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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剛剛靠近碼頭,在雲蓋之中就鑽出一個胖乎乎穿著督軍將軍服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他就是名噪一時,威震齊魯的山東督軍兼任安****副總司令直魯聯軍總司令張宗昌大帥!


    張宗昌有個雅號叫“狗肉將軍”,還有個雅號叫“三不知將軍”,他素有三不知,不知道兵有多少,不知道錢有多少,不知道老婆孩子有多少。


    即便如此,張宗昌卻在奉係總把頭張作霖的庇護下成為了列土封疆的山東土皇帝,在山東,他就是天,他的命令比任何人都管用!可是,當他剛從雲蓋裏走出來,就立刻掂著小步,渾圓的肚皮一顫一顫的跑向運載著李雲漢的大船。


    “李賢侄,李賢侄!叔叔來晚了,叔叔來晚了!”張宗昌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唿號,夾帶著眼淚抬手唿喚,不明其中奧妙的人,竟然都愣住了!


    他們都沒有想到張宗昌會來,更沒有想到張宗昌會唿喊著賢侄而來,更更沒有想到張宗昌會哭著跑過來!


    眾人閃開一條小道,讓張宗昌上了船,此時李雲漢在擔架中正昏迷著,盡管傷口被包紮的嚴嚴實實,但畢竟血還是滲出了許多,染的渾身上下一片紅色,張宗昌見了先是一愣,而後猛撲到李雲漢的身上,大慟道:“賢侄,叔叔來晚了!”


    這一幕,立刻讓風四哥一幫人等眼角濕潤,緊跟著張宗昌而來的是傷未痊愈的傅德庸,傅德庸拄著一根拐杖,吃力的走上船來,站在李雲漢身邊,更是悲痛不已,隨後竟不顧張宗昌在場,怒指風四哥吼道:“你特娘的做的是什麽護衛?!少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傅德庸第一個要了你的命!”


    風四哥也是悲痛,若不是甲武極力攔著,傅德庸的拐杖恐怕早就上了風四哥的腦袋上了。


    “哎,諸位弟兄,莫傷了和氣,要我說,少主歸位,也是好事,想當年他老爹我大哥在關外也是響當當的人物,連張老帥都對他讚不絕口,這事都是有的,老子英雄兒好漢,我看,大家高高興興的,別再為此再惹了嫌隙出來,啊!“張宗昌長篇大論,以長者自居,教訓起這些“晚輩”來更是得心應手。


    張的這副假情假意,鹽幫上下都是心知肚明的,諸葛亮吊孝的手段使了出來,誰也沒啥可說,好在李雲漢沒有像周公瑾那樣撒手西去,若是那樣的話,鹽幫的氣數看來是真的盡了。


    在張宗昌的親自安排下,曆城府上下隆重歡迎李雲漢迴歸,張原打算把李雲漢直接接到帥府去住,卻被傅德庸執拗的拒絕了,眾人抬著李雲漢依然迴了鐵公胡同鹽業商會去。


    這次迴歸鹽業商會,別院自然是李雲漢不能再住了,鹽業商會後宅正房始終空著,為的就是等老主迴來時,能有個安身之所,既然老主已去,少主歸位,那同樣,李雲漢就該是這鹽幫的新主人。


    李雲漢重傷昏迷期間,風四哥和傅德庸親自安排其他事宜,並通知各路旗主三日內到達曆城待命,準備協商少主歸位大事,又安排甲武去把米老大的糧食和南希醫生送迴去,米老大見了糧食自然是喜不自禁,可是又聽聞李雲漢重傷,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極力要去看看他。


    及至後來又聽說李雲漢是鹽幫的少主時,卻忽然打消了去探望的念頭,守在米店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似得,隻是照顧宋妮越發的親昵起來,把宋妮當成自己閨女一般對待。


    馮雲歌早就聽說李雲漢迴來了,可是她乍一聽說李雲漢這離奇的身世,心中大為吃驚,除了每天依例陪著南希去給宋妮瞧病之外,倒是每天都在想著如何去鹽幫探望一下。


    南希醫生這邊十分感謝李雲漢,她身為醫生,更有著救死扶傷的職業素養在,總是吵鬧著要去給李雲漢看病,可把馮雲歌著急壞了。


    這一日,李雲漢忽然轉醒,眼前的物事和激動的人群,讓他頗為不自在,又過了兩日,小肖來了,一進門就是大哭,惹得風四哥又是一陣拳打腳踢,恐怕他哭的讓李雲漢傷了身子,小肖才止住哭聲,一日日的殷勤照顧李雲漢。


    在大夫的精心調理和名貴中藥材的猛灌下,李雲漢的身體恢複很快,又有了三五日,便可以下地了,不過他心中倒是有了疑惑,鹽幫人對他的態度極為恭敬,這是他昏睡這些日子以來,所不知道的事情。


    小肖每日過來報告宋妮的病情,告知李雲漢南希醫生確實醫術高明,宋妮已經多少有了些意識,隻是現在缺少一種藥物,這種藥物必須要到日本人那裏找,馮雲歌花了大價錢托了許多人仍然不得要領,後來才知道,那種藥物在日本是管控極嚴的,聽說青島就有,不過一般人根本買不到。


    李雲漢能下地之後,又找來陳巽說話,陳巽現在雖然是第二軍的通緝犯,但好在鹽幫庇護,無人敢公然上門抓人,隻是他現在似乎對李雲漢說話時謹小慎微,確實讓李雲漢疑雲滿腹。


    一個多月轉眼就過去了,李雲漢已經能下地走路,活蹦亂跳的恢複了原狀,喝完大夫開的最後一副藥後,就趕緊去找風四哥,準備離開鹽幫,迴米店去。


    在鹽幫正堂護國堂裏,李雲漢找到了風四哥,風四哥此時正在和傅德庸說話,見李雲漢身體已經完全恢複,都是大為歡喜。


    幾人正在說話,忽然,傅德庸屏退眾人,而後,將李雲漢讓到首座上,李雲漢不明所以,正待開口詢問,傅德庸卻做出了一個令他吃驚的舉動。


    “臣,撚軍藍旗總營參謀官傅德庸,拜見少主!”傅德庸跪拜於地,三叩首道。李雲漢猛的一驚,連忙去扶,卻不料,風四哥在一邊也是一跪,叩首喚道:“臣,撚軍藍旗左營總旗主風老四,拜見少主!”


    “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麽?!我並不是什麽少主,更何況你們所說的什麽撚軍、藍旗,我並不知曉啊!”李雲漢一邊為難的說話,一邊去扶兩位,那兩位卻說什麽也不肯起來。


    正在此時,楊露亭風塵仆仆的進了護國堂,他身後還跟著一位年紀較輕,卻一臉殺氣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穿著一身極為樸素的灰布短褂,走起路來威風凜凜,頗似戰陣猛將。


    楊露亭一進屋,就看到這麽一副場景,先是一頓,而後,連忙拉著身後那人一起過去。


    “楊師傅,你來的正好,兩位師傅不知怎地了,怎麽朝我拜了起來,我”李雲漢原想說他連感激都感激不過來,為何要去拜他的話,可是話音未落,隻見楊露亭忽然也學著那兩人跪倒在地,他身後那人跟著毫不遲疑的也跪了下去!


    “臣,撚軍藍旗右營總旗主楊露亭,拜見少主!”


    “臣,撚軍藍旗前軍指揮使徐良武,拜見少主!”


    四人又齊齊給李雲漢磕頭,弄的李雲漢如墜雲裏,剛要離去,傅德庸便開口說話了:“少主,切莫驚疑,您確實是我們的少主,而且,我們鹽幫也並非傳統就是販鹽的”


    傅德庸是這些人中,撚軍職位最高者,他對當年的事情最為清楚,由他向李雲漢講明白那年那些事最合適不過。


    撚軍,清末活躍在山東、河南、江蘇、安徽一帶的農民起義軍,張樂行是撚軍最高統帥,也是撚軍盟主,撚軍分黃白紅藍黑五色旗軍隊,總黃旗主張樂行,總白旗主龔得樹,總紅旗主候士維,總藍旗主韓老萬,總黑旗主蘇天福,這五人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縱橫華北,真真是打遍了天下。


    後來,在正陽關與天平天國陳玉成、楊秀清會師,此後對天平天國聽封不聽調,成為天平天國的一支重要力量,天平天國失敗前,總藍旗主韓老萬戰死,旗主易位任柱,任柱被太平天國敕封魯王,他帶領藍旗闖蕩河南、山東、山西、陝西一帶,終因寡不敵眾敗北身亡。


    任柱無子可以繼承大位,便將總藍旗主的位子托付給了年僅十幾歲的義子李國璋,李國璋號稱幼魯王,他雖然年輕,但充滿智慧謀略,硬生生帶著一幫殘兵敗將奪過清廷無數次清剿,後來在山東西部定居下來,也陸續創建了魯王的地盤。


    大清覆滅前,袁世凱忌憚魯王李國璋在山東的威名,遂招安了他,李國璋被任命為北洋陸軍特別縱隊支隊長,帶領手下三萬餘人駐防東北,聽東北總督趙爾巽差遣。


    光緒三十年,日俄在東北打了一場大戰,李國璋因無法忍受外國人在自己地盤打仗的屈辱,憤然準備起兵抗擊,不料,事前被人泄露消息,李國璋無奈之下為保全軍三萬人的性命,隱遁而去。


    遁去之時,李國璋除帶走自己剛滿四歲的兒子以外,別無他物,不過,卻留下了一句話,要眾兄弟團結一致,二十年後,李國璋自然會迴來收複這支隊伍。


    二十年來,當李雲漢第一次出現在傅德庸麵前時,傅德庸甚至都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他起初也表示出過懷疑,於是連夜派人去打探虛實,直至自己受了重傷養傷期間,來人報告說李雲漢卻係李國璋之子,不過,李國璋已經去世了。


    當李雲漢在江蘇時,傅德庸曾叫人在米老大的米店秘密取來李雲漢的包裹看,當他和風老四見到那塊刻著“魯”字的令牌時,確信這個叫李雲漢的就是幼魯王李國璋之子,即他們的少主!


    這一通故事曲折的很,李雲漢聽罷,竟呆坐著半天都沒有說話,而後傅德庸說道:“少主,請問老主在世時,是否跟你說過一句暗語?”


    “什麽暗語?”李雲漢問道。


    “王字一杆旗,蕩賊掃清妖!”傅德庸說道。


    “木子台上坐,白馬飲黃河。”李雲漢隨口答道,他太熟悉這兩句話了,這是當年父親曾無數次教過自己的話,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原來這句話竟然會是撚軍的暗語。


    而且,李雲漢的這句暗語還不是一般人能夠知道,更不是知道的人就可以使用的暗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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