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中午陽光熱烈到叫人一有些頭昏目眩。


    緩緩被推到普通病房,簡行也終於可以坐下在她身旁,卻是一直都握著她的手沒敢鬆開。


    護士從門口望去,看著病床前的男人的背影那樣的疲累,隻是那麽牢牢地守著床上的女人似是怕自己一撒手她就要離他而去。


    那雙長長的眼睫輕輕地顫動了一下,她轉醒後一直昏昏沉沉的,感覺著自己的手被溫暖的掌心包裹著便踏實的眯了一會兒。


    等再睜開眼就看到他抱著她的手,額頭抵在她的手上,她不知道這是什麽時候,隻是知道他在身邊心裏就很踏實……


    細長的手指費力的抬起一點點的撫著自己的小腹上,那一刻她突然的心慌,嘴巴試著張了幾次才好不容易發出了一點聲音。


    「簡行,簡行……」


    簡行怔了下子,頭疼的快要炸掉之餘他終於醒來,然後抬眼就看到她在溫柔的望著自己。


    「你醒來!」他立即又靠近了些,激動地抬手去撫著她的額頭。


    緩緩才發現他熬壞了,不知道她過了多久才醒過來,他大概一直都沒離開過吧。


    「嗯,簡行……寶寶……」


    「寶寶沒事,他跟你一樣堅強。」他忍不住笑了聲,看她那有氣無力的還一醒來就想著肚子裏那個,他也真的是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隻得立即告訴她那個事實。


    緩緩立即鬆了一口氣,卻是抬了手輕輕地撫著他的臉,她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像是一座大山一樣讓自己依靠著,在這種時候不用擔心別的事情隻要好好地養傷。


    「先去洗個澡吃點東西再來陪我。」她柔聲對他說著,拇指輕輕地在他的唇角摩擦著。


    他淺笑了一聲,握著她撫著他臉的手在唇邊輕輕地親了一下:「好,你現在想不想喝水或者什麽……」


    「我隻要你趕緊去收拾好自己來見我。」


    「遵命。」


    他起身,彎腰在她額頭用力的親了一下卻遲遲的望著她不願意離開,緩緩無奈的笑了聲:快去!


    他才依依不捨的去了浴室。


    管家早就把該用的東西都給他拿過來,就怕他到時候還要迴去取麻煩,所以他直接去了洗浴間。


    緩緩躺在床上收迴了剛剛望著他的視線,一雙手在自己的小腹上輕輕地撫著一會兒確定寶寶安全之後才抬了手在自己有些悶疼的胸口。


    那一刀……


    她現在閉上眼睛還能看到當時的情景,那個猙獰的麵孔在她的眼前無限放大,那把刀插進她的胸口之後那隻手就離開了刀柄,像是被一隻腳踹開了,之後她已經分不清,也感受不真切。


    她現在唯一想的隻是在浴室裏洗澡的那個男人,還有……


    還有小澈,以及她的家人。


    她的手又落迴小腹上,像是在跟肚子裏的寶寶交流著這一場劫後餘生。


    眼光不自覺的水霧朦朧,唇瓣還是有些發白。


    想起那一場她的心還久久的不能平靜。


    抬手摁了床頭的鈴,很快護士就跑了過來,之後她才又好好地躺在那裏等待著。


    簡行洗漱後站在洗手台的鏡子前刮鬍子,這麽長時間他都沒有好好照過鏡子,但是他覺得這會兒的自己好像還不賴,除了眼眶裏有些血絲,別的都挺好。


    再出來已經換了幹淨的黑西褲跟白襯衫,在她身邊坐下後依舊立即握住她的手:「現在怎麽樣?」


    「九十分。」她望著他,依舊笑著。


    「才九十分?」


    「嗯,另外十分待會兒給你補上。」


    簡行一時無言,隻是抱著她的手親了又親,另一隻手一次次的去撫摸她的額前,臉上。


    緩緩望著他那溫柔的眼神其實心裏已經明白,她未醒的這段時間他受盡了煎熬折磨。


    她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總覺得說什麽都不如自己快點好起來給他的安慰大。


    兩個人就那麽互相對望著,勝過千言萬語。


    不久她幫他訂的餐便送過來了,簡行轉頭看著餐廳的經理親自來送餐好奇問了聲:「誰讓你們過來的?」


    經理嚇的愣在當場跟服務生端著菜沒敢說話。


    「是我讓護士打的電話,你這麽兇做什麽?」


    簡行立即笑了聲:「我錯了!」


    緩緩嬌嗔的眼神望著他,他立即又轉頭吩咐了一聲:放下後你們就出去等著吧。


    這種留不得別人打擾他們二人世界的心態真叫人……


    無可奈何。


    經理也不敢多說什麽,都輕聲輕語的把東西擺好然後退了出去還給他們二人世界。


    可是他連吃飯也不舍的離開她,後來將她扶起來給她背後墊了枕頭靠著,他就在她床上按了桌子吃飯。


    這叫什麽?


    緩緩覺得自己好可憐,卻又耐不過倔強的簡總,隻好眼巴巴的瞅著他吃飯,而她聽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嚕咕嚕叫。


    簡行也忍不住笑,但是依舊不離開。


    就是要跟她麵對著麵,一直看著她,也讓她看著他。


    幾次想要落淚,最後卻是又把眼淚給逼了迴去。


    這麽開心溫馨的時刻幹嘛流眼淚?


    能這樣一直看著他真的是天大的福氣。


    「我睡了這麽久你就一直守著?」


    「我不守著誰守著?」他那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叫她心裏一陣陣的有些翻湧的感覺,仿佛他是洪水猛獸卻又駐紮在她的心內溫柔的輕撫著她。


    「我又不會死,你幹嘛那麽執著?」


    「這麽沒心沒肺的話你還是隻當著我麵前說吧,你問問從你進了手術室後大家都多緊張?前後左右知道的人全都來過了,爸媽,小澈,管家,還有顧城跟程錦夫婦,哦,蘇林也過來了趟。」


    他說完才又喝了點湯,或者是餓了太久,反而不是很想吃,所以吃了點就又端到後麵的茶幾上去了。


    「這件事被媒體曝出了?」緩緩這才想起關心這事。


    「那段路被設了修路的牌子,自然是會被曝出的。」他又坐迴到她身邊,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嚴肅。


    似是因為屋裏的味道不太好聞,說完後他就起身去了門口把外麵站著的人叫了進來:去把東西收拾了吧。


    經理帶人進去收拾,發現隻動了兩個菜,而且也沒動幾口,米飯倒是吃完了,湯也喝了點。


    屋子裏又隻剩下兩個人,他坐在那裏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的手指甲一時之間沒再說話。


    緩緩垂著眸望著他,這會兒她已經精神了不少,看著他那沉著的樣子她一下子想到好多問題。


    「查出來了麽?」她低聲問了句。


    「嗯,你先休息,這事等你休息好了我再慢慢跟你說。」


    他答應了一聲,然後起身撫著她躺下。


    緩緩卻覺得他是有意不願意跟她多提,所以這件事可能會牽扯到的人她也猜到了。


    不久傅國安跟周曉靜便趕了過來,因為她剛要睡下所以也就沒多打擾她,簡行去送二老,在門口傅國安對他說:「你爺爺也醒了,想要見你。」


    「等稍晚一些我會過去。」他隻說了這一聲。


    傅國安跟周曉靜都清楚他為什麽不在第一時間過去跟老爺子見麵,但是也都沒多說,現在他們女兒剛醒誰也不想節外生枝,便是走了。


    簡行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並沒急著進去,老爺子找他所為何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這會兒他去了能怎樣?


    與其讓他老人家生氣,不如當事人晚點去給他老人家那個不好的結果。


    再晚一些顧城跟王程錦又趕到了醫院問他需不需要幫忙,三個人在走廊裏聊起來,簡行隻低笑了聲:她現在在太平間,你們要是感興趣可以去看看。


    王程錦跟顧城均是嚇了一跳,他竟然把傅國紅關到太平間去了,這……


    要是膽子大點的女人還行,這要是膽子小的……


    不知道傅國紅現在是什麽模樣了,他們倆竟然還略有期待。


    「不過那種地方我們還是不要去了,等她出來後再參觀也不遲。」王程錦想了想說。


    顧城連連點頭,那種地方他們是沒什麽好怕,也不是沒去過,但是真不是該經常去的地。


    所以簡行笑了笑,那樣子好像是在說早知道你們會如此。


    「既然傅緩已經醒了你也別太累著自己了,反正事情查清楚了想要怎麽辦都是你一句話的事情。」王程錦提醒他。


    「嗯。」他頭都沒抬,他心裏其實早就已經在算計。


    「不過傅緩爺爺那邊你怎麽交代?」顧城有些擔憂。


    「到了這個時候我還要給他老人家交代?」簡行抬了抬眼眉,眼神裏說不出的輕蔑。


    換做是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其實都真的是沒辦法再給誰交代。


    他早就猜測緩緩會有事所以才給她身邊安排了那麽多保鏢,並且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最後沒想到人家那一邊也全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高手。


    簡行隻要想到蘇家大少最後對他說的那段話就像是一場噩夢一樣,那場景他分明沒看到卻好像是就站在她眼前。


    當時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刺中卻是無能為力。


    那種看著心愛的人受傷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的感覺,那種自己好像就是個廢物一樣的感覺……


    連根拔起,永除後患,這對成語他覺得真的是不無道理。


    之後他們二人離去,簡行才轉身推門進去。


    那時候緩緩已經醒了,於是他立即收起剛剛的情緒笑臉迎了過去:「現在感覺好點沒?」


    「嗯,好多了,餓了。」


    「好,我剛剛已經問過大夫可以喝點湯,馬上叫人給送過來。」


    「嗯。」緩緩答應著,雖然在微笑著卻一直望著他。


    簡行知道她在想什麽,也知道她想問什麽,但是他並不打算主動跟她談起,並且就算她問了現在他也不想她知道太多。


    她要顧忌傅家,顧忌爺爺,自然會再三考慮,甚至猶豫不決,所以他認為此事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可是也正因為他一直沉默不提她才更加擔憂。


    「對了,爺爺知道這件事了麽?」她突然想起爺爺來,心想爺爺現在在鄉下應該沒有受到打擾吧?


    她現在生怕爺爺知道這件事。


    簡行沒說話,爺爺在住院這件事他沒想著瞞她,但是……


    「嗯!」他低著頭摸著她的手迴了一聲。


    「這就好,我受傷的事情千萬先別讓爺爺知道,我怕他受不了這個打擊。」


    「嗯。」簡行眉宇動了動,臉上的表情更是冷漠了幾分。


    「簡行?」緩緩疑惑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就低低的叫了他一聲。


    「嗯?」他抬眸,正好撞進她溫柔的眸子裏,隻是她的溫柔剛好闖進他有些冷漠的心裏,於是此時他的心內格外的動盪。


    就像是一場巨大的地震,然後又一陣陣的餘震。


    「你在想什麽?」


    「哦,我在想小澈呢,那小子今天上午來看過你,仿佛很擔心你。」


    緩緩聽著忍不住笑了一聲:我也想他了,你讓家裏送他過來跟我見一麵好麽?


    「嗯,我等下就打電話。」他低著頭說了聲,抬手去給她拉了拉被子。


    「對了,爸媽過來了是麽?」


    「嗯,你在休息我就沒讓他們打擾你。」


    「那我現在可以見了麽?」


    「現在?」


    「是啊,我現在很清醒,這會兒才七點多讓他們來一趟。」


    「天都這麽黑了,還是明天上午吧。」他說。


    「明天?恐怕你想讓我們傅家的人這輩子都不再相見吧?」


    本被從外麵輕輕推開,可是聲音卻是蒼勁有力的。


    緩緩正疑惑想要再問簡行什麽,聽到那聲之後轉頭朝著外麵看去,然後就看到她坐在輪椅裏的爺爺,以及爺爺背後的父親母親,當即就愣住了。


    簡行坐在床邊的椅子裏握著緩緩的手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


    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他已經有了最壞的預料,隻是他不覺的他該妥協。


    「爺爺,您怎麽……您不是在鄉下麽?」


    緩緩怔怔的問道,心突突的跳著。


    「你爺爺聽說你受傷嚇壞了暈過去被送過來。」


    緩緩張了張嘴,可是現在完全不了解情況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周曉靜也想對女兒說些什麽,但是現在這裏的人讓她看著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傅國安垂著眸推著他父親進去:「緩緩才剛醒,有什麽事我們都慢慢說。」


    「哼,若是緩緩還不醒,恐怕我不僅孫女生死未卜,就連女兒也不知道被活埋到哪兒去了。」


    老爺子卻是冷哼一聲,那張老臉明明已經很蒼白,但是說話聲音卻還是底氣很足,那像是用盡了力氣的,隻是為了堵著一口氣。


    緩緩內心已經有了些想法,看著爺爺跟爸媽的臉,再看低著頭專心給她剪手指甲的男人她已經猜測到殺她的人可能是傅國紅。


    此時便也垂了眸,隻是望著簡行沒再說話。


    「簡行,你別在那裏悶頭不說話。」老爺子點了名,雖然坐在輪椅裏,也知道自己身體要垮了,但是就那麽頑固的坐在輪椅裏氣勢洶洶。


    簡行卻隻是輕笑了一聲,放下指甲刀後稍微側了側身,卻是依舊麵不改色的垂著眸看著緩緩的手:您讓我說什麽?您女兒幾次三番找人殺我老婆,您讓我說什麽?


    他稍微轉頭朝著老爺子看去,眼神依舊從容不迫。


    老爺子的眼裏卻全都是鋒利的冰刃:「緩緩這不是好好的嗎?」


    老爺子這句話底氣不足,但是雙手緊抓著兩邊的扶手跟簡行質問,那個被抓走的女人是他的女兒。


    「好好的?死裏逃生也叫好好的?她這要是有個閃失就是一屍兩命,我簡家兩條命您一句好好的就能了了?」簡行冷笑了一聲,垂著眸不卑不亢的,一字一句卻都叫人心裏難受的要緊。


    緩緩就那麽靠在床頭看著他那沒有表情的臉上,她再次明白這二十多個小時裏他經歷的是怎樣的生死輪迴。


    周曉靜也低了頭,眼淚不自覺的就從眼睛裏冒了出來。


    病房裏安靜的這幾秒,就好像是世界末日最後的沉默。


    大家的唿吸都有些不暢,老爺子也是喘息的有些苦難,卻是咬著牙跟撐著在此。


    「你簡家兩條命?我的孫女怎麽就成了簡家的命?」老爺子咬著牙跟問道。


    「她是我簡行的妻子,是我兒子的母親,是我們簡家的女主人,是我簡行的心頭肉,她是傅家的什麽?傅家的女兒,傅家聯姻的工具,傅家女兒的眼中釘肉中刺,是傅家幾次三番要滅口的人,您現在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跟我說這是您簡家的人?」


    最後那一聲聲,甚至也是咬牙切齒的,極度隱忍克製的。


    緩緩也低了眼眉,眼眶裏不自覺的已經有了模糊的東西。


    「你……」老爺子被他氣的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隻是努力喘息著。


    「爸!」周曉靜跟傅國安嚇壞。


    「您如今來問我您的女兒在哪兒?就算您能跟我保證您的女兒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但是我簡行不敢信,也不能信了,我不能拿著我妻兒的命一而再的冒險,我的妻兒都是我的命,誰也不能讓我拿著自己的命去饒恕一個自私自利的罪犯。」


    「那你的意思是一定要送她進監獄了?」


    「是,法庭會給出最公平的判決。」


    「你……你……」老爺子突然說不出話,隻是抬手用力的抓著自己的心髒處。


    「爸,爸……」


    「爸……」


    緩緩意識到爺爺身體才抬了眼,然後就看到爺爺疼的要暈過去的樣子立即掀了被子要下床:爺爺……


    可是她才剛放下腿在床沿心口就已經疼的無法再喘息,她抬手摸著自己的胸口想要再動卻被簡行給摁住。


    她低頭就看到自己病號服內已經又染了些紅色。


    那漆黑的眼神立即變的驚恐,摁了鈴後又立即跑了出去:醫生,醫生……


    當周曉靜緊張的抬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坐在床頭壓著自己的胸口動也不能動更是嚇的眼淚掉了出來:緩緩!


    一下子家裏兩個人又重新躺會了床上,老爺子還是氣的不行,躺在床上得知緩緩沒事後就對兒子說:你,你去問簡行你妹妹到底被他放到哪兒去了,不能讓他把國紅送進監獄。


    「爸!」傅國安也被折磨壞了,他的妹妹要殺了他的女兒,如果他沒猜錯肯定是為了他的公司。


    早知道自己的公司會給女兒帶來殺身之禍他寧願當初不創業。


    「你去!」他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說動簡行,他更知道簡行的性子他女兒若是進去這輩子都甭想再出來,甚至可能會命不久矣,隻有傅國安去才有可能再讓簡行緩一緩。


    他卻想錯了,這次無論什麽人簡行都不會再給那個麵子。


    失去的滋味,他不需要再多嚐一次。


    緩緩躺在床上拉著簡行的手:跟我說說這件事。


    「傅國紅給趙局下了藥睡了一覺並且還錄了視頻,趙立怕名聲掃地便借給了她幾個人,並且早就找人跟著你,在你去找我的那段路設置了路障。」


    「傅國紅是想要殺我滅口然後取而代之?」緩緩猜測著。


    簡行低笑了一聲,果然是他老婆,一猜就中。


    隻是誰也沒想到傅國紅竟然玩那麽下三濫的手段,還是對一個那樣的人物,不得不說她的確是有些膽識。


    緩緩無奈的嘆了一聲,眼睛直直的盯著天花板:現在傅國紅真在你手裏?


    「嗯。」他低聲承認。


    「你打算怎麽辦?」


    緩緩依舊有氣無力的,聲音很是低弱。


    「依照我的性子我就自己辦了,但是……」


    敏銳的眼神看向緩緩,那眼神足以讓緩緩明白是因為她他才決定走程序。


    「那趙立呢?」她繼續問。


    「一樣。」簡行說。


    緩緩沒再說話,她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隻是爺爺不高興而已。


    爺爺的身子恐怕是折騰不起了,但是……


    「爺爺是怎麽知道我出事的?」緩緩問了聲,天高皇帝遠的必然是有人報信,可是這種事大家不該那麽早跟爺爺說才是。


    「自然是傅國紅給他打的電話。」


    ……


    「傅國紅現在在哪兒?」緩緩迴過神來想起爺爺來問他傅國紅的所在處。


    「你不會想知道。」簡行突然邪笑了一聲。


    緩緩一眼就看出他肯定沒把人家放在好地方,不過那個女人實在過分,的確該嚇唬嚇唬她。


    隻是再看著自己為她受了太多罪的男人,她沙啞的嗓音叫了一聲:簡行,過來,在我身邊抱著我。


    簡行抬眼朝她看去,然後在她身邊輕輕地躺下。


    「想我了?」


    「嗯!」


    她的腦袋抵著他的胸膛裏,那溫熱的溫度以及寬厚的感覺叫她覺得踏實了許多。


    這場劫後餘生真的不需要再來第二次,他對爺爺說的話,每一句都叫她明白她在他心裏的位置。


    晚上簡行去了老爺子的病房,老爺子睡不著正睜著眼等著屋頂在努力喘息著,聽到開門聲便轉眼看了一眼,然後又望著屋頂。


    簡行看著旁邊沙發裏的嶽父,然後輕聲走上前去,雙手就那麽悠閑地插在口袋裏,站在病床前看著躺著的老頑固。


    「送您迴鄉下的時候您不是問我為什麽不肯放過您女兒嗎?我現在就可以給您答案。」


    老爺子立即抬眼看他:說!


    「她在預謀殺您孫女,就為了你們家的珠寶集團。」


    「什麽?」


    「您可以不信,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所以我才會提前找人查了她的公司,斷了她的老底,沒想到我剛給她釜底抽薪她就把趙立勾上了床,爺爺,我把問題都給您說清楚了,您要是還是不分好歹那我也真的沒辦法了,您知道我一直把您當成我的親爺爺看,但是如果您如果不同意我,那我也隻能按照自己的意思來了,爺爺,我真的陪不起了,緩緩這次死裏逃生我又何嚐不是跟著去鬼門關走了一趟,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您這個女兒實在是太歹毒了。」


    老爺子沒再說話,簡行低著聲,卻是咬著牙跟將這番話對老爺子說完,之後轉眼看了眼沙發裏在打盹的嶽父他便閉了嘴。


    話已至此他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完了,他轉身離開。


    之後漫長的夜裏他便一直陪在緩緩身邊沒有離開過。


    就這樣隻是摟著她睡覺,他便如此心滿意足。


    緩緩!


    他的內心一遍遍的唿喚著她的名字,輕輕地將她擁在懷裏。


    大夫說她不能再亂動,否則傷口很有可能會再裂開。


    所以他都不敢讓她側身睡覺,她剛要動一下他就會輕輕地拍著她讓她保持躺著的姿勢睡。


    這夜特別冷,他後來也困了,下半夜他們都睡的很好。


    隻是太平間裏那個人卻不好,尤其是到了晚上,那裏麵靜悄悄的,隻有傳到耳邊的那些幽怨的迴聲,裏麵的女人眼睛開始發直,仿佛早已經崩潰。


    早晨小澈被簡勵送了過來,簡勵溫和的望著床上的兒媳婦:「你可得好好養著,你這一倒下家裏都沒個家樣子了,小澈要找媽媽,簡行這小子又守著你跟傻了一樣。」


    簡行聽到父親說他傻了一樣有些不願意承認,似笑非笑的抬了抬眼。


    緩緩忍不住笑了聲:您放心吧,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出院了。


    「嗯,趕緊出院的好,讓小澈在這裏陪你一會兒,我去你爺爺那邊看看他怎麽樣了。」


    「好!」緩緩沒能說別的,爺爺是這兩家年紀最大的長輩,大家都尊敬他要去看他也無可厚非。


    「媽媽!」小傢夥站在床邊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媽媽,那雙小手抬了起來去捧緩緩的臉,緩緩便稍微往旁邊移動了一下,小傢夥摸著媽媽的臉後立即就淚汪汪的,仿佛是想壞了。


    「媽媽沒事啦,小澈這兩天很想媽媽是不是?」緩緩柔聲問。


    小澈用力的點頭。


    簡行抬了抬眼看著兒子那可憐的小模樣然後彎身將他也抱到了床上,隻是不忘叮囑:你媽媽身上有傷,不要碰她,嗯?


    「嗯,媽媽親親。」


    隻是前腳剛答應,後麵立即就要跟媽媽玩親親。


    簡行的臉立即就黑了,小傢夥坐在床上傾著身去在媽媽的臉上用力親了一下,那粉嘟嘟的小嘴親在臉上當真是很舒服呢。


    「這小子倒是很會占便宜。」


    「親我一下怎麽叫占便宜?我兒子我願意讓他親。」


    「那我呢?」簡總悶聲問道,明顯吃醋。


    「你還沒親夠啊。」緩緩嬌嗔的望著他問道。


    簡行這才無奈的垂了眸,他怎麽能親夠?


    隻是昨天也確實親的三分飽了,終歸最後都是他的女人,兒子什麽的都是搶不走的。


    而且自從緩緩出事他突然覺得這小傢夥實在是對他重要的很,最後別人誰站在他身邊他都覺得沒意義,隻是這小子一到跟上他就覺得這是跟他們倆息息相關的孩子,唯有這孩子能安慰一下他血流成河的心。


    小澈突然就笑了起來,像是掉進了蜜罐裏。


    簡行抬手摸了摸他兒子的小腦袋,少有的對他兒子笑了。


    小澈簡直受寵若驚,忍不住咬著自己粉嘟嘟的小嘴。


    「這小子到底長的像誰啊?」


    「自然是像你啦,你沒聽爸爸說嘛,每次帶出去長輩們都說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嗯,我看也不像你呢。」


    緩緩……


    簡行笑,像是冬天裏的暖意,緩緩看的心裏都暖和了。


    還有他們的寶貝兒子,還有肚子裏那個。


    緩緩突然覺得就是坐在眼前的人,是她在這世上最親最愛的人,未來的很多很多年,他們都會比任何人都愛她疼她珍重她。


    簡行給緩緩剝了個橙子,用水果簽插了一塊給小澈,卻立即看到小澈拿著那個送到緩緩的嘴邊去了。


    緩緩躺在床上笑嗬嗬的張嘴吃了,簡行無奈的笑了聲然後又叉起一塊給兒子,這次小澈同學張嘴吃了,吃完還不忘又把叉子放到盤子裏。


    簡行就端著盤子伺候他們母子,小澈偶爾良心發現的也往他嘴裏放一點,嗯最小的那塊竟然是給小澈自己吃的,大的都留給爸爸媽媽。


    突然就發現這麽個小不點都這麽懂事,讓人大開眼界。


    簡行抬了抬眼,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養了個好兒子。


    當然,這離不開他老婆的大功勞。


    「緩……」他們一家人正你儂我儂的呢,突然門被從外麵推開,那火急火燎的,無比心疼的聲音,不是婓小姐顧太太還是誰?


    「嗚嗚,寶貝你可嚇死我了,嗚嗚……寶貝你沒事了吧?」


    「我沒事,你怎麽眼圈都紅了?」緩緩看著她的樣子擔心的以為她肚子有什麽問題呢。


    「嗚嗚,你老公不讓我來看你。」婓雲偷偷望了簡行一眼,看現在緩緩能給她做主了才說了出來,一開腔就又哭了。


    緩緩忍不住抬眼看簡行,簡行隻得耐著性子解釋:你這兩天身體狀況一直不穩定,我就讓她晚點來看你。


    「嗚嗚,緩緩你得替我做主,每次你有事你老公就總威嚇我。」


    「好了好了,我給你做主,一定給你做主,晚上不準他吃晚飯好麽?」


    簡行……


    「就這樣啊?」婓雲低聲問,不敢再多造次。


    緩緩隻是看著她忍笑,簡行更是苦惱的看著緩緩,那話像是在說:心肝,你就這樣對疼你的老公的?


    緩緩也隻是看著他笑,內心獨白是:傻瓜,這丫頭哄哄就好了,還能真不給你飯吃?


    簡行像是能看懂她的心思,然後就沒再哀怨。


    倒是婓雲,坐在她身邊偷偷地掀開被子看了看她的傷處,然後臉色更差了:那人真該死,怎麽能這麽傷你?


    她向來嫉惡如仇,說話自然也沒有顧慮。


    「若是我當時在我一定……」


    「你以為你還是一個人啊?你現在都八個多月了還以為能動拳腳保護我?」


    婓雲……


    「再說了,那些人都是專業的打手都沒能護的了我,何況你。」


    「可是多個人總是多個照應啊。」婓雲嘟囔,坐在她身邊繼續心疼她。


    「相信我,你現在在我身邊絕對不是多個照應。」


    婓雲……


    她覺得雖然這女人差點命都沒了,但是好在心態好,聽到緩緩還能損她她心裏也就踏實了不少。


    「那你這麽說我,我也不跟你生氣的啊,緩,我現在隻要你好起來,然後陪我逛街吃飯,我才不要你躺在床上這麽蒼白,你看你的臉現在都沒什麽血色,我……」


    婓雲說著說著剛要哭卻突然發現有個小傢夥一直坐在旁邊仰著頭看她呢,就好像是在看熱鬧一樣看她。


    小澈也不說話,隻是眨著眼很認真的看她,像是觀察,像是審視,又像是在看動畫片。


    婓雲突然就覺得受不住這小子的眼神,然後從床上悠悠的站了起來:小澈你幹嘛這麽看著阿姨啊。


    小澈突然抬起他幹淨的小手捂著自己的嘴:嘻嘻嘻……


    那笑的,眼睛都要彎了,那長長地睫毛那麽的黑直,簡直漂亮的像是電視裏被美顏濾鏡過的小演員。


    簡行站在旁邊看了會兒終於也忍不住笑了聲,這幾天,終於因為這小子跟這個率真的女人的到來而變的輕鬆了一些。


    「這是我昨天去廟裏給你求的,你不要嫌棄一定要戴在身上,你的傷會好的快,以後也會保佑你平平安安的沒災沒難的。」


    不知道為什麽,簡行突然覺得這種友情好像真的難能可貴,那個看上去說話做事不過大腦的女人竟然也會做這麽讓人感動的事情。


    而緩緩早就被她感動,乖乖的把紅繩戴在了脖子上。


    婓雲紅著眼眶站在旁邊說:我來看過你就得走了,太晚的話恐怕又有人要說我打擾你修養。


    婓雲不敢看簡行,但是那眼神明明是在偷瞄簡行,不過臉上的表情其實是帶著些俏皮的,自然不是真的生氣。


    緩緩笑了笑:嗯,迴去後別再擔心我了,想我了就跟我開視頻。


    「明天我還是要過來的。」婓雲卻是嘟囔了一聲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然後轉身走人。


    簡行送她到電梯,婓雲嚇的一路都不敢怎麽吭聲,他倒是笑了聲:我有那麽可怕麽?


    「有點!」她低著頭說。


    「嗯,那每迴聚會也沒見你少頂撞我。」


    婓雲竟然無言以對,簡行笑了笑,電梯開了的時候他認真的道了句:謝謝你為緩緩做的一切。


    婓雲不敢置信的看他一眼,嚇的笑的比哭還難看,勉強跟他揮揮手就進了電梯走了。


    他不知道,他給人家造成的陰影很難從心裏消除掉的。


    婓雲從電梯裏出去後還緊張的拍著自己的小心肝,簡直懷疑簡總是什麽鬼上身之類的,怎麽會突然對她那麽客套起來?


    簡直嚇的她魂都要沒了。


    簡行剛轉身想要迴房卻停住,那漆黑的長睫垂下,想起在太平間的那個女人後便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來把人帶走吧。」


    ------題外話------


    飄雪碼這一章的時候電腦突然出了故障,差點就不能更新,嗚嗚嗚,嚇的飄雪都爆粗口了當時。~(>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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