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麓山寺法堂內,各位佛尊金身流光溢彩,在香火的繚繞中更顯幾分慈悲。鼓樓的法鼓緩擊三下,鼓聲蕩漾。明晃晃地剃刀下,諾的頭發徐徐下落。最後一根頭發落地,擲地有聲,足足讓諾大吃一驚,他也因此留下了一滴相思淚,他知道再也見不到朱循了。

    諾拜應能為師,法號尋影,從此以後,麓山寺就多了一位尋影和尚,由於他的輩份要高過慧智慧實,每次碰麵,兩和尚都要對尋影以師叔相稱,還要打躬作揖。

    從來就愛隨意的應能和尚自知攤了一檔麻煩事,對尋影懷有不悅之心,再加上這小子對人沒大沒小,他更是不服氣,於是,有了教訓他一頓的心思。

    第一天,他就對他吩咐:“尋影啊,今天必須在半個時辰內背完《般若心經》,否則就別想吃早齋。”

    尋影:“幹嘛要這樣認真嘛,師傅?”

    “常言道:嚴師出高徒。”

    半個時辰過去,應能問:“會了嗎?”

    “不會。”尋影佯裝說。

    “那就別想吃早齋了。”說完就走。隻聽見從後麵傳來漫不經心的聲音:

    “般若心經……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揭薩婆訶。師傅啊,我背完了。”

    應能不相信: “這麽快啊,我不相信。這是經嗎?什麽‘姐弟姐弟’的,我怎麽沒見過?”

    諾把經書遞給他:“師傅,這書上可沒有什麽‘姐弟’喲?”

    應能本來沒有讀過什麽經書,見那書僅數十言,又發現自己把“揭諦”理解為“姐弟”,不覺臉紅了。不過他還是強作鎮定:“算你過關,吃齋去吧!”

    第二天,他又吩咐:“尋影,《金剛經》限你半個時辰,完不成不吃早齋。”

    那《金剛經》近千言,且極其晦澀,記憶力再好也少有人在半個時辰背完,諾臉上露出了愁容。

    三十六

    應能和尚這次想得很周全,半個時辰後,應能和尚手拿一本《金剛經》進屋坐在椅子上:“徒弟啊,開始吧!”食指放在舌頭上舔了舔,打開書頁。

    諾瞟了一眼,輕視地歪了歪嘴:“師傅啊,就這麽幾句話,我看一遍就能背了,何必要那麽長的時間?”

    應能不相信,他想他背了一輩子,還沒背熟《金剛經》,認為尋影在騙他:“你少糊弄我,想讓我放過你,就得學乖點兒。”

    尋影不屑一顧:“給你麵子,你不要麵子。”

    應能氣得臉發青,一咬牙,腮幫鼓鼓的。

    尋影仍不予理睬:“第一品,法會因由分……如霓亦如電,應作如是行。”一氣背成,毫無停頓,深深地吸一口氣,如沐春風;而應能聽了他的一通背誦,感覺這種現象匪夷所思,一時羞愧難當,頓時大汗淋漓。當然心裏不甘,於是加重砝碼,要尋影在同樣的時間背完《觀音心經》和《法華經》。可是尋影還是按時完成,他隻好再次加碼,直到所有的經書都被他背完了,應能仍然拿他沒辦法。

    尋影揶揄:“師傅,還有一本經書你忘記了。”

    “什麽經書?”

    “《玉房素女經》。”一記梆槌重重地敲在尋影的禿頭上,尋影抱著頭“哎呦”一聲跑出頭,一會兒又在門外探頭朝應能做鬼臉。應能扔經書砸他,還罵他小兔崽子。

    經書都給尋影背完了,應能隻好另尋他法,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徒弟啊,你還記得你曾經承諾過什麽嗎?”

    尋影顯然忘記了,他搖搖頭。

    應能提醒:“不就是打牙祭那事兒嗎?”

    尋影仿佛真的已經忘記,他頭仍然搖得撥浪鼓似的。

    應能朝他額上重重的一巴掌:“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白眼狼啊?不是說好的,我收你為徒,你替我打獵嗎?這麽快就忘記了?”

    尋影捂著頭皮才想起來。

    三十七

    傍晚時分,夕陽即將西下,一半夕陽貼在西山頭,放射出的慵懶光芒從樹枝上爬下來,躺在地上。尋影背負弓箭,穿行在嶽麓山的密林裏,一隻野雞被他驚動,“噗”的一聲飛起來,把他嚇得一大跳,他腳底未踩穩,唿啦啦滑到幾十米的坡下,爬了好半天才爬上來。

    這時,已經明月浮空,一輪上弦月把本來很漆黑的夜點燃了,他借著月光看清楚了他那一雙血跡斑斑的手,突然感覺到來自神經深處的疼痛,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他分明發覺月亮就是朱循的臉,但待他摸了一把頭,清醒自己是個和尚時,那張臉又換作成了凸月。

    他必須完成這個任務,因為這也是一種承諾,他已經放棄了一個承諾,他不想再放棄承諾了。於是繼續尋找。找了一會兒,發現一家農舍,他頓覺內心一亮:為何不到那家農舍的雞籠裏偷一隻雞交差呢?於是立馬行動,不想還未接近農舍,就聽見犬叫得曆害,他不敢前進了,他知道狗的曆害,因為他早已領教過。

    夜已深,他不得不迴去了。他有些失落地走在迴寺路上,著實有些累了,坐在路上一歇,竟昏昏沉沉地睡去了---他和朱循有情人終成眷屬,他那光禿的頭枕在她的一隻乳房上,一隻金絲雀從天而降,聲稱是天使,奉神的旨意給他放了一個餡兒餅在嘴角,然後飛迴雲霄。當他醒來,天已大亮,他這才發覺自己枕的不是乳房,而是一個冷硬的石頭;放在他嘴角的也不是餡兒餅,而是從樹上的喜鵲巢裏拋下的一拋鳥糞。他朝鳥巢扔了一塊石頭,未打中,隻好罵這個世界連鳥就不道德。

    尋影一無所獲的迴寺。他低著頭站在應能麵前。

    應能:“你沒用,真沒用,那麽一點點事情就辦不好!今天我路過方丈那兒,你知道別人的徒弟是怎麽疼師傅的嗎?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又是捶腰又是揉肩的,真的羨慕的我要死啊!我可隻有你那麽一個徒弟啊!我的心血可全放在你一個人身上啊!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一席話說完,眼淚就在眶眶打轉轉。

    尋影仍然低著頭,他伸出那雙血跡斑斑的手給師傅看,表明自己盡力了。

    和尚用雙手蒙著眼睛不看,其實早就從指縫間看得一清二楚了,把他折騰了一夜,怎麽心不軟呢?隻不過他要趁熱打鐵,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徒弟啊!不是師傅心恨,隻是為師為了等你的野味,從昨天下午到現在沒有進一粒米啊,那是肚裏餓得難受啊!”

    尋影:“師傅啊,都怪徒弟沒本事,要是有本事,一定給你弄一條狗下酒。”

    和尚一聽,怔了一下,口水早已流在嘴邊,又被他的舌頭掃了迴去,他已經好久沒有吃狗肉了。

    “狗肉!”想到尋影沒有武功,抓不住狗,急得他既跺腳又搓手,終於,他宣布:“徒弟,我教你一招‘鎖骨功’,準叫你將那狗手到擒來。”

    尋影確實很聰明,經應能點撥,很快掌握了要領,一下子把應能的肋骨鎖住,叫他動彈不得,嗷嗷直叫。這夜,是陰天,濃濃的黑撩就撩不開,尋影不必要地背負著本來就用不著的弓箭又一次穿行在密林間,朝著記憶的方向。沒有月亮的夜靜得聽得見蝙蝠在飛,貓頭鷹在叫。或許在這個夜的這個時侯,有許許多多的男男女女正在這樣得天獨厚的環境裏偷情。

    突然,黑夜裏有一雙明亮似珠的兩眼在一開一合間燃燒或熄滅,尋影全然不曉,直到那家夥嚎叫一聲,電一般襲向他,他這才“哇”地一聲逃跑,但是哪裏跑得過那東西,那東西早已跳身咬住了他的一肩,都倒在了地上,好一番掙紮。他突然想起了“鎖骨功”,誰知,那東西是畜牲,不是人,根本找不到位置。尋影找來找去,把那家夥惹惱了,嚎叫一聲,朝他的脖子咬去,尋影自知在劫難逃,閉著眼晴大吼一聲,誰知壓在他身上的那東西竟然沒了,強睜在眼,發現那東西躺在他旁邊,用腳踢了踢竟沒有動靜,用手探探鼻孔竟沒氣了,整個身子摸了摸,推想是條狗,他就把它扛著往迴走。

    三十八

    應能暗忖:尋影這迴一定會吃虧,雖然學了一招“鎖骨功”,必竟畜牲跟人的結構不一樣。他還想尋影這次吃虧受到教訓之後,就對他好點兒,正兒八經地為人師表。正想得天花亂墜,忽然一陣巨顫,地動山搖,他未站穩,一頭栽在地上,兩小沙彌把他扶起,他搞不懂地問:

    “發生了什麽事?”

    沙彌迴答說:“好像是地震。”他們也搞不懂,隻知道這一帶從未發生過地震,怎麽就突然發生了呢?他們也同時隱約地聽到了一陣“獅子吼”。

    “師傅,師傅,我把那狗給逮住了。”尋影樂嗬嗬地扛著那隻“狗”跑進來,見著應能就往地上一扔。借著燭光,眾人一驚,天哪,哪裏是什麽狗,分明是一隻實實在在的狼。

    應能不相信:“真是你弄的,就憑你那點本事?”

    尋影:“你那鎖骨功根本對付不了畜性,差點兒就害死我了,要不是我吼一聲,早被它咬斷喉嚨,成了它明早的大便了。”

    應能看看那狼,隻見他筋脈盡斷,骨脊皆碎,由於血管破裂,血散全身,使得皮肉通紅,確實屬於一種強力所致。再看看尋影,雖然他滿臉吊氣,但不失英姿颯爽丶氣宇軒昂,確實非同一般,同時也想起了他背經書的超凡能力,還記起應文師弟曾說過尋影仿佛阿彌陀佛界的話,相信他有這麽一股潛力。

    日子一天天過去,尋影兩師徒雖然吵吵鬧鬧不斷,但是更多的師徒之間無法斬斷的情意。應能開始教尋影十八般武藝,尋影每次打獵迴來,應能都要跑很遠一段路去接他。

    三十九

    閑話不多敘,一次,尋影照常去打獵,這天圓月如盤,以致這個世界的裏裏外外都看得清清楚楚。他途經一山泉,便聽見上遊清亮的劃水聲,於是裝弓搭箭,沿岸尋去,隻見一女子在一方圓潭裏一絲不掛地在水裏耍水嬉戲。時而鑽潭泅水,盡展dong體;時而半身露水,玉手澆肩。時不時也用手搓洗左臀上那一塊拇指大的紅疤,企圖把它洗掉。那如瀑長發被水浸過留住了許多月光。還有那輪落在水裏的月亮,圓了又碎,碎了又圓。

    尋影躲在一個大石頭後麵偷窺,看入了迷,失手丟下弓箭,驚動了那女子,她發覺岸上有人偷看,迅速運功擊水,無數水珠四散濺去,擊昏了尋影的眼睛,他啊了一聲,用雙手捂住。

    當他睜開眼腈,那女子已上岸用衣服裹住上身,但來不及穿褲子,隻好蹲在岸邊的草叢。

    尋影:“姑娘,怎麽啦?需要幫忙嗎?”

    那姑娘吼:“臭男人,你走開呀!走開呀!”

    “你真的不需要幫忙嗎?”

    “你走啊,再不走,小心我殺了你。”女子露著兇相唬道。

    尋影見狀,隻好邊應諾邊後退。

    尋影正待退卻,一聲叱喝撞擊著他的耳膜:“淫僧,厚顏無恥,看掌!”尋影抬頭一看,一老道姑持掌襲來,僅距三尺,他哪裏有還手的時間?隻得朝旁閃躲,道姑掌落石頭,把一個偌大的石頭擊個粉碎。尋影滾到一旁,早已大汗滿麵,當道姑轉向擊打第二掌時,他已起身接住了那一掌,但道姑功力雄厚,使得他的雙腿陷入沙土半尺有餘。

    老道姑道:“好小子,有點本事,敢接我第三掌嗎?”

    尋影強撐:“誰不敢?”

    道姑冷冷地哼了一聲,雙掌齊揮,合則成一,分則萬千。尋影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掌,早已看得眼花燎亂,不知從何還掌。結果被道姑打中胸部,推到十米開外,口吐鮮血,道姑走過去,揪起他的衣領:“我自創的‘太極無影掌’怎麽樣?我才使了一成功力,你就倒下了,你的師傅是誰呀?怎麽交出你這樣劣質的徒弟!哈哈哈!”尋影遭此話一激,怒目圓睜,右手抽出鎖住了道姑的喉嚨。道姑先是一驚,後又胸有成竹,一下子反鎖住了尋影,道姑輕蔑: “‘鎖骨功’,殊不知我早已摸索出了破解之法,恐怕你那差勁的師傅楊應能都破解不了吧?”說完,拎起尋影,對著那女子叫了一聲“香兒”,我們迴宮,騰空消失了。尋影被綁在木樁上,前置大火盆,炭在裏麵狂傲地燃燒,烙鐵燒得通紅。

    那個被喚作香兒的女子,有點鬼祟地進來,屏退女侍,捏住尋影嘴巴:“快說,你都看到了些什麽?”

    尋影想說,但被香兒捏住嘴巴,說不出。

    香兒放手。尋影含糊:“我什麽都沒看到,非禮勿聽,非禮莫視,我一個和尚怎麽敢看呢?”

    香兒見他不老實,夾起烙鐵在他眼前晃動: “再不說實話,本姑娘讓你麵目全非。”

    尋影早就嚇得魂不附體: “我看到你臀部上有塊姆指大的一塊疤。”

    香兒嗔怒:“你胡說,我身上哪裏有疤,我怎麽自己就不知道?再胡說,我殺了你。”“我沒有胡說,分明就在你的左邊的臀部上,我看得一清二楚。”尋影為自己辯白。

    香兒迅速捂住她的嘴巴,四周環視一遭,試探有沒有人在場聽見: “你小點兒聲行不行,你想讓全世界都曉得?”

    尋影這才明白她是怕人家知道她屁股上有疤,於是不再說下去。

    她又問:“還看見什麽啦?”

    尋影撒謊:“沒有了。”

    她掄起手掌:“還不老實我就抽你。”

    他又交代:“你的後半部分我都看到了。”

    她還不相信:“不可能,肯定還有,快說,快說。”

    他隻好如實交待:“那麽一個大美人擺在你麵前,傻子才不會看呢?可以這麽跟你說吧,你身上哪塊肉放在哪裏,有多大,呈什麽形狀,是什麽顏色。我都看到了,要殺要剮隨你的便。”說完,故意做出伸頸就義的架勢。

    香兒羞愧難當,朝他的光頭上就是兩巴掌,罵了一聲下流就捧頭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又跑迴來,準備給尋影解綁:“隻要你不跟別人說看過我洗澡,我就放了你。”

    尋影不吃這一套:“對不起,出家人不打誑語。”

    “你難道就不怕我娘殺了你?我娘真的會殺了你的。”

    “能夠多看幾眼像姑娘這麽漂亮的人,死了值得。”

    香兒啐了他一口:“壞和尚,去死吧!”跑開了。

    四十

    老道姑進來,後麵跟著八個持劍女道士,而她則是手持拂塵,全然一身道士打扮。

    尋影一見她就來氣:“臭道士,快放開我!”

    道姑反唇相譏:“呦,階下之囚,還這麽囂張。”

    尋影掙紮:“快放開我,等我師傅來了,一定饒不了你。”

    “你師傅,就楊應能那花和尚?我告訴你,就他那點兒本事?根本對付不了我,比如他的那‘鎖骨功’,自認為一旦把別人鎖住,無人可破。不是仍然被我破了嗎,他隻知道閉門造車,不知道開拓創新,恐怕連他自己就不知道破解之術!”

    尋影反駁:“你錯了,我師傅知道破解之術,並且傳給了我。”

    道姑吃了一驚,心想:我整整花了五年時間,才探究出來的破解之法,他怎麽會?於是脫口而出一句不可能。

    尋影堅持:“確實如此,不信你給我鬆綁,我做給你看。”道姑好強,拂塵一揮,繩索盡斷,她叫一名女徒跟他做示範,那女徒把尋影鎖住,尋影竟出神入化地把她反鎖住,竟然跟她的破解之法一模一樣。氣得老道姑奪門而住,吩咐徒弟將他嚴加看護,三天不給飲食。

    原來,尋影這小子聰明絕頂,當他在與道姑交手的過程中,順便學會了道姑的“反鎖功”。

    四十一

    尋影一天沒吃沒喝,口幹舌燥腹中空,再加上火烤,難受可想而知。

    “嗖嗖”幾聲,守衛女侍應聲而倒,一個蒙麵人闖了進來,揭去蒙麵,是應能和尚。他看見尋影綁在樁上,上前抱住他。師徒倆一陣哭泣。

    應能:“乖徒弟啊,可把我急壞了,你吃了不少苦吧?以後師傅再也不讓你去打獵了。”

    尋影:“師傅啊!你知不知我為了維護你的形象被那幫婆娘整得好慘嗎?”

    “我知道,我知道!”

    “師傅,我餓了,你幫我去弄點吃的,好不好?”

    “尋影,你看,”應能從懷裏抽出兩根雞腿,“這是我今天的晚餐,我舍不得吃,專門留給你的。”他喂給尋影吃。

    原來,應能見尋影一夜未歸,不免擔心!於是按照他以前說過的地方找去,在一小溪邊發現了尋影使用過的弓箭和被“太極無影掌”打碎的石頭。八九不離十斷定是雲麓宮宮主顧藝所為,於是尋去,便找到了尋影。應能沒有立刻給他鬆綁,而是商議,整整那老太婆。正如老太婆所叫,應能姓楊,屬於正宗楊家嫡係,因而繼承一身“楊家槍法”。於是,應能便把看家本領“楊家槍法”傳授於他,由於沒有槍,應能拆下一根牢房柵門上的木棍當槍,那‘楊家槍法’主要分為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槍,但槍槍生生,演化為八八六十四槍,可算作變化莫測。但應能隻演示了一遍,尋影便亂熟於心。

    四十二

    老道姑“知道”應能也會“反鎖功”,氣急敗壞,便拿尋影出氣。

    她攜香兒又來找尋影麻煩:“‘反鎖功’雕蟲小枝,你還有其他本事嗎?”

    尋影不理,讓道姑吃了一個閉門羹。

    香兒發話:“我娘問你,你為何不答?”尋影看到是香兒,直接迴答:“我不太愛跟老醜太婆說話。”聲音又降得不能再降了:“當然,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除外。”

    香兒又罵了他一聲壞和尚。

    尋影:“我還會‘楊家槍法’。”

    這著實又讓老道姑吃了一驚,她忖度:“楊家槍法”屬於楊家家傳,並且傳男不傳女,他怎麽會隨便傳給外人?不過,她還是堅信,“楊家槍法”博大精深,沒有一定的武功修為很難練到精髓處,看看眼前那小子,就知道他隻懂皮毛,因此不足為懼:“‘楊家槍法’,不值一提,小兒科而已,哪裏是我‘顧家劍’的厲害!你想不想知道是你槍厲害,還是我的劍厲害?”

    尋影答話:“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我的槍厲害。”

    道姑不齒:“何以見得?”

    “就憑槍的主人是公的,劍的主人是母的。”

    “跟你師傅一個德性,滿腦子的不正經,口說無憑,比了才知道。”

    “你是說叫我跟你比?我可不跟你比。”

    “當然不是跟我,因為你不夠格,跟小女香兒比怎麽樣?”

    尋影望望香兒:“不行,我舍不得對漂亮女孩子動手,我下不了手!”

    道姑有點尷尬。

    香兒:“壞和尚,你就是怕輸在我手下,沒有臉見人!”

    尋影:“既然姑娘執意要比,那我就陪姑娘玩玩兒吧!不過,牢裏地方窄,不宜動刀槍,我們到外麵去吧!”老道姑答應了。

    四十三

    比武場地安排在雲麓宮訓練場,尋影揀起一根槍,舞了幾下,塵土飛揚;香兒手持三尺輕巧玉女劍,揮了數下,劍氣逼人。

    尋影很紳士地說:“姑娘請賜招!”

    香兒不客氣地道:“壞和尚來吧!”

    說完先飛奔過去,直刺尋影咽喉。

    尋影不慌不忙,待劍接近,舉槍一撥,香兒被推在一旁,他順手插槍於地,巋然佇立,微風拂過,更顯玉樹臨風。香兒初劍失利,心裏不服,罵了一聲“壞和尚”,持劍襲去。兩人短兵相接,打作了一團,你攻我擋,你進我退。打了一陣子,兩人顯然旗鼓相當,也不分勝負。

    以旁人的眼光看來,那打鬥中的一男一女連打架就把對方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那些招式就跟事先安排好的一樣,配合得天衣無縫。真讓人感覺到她們真是天生的一對。老道姑有點不耐煩了,報怨香兒平時的靈感招式使不出來。於是暗中發功準備輸一股內力給香兒,內力剛發出,卻被另一股內力擋了迴去,她知道一定有高人在暗處,於是用犀利的目光搜索四周。

    尋影兩人現在正打到僵持階段,尋影自知難以取勝,便生一計: “姑娘,你就不怕我把你屁股上有疤的事說出去?”

    香兒一聽這話,慌了,恨不得扒掉他的皮,每一劍都想要的命:“我殺了你,看你還說不說?”越是想著殺他,心裏越是亂,於是劍法越來越亂。最終被他用槍把擊中左肩,倒於地上。尋影扔下槍,急忙把她扶起:

    “姑娘,對不起,把你傷著了。”香兒推開他:“誰要你假惺惺的。”

    老道姑大失所望,怒氣淤積於心,使出十成內力向尋影擊去,一人飛身而出,把那一掌牢牢接住。兩掌互擊,真氣四溢,繼而兵器架疾飛,撞在牆上,碎成若幹;香兒因受傷,不堪承受,被真氣波擊倒。尋影眼疾,也迅速倒地,香兒被他抱住,兩人齊頭躺在地上,活像一對同床共枕的夫妻。香兒第一次躺在男人的懷裏,仿佛自已的心在燃燒,快熔化了。

    二人拆掌,各被振得老遠,道姑這才知道對方是應能:“楊應能,你最終還是出現了。難道不怕丟臉嗎?”

    應能一反常態地窘迫:“小藝,都二十年了,你還是那麽恨我!”

    “這個世界,隻有仇恨不受時空限製,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它都存在。”

    “小藝,我……”

    “不要叫我小藝,不要叫得那麽親熱!”

    這時,香兒不好意思地從尋影懷中抽身出去,跑到道姑顧藝身邊。

    應能:“小藝,尋影是我的徒弟,我是來帶他走的徒弟,還望你能夠答應。”

    顧藝:“楊應能,難道在你眼裏隻有你徒弟?就像以前在你眼裏隻有你主子?你就看不到其他人?”

    “我隻是想帶走徒弟,不想跟你吵架。”應能說著就去拉尋影。

    顧藝道姑持拂塵攔住:“想走,沒那麽容易,得問問我的‘太極無影掌’答不答應?”

    應能不吃這一套,用手把拂塵移開。道姑一怒,出掌打去,和尚接掌,兩人打作一團。隻不過和尚隻守不攻,這更惹怒了道姑:“既然小看我,給你點顏色瞧瞧。”顯然要使出絕技“太極無影掌”,她插拂塵於背,運足內力,左手陰右手陽,揮成太極,發掌打去,應能沒有防備,抵擋不往,被推到數米之外。

    他這迴惱了:“不要認為我破解不了?”但見他一運功,身子時而如虎時而如豹;時而似狼時而似猴;時而像兔時而像貓。騰空如鷹擊長空,落地如老鷙撲食。變化莫測,動作之速。顧藝根本不知道此為何功。應能道: “我在嶽麓山這麽多年,本無心當和尚,當然耐不住寂寞,隻好與鳥獸為伴,也就悟出了這樣一套功夫,我還沒有取名,你既然用太極無影掌對付我,我就命名為‘捕影功’。”

    “捕影功”果然名符其實,在打鬥過程中,把道姑的每一招都捕捉到了。不多時,道姑黔驢技窮,被推倒於地。本來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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