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年過去了。從縣城中學中專補習班出來的金鳳和出自私辦大專補習班的金獅又同時步入了考場。頭一天考試下來,跟金獅住在一塊兒的一位同學不無傷感地說:“考完試咱們就要各奔東西了,有的要進高等學府,有的可能要迴家種地,從此天各一方。人生難得一聚,咱們不妨出去喝上幾樽,省得晚上睡不著,幹著急。”另一名同學深有同感,還即興吟詩一首:“今日同窗共讀,明朝進退殊途;人生聚散匆促,唯酒可解離愁。”聽至此,金獅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觸,遂和幾人攜手來到一個簡陋的小飯館。(自古窮兵餓學生,金獅此時雖然家裏有錢,但還沒養成大手大腳的作風。)在飯館,酒和菜大家一起吃,主食各點各的,金獅便要了一盤炒年糕。吃罷飯出來,金獅感到暑氣難耐,又在路邊兒買了瓶汽水喝下。迴到住處,時間已晚,幾人脫衣睡下。堅持每日睡足八小時的金獅向來睡眠既快又踏實。然而這次睡了約摸一個小時,突然從夢中醒來。醒來覺得惡心,趕忙跑到院子裏去吐。吐完感到頭沉,心知大事不好,是食物中毒!他不忍驚醒明日都要參加那決定一生命運的考試的同學,便獨自跑至旗醫院值班室。值班大夫馬上給他打針。打完針,大夫告訴他:“你吃喝的那些炒年糕和汽水都變質了。”躺在病床上的金獅急得快要流出淚來,後又一想:“事已至此,急也沒用,還是抓住開考前這四個小時睡一會兒吧。”怎奈頭腦發痛,怎麽也睡不著。離考試還有半個小時,他隻得強打精神來到考場,參加數學考試。卷子發下來,他在神情恍惚中審題,覺得也還不難,便稍放寬心,嚓嚓地答題。也許精神集中是抗毒的最好方法。考完試,他就覺周身一爽,隻感到餓,便匆匆出去吃了點軟和的飯,然後迴到住處睡下。痛痛快快地睡了兩個小時起來,參加下午的政治考試。

    今天下午金鳳和金獅要考完試迴來,因此陳祿和玉枝去地裏隻幹了一會兒活就幹不在心思上了,索性收工迴家。等他們迴到院子裏,金鳳和金獅已在院中。陳祿急問:“考得咋樣?”金鳳春風滿麵地說:“這次考好了,估計能上420(五門),哪如考大專來?”金獅卻苦著臉,搖一下頭,說:“不理想。全怪我平時不愛做題,愛摳理論。而今年題量大,題簡單,適合搞題海戰術的人來答。”玉枝問:“估計能考多少分?”金獅:“大概能上450分吧。”他說這話也非謙虛,他說的是最壞估計。聽說兩人都能上去年的線,陳祿兩口樂得合不攏嘴。然而過了不久,考中專的分數就下來了,金鳳考了320分,離線18分。得此消息,一股涼氣不可抗拒地從陳祿的心底和脊梁升起。金鳳估下420分尚考不住中專,金獅估下450分能考上大學嗎?好在金獅的分數還沒下來,沒下來就不能說沒考上。幾天裏,陳祿出去幹活的路上望見熟人,幾乎要繞道走了。過了十來天,金獅聽說考大專的分數出來了,便進城去看分數。臨行,母親追出來說:“就是沒考上也不要氣,明年咱們再考。即使最後考不上也沒啥,沒考上的人多著呢,不都活得好好的。再說咱們還有這麽多的買賣可做。你要替媽想想,媽養你這麽大不容易。”金獅鄭重地點點頭:“嗯!”說罷騎自行車奔城裏的補習班。一到補習班的院內,就見一大群人抬頭往牆上的兩張紙上看。未等他看到牆上的分數,就有人向他祝賀。他邊應酬邊往前擠,就見大專理科班的成績單上第一個就是自己:語文78,化學83,數學36,政治75,英語80,物理86,生物60(滿分70),總分498,超普通本科線29分,離重點本科線2分。同學們都祝賀他,他卻並不十分開心。他這倒不是有意玩深沉,而是怎麽也不能理解自己的數學竟然這麽低。數學這麽一低可就壞下事兒了,他不但上不了清華等名牌大學,就連內蒙古大學也去不了了。為此他懊惱了一會兒,最後歎了一口氣,心想:“普通的就普通的吧,隻要肯用功,在哪兒都能實現自己的夢想。”想到這兒跨車迴家。

    迴到家門附近,他見鄰家的那個質問過父親的刁婆在院門外收拾柴禾,也懶得理會,徑直往家走。刁婆原就估計金獅考不住,今見他麵色沉鬱,又不理會自己,就斷定他沒考上,於是又故意問:“這後生幹啥去了?”金獅:“探分數去了。”刁婆:“考了多少?”金獅歎口氣,搖搖頭,說:“五百來分。”刁婆:“啊!”陳祿和玉枝在地裏幹了一會兒活,幹不在心思上,便索性收工往迴走。剛進村子,就聽到大兒考上大學的消息。兩人不敢相信人們所說是真,因而表麵上裝得滿不在乎,腿上卻不由地加了勁兒。迴家看了成績單,陳祿馬上吩咐玉枝燒火做飯,差金獅去置好酒好肉,把陳禎叫來,開懷暢飲。飲至中間,陳祿乘著酒興,親自提筆給母親和陳祥寫信,在信的末了還賦了一首粗糙不堪的小詩:“三十年沉淪不如人,而今致富供書壓群雄;是雞終是雞,是鳳終是鳳;待到山花爛漫時,敢叫日月換新空。”看了這信,金獅又是失笑又是驚奇。笑的是信之零亂,奇的是父親被壓製了三十年,還有這般衝天豪氣。陳禎看罷信,跟金獅說:“文如其人!我的文字功底雖比你爹強,做文章的氣勢卻遠不及你爹。你爹要是多讀幾年書,肯定有傳世之作。”

    過了十來天,村裏有人捎過話來說,(村)供銷社有金獅一封信。金獅知是錄取通知書到了,忙去取。去了把信當場打開一看,突然感到萬丈高樓一腳登空,楊子江心斷攬崩舟。怎麽迴事?錄取他的是西北民族學院畜牧係獸醫班。他垂頭喪氣地走迴家,都不忍心把通知書拿給父親看。連日來樂得合不攏嘴的陳祿見金獅那副模樣,不由心裏“咯噔”一下,問:“怎麽啦?”金獅:“上的是獸醫專業。”邊說邊把通知書遞給父親。陳祿看了一下通知書,又樂了:“我還以為啥事。就為這個!獸醫咋了?掏廁所專業也是大學生。”他哪裏懂得金獅的心思?金獅苦惱倒不是因為對“獸醫”存有什麽偏見。曾熱愛文科的他被迫決定考理科大學後,開始在物理和化學的課本中深鑽細研,漸漸對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因而決定將來專攻物理。為了確保融會貫通,他還利用一個假期的時間,把初中的理、化課本重新研讀了一遍。至於高中理、化課本,他也不管必修課、選修課,都一覽無遺。待把高中課本全部讀完,他就為自己最終確定了一條人生之路,上大學後繼續鑽研物理,最後在愛因斯坦相對論的基礎上,為世人揭開更多的宏觀與微觀的世界奧秘。此時的他學習已不再是僅僅為了拿張文憑,撈份工作,而是為了一個遠大的理想而如饑似渴地上下求索。而如今大學卻要他去學獸醫專業,您說他能高興嗎?苦惱了幾天,他對父親說:“要不我明年再考吧?”陳祿:“啥?考上大學不念!明年你能肯定考上?”金獅:“肯定,哪怕全國就招十個?”陳祿:“哼!今年食物中毒,萬一明年再跑肚呢?”金獅正想說:“哪來那麽多萬一?”但見年僅45歲的父親本來濃黑的頭發,因為長年累月地操勞,已在兩鬢染上霜雪;本來光滑的臉龐也因飽經風霜而變得粗糙起來。他心軟了,妥協了。他不能光為自己著想,於是重新調整思維:“那獸醫也是醫學,醫學不是研究生命的嗎?而生命不是最神秘嗎?”想至此,他決定在生命學領域開辟出一片新天地來。

    按下金獅上大學不表,再說陳祿的經濟。八六年春,遠不止陳祿看中了地梨的含金量。敕勒右旗沿山將近四分之一的農戶或多或少地種了地梨。“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晚秋時分,長成的地梨象暴動一樣突然從千家萬戶的土壤裏冒了出來,抱成團,聚成山,為自己的迅速發展壯大而搖旗呐喊。外地商販聞訊迅速組織錢兵銀將前來收繳,但因寡不敵眾,便狠心地開出驚人的低價,每斤二角五分錢。而對地梨寄予太高期望的廣大農民焉肯就此繳械投誠,都高掛免戰牌,堅守不出。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一看運去金成鐵,陳祿並未擁兵自重,而是率先投誠,竟保住1。5萬元的純收入。敗勢之中一將倒戈,眾兵隨之。結果廣大農戶陸續以兩角五、兩角、一角五、一角的價錢拋出。陳祿率先投誠之前,玉枝頗有微詞:“不賣五毛,總該賣個三四毛吧?”陳祿:“你忘了那年賣小麥的事了?”玉枝:“那迴是怕把種子留成吃的,這迴怕把蔬菜留成什麽?”陳祿:“怕留成一堆泥。你想,菜蔬這類東西渾身盡水,能放多少時候?再說地梨這東西產量這麽大,種的人又這麽多,啥時候能好起來?”玉枝點點頭。

    賣了地梨,玉枝問陳祿:“明年咱們種些啥?”陳祿:“種些省事的吧。咱們一年到頭在地裏累死累活掙上兩三萬,反叫那三十五萬閑著,在銀行吃那低得可憐的利息。咱們就不能拿錢掙錢?”玉枝:“那該幹個啥呢?”陳祿:“我見二虎媳婦一年到頭啥也不做,就二虎一個人搗騰著個解放車,結果一年四季好吃好穿好門麵。咱們不能養車?”玉枝:“可是該叫誰來料理呢?我是個女人家,你又走不開。”陳祿:“讓陳禎。他又是兄弟,又懂行。”玉枝:“可人家能給你一心一意地跑車掙錢嗎?雖說是親兄弟,他也有老婆孩子,也是一家人家。”陳祿:“我跟他四六分成。我的車他的人,我六他四。這樣他跑得越勤,掙得越多。”玉枝:“如果他把你的錢也裝進自己的兜裏呢?掙多掙少,你又不跟著,誰知道呢?”“哎呀!你這個人這也怕,那也怕,還能幹成個事?”陳祿有意要拉扯陳禎一把,認為玉枝那麽說是因為豬肉貼不到羊身上,便反感地說,“外國那大資本家那麽多分廠,不靠別人,光靠自己一個人能管得過來嗎?要想成大事,光走出雇人幹活這一步還不行,還得走出雇人管理這一步。”玉枝:“問題是你那三弟精得,鄰村上下也有名。”陳祿:“他再精還跟我精?一娘生九子,子子各不同。兄弟之間就有精有憨,就都不聯手做事了?當年周文王有百子,周武王伐紂不都用上了?”玉枝:“那該養多少呢?”陳祿:“養羊不成群,誤的也是人工。別象他們,養上一輛,自己開著掙兩個小錢就樂不及了。一輛也是養,兩輛也是養。咱們要養就養五輛,也值點兒。”玉枝覺得有點兒懸,便說:“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們先養三輛試試,等跑順了再加十輛八輛也不遲。”陳祿想了一會兒,說:“行,這次聽你的。”

    陳禎膽量本就有限,土地下放之初沒抓住什麽機遇。後見二哥養羊養牛發了財,也想養。老婆卻說:“家有千萬,四條腿的不算。一旦遇上傳染病,扔都扔不及。”聽了這話,他也不敢多養,養了20隻羊、2頭奶牛,終是發不起來。後見二哥種經濟作物能掙錢,也想種,卻聽老婆說:“那東西紅黑不定,一旦賠了,吃飯也成問題。”因此又不敢多種,隻種兩三畝,也是掙不下個錢。後見村裏不少人買了小四輪拉石頭,一年能掙好幾千,也想買。老婆說:“這正是個營幹,跑一天耗一天的油,不用也就不吃,抽空還能幫一下自家的農活兒。”陳禎於是買了輛小四輪運石頭。跑了二年,買四輪兒運石頭的多了,活少了,他的小四輪兒也就閑了下來。後一養大車的請他去開車,一年給三四千,他便去了。可跑了一年,他覺得自己作為家裏的頂梁柱,為掙這幾千,卻把家裏的活兒全扔了,不合算,便跟車主吵了一架,甩袖迴來了。如今聽說二哥要建車隊,讓他來做經理,他可以拿到比單車車主還要高的收入,欣然接受。於是很快,陳祿花15萬元買迴三輛嶄新的解放牌大卡車,又花了2萬多元辦齊手續,然後以高於別人的工資請來三位性格穩健、技術嫻熟的司機,讓陳禎領著出去掙錢。陳禎領著這隊閃亮、整齊的人馬好不威風。雇用過他的那位車主見了,讚歎不已:“有三個窮親戚不算富,有三個富親戚不算窮。怪不得人家跟我耍誌氣,原來有個好二哥!”

    八七年夏,敕勒右旗遭遇大旱,就連向來旱澇保收的清水溝澆水也成了問題。清水溝上有溝水,下有井水,但在連續五個月不見一滴雨的情況下,溝水細如蛇,井水水位大幅下降,到了麥子快要成熟的時候,全村已有三分之二的井幹了。照這樣下去,小麥雖能吃上七成,大秋作物卻要絕產了。而昨天東邊又放出長虹,告訴人們十五天之內又沒雨。眼瞅著被井水維持到現在的大秋作物再不能支撐下去,全村人都著急。那麽種了二十多畝高粱、玉米的陳祿著急嗎?急不到哪去。因為他的主要收入不在地裏,他種這些地隻是為了給牛羊添補些飼料。這天後半夜兩點多,陳祿醒來撒了泡尿就再也睡不著了。讓他睡不著的是車隊的事。自養車以來,他就常出現睡不著的現象。他在炕上想著幾個小時前修車的事兒,就突然想起,修完車他把手電筒放在路邊兒,撒了泡尿就徑直迴了家,忘了拿手電筒。這手電筒如果現在不取迴來,待天亮就會被路人撿走。他先是懶得去取,心想一個手電筒又值不了幾個錢,丟就丟了。後一想,不值錢也不能扔了呀!何況丟了舊的買新的也得跑路?想至此,他慢慢起身出屋出院,去拿手電筒。真是天道扶勤,當他拿上手電筒往迴返的時候,就看見北麵山裏嘩嘩地打了幾下閃,雷聲卻隻有細聽才有。善於總結規律的他知道,山裏打閃,不管山前有雨沒雨,一定發水,而且打閃次數與水流大小成正比。因此他趕忙迴去叫醒熟睡的玉枝和銀獅、銅獅,各拿一把鐵鍬,分頭去打壩截水澆地。這股水出來連鬥渠都盛不滿,被陳祿全部截留。待天亮人們發現水的痕跡,紛紛取鍬出來時,水流已收尾,陳祿也剛好澆完。見狀人們紛紛歎息:“唉!總共這麽一點水,還全讓‘老科’截了去。真是錢往多處流哇!”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人們不叫陳祿“閻王”了,改稱“科學家”了,簡稱“老科”。

    收完秋,陳祿終於做出一個決定——賣車。為什麽呢?因為車隊至今沒給他拿迴一分錢的利潤。那時運輸業務倒是不缺,缺的是汽油。那時的汽油還在公家手裏統著,上麵基本按人頭分配。而邁達召鄉養車的偏多,鄉政府也隻能按養車的人頭進行分劃。這樣,養車大戶陳祿可就慘了。他盡管使盡了送禮等招數,也隻能滿足一半的需要。因此他的車總是跑跑停停。加之陳禎對司機們的生活過分刻薄,一張桌子上還要吃兩樣的飯,惹得司機們發現小毛病故意不說,單等出了大毛病才修。對這一切陳祿心裏象明鏡似的,但生氣也沒用,都怪自己當初慮事不周,用人不當,遂幹脆賣車了事。每輛車賣了3萬元。這樣他一年到頭養車賠了8萬多元。好在這一年奶牛和羊群又為他添進4萬多元,使他的財力不至銳減。對此玉枝態度很好,一則認為自己也有責任,也沒有把後路看清;二則覺得丈夫此時已夠自責,該給予安慰才對。而陳祿呢,根本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跟當年金獅高考落榜比起來,這就不是個事兒。把車賣掉後,他反倒睡得踏實了。

    種地上不了規模,養車搞不到汽油,該幹點什麽呢?陳祿和玉枝不甘心年年就掙四五萬,二十年才掙一百萬。“收羊絨怎麽樣?”陳祿經過再三思量說:“那劉侉子年年來收羊絨,賺不了錢能跑那麽勤?”玉枝:“但不知人家收下都賣到哪了,問他也不說。”陳祿:“管他賣哪兒了,有豬頭不愁找廟門。”玉枝:“聽說劉侉子有什麽好戰友照應著。”陳祿:“我看不在那個上,關鍵看貨對不對頭。貨不對頭的話,有誰也不行。你二哥讓你花一塊買他八毛的東西,少了行,多了你幹麽?”玉枝:“那該咋收呢?”陳祿:“他們咋收,咱們咋收。”玉枝:“收多少!”陳祿:“先收十五萬(元)的咋樣?再少了均攤費用可就高了。”玉枝:“嗯!也不能再多,咱們這畢竟是頭一迴。”商量妥當,陳祿便四處張貼廣告,開秤收起了羊絨。期間遇上成宗的好絨,就以稍高於劉侉子的價錢買進。近處收得差不多了,就上後山收。結果不消一個月,收足15萬元的。他本打算就此停秤,但見門市叫開了,人們還不斷地送貨來,便又好中選優地收了5萬元的。在收購過程中,他順便打聽了一下絨的去向,知道山東、河北、上海等地都有梳絨廠,上海的要大一些。收罷絨,他正想去山東、河北、上海等地看看,就見劉侉子找上門來,願出23萬元成總接他的貨。他不說賣,也不說不賣,隻說:“那個黃先生想出24萬接,隻是錢還沒到手,要我等他十天。這樣吧,若是十天後他還弄不到錢,就賣給你。”支走劉侉子,他對玉枝說:“我現在要馬上去河北、上海看行情。去了若見跟咱們這兒的差不多,就會打電話迴來叫你賣給劉侉子。所以我走三天後,你每天中午12點去郵電所等一下我的電話。”說罷即去。去了六天,打電話迴來:“你立馬抬高點價錢再收,能收多少收多少,越多越好。”玉枝領命急忙去收。待把手中剩下的十萬元支完,便又抬高一點價錢去賒。由於人們相信陳祿的償還能力及為人,因此又讓玉枝賒迴5萬元的來。陳祿迴來,當即將前後收下的共35萬元的貨全裝上車,直發河北,結果淨賺了10萬多元。隨後商販們大肆收購,結果因差價陡縮,所賺甚微。

    八八年春,新的羊絨產下來,商販們都壓低了價收。可絨主們惦記著去冬的熱價,不怎麽願意出手。見此陳祿稍抬了一下價錢進行收購,結果用20萬元收下相當於去年25萬元的貨。收下後因市場行情起不來,便在那兒擱著。到秋天,各廠家把原料都消化得差不多了,流動資金也迴來了,便給提了點價。按這個價,商販們隻能賺20%,因此不怎麽願意出手。陳祿則想,20就20,總比不收的強,於是發貨。待他把貨發至河北,不意江蘇、青海新建兩家梳絨廠,也開始進貨,羊絨價錢迴升至去冬水平。陳祿見狀,打電話讓玉枝稍抬價格迅速收購。玉枝便連買帶賒,又收足30多萬元的。待眾商販收購時,絨主們的要價也漲了,賺頭又小了下來。這樣至春節前,陳祿的存折上便又添進20萬元,其中自家的牛羊收入5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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