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子、鐵鳳走出去,柳大俠懷著使命走進日本武師的家。一走進外屋,便聽見裏屋武田信雄大發雷霆,吼叫說:“想叫我去給你提親,你妄想,你這是狐假虎威,想借助日本侵略軍的勢力,去逼婚。我不胡塗,你快滾,別再來給我丟臉!”

    “叔,我真的喜歡渡邊一郎的妹妹,難道你不喜歡愛子嗎?”

    “我當然喜歡愛子姑娘,但你沒那個德行。走吧,走吧,我不會給你去提親的。”

    柳大俠走進來,說:“打擾了,什麽事,你們叔侄這麽吵?”

    武田信雄似乎無臉麵揚這等家醜,武田東營壓根沒把柳老爺子看在眼裏,叔侄倆不迴應。柳大俠聽明白日本武師武田信雄的態度,心中生出一種敬意,他也無須擔心日本武師去渡邊家提親了。他對武田東營說:“東營啊,婚姻之事勉強不得,聽說愛子已與鐵虎搞戀愛了,就不要追求了。”

    武田東營哼然地說:“柳老爺子,你號稱大俠,我叔父號稱日本武師,其實都是武癡,看不透當前的形勢,大日本皇軍說攻下金州就攻下金州,說攻占大連灣就攻占大連灣,七八天之後就去攻打旅順口,就大清兵那個熊樣,能擋得住嗎?今年就滅了大清國,你們信不信?”頓了頓說:“我,武田東營,中尉翻譯官,要娶渡邊愛子為妻,誰能擋得住?叔叔,你不去給我提親,我自己去!”說完拔出手槍,氣哼哼地走出去。

    “八嘎!你給我迴來!”武田信雄吼喝道,追了出去。柳大俠也跟出來。

    武田東營帶4名日軍衝向上房衝向鐵家去抓渡邊愛子。鐵家上房房門緊閉,他們踹門,用槍托子嘭嘭地砸門,還向屋裏砰砰地放槍,武田東營嚷道:“開門,快開門,鐵老爺子,快把愛子交出來!”砰砰又是兩槍。

    柳大俠對炮樓子上一招手,展忠候、家和尚杜天佑便帶領炮手們衝下來端著七八杆獵槍、鳥槍衝過來,這些猛漢在展、杜兩位百戰沙場的老英雄率領下,直到近前了才齊聲大喝:“不準動,動就打死你們!舉起手來!”

    武田東營聽得懂中國話,他忙迴過臉來,一見一杆獵槍、一杆長筒鳥槍瞄向了他。他慢慢轉過身來,慢慢地舉起手。四個日本兵聽不懂中國話,但轉過臉來時,知道一動槍就會挨上一炮。他們都驚呆了。

    與此同時,鐵家上房房門打開,鐵武舉和手握鋼刀的鐵鳳、沉香、愛子衝出來。鐵武舉則身形一展便至近前,雙臂螳螂揚起向下一捶,兩個日本兵便癱如泥塑。鐵鳳的鋼刀嗖地摁壓在武田東營的脖上,喝道:“動就削斷你的脖子!”愛子、沉香自己的拳頭可沒那麽大力量,便用鋼刀側平的使勁一拍,拍在兩上日本兵的後腦勺上,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鐵武舉欺身插腿,鐵臂抓住武田東營握槍的手臂,膝一頂,臂一壓,另一手飛快地摘下武田東營的左輪手槍。5個日本兵便全被製服,繳了他們械。有人嚷道:“殺了他們!”有人響應:“對,殺了他們!”眾怒難犯,刀架在日軍的脖子上,槍頂在敵人的後腦門。

    渡邊一郎趕來,忙道:“鐵大伯,不能殺他們,武田東營是告假來莊園大院看望他叔的,殺了他們,會引來禍患的。”

    日本武師武田信雄抱拳輪流向眾人揖禮說:“我也痛恨我這個混蛋侄子,他想做壞事,但沒得逞,我不忍心眼見他死在這裏,放他們迴去吧!”

    柳大俠也說:“是的,武田東營一是來看他叔,二是逼婚,逼婚不成就動手搶,並未得逞。俗話說冤家已解不易結,得饒人處且饒人,隻若武田東營認錯,就可以放他迴去!”

    武田信雄上前摑了侄子一個耳光,喝道:“畜牲,還不認錯?”

    武田東營狡猾,知道不認錯是走不了啦,便說:“眾位鄰裏,我認錯。再不來逼婚了。渡邊一郎也不用迴隊伍上去了。”

    鐵武舉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殺人,惹太大的麻煩不值,便說:“武田東營還年輕,他既已認錯,那就算了,放了他們!”轉對武田東營說:“你們走吧!”

    “等一等。”渡邊一郎阻止說:“鐵大伯,不實施一點懲戒那便宜他們了。”

    鐵武舉說:“好,一郎,你說咋懲戒他們?”

    一郎過來對武田東營說:“你一直都在逼我從軍,穿上軍皮,今天,我讓你們脫下這身軍皮,這算公平吧?”武田東營瞪眼說:“不行!”

    渡邊一郎也瞪眼說:“今天是我說了算。脫,不脫就給你們更嚴厲的懲罰。比如,鞭笞二十,扣繳槍械等等。”眾人跟著喊:“脫,快脫!”

    武田東營央求道:“渡邊君,不給我留一點麵子嗎?”渡邊一郎說:“好,你既開口求我,那你就免了,讓你帶來的四個兵脫。”轉對鐵鳳、愛子說:“鐵鳳,愛子,你倆去找幾件破舊的男人衣服來,快點兒。”

    鐵鳳迴屋找三套,都是哥哥的。愛子迴去找來一套,自然也是哥哥的。命令四個日本兵脫掉軍裝,換上民服,立馬變成四個中國人一個日本人,背上子彈袋。讓武田東營哭笑不得。

    這時才押他們往外走。出了大拱門,把他們的槍扔出去,炮手們端著獵槍鳥槍逼著他們不準迴頭。武田東營迴頭說:“我們的馬呢?”

    渡邊一郎說:“美得你,騎馬去報信兒呀?你就走著迴去吧!”說完哈哈大笑。人退迴來,咣當地關閉上大拱門。

    渡邊一郎迴來收拾日軍軍服,鐵鳳說:“要這些鬼子皮何用,燒了吧?”

    一郎說:“不能燒,留著有用。”“幹啥用?穿上去冒充日本鬼子呀?”鐵鳳隨便那麽說。一郎說出一番道理來,他說:“若是在明陽鎮,我穿上這身軍皮去花園口,就可以自由出入日軍兵營,何苦去當修路工遭那番罪?”愛子領悟說:“鐵鳳,我哥說的對,給鐵虎留著,興許搞偵察用得上。”鐵鳳點頭,兩姑娘忙幫助收拾折疊日軍服裝。一郎讓她倆給他抱迴他家去。他自認為很快就能見到好朋友鐵虎、雲旗和青峰他們。

    這邊幾位老英雄在磋商事,定是防備武田東營反攻倒算的事,一郎自覺自己有發言權,便湊過來。日本武師也在,一郎對這位日本老者很尊重,他沒有給他侄子武田東營提親,表現出更令人生敬的德行。他對他深深頷首,以示敬意。隻聽雲旗的父親展忠候說:“青山易改,秉性難移。武田東營那小子,既已成為日本侵略軍,還當上中尉翻譯官,他的惡性必定難改。萬一他實施報複,來個吳三桂引清兵入關,帶大批日軍來攻打莊園大院,怎麽辦?”家和尚杜天佑手掐撚珠,說:“慈悲為懷,阿彌陀佛!老展哪,你別後悔沒殺他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展忠候最不喜歡他吃齋念佛,斥責道:“你快拉倒吧,別給侵略軍念佛。不殺他們,是怕連累咱們莊園大院,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放了武田東營,咱莊園大院,也不是高枕無憂。”家和尚挨了一頓杵,隻翻翻眼,不與之急,繼續掐珠念佛。

    日本武師說:“展老英雄不必過慮。我那不屑侄子,是一心要娶愛子為妻,正所謂色膽包天,才動了搶親之念。還不至於引日本大軍來攻打莊園大院。我是他叔父,這裏也是我的住處。不過,渡邊一郎兄妹,出去躲一躲倒是應該的。我那侄子中了魔了,他心不死,有可能趁機搗亂。”

    渡邊一郎說:“我們兄妹好辦,我帶愛子去找鐵虎,離開莊園大院。不過,莊園大院是得防著點武田東營。他再來,不會隻帶四個日本兵。日本兵都中魔了,不再是正常的日本人,燒殺搶掠什麽都幹,從明陽鎮到大連灣這一路上,我是親眼所見。至少,莊園大院的年輕婦女,遇到情況得趕緊出去躲一躲。”

    家和尚杜天佑聲明說:“親家,老展顧慮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我這個和尚絕不會跑的。”

    展忠候截話說:“你是家和尚,以家為廟,你往哪兒跑?我那話也不是你說的那意思?你跑,你綠林好漢那英雄氣概那名頭你舍得嗎?”說得大家夥都忍不住的笑了。家和尚剩勇猶存,但已不願意聽了,忙念道:“阿彌陀佛!”

    柳大俠對鐵武舉說:“有備無患。”鐵武舉說:“就這樣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展、老杜,你倆帶護院炮手上炮樓子警戒,柳大俠,咱倆去後院,找鐵城商量一下,把他的人調過來幾個。”人這才散了。莊園大院沉靜下來。約過一個時辰,一百多日本侵略軍,打著太陽旗,呐喊著衝殺上來,以猛烈的火力向莊園大院發起進攻。霎時間,槍聲大作,砰砰砰地響個不停。

    這是川島少佐帶領一個中隊日軍,在武田東營的引領下,來攻打莊園大院。武田東營要實施報複,踏平莊園大院,來搶渡邊愛子,抓迴渡邊一郎。攻打莊園大院,川島少佐有他一番企圖。一個隻有獵槍鳥槍護院的莊園大院,他帶一個中隊來就可以輕而易舉。日軍肆無忌憚,衝得很近。他們哪知莊園大院裏駐守鐵城的18名清兵,使的全是現代快槍。日軍從前麵進攻,鐵城把他的清兵全調過來,居高臨下,一排槍便撂倒一排日軍,一陣猛烈地還擊,使日軍傷亡慘重,吃了大虧,氣得川島少佐哇哇大叫。

    川島少佐大罵武田東營:“八嘎,你說莊園大院全是土槍,怎麽有這麽強的火力?全是現代快槍?”

    武田東營辯解說:“我哪知道,我說的是實情,不信你問我帶來的士兵。現在還有兩個活著。”兩個還穿民服的日本兵忙給以證實。

    川島兵茨少佐狠毒、霸道,豈肯罷休,忙命令日本兵後撤,繼續圍攻莊園大院,同時派傳令兵迴嶺關鎮去調一門野炮過來。架好大炮,川島少佐手向前一指,吼叫道:“把炮樓子給我摧垮了,殲滅那些支那人,殺,統統地殺!”

    轟隆轟隆炮聲不停,左一炮又一炮擊向前院炮樓子,很快被炸開了一角。鐵城的清兵不斷地有人傷亡,被迫撤了下來。日軍的大炮把炮樓子炸塌了上層,然後向院子裏開炮,轟擊大門,炸塌了房屋。一發炮彈在家和尚杜天佑的身邊爆炸,他被炸倒了,臨死還左手掐撚著佛珠,右手握著那杆獵槍。沉香娘倆跑過來,抱著他痛哭。他留下一句話;“佛與魔同在。”

    鐵城指揮士兵,鐵武舉、展忠候指揮護院炮手們,倚院牆與日本侵略軍對峙,左一槍又一槍向敵人射擊。日軍不斷地壓上來,情勢變得異常危機。

    柳大俠過來對鐵武舉、展忠候說:“兩位老哥,莊園大院咱們守不住,堅持下去都得死。可拱衛軍的十幾名傷員得轉移,鐵城的清兵兄弟們得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三老陣前會議做出果斷地決定:由柳大俠,招集大院年輕婦女,隨同拱衛軍傷員一起向後山轉移,鐵城帶領的清兵兄弟掩護,一並轉移。而鐵老英雄、展忠候,率領幾名護院炮手堅持戰鬥,以為傷員和婦女轉移爭一點時間。

    柳大俠把展家兩女兒雲秀、雲彤,還有鐵家大兒媳沉香和渡邊一郎,招去後院。鐵蘭、愛子、鐵鳳、莎莎,還有柳大俠的幾位徒弟,把傷員們抬上擔架,出後院門,向後山轉移。鐵城帶乘下的十幾名清軍兄弟,牽著戰馬,實施掩護。鐵、展兩家子女三步一迴頭地向林子撤,他們心裏很痛楚,他們清楚父親留下那意味著什麽。鐵鳳、雲彤折迴來被鐵城抓拽迴去。倆小丫頭淚流滿麵。

    前院,鐵武舉曾勸展忠候也一起走,展忠候說:“我走,誰給你做伴,還是咱老哥倆一起鬧騰吧!”

    日本武師武田信雄他不走,他很歉意地說:“是我那個混蛋侄子惹的禍,他不知報答大院人饒他一命之恩,反而恩將仇報,反攻倒算。我得等他來,好好教訓他。”老人還腰上別插一長一短的兩把長柄日本武士戰刀。就去站在他家房屋門口,一動不動。

    鐵武舉、展忠候等人一直打到沒有了彈藥,索性棄掉那些獵槍、鳥槍,退到溫泉池邊,手裏隻握著鋼刀和長矛,就佇立在那裏,如一幅群雕,威武不屈的神情。

    日軍衝殺進來,川島少佐和武田東營衝在隊伍的前麵,見鐵武舉那些人佇立不動,已不再持有槍支。川島少佐猙獰地陰陰冷笑,將手一揮,眾日寇便端著上了刺刀的大槍,將鐵武舉、展忠候等人圍住,放出兵寇們滿院挨家挨戶搜查,財物和女人。

    武田東營中尉翻譯官走上前,還是那樣傲慢,說:“鐵老爺子,展老爺子,你們想跟我鬥,想跟大日本皇軍鬥,你們行嗎?”

    沒有人理睬他,甚至一絲目光都沒施舍給他。

    武田東營繼續道:“我說你們不行,炮樓子有個屁用,幾炮就轟塌了,土崩瓦解。”

    還是沒人理睬他。

    川島丘茨曾以日商做掩護,來大清國遼東半島進行軍事偵察,在中國呆了多年,他是個中國通。他拉攏武田東營,遭到日本武師武田信雄的冷遇。此時,他查看過大院炮手們棄用的槍支,全是獵槍鳥槍,便發問道:“迴答我,那些現代快槍呢,有清兵參戰吧,槍和人都哪去啦?”

    對他的發問也沒人迴答。

    武田東營吼叫道:“川島少佐問你們呢,快迴答。鐵老爺子,你說,快說呀!”他幾乎是在命令。

    鐵武舉把臉扭到一邊去,看那溫泉的池水,水上冒著熱氣。對這些武田東營似乎並不怎麽感興趣。當他的兩個日本兵過來報告說,渡邊一郎和他妹妹愛子都不見了,他才瞪起兇恨的眼睛,還拔出六輪子手槍,逼問道:“鐵老爺子,你把渡邊一郎和愛子藏哪兒去啦?快說,不說我槍崩了你!”他的手槍真的指向鐵武舉的腦門子,一步一步逼到近前。鐵武舉很冷靜,拿眼盯著武田東營。這在平時,鐵老英雄隻若一閃身便能下了他的槍。可在今天這種情況下,鐵武舉、包括展忠候仿佛心靈相通,他們不吭聲還不隻是藐視眼前這個喪心病狂的日本小子,而是有意拖延時間,讓轉移的拱衛軍傷員和鐵城帶領的清軍兄弟更安全的轉移。還有他們的女兒、兒媳和愛子、莎莎姑娘,都能轉移得遠遠的。所以,鐵武舉不理不睬,此時,他才說:“愛子不喜歡你,還有那些姑娘媳婦們,得躲避你帶來的這些日本兵,我得為她們的安全著想,早轉移了。”

    “你——”武田東營恨道。鐵武舉說:“我咋?我信不過你們這些侵略軍。”

    日本武師武田信雄走過來,他穿著斜襟大擺的青黑色和服,腰別一長一短兩把日本武士戰刀。讓那些日本兵都心生敬畏,為之禮讓開一條路。他大步走過來,走到武田東營的身旁,刷地拔出長長的日本刀,“嗖——”地從下往上一挑,就把武田東營握槍的胳膊挑了起來。沒人注意到他的下一個動作,那太快了,刀一抽向上一提,往下一拍,隻聽鐺啷一聲,武田東營手裏的短槍便落到地上。

    武田東營也練過武功,反應也極快,忙哈腰伸手去拾槍。武田信雄的長刀“嗖——”地往他下頷下一墊,又把他生生挑站直立起來。憤然地說:“八嘎!你敢拿槍指著鐵老英雄?先不說你是恩將仇報的不義之徒,你這是班門弄斧。鐵老英雄的鐵臂螳螂拳這世上無人能比,你叔父我都欲拜他為師。他想要你的命,那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眨眼之間的事。快給我放老實點。”便硬用刀把武田東營撥迴來。

    川島少佐當然認識武田東營的叔父,日本武師在日本是倍受尊崇的。武田信雄當然也認出了川島少佐,就是當年那個冒充商人的日軍特務。他很擺資格派頭,帶著一種訓誡的口吻說:“川島少佐,過去我侄子受你的攛掇、拉攏走上歪途、邪道,成了侵略軍。今天,你卻著了他的魔道,成了他的幫兇,來攻打他曾經住過的居所,他叔父的家院,威脅曾饒他一命的鄰裏。你是來作惡行兇,不可饒恕。”隨即講了武田東營帶4名日本兵來逼婚、搶人、被俘、被放的事。數叨得川島丘茨也有些掛不住臉麵。然而,川島少佐的詭詐、狡猾、陰毒成性,尤其當執行搜查任務的日本兵抬來兩具清兵的屍體時,他眼裏頓然靈光一閃,哈哈大笑,然後說:“我帶兵來攻打莊園大院,乃奉命行事,就是殲滅清軍殘餘勢力。這大院裏窩藏清兵,你們還有何話可說?我會讓你們心服口服,這座莊園大院就是清軍的殘餘堡壘。”有清軍屍體被搜出來,這是無法推掉的證據,武田信雄也無法應辯。鐵武舉終於開口說道:“有逃潰的清兵來莊園大院不假,但他們協助我們看家護院這有啥錯?是武田東營不講信義,恩將仇報,而你川島少佐帶兵進犯我們的家園,我遺憾我們沒有能力,殺盡豺狼,如今落入你們這些日寇之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展忠候大氣凜然地說:“你們這些日寇,侵略我國疆土,攻打我們的家園,本就勢不兩立。消滅不了你們,就寧願被你們消滅。來吧!”說著仗刀準備決殺。

    這時,入室搶劫的日軍,把糧米和貴重物品堆滿了院子,還套上鐵家、展家的兩輛大車,忙碌地裝車。令川島少佐失望和不解的是怎麽沒揪出來一位中國姑娘?他用日本話對武田信雄說:“武田大師,這莊園大院咋沒有一個中國姑娘?”武田信雄憤然,說:“你會說中國話,就不要背著大家,我告訴你,莊園大院的姑娘都逃走了,怕你們這些兵禽獸不如。你們是來搶劫的,你看。”他用手一指那兩輛大車,說:“打家劫舍的強盜,你還不讓你的兵住手?”

    川島少佐桀吠而笑,說道:“武師閣下,你是武癡,你太過迂腐了。天皇陛下擴充海疆的夙願,將由大日本皇軍來實現,這就隻有征伐,所到之處,都將納入日本的版圖,所有的物資財富都將歸日本所有,所有的支那人,都將接受日本人統治。你是日本人,當忠於天皇陛下,為大日本帝國效力,怎可幫助支那人鳴叫不平?我要你見識見識什麽叫征服?”說完轉對圍攻的日本兵們下令道:“拿出本事來,用刺刀,拚死他們,上!”用手有力地向鐵武舉等人一指。

    日本兵便端著上了刺刀的大槍,一步一步向鐵武舉、展忠候等人逼過去。鐵武舉撤步螳螂、展忠候弓步仗刀,其餘的幾個護院也是刀客刀手,拉開架式。就準備古代角鬥士般地生死拚殺。

    就在這千鈞一發時刻,日本武師武田信雄大吼一聲,疾趨身雙手仗刀擋在兩種勢力中間。武師絕非浪得虛名,練就耳聽八方、眼觀六路的本事,他的眼睛直視逼來的日本兵,卻能辨腳下是一把短槍,被他用刀打落的侄子武田東營的那把短槍。腳尖一點,槍翻腳麵上,說聲:“東營,你接著。”腳尖一挑,那把槍飛過去,準確無誤,武田東營抬手便接了過去。武田信雄沉聲道:“東營,你小子也來吧,你們要殺這些人,這些人裏,鐵武舉、展忠候都是我的武友,已成莫逆之交,你殺他們,就先殺了我!”他又手緊握長刀,決意與武友共生死。

    武田東營是個混蛋,但還不至於殺自己的叔父。殺叔那是忤逆之罪。叔父又是他的師傅,殺師傅那是欺師滅祖。他的槍口逼向那些日軍,罵道:“八嘎,統統地退後。”他用日本話,那些日軍麵對日本武師本就心生怯意,中尉翻譯官命令他們退後,便猶豫不前,停立在那兒。他們的大隊長川島少佐還未下達撤退命令。那些兵便沒有撤退一步,但也沒再敢向前一步。

    武田東營對川島少佐說:“川島少佐,我要把鐵老爺子、展老爺子帶迴去,交給乃木旅團長審問,殺不得。”

    “為什麽?”川島少佐張大他的三角眼。

    武田東營說:“這是乃木少將派我迴莊園大院的一項任務,與你無關。讓你的人退迴去,拿刺刀對向我的叔父,擔心我崩了他們。”武田東營說得很嚴厲,態度也異常生硬。這讓川島少佐也很吃驚。

    川島丘茨與武田東營是兩個旅團的,他雖是少佐軍銜,比武田東營的軍銜高,可武田東營是乃木旅團身邊的翻譯官,這他不如。他一個大隊長,上邊還有聯隊長,與西寬旅團長說不上話。他是武田東營的朋友,是來幫忙的,太隔著鍋台上炕,鬧僵了不好。他向迴扒摟三下手勢,日軍們便退三步,槍依然端著,危機並未解除。

    武田東營說:“鐵老爺子、展老爺子,你倆跟我們走,不用我們動手吧?”

    武田信雄說:“不行,你們不能把他們帶走!”

    武田東營說:“叔,你不要幹擾好不好?鐵、展兩家的兒子都是清兵,有的還是清兵官,他們是清軍家屬。你再護著他們,可就幹擾軍務,變成真的有罪了。川島少佐要不給我麵子,我可就真沒辦法了。”他這話讓人怎麽聽都行。不管他是真否就帶有這個任務,還是靈機一動的想法,還是他不想在叔父麵前殺他鄰裏,還是以此給叔父個麵子,但他這個決定是唯一行得通的。

    鐵武舉說:“武田東營,我倆跟你走,但有兩個條件。”

    武田東營說:“說。”

    鐵武舉說:“一,除了我和老展之外,你們不準再為難其他人,我要安排他們埋葬犧牲的死者。”

    武田東營說:“同意,第二個條件是什麽?”

    鐵武舉說:“允許我和老展,向家和尚遺體告別。”

    武田東營自然也答應了。鐵武舉向幾個護院炮手安排埋葬這次戰鬥犧牲的人。然後,向日本武師表示他的感謝,他拍了拍武田信雄的肩頭,說:“你這位日本朋友,我們沒有白交,謝謝你了。”展忠候也表示說:“這種時候,有日本朋友站出來為我們說話,我真是很感動。”

    武田信雄還是歉意地說:“我是日本人,但麵對日本國家的悖理行動,實感有如螂臂擋車,心有餘而力不足。”

    “有你的義正嚴詞,就足夠了。”鐵武舉說。兩人走出來,日軍把他倆綁了起來。然後押著去向家和尚杜天佑的遺體告別。

    這邊川島少佐一聲令下,日本兵趕著搶劫糧米等物資的兩輛大車,開出遭到兵焚洗劫的莊園大院。武田東營押著鐵武舉、展忠候兩位老英雄走了。

    莊園大院裏的各家住戶,湧出被炸殘的拱門,目送著兩位老英雄被押走,有的氣恨,有的罵語,更多的人是在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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