願的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仰起頭把下顎放在白蘭夏娃的肩上,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表現的非常的無奈。這一舉動頓時讓白蘭夏媧的視線模糊一顆顆滾燙的淚珠奪眶而出。

    蒙古人有一個習俗,和孩子同時出生的馬駒就訂下是屬於孩子的馬了。孩子懂事的那天起,就和這匹馬形影不離,生活的一大部分是在馬背上度過的,馬和人都建立了一定的感情。所以小白馬的無奈又引起了白蘭夏媧的惆悵。在草原上騎著馬嬉戲玩耍的情景又一幕幕出現在眼前。一紅一白兩匹小馬很理解主人的意思,時而並肩馳騁、時而忽前忽後相互追逐。一紅一白的鬥篷高高的飄在身後,像一對翩翩起舞的蝴蝶在采擷著草原上清馨的花粉。跑卷了就雙雙跳下馬馬來並排仰臥在綠色的地毯上,欣賞著藍藍的天空中偶爾飄過的幾朵白雲,還有盤旋在草地和藍天之間的雄鷹和百靈鳥,它們在廣袤的天空中顯得是那樣的渺小,那麽星星點點。但是通過它們的點綴給這藍天白雲更增加了色彩,有他們的存在使大自然顯得是那樣的和諧,那麽生機盎然。在愜意享受中會讓人感到非常的放鬆,同時又能使你的思緒象脫韁的駿馬隨著漂浮的白雲,暢遊在過去和未來之間。

    隨興看出了姑娘的心事,想岔開她的思維,試探著問:“白蘭夏媧你能教我騎馬嗎?”姑娘點點頭說:“可以的。”

    小白馬又迴到主人的身邊,還是那樣的焦躁那樣的徘徊不停。

    東邊天空的三星快一竿子高了。秋風撲在人的身上真感覺有些涼,白蘭夏媧的身體依偎在隨興的懷裏瑟瑟的抖動著。隨興盡量挺直脊梁用男人的氣魄咬緊牙關盡可能的作出不冷的樣子,並且用自己的體溫去驅走白蘭夏媧心裏的涼意。

    朝霞映在碧綠的植物的葉子上,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小鳥野兔和山雞都上班似的開始了它們的曆程。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的歡快,百靈鳥的叫聲依然那樣的甜美。

    徐萬昌一行人不想麵對的事情還得麵對,讓隨興和白蘭夏媧把烏蘭西瑪騙到村子裏去休息,他領著村裏的人和白蘭索尼一起,按著蒙古人的習俗把烏蘭托銅埋在了村西的草原上。小白馬又在那守了三天三夜,沒人能把它換迴來。那個蒙古墳在1976年殯葬改革時期才移到村子的公墓裏去了。

    瘋子被綁了一宿,看到有人去動烏蘭托銅還掙紮著要去阻攔,人們看到這情景都無可奈何的歎著氣。迴來後村裏的人和蒙古人說了很多好話,才把瘋子給放了。後來在就沒有人見過這個瘋子。人們猜想被狼吃掉的可能性很大。徐萬昌留下了烏蘭西瑪和白蘭索尼在這裏小住了幾日,烏蘭托金和烏蘭托銀他們趕迴去照料家裏邊的牲畜。隨興也要求和他們一起走,後來被白蘭夏媧留下了。白蘭夏媧明白隨興要去的目的,就是要學騎馬。

    這幾天徐萬昌擺下酒席他們又重新的印證了一下白蘭、烏蘭和隨家的關係。爭取白蘭夏媧的同意後又強調一下隨興和白蘭夏媧的親事不能更改。烏蘭西瑪、和白蘭索尼都表示同意。徐萬昌心裏就是一顫但沒動聲色,誰也沒看出他臉上的細微變化。對徐萬昌的熱情好客表示非常滿意,那匹白馬是烏蘭托銅的就給隨興我兒的了。又試探著說:“以後我打算帶著烏蘭托銅迴家,把他培養成一個合格的牧民,,但不知隨老弟是不是能同意?”隨興心想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就趕緊插嘴說:“我同意!”隨吉祥正在猶豫,聽兒子這麽一說氣得一咬牙,把要說的話又咽了迴去。心裏說:“不怪人說兒子是白眼兒狼娶了媳婦忘了娘,這話真不假,還沒娶媳婦呢就要忘了娘了。”他的臉象一片陰雲瞬間掠過就由陰變晴了,沒笑硬笑“嗬嗬在哪都可以隨孩子們的便吧。”烏蘭西瑪想漢人辦事這麽爽快又這麽熱情好客,接著說:“我以前都誤會你們了,通過接觸才知道你們夠朋友講義氣。待我迴去後再給你們馴養一乘車的馬匹,讓它們代替你們的耕牛。你看可以嗎?”三姓家族的長者都連連點都感覺非常高興。徐萬昌心裏說:“當初我主張殺牛的時候你們兩個百般的不樂意,你們想到今天了麽?”

    白蘭夏媧給隨興換上了烏蘭托銅的衣服,還叮囑隨興不要發出聲音來,她們每天都牽著小紅馬去引誘小白馬,幾天以後小白馬勉強地接納了隨興。但是一靠近時就表現得很不安,看來馬識主人不光是憑模樣氣味也是很重要的,但是總算是能迴家了。

    從此後三姓家族住的村子就以徐萬昌而得名。後人們把徐萬昌越傳越神,說:“徐萬昌有俠肝義膽仗義疏財,還有的說徐萬昌內功相當了得把蒙古人的鋼叉一口就給咬斷了。蒙古人甘拜下風再也不敢小瞧漢人了。”不論怎麽說徐萬昌這個名字已經延用一百多年了。

    通過這件事以後徐萬昌屯又多了兩個新鄰居——西南的白達子屯,東北的富達子屯,並且成了有好的鄰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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