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的盛夏以為自己不會迴頭,也和陸遠之間再無任何交集,卻從來沒有想過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她會主動迴去陸遠的麵前,讓他娶自己。


    意外總是來的猝不及防,她沒想到母親的病情會惡化,也沒想到那位陸遠口中的蘇太太會接二連三的找上門來,而盛夏終究是難以自控,傷了她,在遭遇蘇家一連串的打擊,而戚猛又不知所蹤的時候,她又在酒吧裏傷了一個還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劉勇,一時之間,盛夏麵對的情況,可謂是四麵楚歌。


    盛夏麵對的一切,不敢讓母親知道,好不容易安撫好母親,將她暫時的接到朋友的房子裏,她不能讓蘇家的人再去欺負她,也不能讓劉勇的人在母親的麵前胡說八道,她以為母親是暫時安全的,卻不想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那些人就再度找上門來,母親就是在盛夏和那群人廝打的時候暈厥了過去,不省人事。


    醫院裏,麵對醫藥費,盛夏從來沒有覺得如此無助過,她的工資不算低,但是母親的病每個月都需要一筆不菲的資金,她的錢也不過剛剛夠交醫藥費和勉強維持生活,如今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讓盛夏有些不知所措。


    拿著藥費單站在安全樓梯裏打電話給戚猛,迴應她的還是那句冰冷的: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打電話給朋友,卻終究有些開不了口,她是驕傲的,鮮少人知道她光鮮亮麗外表下的創傷,不是不能軟弱,是軟弱了也對殘酷的生活沒有任何幫助,那些傾聽自己苦難的人,終究也無法設身處地的體會自己,況且,生活在這個世上,誰又能真的過的瀟灑呢?她的苦,沒必要人盡皆知。


    空蕩蕩的樓梯間裏突然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盛夏聽到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衣著,沒錯,即使現在如此的狼狽,卻還是不願讓外人看到她的不堪。


    她沒想過來人會是陸遠,而他站在比自己低一層的樓梯上抬眸看著自己,眼神平靜且深邃,好似他是為自己而來。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誰也沒有開口說第一句話,盛夏沒有,陸遠也沒有,隻是相比於盛夏的疑惑,陸遠很明確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且來到這裏的目的是什麽,他緩步邁上樓梯,站在盛夏的麵前,看著她:


    “逞強給誰看?”


    盛夏看著他,沉默蔓延數秒之後哼笑出聲:


    “我現在的這個樣子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嗎?走投無路,隻能對你投懷送抱了,不是嗎?”


    陸遠聞言看著她,在她諷刺的視線中緩緩張開手臂:


    “我的懷抱隨時都為你保留,你,要嗎?”


    盛夏不是一個感性的人,卻也沒有辦法在自己最孤立無援的時候有人拉自己一把的時候還能做到無動於衷,雖然她很清楚,眼前的這個人對自己同樣不懷好意。


    “你的條件。”


    陸遠看著她,緩緩的收迴自己的手臂,對於盛夏的問題並未急著迴答,而是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抖出一根後慢條斯理的點燃,繚繞的煙霧模糊了盛夏的視線,陸遠就是在這一刻開口:


    “我娶你,是我唯一的條件。”


    “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陸遠看著她:


    “沒有什麽原因,若你一定要知道,那也隻能說明,你是我陸遠一眼就看中的女人。”


    盛夏開口想要說什麽,陸遠卻並沒有給她機會:


    “你可以如上一次一樣拒絕我,但我一定不會就此罷手,即便用盡手段,傾盡所有,我也要得到你,讓你成為我的女人。”


    那個時候的盛夏對於陸遠並不了解,隻知道他是陸氏集團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坐擁資產無數,人人見到他都要喚他一聲‘陸先生’,卻並不知道,在他溫文爾雅的外表之下,竟藏匿著即便心狠手辣也要達到目的的狠絕。


    盛夏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說話,陸遠似乎也知道這對於驕傲和不肯低頭的盛夏來說是一件非常難以抉擇的事情,並未出聲催促。


    一山之隔的門外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片刻之後傳來痛徹心扉的哭喊聲,一個生命的消逝在盛夏的眼前上演,讓她意識到自己其實並沒有多少的時間在這裏矯情,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小說中的女主角,但成為的這一刻,她也接受的坦然。


    掏出手機,她給戚猛發了短信,很簡單的四個字:


    “我們分手。”


    在她與戚猛之間劃上句點之後,她才將手中的藥費單遞到陸遠的麵前,不說一句話,卻已經表明了一切。


    陸遠垂眸看了一眼麵前那些花花綠綠的單子,心情很是美麗。


    母親的病情得到了控製,暫時不會有什麽大礙,但醫生還是建議住院治療,畢竟已經到了晚期,誰也沒有辦法預料到會在下一刻發生什麽,盛夏沒有別的辦法,隻要能多留母親陪伴自己一段時間,哪怕是一天也好。


    盛夏從未想過會在自己20歲的這一年裏嫁給一個叫陸遠的陌生男人,沒有婚禮,沒有儀式,也沒有見證人,隻有民政局工作人員狐疑和不信任的眼光,還有此時手裏來自結婚證書刺目的紅。


    陸遠從身後走過來,在看到她對著結婚證書發呆的時候徑自從她的手中抽走,霸道的轉進自己的口袋裏:


    “我來保管。”


    盛夏看著他,可有可無的笑了笑:


    “陸遠,你和我之間,是我欠你的,在我償還所有之前,我不會離開你。”


    他看著她的眼睛:


    “是嗎?那你可要好好記著,因為我打算讓你這一輩子都償還不清。”


    領證的時間是上午的十一點鍾,陸遠垂眸看了一眼腕表:


    “我帶你去吃午餐。”


    陸遠的手自然而然的牽起了盛夏的,而盛夏卻在這突如其來的親密中愣住了,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抽離了自己的手,防備的看著他:


    “陸遠,我雖然嫁給了你,但並沒有同意要陪你去演恩愛的戲碼,我的身體是你的,但我的心,你休想拿去。”


    陸遠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並沒有開口,他緩緩的抬頭看向盛夏,怒氣滋生,卻又被自己強行壓製了下去,不能嚇到她,不能嚇到她,她還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隻是一個小刺蝟而已。


    閉了閉眼,心中的鬱結散去了不少:


    “你不願和我去吃飯?”


    “不願意。”


    “好。”陸遠並沒有勉強她,而是從錢包裏掏出一張卡遞到她的麵前:“密碼是你的生日。”


    盛夏看向那張卡,自嘲的笑了笑,卻還是伸手接過了:


    “我接了這張卡,是不是代表,我就徹底的被你買了?”


    “你沒必要妄自菲薄,做陸太太於你而言,並沒有什麽不好。”


    “是。”盛夏承認:“別人想做還不一定做的到。”


    “你知道就好。”


    陸遠沒有再給盛夏反駁的機會,直接吩咐司機:“你跟著太太。”


    “我不需要。”


    “這不是監視。”陸遠看著她:“這是你身為陸太太最起碼的格調。”


    ——


    盛夏以為戚猛會在第一時間給自己打來電話,但他沒有,她等了一天的時間都沒有等到他任何的消息,盛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失望和痛苦似乎都有,但並不能和即將到來的黑夜相比。


    陸遠明白的告訴她,既然她已經成為陸太太,那麽之前的那個破百的房子就沒必要迴去了,有什麽必須留下的東西他會派人去搬,盛夏拒絕了,沒什麽東西是她一定要帶走的,即便有,也不應該是帶到陸家。


    從醫院迴到陸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8點鍾,陸遠似乎跟家裏的傭人打過招唿,每個人都自己畢恭畢敬,沒有任何探究和審視的意思,似乎她出現在這裏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也再合理不過。


    管家葉文帶她去到二樓的主臥:


    “太太,這裏是您和先生的臥房,先生今天打電話過來說晚上會晚點迴來。”


    盛夏點點頭:


    “謝謝。”


    “太太客氣了,您先休息,有事您直接打內線電話就可以。”


    “好。”


    陸遠的不在並沒有讓盛夏輕鬆多少,這是他的家,他的臥室,他早晚會迴來的,隻是時間問題,而她不可能不去思考兩人如今的關係,他對自己做什麽事情似乎都是理所當然的。


    在醫院照顧了母親一整天,盛夏早已經疲憊不堪,洗了澡困意迷漫,卻強撐著不睡,她沒忘記這是一個危險的地界,可是時針過了12點,這個房子的主人卻依然沒有出現,盛夏也終於在這漫長的等待中閉上了眼睛。


    陸遠迴來的時候,葉文在第一時間迎了上來,接過他手中的外套:


    “陸先生。”


    陸遠淺淺的應了一聲,抬頭看向二樓:


    “太太呢?睡了嗎?”


    “似乎一直在等您迴來。”


    陸遠不動聲色的應了一聲:“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是。”


    邁步上樓的時候,陸遠的嘴角不由的漾出一個淺淺的弧度,原本被人等待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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