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虎和愛子在客棧住了兩天,不見渡邊一郎迴來,兩人都擔起憂來。柳青峰沒趕迴來,雲旗也杳無信息,鐵虎也六神無主。自己想去花園口海灘修路工地,可丟下愛子一個人他不放心。一大早,他帶愛子去了海邊,又爬上那道石崗子,有如樹叢般的岩石砬子,兩人躲進去,向海灘觀望,淤泥海灘上修起的石路,正從海岸向遠處的運輸船延伸,已修了一半了。修路得看潮汐,此時已是落潮,路基是石頭砌起,高得像一條堤壩。在寬闊的堤壩上,日軍衛兵和民工如蟻般忙碌,運送石頭的大車穿梭來住。還有日本兵端著上了刺刀的大槍,站在兩旁監視,看管那些抓來的民工(勞工),監視他們勞作。時而有毆打民工的舉動。因為離得太遠,任鐵虎和愛子的視力有多麽好,也分辨不清渡邊一郎在哪裏。愛子愁苦地說:“鐵虎哥,看來我哥想逃是逃不出來,這可咋辦哪?”

    鐵虎說:“就是修路唄,累點兒,不會有什麽危險,走吧。”兩人往迴走,鐵虎忽然道:“愛子,如果你哥告訴日軍說他也是日本人呢,那會有什麽結果?”

    愛子想了想說:“那我哥就更迴不來了,日軍會留下他當翻譯的。”

    “那就更沒危險了,下晌再去修橋那兒看看。”鐵虎說,兩人往石崗下走,崗子很高,坡度也陡,鐵虎攙扶著愛子,索性攬腰把她挾起來,顛跑著飛衝下來,嚇得愛子驚叫出聲。“別出聲。”鐵虎嚇唬道。愛子隻能閉上眼睛,把命交給了這個中國小子了。鐵虎、愛子迴到客棧,驚喜地發現柳青峰和徐總兵的護衛官崑良來了,自都是喜出往外,趕緊讓進客房。青峰告訴鐵虎說徐總兵相當重視咱們,派正副護衛官帶人來協助這次偵察活動,雷坎和4名騎兵在鎮郊隱蔽。崑良說:“鐵虎,我們是來配合你們的,一切聽你的安排。你看雷坎他們怎麽安排?”鐵虎說容他考慮考慮。青峰問一郎哪去啦。“為了深入了解敵情,一郎去花園口海灘,給日軍去修路了。這已是第三天頭上了,還沒信息。”還告訴青峰說,他與愛子去海灘看過,路修了一半了。他帶愛子去抓過一次日軍舌頭,初步搞清楚了登陸日軍的番號和軍官名單,登陸日軍的目標是南下進攻旅順。鐵虎講到這兒,他忽然說:“崑良,我想好了,讓雷坎帶那4名騎兵兄弟去朝陽屯西邊那個無名屯,那屯子被日軍搶糧,抓花姑娘,人都逃空了,隻有幾戶老人留守家園。那裏安全,也便於我們搞偵察行動。”崑良、青峰都表示讚同。為了便於一郎或雲旗迴來有人接應,便把愛子留在客棧。鐵虎帶崑良、青峰去街裏買幾袋糧米和油鹽醬醋啥的,趕緊出城,引領雷坎帶4名騎兵趕去那無名屯。

    那無名屯叫核桃溝屯,不足百戶,前後兩趟街。他們在後街西頭子一戶院裏駐紮下來。這戶人家離屯子正街相隔五十米,中間有南北道。戶西是大溝,溝裏長滿核桃、棗梨等果木樹,溝有西山流下的山水河。這家主人大概是選中這塊風水地。房基比屯裏高,像是崖上堡壘一般。院裏堆垛茅草,秫秸,拴上馬,喂上料,他們進住上房。擔心炊煙引來敵人,隻燒壺開水,啃吃幹糧。按臨陣狀態,安排了崗哨,主要對被日軍占領的朝陽屯方麵警戒。

    安頓下來後,鐵虎要去偵察日軍架橋的情況,聽說有幾處架橋,最大最長的橋,架在大漁村西南那條河穀之上。鐵虎、青峰都從那條又寬又深的河穀上那道小木橋上走過,日軍在那條河穀上架橋,是要把大炮等重型武器裝備運送過去,才能去通關大道。鐵虎、青峰、崑良三人騎馬離開核桃溝屯,往南走,繞過日軍占駐紮的朝陽屯,肖伯溝屯、劉店屯一帶日軍兵站,再鉤迴來奔大漁村西南角那條河穀。離四五裏遠藏好馬匹,步行接近過去。那橋是從河穀兩岸開始施工,是木架密樁橋,木樁四五拃粗,夯入泥水裏,高與河岸齊平,越往中間越高,成拱形。中間正在砸夯,挖很深的坑,砸完木夯再堆塞石頭灌漿。橋麵橫鋪碗口精圓木,再釘厚木板。離合籠還差不足一半的工程量。這大木架橋就挨著小木橋修,小木橋上站著五步一崗的日本兵,端著大槍,監視勞工們,工兵們在領著勞工們既抓來的民工幹著粗活累活。拉石頭拉木料的大車絡繹不絕。

    鐵虎道:“媽的,小鬼子這木架橋幹得真夠快的,這才幾天就成形了。”青峰說:“看樣子再有六七天就完工了,那大炮就可運過來。怎樣才能阻止小鬼子架橋的進度呀?”崑良說:“發兵過來呀,幾炮就摧毀它了。”鐵虎說:“雲旗去九連城向宋提督去報信,若見到宋提督,那定會發兵過來的。”他略一頓轉向青峰說:“哎,青峰,你隨徐總兵去旅順,沒談定向花園口發兵的事嗎?”青峰搖頭說:“徐總兵提出大連灣守軍應去金州設防,這事那龔道員大人答應積極去協調。不過花園口這邊的情況會上報北洋大臣的。崑良,你也去了,是這樣吧?”崑良點頭說:“是這樣的。那龔道員說要向北洋大臣發電請示,我想北洋大臣應該考慮到這事,應該下令南北兩路出兵,殲滅登陸的日軍。”鐵虎說:“我估計日軍還沒全運過來。確實應早點下手,先把山地元治師團消滅了,不然再運一兩個師團過來,就難以對付了。”

    總兵護衛官崑良到這裏無人管事,他也大談軍事戰略戰術,他說除了南北兩路陸軍,那北洋艦隊應該開過來呀,一頓炮火將日軍運輸船擊沉了,讓日軍大炮沉入海底就一切了結了。讓他們修路架橋也沒用。鐵虎說,他大哥鐵龍講,北洋艦隊已離開旅順口,去山東威海衛了,黃海大海戰,北洋艦隊大傷元氣,怕是開不出來了。

    三人越議論越心焦。鐵虎說:“算了,咱們這瞎議論沒用。咱們的任務是偵察敵情,一郎迴不來,內部敵情很難搞清楚。”

    崑良說:“我剛來,不了解情況,鐵虎你說咋辦就咋辦,要想抓個日軍舌頭,這我去辦。”

    鐵虎說:“現在抓舌頭不行,愛子沒來,咱都聽不懂日本話,抓也白抓,我是說得想辦法找到渡邊一郎。他若逃不出來,我們得想法營救。”

    三人撤了迴去。

    渡邊一郎的父親是手藝人,娶了中國師傅的女兒。一郎跟父親學一口流利的日本話,但生在中國,自然學習了中國文化,受中國的儒道思想,武德文化的濡染,使他更加富有正義感,熱愛中國。他反對侵略,為幫助好朋友鐵虎,決定給日軍修路,想以此接觸日本侵略軍,了解更多的軍事情報。他想好了怎麽做,便來到海邊,向施工修路的人群這邊走。被日軍崗哨抓住。一郎依然用中國話,說:“我來找我弟弟,他被你們抓來修路了。”日本崗哨聽不懂,搜了他的身。這裏是來得去不得,來的就抓勞工,那崗哨向一個三角臉三角眼的日軍上尉說:“川島上尉,我抓個勞工來。”那川島上尉隻搭一眼,手向裏一指說:“送給武田中隊長。”那武田中隊長是中尉軍官,說著半通不通的中國話,安排說:“你的,去那邊抬石頭的幹活。”一郎說:“我是來找我弟弟的,不是來給你們修路的呀!”他態度不卑不抗,武田中隊長的權威仿佛受到了挑戰,吼道:“你的,八嘎!”“啪——”地就一個耳光,一郎領教了日軍軍官的兇惡無理,但他無懼地重複那句話:“我說我是來找我弟弟的,不是來給你們修路的。”“不幹,死了死了的有!”武田中隊長罵著,向他的屬下招手“嗯,嗯”兩聲,擔當監工的幾個日本兵兇神惡煞地湧過來,連拉帶拽,連推帶搡,帶加腳上踢踹,把一郎弄到勞工群裏。這邊催工的日本兵掄動棍棒或各種物件,毆打勞工,威逼勞工們從事勞作,刨坑填石、打夯、卸車、搬運石頭,合泥灌漿。一郎求的就是來修 路,他順從地去搬運石頭。每當日本人與日本人說話,他就往前湊,去聽他們說些啥。尤其川島上尉和武田中隊長兩人講話時,他就更要找機會,找借口往跟前湊,明明可以把石頭搬過來,不是累得放下歇一歇,就是裝作崴了腳,爭取多聽幾句。日本話他懂,無論有文化沒有文化的日本人說話他都聽得懂。聽多了,往一塊一聯係,很快就搞明白了。修路施工的是西寬二郎旅團的工兵中隊,看管勞工的是西寬二郎旅團的一個中隊,武田中尉是中隊長。看管大車拉運石頭等運送物資的是西寬二郎旅團的另一中隊。而川島上尉是西寬二郎旅團的第一聯隊第一大隊隊長。也就是說川島大隊長是修路工地的總監工和大工頭。除了工兵,就是驅使二百抓來的勞工拚命地勞作。

    旅團長西寬二郎少將一天要來巡視幾次。一郎聽見西寬少將對川島大隊長大聲喝斥、大聲說話。當時潮水漲上來了,海水沒膝,勞工們疲乏勞累至極,有的打晃支持不住坐到水裏。便遭棍棒、槍托毒打,打得勞工當場喪命。西寬少將吼道:“漲潮了也得幹,要連夜施工,要搶時間。”“大山岩大將下令了,我們山地師團長是傳令,8天之內完成修路築橋施工任務,要在後邊幾個師團運送到來之前,一定要把我們師團的大炮、馬匹卸下船,運送上岸。川島君,你放明白了,拖延工期要受處罰的。”“哈咿!明白,請旅團長放心!”川島上尉應聲表示說。西寬旅團長對武田中隊長倒是很滿意,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川島上尉帶著武田中隊長便去各處唿嚎喊叫,嘍羅兵便到處毆打勞工,催促加速施工。

    第二天下午,來了三位大官,一位是第一師團長山地元治中將和師團參謀長大奇安純少將、第一旅團長乃木希典少將,由第二旅團長西寬少將陪同,一行數人來施工現場視察。川島上尉、武田中隊長趕緊跟上前,引路開道,命令排列路基邊的監督勞工們的日本兵注意警戒,維持秩序。偏巧師團長等大官們就停站在一郎的跟前,他在碼石頭。石頭路剛修到這兒,往前便是夯石、挖坑、填石工序。師團長山地將軍對西寬旅團長說話,山地元治一副兇神惡煞相,眉毛粗得像趴兩隻有毒的毛毛蟲,目光像死神,看著比他善不了哪去的西寬二郎說:“西寬君,我限令你人8天把這條路修好,我要你說實話,還能否提前?”

    西寬搖頭說:“不能,這淤泥海灘修路太難了。”

    山地元治“哼”然一聲說:“你可別讓我失望,軍團長大山岩將軍給我下達的可是死命令,修路架橋都不能超過8天,這是底線,你必須給我完成。”

    乃木希典少將接話說:“西寬旅團長,山地師團長讓我的旅團鎮守兵站,我可是連一門大炮都沒有,要對北、對南兩個方向警戒,我可是擔心大清軍攻過來呀。你們旅團可要一定提前修好路,架好橋,把大炮、馬匹運送上岸哪,我等急了。”西寬不悅地說:“我就不急嗎?你看看,這淤泥海灘,四五裏,修路那麽容易嗎?我得一步一步往前推,前邊挖坑,第二道工序填石頭,第三道工序砸夯,第四道碼石再夯實潑漿。漲潮也幹,連夜幹。你還催?若不咱兩個旅團換換防好不好?”

    乃木希典可比西寬二郎精明幹練,嘴更不讓人,他說:“西寬君,你別叫苦也別叫屈,你以為我那輕鬆是吧,我那兒是一直處於戰備狀態,每夜我都得巡視三次。這裏離旅順、大連比較遠,可離鴨綠江近,大清軍主力集中在鴨綠江沿岸,若衝殺過來,我沒有大炮怎麽頂得住?我頂不住你就隻能趴海裏喂王八了。”

    川島大隊長不忿地說:“乃木旅團長,你這樣說不公平,我們又沒偷懶耍滑,還想怎麽幹?”

    乃木希典瞪眼喝斥道:“你插什麽嘴?一邊去!”西寬也不希望下屬無理,一撩手,川島便躲到一邊去。

    山地元治師團長見兩旅團長掐嘴,便製止說:“別吵了,西寬君,你們旅團官兵是辛苦,但這是軍事任務,再苦再累也不允許拖期。我們是潛伏登陸,集結隊伍的時間越短越好,以期迅速南下,從陸路進攻旅順後路,速戰速決。這是天皇陛下和大山岩大將的偷襲戰略。現在,我們師團,人是上岸了,可大炮、馬匹還在船上。大清軍主力隊伍在鴨綠江沿線,一旦消息走漏過去,四川提督宋慶可不好對付,他要來襲,保護我們第二軍南下的混成第12旅團還沒到,這種情況下,是最令人擔心的。西寬君,你明白嗎?”

    “嗨伊!明白,請山地將軍閣下放心,我們旅團一定盡一切努力,提前完成修路架橋任務。”

    一郎聽到他想聽到的重要軍情,一郎聽到他不該聽到的重要軍情。山地元治師團長等大官開始離開時,一件突然地事發生了,川島大隊長把附近正聽到師團長說話的勞工們全都拘過來,逼問他們都聽到了什麽,都是中國勞工誰聽得懂日本話?都搖頭。一郎更不敢說出自己是日本人。乃木希典旅團長的一位日本翻譯認出渡邊一郎,他就是武田東營,曾隨叔父武田信雄那位日本武師在昌隆莊園大院住過的武田東營。他驚喜走過來。一郎也正愁無法把軍情信息送出去,逃是逃不脫,便靈機一動,所性冒一次險,便趕忙迎著武田東營走過來。兩人驚喜地拉住手。渡邊一郎忙悄聲說:“武田東營,聽著,我是來找我弟弟的,被抓來修路。別說我是日本人,我叫杜邊,想辦法帶我離開。”然後大聲喜道:“武田東營,見到你我太高興了。”武田東營先是被造愣了,這小子腦袋快,立即明白渡邊一郎說的找他弟弟,那定是指愛子,他喜歡的愛子。不讓說出他是日本人,自是怕惹麻煩。便按著渡邊一郎說的去做。他過來對川島上尉和武田中隊長打招唿,要帶他的中國朋友去他的兵營,解釋說:“杜邊是我的朋友,曾住一個大院,求兩位給個方便。”勞工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川島上尉沒有理由不答應,何況武田平秀中隊長說:“武田翻譯官,我倆都是武田家族的人,往上追蹤,我們都可能是戰國時代大軍家武田信玄的後代呀,沒問題,帶走帶走。”

    武田東營把渡邊一郎帶走了。

    這是前天的事。

    今天是第4天,鐵虎、青峰、崑良三人從日軍架橋工地偵察迴來,安排雷坎帶4名騎兵守在屯裏人逃空的核桃溝屯。鐵虎三人返迴明陽鎮,從街上買些饅頭、熟肉、鹹菜迴到客棧,鐵虎支使愛子快去打開水。愛子沒得到說話,隻好提壺去打開水。

    三個人都餓得肚子咕咕叫,坐下來搶個饅頭,撕塊肉就吃。青峰硬噎進一口饅頭,咽下一口氣說:“鐵虎,你考慮好沒有?考慮好了,就跟愛子說,看她敢不敢,願不願去?”

    鐵虎狼吞虎咽,兩口把饅頭咬去一半,把一塊肉也造了下去,弄得滿手油,紮煞著手,找不到抹布和紙,他說:“青峰,不用你去了,我帶愛子去海邊修路工地,先去找一輪看看。”

    “那你們能出得來嗎?”崑良吃得也很猛,他咽下嘴裏咀嚼的食物,這樣說。

    鐵虎用洗臉盆裏的剩水洗洗手,抓起毛巾擦拭著說:“嗨,車到山前必有路,見機行事唄!必要時就讓愛子翻譯它兩句,唬一唬日本鬼子。”

    青峰繼續吃,他說:“鐵虎,你是領頭的,你不能去,你得主持事,我帶愛子去就行了,放心,你的愛子丟不了。”

    鐵虎笑道:“正因為怕你給弄丟了,所以我親自去。”

    青峰也開起大玩笑說:“丟了愛子,還有雲彤呢,你打不了光棍兒。”說完笑個不停。鐵虎笑道:“青峰,你別管我,管住你自己,我妹子鐵鳳眼巴巴盯著你呢,你打別的姑娘主意,鐵鳳饒不了你,我也饒不了你!”青峰半真半假地說:“要你這麽說,我就沒有自由啦?那可不行,我可是要做遊俠的,天馬行空,獨往獨來,我可不想學你,老早弄個套兒套脖子上,被女人牽著。”

    “噯,錯了,錯了,夫倡婦隨,你真是個傻帽兒。”鐵虎也拿話攻擊說。

    青峰說:“算了,別扯遠了,反正你不能去,得我去。”

    鐵虎說:“你不用去,我去。”兩人爭起來。愛子提壺熱開水進來,說:“水來了。”便給每個人碗裏倒水。說:“鐵虎、青峰,你倆爭啥呢?”

    崑良說:“他倆呀,他倆爭你呢!”愛子笑道:“我有啥好爭的?”

    一解釋,說爭著帶她去找她哥一郎,愛子說:“我哥迴來過,不要去找了,他迴不來了。”

    鐵虎三人聽了便是一愣,鐵虎說:“咋迴事,愛子,你快說,你哥咋迴來了,又走了?”

    青峰說:“對呀,愛子,你說你哥他迴不來了,是啥意思?”

    愛子便坐過來,講當時的事。

    當時,愛子正一個人在屋裏呆得發悶,突然他哥哥一郎推門進來,忙從兜裏掏出兩頁寫滿字的紙交給她說:“這是重要軍事情報,你交給鐵虎,你倆趕快迴去報信兒。我迴不去了。”“哥,你咋迴不去啦?”愛子忙追問。一郎趕緊告訴她說,他遇到了武田東營,那家夥給乃木希典旅團長當翻譯和向導。一郎說他出來找失散的妹子,武田東營同意了,但不放心,便派4名日本兵跟了來,他甩不掉,還得迴去。說完一郎便匆匆出去,愛子追出來,門外確實有4個日本兵。愛子聽哥哥對日本兵用日本話說:“他妹妹走了,又住進了男的,我去鄰屋打聽打聽。”說完真去了鄰屋,然後出來就帶4名日本兵走了。

    鐵虎一邊聽愛子講,一邊看一郎寫的軍事情況,這確實很重要,記錄了日軍第一師團長山地元治中將與兩個旅長之間的講話,說日軍的大炮和馬匹還得幾天之後才能卸船運上岸。愛子說完,鐵虎也看完了一郎的書麵情報。遞傳給柳青峰看,青峰看完又轉給崑良看。鐵虎蹙眉思索著,說:“武田東營當了日軍了,他成了我們的敵人,這裏我們不能呆了,得馬上轉移。”愛子說:“怕啥,那幾個日本兵不認識我,我女扮男裝呢。”

    鐵虎說:“愛子,你真是個傻丫頭,那幾個日本兵是不認識你,可迴去對武田東營一學舌,說一個男孩,多麽白淨,多麽清秀,武田東營還猜不出是你女扮男裝?”

    接下來幾個人收拾東西,離開客棧,到核桃溝屯與雷坎等人會到一起。商定由崑良帶2名騎兵趕迴大連灣報告敵人的軍情,其餘人留下監視日軍的動靜,鐵虎在考慮得去尋找雲旗。

    崑良三人披星戴月,催馬馳騁,趕迴拱衛軍大營向徐總兵報告軍情,還把一郎寫的東西交給了徐總兵。徐總兵便帶崑良和護衛們趕去懷字軍大營。時已黎明。

    徐總兵到來,趙懷業忙起床出來接見。徐總兵向他傳達新獲得的軍事情報,還有一郎寫的東西,還有崑良親自認證。

    趙懷業今天心情很好,他滿臉堆笑地說:“徐總兵,你的努力沒白費,你的願望達到了,你的拱衛軍可以開去金州設防,在那裏阻擊日本侵略軍。”徐邦道說:“趙分統官,你終於想通了,是不是旅順口水陸營務處龔大人找過你呀?”他想落實一下是不是龔道員出麵協調的結果。趙懷業點頭說,沒錯,昨天他被招去旅順,龔照嶼把新任代陸軍主帥薑桂題也邀去了。商定拱衛軍移師金州一線設防之事。徐邦道自是高興,但他也知道隻自己拱衛軍5營之兵,力量太過單薄,便咬住趙懷業說:“趙大人,你的兵力比我雄厚,6營之兵,不出3營也得派出兩營去協助我呀!”趙懷業又布郎鼓似地搖頭,說:“不行,不行,徐總兵,你千萬別再打我的主意呀!我在向北洋大臣電告中沒談及金州設防之事,那定是龔照嶼電告中講的,結果怎樣?李中堂大人來電,把我好一頓訓。”說著取出電令給徐邦道。徐邦道見電令上說:“倭匪尚未過貔子窩而南,汝等隻各守營盤,來路多設地雷埋伏,並無守城之責。旅順兵單,同一吃緊,豈能分撥過灣?可謂糊塗膽小。”徐邦道看過半晌才說:“上意如此,難怪趙分統官不敢輕易動兵。但中堂大人遙在北京,吾儕身處前線,當有靈活應敵之責。既然同意我拱衛軍出防,趙大人,你可不能一兵不出呀!”趙懷業沉默不語。徐邦道又道:“我將去大黑山北麓設防,把守金州東路,趙大人,我可隻有5營之兵呀,你可別無動於衷呀!守得住大家一樂,守不住,趙兄,你也脫不了幹係呀!”“哎呀,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得守衛大連灣海防。李中堂大人有明示指令。”“當然,就是沒有北洋大臣的電令,我也不會要求你傾巢出動。如果日軍不從海上進攻,那你可就是守株待兔了。北路大敵壓境,後院起火,你一兵一卒不出,說不過去嘛!”徐邦道非要磨唧趙懷業出兵,弄得趙懷業再無法推辭。他這才說:“那好吧,你徐總兵張一迴嘴,也為了我們的友情,我調周鼎臣的兩哨人馬給你,配合你們拱衛軍去金州一帶設防。徐總兵,我這可破例了。”“是呀,能擠你趙分統出一點血也真是不容易。”徐邦道笑著挖苦趙懷業說,而後起身說:“那就請趙分統通知周營官,馬上帶隊伍去金州,我會在路上與他們碰麵。”“這麽急?”趙懷業也起身說。

    徐總兵迴到拱衛軍大營,立即招集各營官開會,營官們到齊,他便起身說:“日本侵略軍在花園口登陸,正在修路架橋,大炮、馬匹一卸船上岸,就會向南發起攻擊。我拱衛軍奉命去金州一線設防阻擊敵軍,說不上禦敵於國門之外,但可以說是阻敵於大連灣海防陣地之北。我們是在與敵人搶時間哪!我們拱衛軍立即拔營北上,都快迴去準備,半小時後出發!”各營官立即散去。營哨官熊道山忙迴住處,對妻子鐵蘭說:“老婆,大軍半小時後開拔,去金州設防,你收拾收拾迴娘家吧!”說完就跑去自己的兵營。

    半個小時之後,步兵、騎兵、炮兵各營集合完畢,徐總兵騎在馬上,身後是崑良等護衛也騎在馬上,軍旗手們舉著飄揚的旌旗,徐總兵催馬上前,拔出軍官佩刀,半舉向空中,如威嚴令箭,立即隊伍鴉雀無聲。他宣布行軍次序,說:“馬隊營在前,步隊一二三營按序隨之,炮隊列後。”然後把戰刀向空中挺舉,令道:“出發!”馬隊營騎兵紛紛上馬,駛了去。在步隊營第三營剛剛起步時,懷字軍周鼎臣率兩哨人馬開過來,周營官上前向徐總兵報到說:“徐總兵,周鼎臣兩哨人馬向你報到!”

    徐總兵說:“歡迎你周營官,你的隊伍隨炮隊走,具體任務,我會在行軍途中向各營包括你們營進行布置。”

    “嗻!”周營官應道,忙迴隊向下布置。

    徐總兵催馬向隊伍前邊馳去。崑良帶護衛催馬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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