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教授一直緊緊尾隨著前麵那個高大的黑影,雖然當晚有些許薄霧繚繞,但教授還是能夠辨明前麵那個人的身形,一米八幾的個頭兒,體格健碩,短發,上身穿一件碳黑色的羽絨服,下身著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

    在梁老的記憶裏,這個身形一定是在哪裏見過的,不過究竟是誰一時之間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教授隻是簡單地把自己熟識的人挨個兒拿來比對,可比來比去卻始終也沒有一個結果,就在梁老幾欲放棄的時候,突然,一個模糊的人形跳進了他的腦海,難道……難道竟會是他?!

    梁教授想起來了一個人,一個他曾經無比熟悉但現在卻又已經忘記的人——孫凱!

    盡管孫凱在老爺子的記憶裏僅僅隻剩一個名字,但鄭樂曾親口給他描述過孫凱的樣子,而當時不多的描述卻讓教授記憶了許久——一米八的個子,健壯的身軀,烏黑的頭發……

    孫凱對梁教授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因為教授心裏清楚在這個世界上也許隻有他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過什麽。

    越看越像孫凱,但是,不是!絕對不是!突然老爺子發現自己的想法非常可笑,因為鄭樂給他描述的是三十五年前的孫凱,那時的孫凱才二十幾歲,而如今呢,就算活著,也應該是個小老頭兒了,可眼前的這個人分明就是個年輕小夥子嘛。

    想到這裏教授搖了搖頭,不過雖然不是孫凱,但老爺子幾乎可以肯定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一直躲在大槐樹後麵的人,對於這一點,十成中教授倒有七、八成的把握。

    曾經幾個不眠之夜,梁教授在遠處默默的觀察過那個躲在暗處的監視者,所以對於他的身形教授還是有些印象的,不,應該說是印象很深,可卻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真麵目,實在是想看清楚他的臉,不過教授心裏很明白,即使再好奇,也不能跟得太近,以免被對方察覺,無奈之下隻好強壓著心中的欲念,與之始終保持在一百步左右的距離。

    就這樣,幾個人你前我後,左拐右繞,不一會兒,竟然走出了村子,教授心裏倍感疑惑,月黑風高,這是要到哪裏去呀?他們到底要去幹什麽?不過梁老最關心的還是到底還要走多久,教授已近花甲之年,更兼最近四肢乏力,又沒有休息好,這會兒已是虛汗直冒、粗氣直喘了。

    又走了半個多小時,教授心裏更是叫苦不迭,原來他左腿部截肢處的傷口因行走與假肢發生摩擦而滲出了鮮血,汗水流到傷口上,疼得他渾身打顫,此時也隻能勉強跟得上前麵的人,而且路也是越來越難走了,坑坑窪窪,腳下全是碎石,可憐教授來時匆忙,隻是赤腳穿著一雙棉拖鞋,現在腳底板已經被隔得呲牙咧嘴了。

    這裏已經是山間小路了,怎麽,進山了?梁教授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心中頓時一驚,這裏竟是金嘰山的邊緣了。他們要進金嘰山?不是說這座山是被邪靈詛咒過的嗎?他們的先祖不是一再告誡他們不要踏入此山一步嗎?別人不清楚,任炳焜應該是非常明白的呀。難道……難道他竟不怕死?

    想著想著,不留神,呲啦一聲,教授的褲腿被樹枝刮掉了一條,老爺子十分懊惱,抬腳便踢,可發泄了一下之後,才發現前麵的人影不見了,教授心裏一緊,趕忙忍著疼痛拖著殘腿加快了腳步,還好,沒走出多遠,就看見了藍色的牛仔褲。

    老人長出了口氣,繼續緊緊跟在黑影身後,又走了四十來分鍾,前麵的高個子終於停了下來,他挑了一處地勢較高的灌木叢鑽了進去,梁教授也選擇了一塊植物比較密集的高點躲了起來。

    透過植物的間隙向下望去,隻見一塊有普通籃球場大小的平地上一共站著九個人,沒有婦女,皆是冰髯雪鬢的男性老者。

    由於平地四周共有六個火堆提供照明,所以周圍的情況可以一目了然,平地的後麵有一個山洞,洞口可容七、八個人並排而過,裏麵有微弱的火光透出,由於角度的關係,梁教授並不能夠看清楚裏麵的情形。不過在洞口的上方竟然又出現了一個八卦形的圖案。

    等了一會兒,平地下麵的人始終也沒有什麽動靜,剛才出來的匆忙,梁教授就隻披了件軍綠色的棉大衣,裏麵的衣服也不怎麽厚實,之前走路的時候還好,因為始終是在不停的運動,所以不但不覺得涼,反而還出了一身的汗,可是現在一停下來,全身的汗被冷風一吹,直凍得他瑟瑟發抖。

    又過了一會兒,從山洞裏麵緩緩走出一個人來,身著紫色長袍,有點像電視裏麵道士的打扮,雙手托舉著一個方形木盤,木盤上麵是一顆顆褐色的珠子,梁教授在遠處看得分明,此人赫然便是衛陵村的村長任炳焜!

    教授心中頓時火起,這個任炳焜,好歹也算是個國家幹部,讓這麽多人民群眾溜溜在外麵吹了半天冷風,居然隻是為了等你換衣服!

    不過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更讓梁老吃驚不小,原來平地上的所有人竟然全都衝著任炳焜跪了下來,而且人人掌心朝上,雙手平伸,舉過了頭頂。

    這是什麽民俗啊?!該不會是什麽邪教組織吧?!想到這裏梁教授下意識的撿起了身邊的一塊石頭,掂了掂分量,覺得挺合適,便擱在了手邊,心下也覺得放心了不少。

    此時隻聽任炳焜嘴裏陣陣有詞地念著什麽,由於距離比較遠,所以梁老隻能斷斷續續的聽到一些片段,好像是什麽仙藥,什麽神靈附體,什麽破除詛咒之類的話。

    念完之後,眾人衝任炳焜磕了三個頭,接著任炳焜環顧了一下眾人,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給每個人分了一顆木盤裏的珠子,所有人都是雙手去接珠子,得到以後,又朝任炳焜磕了一個頭,極盡謙恭之能事。

    所有人磕完頭之後,都是把手裏的珠子一口就塞進了嘴巴裏,生怕自己比別人慢,這時教授才明白過來,原來木盤裏放的並不是什麽珠子,而是丹藥,而且聽任炳焜的口氣還應該是一種可以破除這金嘰山邪惡詛咒的仙藥。

    怪不得這些村民都不害怕進金嘰山了,原來他們早就知道自己會被神靈附體,所以才會這麽有恃無恐。

    眾人服完丹藥之後,不知任炳焜說了句什麽,大家全都站了起來,然後任炳焜拍了一下手,隻見從山洞之中又走出了一高一矮兩個和他打扮相似的年輕人,火光映襯之下,教授看得分明,正是任炳焜的兩個兒子,高個子的是老大,叫任承祖,稍矮一些的是小兒子,叫任承宗,上次到任炳焜家裏做客的時候,梁老曾經跟他們有過一麵之緣。

    兩個人手裏抬著梁教授剛才在宿舍二樓看見的那個麻袋,他們走到眾人麵前,輕輕地將手中的麻包放在了地上,然後便開始解束著麻袋的繩子,繩子解開以後,他們小心翼翼的從麻袋裏麵拖出來了一個……一個人,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長頭發女人!

    那個女人全身被繩子結結實實地綁著,一動也不動,就任憑他們這麽拖著,毫無反應,看她臉色慘白,估計應該已經死去多時了。

    真是草菅人命!那個女孩看上去也就二十一、二歲的樣子,就這麽被他們給剝奪了生存的權利。想到這些梁教授憤慨不已,真想衝上去,去質問這位平時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村長任炳焜。不過理智還是把他剛才衝動的念頭給壓了下去,畢竟此時他的出現不但改變不了現狀,最後還極可能連自己也被人裝進麻袋之中,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女人被完全拖出來以後,哥倆就轉身走到了任炳焜的身後,一左一右分立在其兩側。隨後任炳焜從懷裏取出來了一張黃色的牛皮紙,清了清嗓子,然後一字一句的把紙上麵的內容念了出來。

    由於這一次任炳焜的聲音非常的洪亮,所以梁教授聽得十分真切。原來這竟是一份判決書,內容大概是說,這個女孩因為不守婦道,和村上的一個有婦之夫通奸,所以經過長老會的一致裁決,將其處死,並且剝奪其轉世投胎的權利三十年。

    什麽?剝奪其轉世投胎的權利?梁教授心想,我隻聽說過有剝奪政治權利的,還真是沒有聽說過剝奪轉世權利的,有時候真是搞不懂這些民間的奇風異俗呀。

    而且同時梁教授還意識到,在這個村子裏麵重男輕女的思想觀念根深蒂固十分嚴重,噢,哪有這份道理,男女通奸,隻判女的,男的卻連審也不審,熟不知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道理嗎?!還有,這次來的這些人估計就是那份判決書上所提到的長老會的成員了吧,那又為何連一個女人都沒有呢,由此可見,在這衛陵村裏,女人的地位是十分低下的,甚至可以毫不客氣地說一句,根本就沒有什麽地位可言。

    洋洋灑灑的判決書念完以後,隻聽任大村長說了一句準備行刑,他的兩個兒子立即轉身走進了山洞裏,出來的時候大兒子任承祖的手裏拿著一個透明的大塑料袋,而小兒子的手裏則拿著一些繩子。

    等兄弟倆走到紅衣女子身邊的時候,任炳焜麵無表情淡淡的說了一句行刑,聞言,任炳焜的小兒子一下子把女孩扶了起來,大兒子二話沒說就把那個大塑料袋兜頭套了下去,由於袋子很長,所以可以直接套到腳底,之後,小兒子又重新把女子放倒在地,開始動手忙活著捆紮袋口。

    梁教授心裏很是納悶,對於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又還有什麽必要非得這麽做呢?該不會這塑料袋的作用就和裹屍袋一樣吧。要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估計這個女孩連口棺材也不會有的,依著任炳焜的脾氣,肯定是和處理大毛子他們一樣,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挖個坑一埋,草草了事。想著想著,突然,隻見那個女子睜開了雙眼,之後就是身體拚命的扭動。啊!原來沒有死,怪不得還要套塑料袋呢,看來是準備把她給活活悶死呀。

    這時,一些片段突然湧進了教授的腦子裏——轉世投胎的權利,活活悶死……,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難道……難道他們現在所進行的就是……就是失傳已久的……囚魂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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