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前。


    “李兄!李兄!切莫莽撞!切莫莽撞!”張書生卯足勁死死地將李純風扯住。


    “張兄,怎麽了?”李純風自是又無奈又困惑。


    “李兄,聽我一句,看看就得了,這儒墨之爭可不好摻和......”


    “不摻合可不成,我的師弟還被圍在中間呢!”


    “哎喲!這、這......”張書生捶手頓足,“那麽,李兄你最好小心一點,兩邊都不要得罪。唉,雖然適才我對其兩方都多有貶斥,但他們委實有幾分真本事,都不好惹,得罪了任何一方都得招來一身麻煩啊!”


    “喔?怎麽不好惹?”李純風笑問道。


    “不說其他,那瞿守正,位居黃榜三十一!那汲行舟,位居黃榜四十六!就這,能好惹麽?”


    “隻這個?嗬,不值一提耳!”


    颯然一笑,李純風從容轉身,徑往人群走去。


    ......


    ......


    “師兄!”


    一看到李純風,嚴逍便似瞬間找迴了主心骨,滿臉的著急表情全部放下。倒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眼前的這個局。莫名的,他覺得這位新認的師兄有能力解決這個瀕臨爆發的惡局。


    無視一眾異樣的目光,李純風徑直走到嚴逍身旁,打量了下後者,說道:“琴買好了?”


    嚴逍點了點頭:“買好了。”


    嗯了一聲,李純風說:“那好,我們便走吧。”


    嚴逍愣了愣:“這就走?”


    李純風反問:“不然呢?”


    嚴逍張了張嘴,“可......”,這時候,旁邊響起了一個甜美的聲音,“道長,原來你和嚴公子是師兄弟啊?”轉頭一看,正是先前和李純風看上同一支簫的那位小姑娘。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漂亮軟萌有禮貌的小姑娘最具殺傷力了,李純風不得不擱下故意裝出來的冷硬:“嗯,是啊!姑娘,你又怎麽會和我嚴師弟認識?”


    小姑娘抿唇甜笑:“適才購琴,多有疑難,幸得嚴公子好心講解,實在太感謝了!”


    李純風微笑點頭,心道“原來又是一次‘命運的’偶遇~!”,卻也大體猜到了事情的成因——嗬,也不知道是嚴逍連累了小姑娘,還是小姑娘連累了嚴逍。視線流轉,轉移到正狐疑地看著自己的兩夥人身上,望望這邊,又望望那邊,卻似理所當然般,直言勸道:“你們,還是散了吧!要打,也該跑到外麵去打,省得禍害了店家......”


    聽到這話,頓時直讓一直緊張關注的潘修文忍不住心裏發笑,暗道:“這人真是.....心忒大,臉也忒大,竟敢這般說話!他是不是以為在誰麵前都能耍橫?嗬,我就看你要怎樣倒黴!”


    而嚴逍卻是心裏一喜:“原來師兄並沒有不理這事!瞧他剛才那模樣,我還以為......嗬,這位師兄的行事風格還更叫人難以捉摸。”轉而又是一憂,“可是......他這般說話,會不會得罪人啊?”


    不用會不會了,篤定已惹到了某人。


    劍眉一挑,瞿守正斜睨了李純風一眼,寒聲說道:“你是誰?”


    本來就被汲行舟嗆了一肚子的火,亟待在手上找迴來,臨動手卻又被從中打斷,瞿守正心裏已是憋悶已極,眼看李純風又似與一眾墨者有所淵源,更覺憤怒,直接把後者恨上。


    李純風兀自一無所覺,迴望一眼,認真地道:“逍遙派,李純風。”


    “逍遙派?”瞿守正不由一愣,因為答案實在意外,但臉上立刻又湧上了濃重的諷意,蔑視李、嚴兩人,他哂道:“嗬!好一個逍遙派!我還道是從哪裏來的一對狂徒,有何底氣,也敢來幹涉我儒門做事,殊不知,根本就是一對山雞野狗,非惟莽撞,更是無知!”


    哈哈哈哈~~!適時的,瞿守正的一眾從人齊齊大笑起來,一道道奚落的眼神更是如箭一般密集射向李純風——作為一群狗腿,他們的表現堪稱完美。


    李純風猶似一無所覺,隻是歎道:“張兄說得對,你這人,真的是相當驕狂,令人油然生厭......”


    瞿守正怒極,嘴角止不住地狂抽,冷哼了一聲,他諷道:“所以,你又待如何?教訓我嗎?”


    李純風搖了搖頭:“教訓你?不,我才不幹!那是你老子的事,家教失敗如斯,正是他的主要責任,我沒有興趣也沒有義務替他管教兒子......”


    “你!!”瞿守正怒火攻心,汲行舟卻為之放聲大笑。


    “好!說得好!”汲行舟激賞地看向李純風,“李兄詞鋒犀利獨到!汲某佩服!”


    李純風心道:這是我師父的對白......卻說:“汲兄的風采也令人心折!然則眼下此事,還請按下情緒和平散去,讓其告一段落吧!多鬥,無益。”


    汲行舟收起笑容,上下打量了李純風幾眼,最後點了點頭:“甚好,便依李兄所言。”又轉過身,對其身後全都抽出長劍全力戒備的一眾墨者說:“收劍!我們走!”


    卻叫瞿守正難以容忍:“汲行舟!你想走?”


    汲行舟不耐的迴應:“是啊!要走了。”


    “你我之間尚有一戰,你如何能走!”瞿守正怒道,“你是怕了麽?你竟心虛如斯?何得用此拙劣的把戲托詞避戰?”


    “避戰?就你?省省吧!你還不值得我這般做!”汲行舟不屑的說道,“我隻是看得明白,什麽人應當賣個麵子,什麽人才真正值得敬畏——反正絕不是你!”


    “所以,是他?”瞿守正伸手一指李純風,“汲行舟!我看你已是糊了眼!”


    汲行舟可憐地瞥了他一眼,搖頭一哂,也不迴應,揮手招唿從人離去。


    如何能忍?


    右臂一抬,遽然暴喝:“給我圍起!我倒要看看,誰能夠走得出這裏!”


    汲行舟迴過頭看了看狂暴中的瞿守正,轉而又看向李純風,攤開手,聳聳肩,意思很是明白:瞧,可不是我不想息事寧人喔,隻可惜某些人不但不長眼,連腦子都是木頭做的。


    李純風滿心無奈,知道這迴怕是免不了要“代行父職”好生教這瞿守正做人,搖頭慨歎:城裏人還真是麻煩,個頂個心思汙雜性格扭曲,毛病賊多了!還是山裏人好,簡單淳樸......有點想念山裏了,想念父母,想念小花,想念各位鄉親......


    忽又聽到人群外頭傳來了一聲清喝:“圍起?誰要圍?誰敢圍?”


    一行人越眾而出,為首的是一名錦袍玉帶的翩翩佳“公子”,之所以帶引號,是因為,其聲音其容貌以至其身段,無一不在指明這是個“她”而不是“他”。


    簡言之,這是個女扮男裝的女人——噢不!她沒有扮,不帶半點掩飾,應該說,這是個穿著一身男裝的女人。


    還很漂亮——劍眉朱唇,鳳眼瓊鼻,身量高挑,稱著一身華美瀟灑的錦袍,柔媚之中透著一股女性難得的英氣,兩相結合,自有風情,分外動人。


    這是一個白姑娘級別的大美女!


    李純風心裏已經聽到李爾的陣陣狼嚎了,他的這個不良師父就是個最精確的美女探測器,能引起他這般反應的,百分百絕色美女,百次千次,準沒差錯。隻是,為什麽師父還一聲聲地喚著“郡主”、“郡主”?這個女人和郡主有什麽關係?難道......她是郡主?


    還真是。


    “我道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家夥敢在我的寶琴行裏鬧事,原來是你!瞿守正!”


    女人上來便找準了瞿守正,語氣神態毫不客氣,而瞿守正卻似換了性子一般極力壓抑不敢有絲毫造次,盡管他的臉色已經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了。


    “不敢不敢!若叫瞿某及早知道寶琴行是徽寧郡主的產業,斷然不會在此大動幹戈!”


    徽寧郡主刷的撐開了手中的折扇,輕輕一搖:“所以不是我的產業你就敢肆意胡鬧是吧?瞿守正,你還是這般沒有長進!算了算了,我也懶得管你。那麽,你現在......”


    瞿守正鐵青著臉大手一揮:“收起來!”一眾儒門中人應聲盡皆將武器收起。


    徽寧郡主點了點頭:“算你識相!”


    李純風已經處在懵乎之中:真的是郡主......這寶琴行原來是她的產業......


    “師父,您太神了!您怎麽知道她是郡主的啊?”


    “知道什麽?我不知道!”


    “呃,那您為何一見著她就直念叨郡主啊?”


    “嗨,是因為她的形象瞬間讓我想起了記憶中的一個大美女,同樣是郡主,同樣的好穿男裝,同樣的英姿颯爽,同樣的明豔動人,燦若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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