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清晨,睡夢中都聽的到樹葉的嗡嗡聲,醒來,必是滿地金黃了,然而此種境地下,卻是無心顧及這難得的秋色景致。當第一縷陽光照了進來的時候,已經感覺微微的有些溫暖氣息了,但畢竟已是秋季,突然地變冷也的卻讓他們很不適應。秋月清此時卻再也睡不著了。他,又獨自坐在空白的窗邊,又是一個不好的夢,他總會夢到或是家人,或是自己的諸多禍事,每當醒來,無不是一身冷汗,自來到這島上,總是一夜一夜的受著這種難言的煎熬,這個世界仿佛與他無關了,他似乎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無數次的祈禱,這可怖的夢不要成為現實。 但那混亂而血腥的夢魘,竟是這般的揮之不去! 他不由的輕輕歎氣,而這時,他突然感覺到了什麽,迴頭望去,看見花奕正坐起來,看著他,待他迴頭,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他微微搖頭,麵對著一直關心她的師父,心裏也難免會有些愧疚的,畢竟,困住他們父女二十年的法陣,是他的父親所設,萬一這事被師父知道了,又會是怎樣的後悔和懊喪呢?他不敢去想,此刻,也不願去想了。推開門,頓時一股涼氣撲麵而來,他不由的渾身打了個冷戰,裹緊了身上的衣服,他習慣看著每日的日出,仿佛隻有這每日光臨的太陽,是島外的事物。。。。。。這個由他父親一手造成的樊籠,如今,是這般的讓他最疼愛的兒子肝腸寸斷。“日子總是要過的,人也總要活下去,不是麽?”溫柔細語,讓他的心神為之一震,迴頭望去,是四娘站在了他的身後,眼中有隱隱光芒。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苦楚,望著門前那片樹林,搖了搖頭,道:“這些都是我父親造成的,想必你也會恨我的吧?”四娘走了上來,望著眼前這無助的少年,她分明的感覺到他的心此刻無比的孤獨,不禁皺了皺眉,道:“這諸多事情,不是一個恨子就解釋的了的,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恨的是你父親,至於你,不也是厭倦了他的管教,才逃出來的麽?”說罷,微微笑道:“其實我還是很看好你的,你爹與你年紀相仿的時候,城府卻比你深的多了。”邱月清微微一笑,道:“這便是我總被他責罰,一事無成的原因了。”“其實你也未必一定要學什麽道法,在我看來,那些道行參天的,卻未必如你這般良善了!”四娘歎了口氣,又道:“想開些比什麽都強,既然我們被困在這裏,彼此依靠,也算是上天的眷顧了。”說罷,神色一黯,走了迴去“秋日裏不要在外麵太久,我該去叫那傻丫頭起床了。”邱月清望著慢慢走遠的四娘,看著她孤獨消瘦的背影,他想起了他的父親,難道父親做的真是對的麽?他不禁在心中問道,他突然覺得,這個女人竟是這般的可憐。。。。。。魔教妖人?未必比正道中人差了!他正這般想著,忽然又起一陣大風,他突然感覺這風竟冷的刺骨,慢慢的迴轉過身,走迴屋中。 “哎~好可憐,大白天的,連個太陽也沒有!”花婉鍾一邊望著陰沉沉的天,一邊抱著身子,瑟縮著道:“這些天也不知道怎麽搞的,不是風就是雨的。”四娘坐在屋裏,笑道;“年輕人,還怕冷麽?”花婉鍾又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道:“四姨,我從小在這裏長大,我都沒見過這麽冷的天呢!”四娘用驚奇的眼神望著她,道:“我一直忘了問你,你是生在這個島上的麽?”花婉鍾依舊瑟縮著,道:“嗯,怎麽了?四姨?”“哦。。。。。。那你為什麽還想離開這裏呢?”花婉鍾聽四娘這樣問,心中也著實不知是什麽滋味,神色變黯,道:“其實,其實我跟本不想離開的,在這裏,有爹疼,現在還有您,我想著,要是我們,我們幾個能在這裏一輩子,也倒是好事了!”四娘望望眼前這個單純的女孩子,笑了笑,不知是否想到了那美好的青春年少?她滿眼慈愛,道:“好孩子,這也難怪你了,你未經世事,你可不知那外麵的世界,有多少誘惑你的東西呢!”花婉鍾似聽不懂一般,疑惑的眨眨眼,道:“四姨,你說的誘惑,是什麽東西啊?”四娘低下頭,用她自己才聽的見的聲音,道:“誘惑?誘惑就是毒藥,陷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說罷,摸了摸花婉鍾的頭,道:“鍾兒,你以後如果有出去的那天,你要記住,一個叫做感情的東西,當你真正被困在裏麵的時候,遠比這小島要可怖的多,你永遠也難以自拔的。”花婉鍾似懂非懂的笑笑,道:“四姨,我記下了。”說罷,靠在了四娘的肩上,仿佛這幾天之間,倆個人就如同母女一般了。也許是相互之間,有太多的心裏話,不便與旁人說了罷!四娘微微笑著,第一次露出了幸福的神色,道:“傻孩子,心裏怎麽就白的像雪一樣呢?你要有一天真的出去了,四姨還真不放心了。”看了看在懷裏有些驚奇的花婉鍾,她終於沒有再說話。秋日的風更緊了,仿佛要將這世界吹散一般。 “婉鍾!”師父叫我們倆個去湖邊捉魚!”邱月清的聲音穿了進來,四娘笑笑,道:“快去吧,我也餓了。”花婉鍾答應了一聲,向四娘道了別,走了出來,道:“大冷天的,還捉魚,真是。。。。。。”看見花婉鍾一臉不情願的樣子,道:“要不你歇著,我一個人去?”花婉鍾神色間一片戲謔,道:“等你迴來,我們三個都還活著,那才是奇跡了。”也不顧邱月清憋成豬肝的臉色,自顧自的笑著走了。邱月清趕忙跟了上去,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為什麽這個女子一下子變了這麽多,好像完全變了個人,每次看到都有不同的感覺。這次又似親近了許多,他走上前,道:“你也別說我,你也沒好到哪去,上次那是哪位來著?說魚咬她什麽的?笑死我了!”花婉鍾臉色轉紅,道:“上次那的確是隻會咬人的魚,也不知道怎麽迴事,還很疼呢!”邱月清看到她那認真的樣子,不由的又笑了起來:“我說你能不能不這麽。。。。。。”說到這裏,他不知道該用哪個形容詞了,說傻,說癡,都有損玉女形象,也沒往下形容,轉而邪惡的笑笑,道“你聽說過會咬人的魚麽?”花婉鍾說來自幼也沒少跟父親捉魚,然而這次,她卻真的無話可說了,哼了一聲,走上前去,似沒心情再與他爭吵,而邱月清也笑了笑,拿出木叉。轉眼間,已到了湖邊了。花婉鍾正要從他手中拿那木叉,邱月清看看這秋日的滿目瘡痍,不禁又起憐香惜玉之感,道:“大冷天的,我來吧,你幫著看看。”花婉鍾半信半疑的道:“你?行麽?”邱月清笑笑,道:“這麽久了,早看會了,你就信我一次。”花婉鍾也沒再說什麽,走到一邊觀望起來。秋日,魚是很少在淺水的地方活動的,於是他拿著木叉,慢慢的往裏走著,知道水漫過了肩,方才停了下來,再這小島上,冬時可以鑿冰,但秋日便隻能下水了。他走了下去,突然感覺這水冷的刺骨。花婉鍾看到他哆嗦的樣子,道:“你沒關係麽?”他笑笑,搖搖頭,花婉鍾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也許是常年沒人捕撈之故,這裏的魚都多的異常,剛下水去,便發現好幾條躲在水下,一動不動的,他慢慢的靠近,舉起木叉,眼看著就要成功了,那魚卻突然躍了起來,狠狠的,咬了他!”緊接著,許多魚一起跳了出來,不時的咬著,他很是詫異,甩掉一個,又來一個,不知到底有多少,而他的胳膊,已經青一塊紫一塊了。花婉鍾在岸上唿喊道:“快上來啊!”神色間滿是焦急。邱月清看著難以殺盡,隻好不情願的上來,道:“真是的,真邪門了,這普通的鯉魚,也會咬人了麽?”說罷,順手拿起木叉,感覺入手頗為沉重,低頭一看,不禁搖頭苦笑,整整一叉魚!花婉鍾也感覺頗為好笑:“你捉了這麽多,厲害哦!”邱月清看看滿手的瘡疤,沒好氣的道:“誰知道這玩意也會咬人的!”花婉鍾捂嘴笑道:“剛才你還不信我呢!”邱月清苦笑不已,跟在花婉鍾的後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隻好把氣撒在魚身上,踢了一腳,道:“你們一個個的都別想善終!”說罷,自己也感覺頗為好笑,忽然看見前麵花婉鍾蹦蹦跳跳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沒好氣的喊道:“喂,大小姐,你好歹分擔一些,這,這我怎麽跟的上。。。。。。喂。。。。。。” “什麽”四娘忽的站了起來,驚奇的說道:“這可是千年難遇的異兆啊!”或是大幸,或是。。。。。。花奕微微變色“或是什麽?”四娘臉色蒼白:“或是一場毀天滅地的大災難啊!”說罷滿臉灰心喪氣的樣子,花奕走上前,道:“也不畢如此在意,許是秋日性體突變也未可知,先莫要自己嚇自己才好!誰知四娘已然難以平靜,道:“最好快點弄清楚這是什麽原因,萬一應驗了我們神壇流傳的古老預言,那麽我們有一半的可能會。。。。。。”說到這裏,她咽了咽口水,道:“死無葬身之地。”此話出口,眾人變色,剛才還在互相嘲笑的花婉鍾和邱月清,此時大眼瞪小眼,莫名驚駭,而花奕皺起了眉頭,道:“那麽從現在開始,我們對這島上進行一番搜查。”說罷轉頭看看四娘,四娘想了想,道:“隻能如此了,但願是虛驚一場!”這時,花婉鍾探過頭來,道:“那。。。。。。四姨,那個什麽壇的什麽預言的是什麽啊?”四娘皺了皺眉頭,正準備說話,花奕斜眼看了看不諳世事的女兒,仿佛從來不知道畏懼一般,不禁也皺了皺眉,道:“一切等以後再說,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又一陣狂風吹過,打的門板嘎嘎直響,背後山腰的雲隱隱有些泛紅,整個小島隱秘在一個紅黃的世界裏,不時有雨落下,而此時,最焦急的,莫過於這不知所以的,四個人。他們麵對的,是下一秒的恐懼,而在四娘說完那些話後,一切都仿佛變的不同了,他們驚奇的發現,山的北坡有一道細細的裂縫,直通白雲深處不見盡頭,正向著周圍的山體,四散裂開,漸漸的,顯得無比的猙獰與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