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自己破了你自己!」


    舒蔓:「……」


    厲禕銘的話讓舒蔓一怔,原本譏誚的嘴角,也僵硬住了。


    把舒蔓的表情納入眼底,厲禕銘凝視她,緩慢掀動嘴角——


    「怎麽,不信?」


    「我當然不信了!」


    舒蔓直接反駁,她無緣無故的怎麽可能破了自己?


    她活了二十六年,從來沒有自娛自樂過,怎麽可能一時間想不開破了自己?


    舒蔓不信,厲禕銘都看在眼裏,這種情況下,怕是沒有哪個女人會相信。


    漫不經心掀了掀眼皮,再開口說話時,厲禕銘口吻淡淡的。


    「你應該知道你自己前天晚上被灌了藥!」


    厲禕銘重複前天晚上的事兒,慢條斯理的坐迴到椅子上,口吻依舊淡淡的。


    「我把你救下來以後就送去了酒店,本來我讓酒店的服務生給你洗了涼水澡,你自己已經冷靜下來了,誰成想,你玩火,自己給自己zi-wei,破了你自己,舒服了以後,你消停了下來!」


    厲禕銘把事情大致經過重複一遍後,兩手一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所以,你失-身的事兒,和我沒有一丁點兒的關係!」


    厲禕銘的話近乎把舒蔓聽愣了。


    自己……給自己破了……處?


    「不可能!」


    舒蔓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玩火自焚,自己給自己破了。


    「我怎麽可能自己……你完全是在胡說八道,我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兒!」


    她胡亂的否定著,底氣明顯沒有最初那麽足,厲禕銘的話,她無從考證,但是無風不起浪,她也不大確定自己失-身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


    「可你偏偏做了。」


    厲禕銘漫不經心的迴了話,倨傲的俊臉上,眉清目秀,絲毫不帶杜撰胡謅的痕跡。


    「我要是自己做了那種事兒,你在手術室裏那會兒幹嘛說『給你補一次是不可能了,我倒是不介意把補一次換成再做一次』,厲禕銘,你自己說過的話,你忘了嗎?」


    舒蔓在自欺欺人,她已經動搖心裏堅定的想法兒,偏偏嘴巴還硬的和一塊石頭一樣執拗不不堪。


    厲禕銘笑,帶著萬般風情。


    重新支起身,把俊逸如鑄的五官,欺近舒蔓,儒雅的眉目裏依舊帶著壞壞的漣漪。


    「你自己昨天早上洗澡的時候,沒有發現你右手的中指上有血嗎?」


    舒蔓:「……」


    被厲禕銘這麽一提醒,舒蔓瞬間石化。


    原本還有些血絲的小臉,這會兒因為厲禕銘的話,瞬間失了血色,蒼白一片。


    昨天早上洗澡的時候,她還真就詫異自己的手指上怎麽也沾了血。


    當時,她還擰眉嫌棄的用了好多洗手ye,洗了好幾遍,直到確定手上的血跡沒有了,才作罷。


    不曾想,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厲禕銘見舒蔓不吭聲,整個人像是被人點了xue一樣僵硬住身體,唿吸變得也有些重,他挑了一下眉梢。


    「這迴信了?」


    依舊是好聽中透著磁性的聲線,如絲如縷纏繞開。


    舒蔓還陷在自己的世界裏,努力迴想前天晚上的事兒,厲禕銘帶著散漫口吻的話傳來,她抬起眸,怒目瞪他。


    「信你個大頭鬼!」


    把枕在身後的靠枕拾起,舒蔓忘了自己手術還紮著針管,掄起靠枕,就向厲禕銘打去。


    她太氣了,知道了事情真相以後,並沒有想像中那般如釋重負。


    相比較是被別人毀了自己,她還能委屈一下,說自己是被人侵犯了,什麽都不知道。


    這下子可好了,自己玩火自焚,自己破了自己,她找誰委屈去,和誰訴苦去啊!


    「嗯……」


    手背上驀地一痛,驚得她當即頓住手上打厲禕銘的動作。


    再去看自己的手背時,發現自己的手背上,隆起了一個大包,上麵還在往外汩汩的冒著血絲。


    厲禕銘也發現舒蔓的手背鼓起了一個大包,還往外冒著血絲,他皺起了鋒朗的黑眉,隨即不假思索,拔下了她手背上的針頭。


    沒有讓舒蔓碰她出血的傷口,他說了一句「等著」,出了病房。


    ————————————————————————————————————————————————————


    再迴來病房的時候,厲禕銘手上多了消毒水,棉棒和創口貼。


    「把手伸過來。」


    舒蔓手背上劃出來一道很長的血痕,挺疼的,就沒有和厲禕銘忸怩,把手伸了出去。


    厲禕銘把舒蔓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裏,拿蘸著消毒水的棉棒,幫她清理上麵的血痕。


    消毒水的藥劑濃度有些高,觸碰到受了傷的皮肉,有些蜇,舒蔓本能的跳動神經,縮著手指。


    厲禕銘見舒蔓有縮指的跡象,更緊的握住她。


    「別動!」


    他口吻帶著少有的強勢,抬頭看了舒蔓隱約泛著委屈的小臉後,又低頭,繼續給她清理傷口。


    帶上麵的血跡處理的差不多了,厲禕銘撕開創口貼,貼到了傷口上。


    把原本鈍了的針頭拔下,厲禕銘換了一個新的針管,給針管調整好了流速……


    正準備把換上的針頭重新插-到舒蔓的手背上,頭頂上,傳來有些驕縱的女音。


    「我失-身的事兒,你不許對外人說!」


    舒蔓內心挺自欺欺人的,自己的第一次是被自己捅-破的,她自己心裏這個疙瘩,糾結成一大塊。


    聞言,厲禕銘挑了下眉,隨即捏住舒蔓的手,準備下針。


    「看我心情!」


    「看什麽你心情?不許說就是不許說,懂不懂?」


    舒蔓甩開他的手,然後從病chuang上跳下來了身體。


    「我不吊水了。」


    有些負氣,她穿上自己的鞋子就往外麵走。


    快要走到門口時,才想到點事兒,轉過頭——


    「噯,手術沒做成,但是我交了押金,就當是這次洗胃的費用了,這件事兒你替我處理好!」


    說完話,舒蔓拉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


    ————————————————————————————————————————————————————


    出了醫院,舒蔓看了看時間,想到今天自己要去城南接自己的弟弟過來,她打車先迴了家,然後開著自己的車,去了城南。


    因為自己在公司業績一直不錯的關係,公司為了她跑業務方便,給她配了車,就包括現在住的小區,都是公司給她配置的,隻要她還能一個月拿下二十個單子,這個小區,她可以一直住到不在公司上班為止。


    沒有再給姚文莉帶電話,她自然而然的開著車,去了城南。


    把車停好,舒蔓仰頭看著老舊的住宅樓,盯著自己家住的樓房,眉頭不自覺的擰起。


    以往,自己父親還在世那會兒,雖然舒澤是個先天智障,但是一家人過得和和睦睦,她還是很願意迴這個家的,但是時過境遷,因為自己母親的墮落不堪,她一丁點兒都不願意迴這個家。


    每次迴這個家,都是為了送錢,很多次,她都是直接打錢給自己的母親,為的就是不迴這個家,不看到這裏的人和物,而且想到曾經的一切,她就唏噓不已。


    她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讓這個家變得沒有了家的味道,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讓這個家變得越發的冷清,讓自己覺得這裏不是自己的家。


    長唿吸了一口氣,舒蔓確定自己的樣子不會讓自己母親多想,上了樓。


    老舊的樓梯,布滿灰塵,舒蔓走上台階,嗅著樓道裏塵土味道,上了樓。


    家裏的門沒有鎖,她沒有敲門,就走了進去。


    姚文莉正在廚房忙著,知道舒蔓今天迴來,她特意去買了菜迴來。


    對舒蔓,因為前天的事情,她心裏有愧,總覺得自己應該和她好好的談一談,免得自己女兒的心裏有心結,就顧不上自己因為受了傷,行動不便,買了舒蔓愛吃的菜迴來。


    舒蔓進了屋,雖然過了一整天,近兩天,但是她始終都覺得屋子裏有血腥味,還有讓自己說不上來的陌生感。


    聽到廚房那裏有聲音,她換了鞋,把門帶上,走了進去。


    站在廚房外麵,隔著阻隔窗,她看到了自己母親忙碌的身影。


    姚文莉的頭上還纏著紗布,厚厚的一層,纏的不是很規規矩矩,很顯然是自己買的藥和紗布,自行處理的。


    姚文莉在燒芸豆,隱約察覺到阻隔窗的玻璃裏印出來一抹身影,她本能的抬起頭去。


    看到舒蔓的身影,穿著一條嫩黃色長裙,青春靚麗,絲毫沒有因為前兩天事情影響而顯得萎靡不振的樣子,她咧開嘴,隱忍著因為咧開嘴會扯到傷口,笑了。


    「蔓蔓迴來了啊?」


    姚文莉放下手裏的炒鏟,關了煤氣罐,圍著個圍裙,從廚房裏麵走了出來。


    「迴來的還挺快,是自己開車迴來的嗎?」


    姚文莉知道舒蔓有車,是公司給她配的,之前,因為還債還不上的原因,她有慫-恿舒蔓把車給賣了,在舒蔓的一再拒絕下,她後來打消了念頭兒。


    「嗯!」


    舒蔓點頭,自己來接自己的弟弟,自然是要開自己的車來,這樣才方便把舒澤的東西,一起搬過去。


    「小澤呢?」


    舒蔓不是很想和姚文莉說話,哪怕剛剛看她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自己動了惻隱之心,也不是很想和她說話。


    「小澤還在你沈大伯家。」


    「怎麽沒把小澤接迴來?」


    在別人家終究不如在自己的家裏,舒蔓想不通自己母親怎麽還不接小澤迴來。


    「哎!」


    姚文莉嘆了一口氣,神情無奈。


    「我也想把小澤接迴來,可是蔓蔓你不知道,那些債主他們……他們還來家裏鬧啊!」


    雖然犯事兒的大債主頭子在警局關著呢,但是他手下那些小羅羅,這兩天卻一直來鬧。


    就在剛剛,還來鬧了,臨走都沒有給她關門。


    「還來鬧?」


    舒蔓詫異的出聲,那個債主和他手下的幾個小羅羅這會兒正被關在警局裏,怎麽還來家裏鬧?難道被放出來了?


    「嗯!」


    姚文莉重重的點了頭兒,「不過他們不敢大鬧,就是來家裏翻了翻東西,打碎了幾個花瓶,沒動我。」


    大債主不在,他們這些小羅羅就替魏-三出頭兒,主動上門要錢。


    但是因為有被警察抓起來一事兒影響,他們不敢大鬧,也不敢再隊姚文莉動手,鬧太長的時間,就小打小鬧的來,然後再離開。


    聽了姚文莉的話,舒蔓直皺眉。


    這錢要是不還上,這些人算是沒完沒了了。


    隻是,她一時半會兒哪裏來的了那麽多錢?


    想不到一個萬全之策,她擰了擰眉以後,讓姚文莉收拾東西,和舒澤一起去自己那邊躲躲,等把錢還上了,那些人見他們不在這裏住了,也就不會再鬧了。


    「不行!」


    姚文莉搖頭,拒絕了舒蔓的提議。


    那些冤大頭的手上還有她欠債的憑據在,她要是走了,避開他們,他們會到法院告自己的,說自己欠債不還,並且蓄意逃跑。


    如果到時候債主那些人告了自己,自己還拿不出來錢,她是一定要蹲監獄的。


    相比較現在苟延殘喘的活著,她還不願意監獄走一遭。


    「蔓蔓,媽也想和你走,但是媽要和你們走了,那些債主找不到人,更不會善罷甘休,指不定到時候就連累了你和你弟弟!」


    姚文莉雖然常年賭博,看起來像是個沒腦子的人,但她並不是真的沒有腦子真的糊塗了。


    欠了債之後,她也知道把後續可能發生的事情做好鋪墊,有一個萬全之策,所以這些債主上門討債的時候,她多數情況下都在忍辱負重,不吭聲,沒有報警,免得到時候把自己的兩個孩子都坑了進去。


    舒蔓見自己的母親算是無藥可救了,那些債主找上門來了,還不知道躲,她氣得唿吸都變沉了起來。


    「蔓蔓,你不用擔心媽,媽就一個人,沒有什麽事兒的!」


    姚文莉握住了舒蔓的手,看著她。


    「蔓蔓,媽這邊不用你擔心,媽就是……就是想知道你那天晚上……有沒有出事兒?」


    在電話裏,舒蔓不願意談及關於前天晚上的事兒,她當時也就沒有多問。


    但是她真的很擔心那天晚上她到底有沒有出事兒。


    在本質上,如果說不用還債,用自己女兒的一-ye,頂三十萬,她確實也覺得自己賺了,但是轉念一想,用三十萬就把自己的女兒給毀了,得不償失。


    舒蔓真的很不想提那天晚上的事兒,雖然慶幸自己沒有栽到那些臭流-mang的手裏,但是自己的純潔之身,還是沒有保住。


    見舒蔓不想說話,直皺眉頭,一種不好的感覺在姚文莉的腳底生成,直bi腦門。


    「蔓蔓,你那天晚上……真的……」


    姚文莉不敢斷定下去了,生怕自己的斷定,會得到證實,到時候,自己得不償失。


    舒蔓越是不願意提及那天晚上的事情,姚文莉偏偏質問她關於那天晚上的事情。


    情緒變得不耐煩起來,姚文莉緊緊捏住舒蔓的手,再又一次問過她關於那天晚上的事情以後,舒蔓煩躁的撥開了她的手。


    「沒有,我那天晚上什麽事兒也沒有發生!」


    要不是這會兒對視自己母親關心自己的眉眼,她真的想脫口而出一句「自己沒有被那些臭流-mang碰,你是不是很失望?」的話。


    「蔓蔓……」


    「我不想再說那天晚上的事兒。」


    在姚文莉要深-入問她關於那天晚上的事兒,她果斷的打斷了她。


    「我去看看小澤。」


    深唿吸了一口氣,她不願意多麵對自己母親,轉身往門口那裏走去。


    ————————————————————————————————————————————————————


    舒蔓到沈伯伯家的時候,十五歲的舒澤,正在和沈伯伯的小孫子,一個隻有七八歲大的小孩子玩彈玻璃球。


    站在不遠處,舒蔓看著自己的弟弟雖然傻,是先天智障,卻沒有任何的煩惱可言,整天無憂無慮的和小孩子在一起玩,有說不出的天真,她想到那句「傻人有傻福」的話,心裏還是安慰的笑了笑。


    沉寂了一下思緒,不讓自己把和自己母親之間的不痛快表現在臉上,她嘴角莞爾出明艷的笑顏——


    「小澤。」


    聽到有人喚自己,舒澤呆頭愣耳的抬起了頭。


    看到不遠處的舒蔓,自己的姐姐,他咧開嘴,笑了起來。


    「姐姐。」


    舒澤向舒蔓招唿著手,然後和沈伯伯的小孫子說了句「等我一下」後,向舒蔓跑來。


    舒澤雖然是智障兒,但是已經十五歲的他,長得高高瘦瘦,五官也格外的精緻,要不是這些粗布麻衣蔽體,給他好好打扮一番的話,也是一表人才。


    舒澤跑了過來,舒蔓看著比自己足足高出一頭的弟弟,笑的更是溫婉。


    舒蔓本是強勢性格,做什麽事兒都不服輸的女孩子,但是在自己弟弟的麵前,她少有的流露出一個做姐姐的和善。


    「這麽急做什麽?累不累?」


    舒蔓撫著舒澤的頭,眼底盡是明燦的微光。


    「不累不累。」舒澤擺著手,「姐姐,你什麽時候迴來的啊?我都不知道!」


    這兩天他在沈伯伯這邊待著,也待得十分倦怠,隻是沈伯伯不讓自己迴去,說什麽等自己媽媽來接自己才讓自己迴去。


    「我剛迴來。」


    舒蔓笑,然後拉著舒澤到了居民樓這邊的一個小賣店。


    小賣店裏有賣鮮榨的果汁,舒蔓給舒澤要了一杯鮮榨的橙汁。


    買好了東西,她拉著手捧著一大杯橙汁的舒澤,到老榆樹下麵乘涼。


    六月份的天氣,悶熱異常,連賴在樹上的蟬,都不願意叫出聲。


    「小澤,姐姐今天來,是接你到我家那邊去生活的。」


    舒蔓簡單明了的表明了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


    「讓我去你家那邊生活?為什麽啊?姐姐,我為什麽要去你家那邊生活啊?還有媽媽呢,她也和我們一起去嗎?」


    在舒澤的潛意識裏,這裏就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媽媽在這裏,如果自己要去和自己的姐姐一起生活,自己的媽媽也應該和自己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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