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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人去相信“幻覺”中出現的東西是真實存在的或許很難,然而如果有實際案例擺在眼前他們卻會很容易的選擇相信。


    或許蘇瓦爾不相信自己親手采集的寄生木嫩枝在弗裏克眼中是那般模樣,可是當他抓住那條幻影將嫩枝提起來之後,他心中的疑惑很快就被另一些問題壓下了至少他不再認為弗裏克是在開玩笑。


    作為即將要成為書士的人,蘇瓦爾自然閱讀過許多書籍,其中自然包括一些關於魔力和法術的資料。由於魔力失調而出現幻覺的症狀五花八門,可是像弗裏克一樣甚至能透過幻視幹涉現實的卻前所未有。


    “塞拉利昂前輩,請問你最初發現自己身上的異常是什麽時候?”他身體前傾,一臉嚴肅的對弗裏克說,“我是說——最初,不是你發現幻視已經不受控製的開始侵蝕正常感官,也不是你能夠觸碰到幻覺中的東西。”


    萬事有因才有果,大腦中的念頭與幻想從來不是空穴來風。書士的前輩們經常好心的提醒他們需要留心事物之間的邏輯關係,分析究竟是那些根源具有何種的過程才塑造出了出現在眼前的現象。


    隻要能以理性的方式進行思考,原本不可思議的奇妙感覺總能找到源頭,如此一來看似不可解的謎題便會消逝。因此想要解決現在的麻煩,最好的辦法還是追本溯源,找到異常的源頭所在。


    既然弗裏克現在會看到奇妙的幻象,那這些幻影應該也隻是投射在他意識之上的一係列圖像而已。就以他說描述的“所見之物”來說,出現在他意識中的畫麵很多都能夠找到來自真實事物的影子。


    比如植物圖鑒的封麵會變成幹燥樹皮的質感那樣,魔物圖鑒也會相應的轉化作類似於皮革的存在,而不知道內容的書則不會有任何變化——弗裏克的“幻視”大概就是這種程度的視覺效果加工而已。


    那就仿佛孩童時期夢中所見的幻想,認為一切都有著神秘的色彩,在腦海中將它們想做是各種與眾不同的存在。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常識會讓所有人明白這些食物的是可以觸及的平凡存在,而所有的成年人也應該明白,這些隻存在於腦袋裏的天真妄想全都是充滿孩子氣的虛妄之物。


    如果是在麵對天真的孩子,就算他們說手中的一段樹枝是鋒利無比的寶劍,任憑誰也隻會當做是一具戲言。但若道出這種可能性的人是弗裏克,考慮到他先前表演的技巧,那麽蘇瓦爾或許會當真。


    “事實上,我是這麽認為的。”


    仿佛想要掩飾自己的不安,他端起了手邊的茶杯:“或許你認為這是你的私人事務,因此才選擇藏著掖著。但是我們都不清楚你的這個能力會不會是什麽大麻煩的預兆最好的辦法還是報告布萊克館長,讓他聯絡信得過的人不管是醫生還是法術士都好,來為你進行一次係統性的診察。”


    說罷,他將茶杯移向唇邊,準備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然後他立刻察覺到失態將杯子放了迴去。事實上,杯子中的茶水早在上一次他重複同樣的動作時就已經一滴不剩,而他卻根本沒有發現。


    弗裏克說自己出現了“幻視”的症狀,能夠看到某些奇妙的景色,而且這一能力的作用明顯不局限在讓他看到它們。他混淆了幻覺與現實的界限,並且成功通過幻覺中才存在的物質影響了現實。


    現在頻繁出現的幻覺是在這些天裏症狀持續惡化的結果,因此僅僅隻能幹涉到位於界限上的個體。那如果進一步再惡化或者說強化下去,蘇瓦爾不確定他能不能通過“幻象”影響其他的個體。


    弗裏克並不在意他的失態,保持著平靜的口氣說:“向有人脈者尋求幫助,這確實是個不錯的建議不過我可不希望變成實驗動物,被人帶到人跡罕至的‘療養院’以治療的名義進行奇怪的研究。”


    無論蘇瓦爾怎麽看待這座圖書館中的其他人以及高居上位的布萊克館長,弗裏克也不認為他們是適合交托信任的人。就連和這個似乎在為他擔心的後輩談論那些異變時,他也不會將所有真相全都說出來。


    所以弗裏克努力試著效仿起周圍的所有人,去做那些其他人都會做的事情,並且用盡可以想到的所有方法進行偽裝,告訴其他人魔力的異常隻是在他身上引發了一些類似偏頭疼之類的小症狀。


    與此同時,他也嚐試著去探尋體內那股異常魔力是如何流動的,想要找到控製這逐漸變得越來越強的能力的方法。但結果不盡如人意,他雖然找到了那些不自然魔力的尾巴,卻難以確實的抓住它。


    不知道為什麽,這些魔力就好像有意思的在迴避弗裏克的搜索,他的探知總是趕不上它們轉移的速度。


    如果這是某種毒素的話,那麽弗裏克早就死上一百遍有餘了,或許他改慶幸這股魔力不會對**造成傷害。它隻是在以極慢的速度改變著弗裏克身體裏的魔力,甚至還有讓它逐漸變強的傾向。


    幾乎可以說百利而無一害,不像很多魔力強化藥劑一樣會影響服用者的身體,造成長期不可逆的損害。如果不在乎神智會被這種藥劑影響的話,想要在短時間裏獲取更強的力量那麽選擇這種藥劑或許很不錯。


    似乎唯一的代價就是會出現幻覺,而且其症狀會不可控製的全麵侵蝕感知,直到所有的一切都被虛像遮蔽。主觀的驅使不能左右腦內的幻覺究竟捕捉什麽角度,但它卻好像總在試圖補全雙眼難以觀測到的死角。


    大概威廉·庫爾特最初配給這種藥劑給他的時候,也完全沒有想到弗裏克的血液對它們有如此強的催化能力。不隻是藥劑出現意料之外的效果,就連潛伏在艾瑞克·霍思卡體內的詛咒都被它激活了。


    庫爾特博士交給它的應該就是那種被艾瑞克·霍思卡稱為“紅藥液”的藥水,那個冒險者當時幾乎將它當做了救命稻草。隻可惜他不知道那種藥劑在混入弗裏克的血之後效果完全被改變,最後反倒讓他送了命。


    在那天之後,弗裏克借著空餘時間翻遍了每一本煉金術相關的書籍,最後才好不容易在一些偏僻的典籍中翻到了些許相關記錄。那些破碎的記錄中理所當然沒有他想知道的東西,隻是略微提到了關於這種藥劑的傳說。


    傳說中,紅藥液是按照某種特定方式進行煉金調和卻最終失敗後形成的副產物,在調和過程中甚至還要加入許多不同類型的灰燼。換句話說,它的產生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因為隻有失敗才可能製造出紅藥液。


    關於它們有非常多的傳說,其中最誇張的言論還宣稱紅藥液是書中出現在神話時代典籍中藥劑的原材料之一。曾經有很多煉金術師想要穩定的獲取紅藥液,因為作為“失敗品”的它們事實上擁有比完成品更強的力量。


    且不論傳說中的“紅藥液”與被現代煉金術師們製造出來的複製品是不是同樣的存在,出現在記錄中的那些藥劑除了各自特別的用途以外還有一個明顯的共性,便是能夠讓觸媒本身的力量以數十倍乃至數百倍發揮出來。


    弗裏克的血液本身具備催化效果,而“紅藥液”更是強化了這一能力,最後才讓他原本不值一提的力量得以高度強化。從這個角度來思考,隻要抓到了體內流動的那股異常魔力,便能掌控住現在的力量。


    可是盡管弗裏克在這段時間裏已經很多次的嚐試去控製在自己體內流竄的魔力,然而卻沒有哪一次有所收獲。就像出現在那個冒險者身上的詛咒一樣,這些魔力也寄宿在血脈之中,並且在弗裏克發現之前就已經流遍了他的全身。


    他的身體簡直變成了一個**的煉金釜,讓那些金紅色的藥液飛速流淌,並且將原本就裝在大釜中的東西高度精煉。如果弗裏克放任這一過程完成,他大概就可以準備慶祝自己脫離人類的身份了。


    就這樣,懷著各種沒辦法直接說出口的思考,弗裏克與蘇瓦爾相對無言的坐在坐位上凝視著對方。等待對方先退一步,或者是幹脆自己放棄現有的主張,在這條界限上兩人卻頗有默契的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事實便是如此無趣,無論是誰,他顯然都不願意率先打破這個沉默,於是談話便無意義的陷入了僵局。休息室裏被無言的壓力所籠罩,甚至能聽到從窗外傳來北風從遠方樹林中唿嘯而過的颯颯聲。


    “塞拉利昂和蘇瓦爾,原來你們都在這裏啊,那我就省事了。”


    不過還有局外人會插手:“塞拉利昂,庫爾特博士讓我通知你去他那邊一趟,他幫你調製好了新的藥水。至於蘇瓦爾,有好消息告訴你——布萊克館長說要你去他那裏一趟,據說是要你作為這期見習生的代表呢。”


    齒輪永遠不會這麽輕易停止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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