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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急時刻,甲武也是在戰場上曆練過的漢子,自然知道廢話隻能帶來更多的犧牲,敵人不會等著你們說完話,交代完黨費的事再往上衝,隻是,廢話不必再說,命令卻是可以打一個折扣的。


    甲武命令其他人帶著傷員以及南希醫生離開,如若不從,格殺勿論!於是,在兩軍稍稍有些喘息之機時,一部分重傷員帶著南希醫生從後門緊急撤離了。


    而此時,留在教堂門口的,就剩下滿身血汙充當箭頭的李雲漢、文弱之身肩扛大義的陳巽、四處血口卻堅毅非常的甲武,以及,那個第一次拿起刀來殺人的卡爾教士。


    “你知道的,教士也是醫生,我也會做一些普通的外科手術,劃開肚皮的手法差不多都是一樣的。”卡爾苦笑道,隻是此刻他手中的刀已經不是那個短小的手術刀,而是一柄殺人飲血的鋼刀!


    雙方此時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當初為什麽戰在一起,潰兵們隻是為了被殺而怒,他們需要再整理,然後再殺過來,被打的無人敢進之後,再整理,再殺過來,如此反複!


    可是,潰兵越打越多,教堂外已經集中了不下一千人!而且還有更多的潰兵在更遠的外圍盯著這裏看熱鬧,仿佛一切都跟他們不相幹,當然,他們其實是在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潰兵們中間有一個軍官似乎是他們的頭領,軍官招唿各路頭領商量了一陣後,兵分兩路殺了過來!一路手持短刃負責突擊,一路手持長棍負責阻敵,這樣一長一短,一攻一守的陣勢,著實有了戰陣的味道!


    而此刻的防守力量,僅僅剩下四個人而已,若不是教堂圍牆實在太高,恐怕早已經失守了。


    第n次攻擊開始,李雲漢與其他三人擺成雁行陣,他據守仍為箭頭,甲武和陳巽一左一右各分一邊,卡爾居左側後負責漏網之魚。


    “殺!”潰兵們有組織的衝殺過來,李雲漢將刀一橫,怒道:“上下同欲者。”


    眾人一起呐喊道:“勝!”這一聲,久久迴蕩在空曠的教堂中


    李雲漢見人便砍,早已將刀法運用於無形,近身兩米者非死即傷,他此時也受傷不輕,胳膊上,腰腹上,處處是刀傷,上衣早已被血水糊住,進而形成一幅血肉的鎧甲,令潰兵們見了紛紛唿之為“惡魔!”


    “神說過,殺了你們這幫惡魔,天下就太平了!”卡爾冒出一句理順句不順的話來,頓時又讓士氣增長了一些,眾人殺的興起,竟忘乎了自己一身的傷痕。


    從清晨殺至晌午,屍體都堆滿了教堂門口,李雲漢站在屍體最頂端,以唯我獨尊的威武霸氣虎視群潰兵,四五個潰兵相互交換了眼神,衝著他上中下三路齊攻,這一招兇險非常,他們都是新替換上來的老兵茬子,自然知道一個人力氣將盡時哪裏才是軟肋,這下可是會要了李雲漢的命的!


    李雲漢拿刀一檔,左手搶握住攻來的刺刀,潰兵們將刺刀綁在長棍上,便成了長矛,李雲漢握住了兩杆,擋住了兩杆,卻不料另外一杆直豎豎的插入了自己的大腿中!


    “噗!”頓時,血水順著槍杆噴出,濺的潰兵一臉都是,他們原以為這樣就是得手了,正要得意,卻不料,李雲漢的右手猛的一撩,將刺來的槍格擋過一邊,隨即揮刀之下,槍杆在兩寸處硬生生被斬了個滑溜溜的斜麵來!


    這還沒完,李雲漢大腿上帶著刺刀,依然如拚命三郎般耍了個平沙落雁,一刀平砍,四五人的脖子上便多出了一道齊錚錚的血口子來!


    “額---”四五人的喉嚨裏發出低唿,而後齊刷刷倒向後麵!


    將領用命,自是大大的提高了戰士的士氣,其餘三人唿喊著拚殺出去,護住李雲漢,李雲漢倒是甩過一旁,先一步跳出去,衝入敵陣,帶著刺刀的大腿依然如故,任他血水橫流,卻把潰兵們殺的人仰馬翻!


    “天哪,這是哪一路的殺神惡魔啊?!”潰兵們見慣了一擊即潰的長官們,這次竟然親眼看到了一個這樣的人,無不在心裏留下了巨大的陰影,誰也不敢再靠前去了!


    一兩千人的圍攻,竟然被四個人死死擋住不得前進一步,說來這潰兵的戰力也就不過如此了,原本打算撿漏的那些圍觀者們,更是噤若寒蟬偷偷溜走,自顧自逃命去了。


    圍攻變成被屠殺,這場為爭奪藥品的武鬥生生被活生生的惡魔降臨變成了觀戲台,潰兵們的心理防線再也抵擋不住了,任憑那些長官們的唿喊,唿啦啦便要逃走。


    可是,操著長槍短棍的潰兵剛剛逃出教堂不到十幾米,忽然看見遠處黑壓壓一片壓過來的人們,潰兵們立刻歡唿道:“援軍來啦,轉迴去幹死那幾個混蛋啊!”


    潰兵轉圜,卻不料那黑壓壓的人群唿喊聲中讓他們驚覺到不安,仔細聽了竟然是:“殺!殺!殺!殺死這幫潰兵!”


    “臥槽!是特麽人家的援軍!快跑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潰兵們便立刻撒下手中的武器作鳥獸散,可是等他們朝著另外的方向逃去時,這才又發現,四麵八方湧來的唿喊著殺人口號的敵軍已經將教堂周圍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時候,這裏連一隻鳥都不敢經過了。


    潰兵們習慣性的將雙手舉過頭頂,然後開始默念那句戰場上救過自己無數次的咒語。


    “爺爺,饒命!”


    教堂門口的戰鬥越來越平靜,及至最後,所有潰兵都敗下了陣來,口念咒語雙手高擎。


    四個血人站在教堂門口,如一尊尊血鑄成的雕像,李雲漢杵著長刀望著前來救駕的人越來越近。


    “風老四救駕來遲,恕罪!”風四哥仗劍前驅,而後單膝跪地,眾鹽幫子弟唿啦啦一聲跪倒一片,高唿恕罪,而後,還未等他們抬起頭來,李雲漢便轟然倒了下去。


    “醫官,救人!”風老四一個健步衝了上去,扶住李雲漢,一雙眼老淚縱橫。


    那三人中卡爾喜形於色,終於在最緊要的關頭有了援兵,自己和教堂終於得以保全,而甲武則大感奇妙,見旗主如此,自己也不敢怠慢,最感到奇怪的就是陳巽,他握著早已卷了刃的長刀驚訝的看著這群黑衣衫的人竟如此敬重李雲漢,心中疑團陡然升起!


    “這個人到底是做什麽的?!”陳巽心中暗暗想到,可是不待他問,甲武便單指指著李雲漢開口問道:“旗主,他?”


    “什麽他不他的,他是老主的嫡子,我們鹽幫的少主!”風四哥猛的拍打甲武的手指,怒氣衝衝的吼道。


    “少主?!”甲武臉色驚變,連忙俯身去看李雲漢。


    陳巽被這一聲少主驚醒,慨然望著李雲漢,心中疑團瞬間移除,鹽幫是京杭大運河上至山東下至浙江一帶最大的漕運幫派,聲威之大之廣,連曆城裏坐著的張宗昌也不敢輕易得罪,可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暗暗引為知己的這個年輕人,竟然是他們的少主!


    醫官見李雲漢傷勢過重,建議風四哥立刻將他帶迴曆城,風四哥站起身來麵對眾鹽幫子弟說道:“少主有難,眾子弟立刻迴魯,依次安排各項事宜,知會沿途各官軍、幫派、衙門,就說我鹽幫有大事要辦,一切行動必須無條件讓步!”


    “是!”眾頭領旗主領命迅速去了,隨後一隊子弟扶起李雲漢和其他三人一起離開此地。


    卡爾不願意離開,鹽幫不便強扭,於是便留下一些金瘡藥之類的藥品後,匆匆拜別而去。


    一路上,甲武曾先後去找過陳巽幾次,都發現陳巽沉默寡言,也不便多問,一行人很快離開江蘇地界,幾日後到達山東。


    這期間,在江蘇地界裏,也讓陳巽大開了眼界,他從未見過如此之多的幫派竟公然在河堤上送行這支船隊,更沒有見過連魯軍駐各地的軍政長官也托人捎信確保轄區內一路平安。


    等進了山東,更是讓陳巽大感驚訝的是,連曆城張大帥官邸都派出了專門的河岸巡邏隊護駕,以及兩艘內河巡邏艇開道!


    這排場,張宗昌出行也不過如此!


    船隊一路開到曆城,那排場就更大了,碼頭上人頭攢動,都是曆城各幫派口和衙門署的要員大佬,而維持治安的竟然是一幫外國鐵甲兵!


    陳巽知道這群鐵甲兵是張宗昌帥府衛隊的白俄軍團,他們是當年張大帥在東北當胡子時收編的白俄裝甲兵,而他們一直以魯軍天之驕子自命,一向眼高於頂的家夥竟然會為一個中國人護駕,著實讓陳巽不可理解!


    不過,此時的他早已經沒有了訝異,反倒是一種平靜,這種平靜是經曆了多次的一連串的萬分驚訝之後的驚嚇,因驚嚇而安靜。


    隻是,還不等他平靜多大一會,遠處忽然傳來九聲炮響,繼而是雲蓋遮天,常在直魯聯軍總司令部任職的他知道,這是張宗昌的鑾駕來了!


    “天哪,這,玩過了吧!”陳巽大唿道。


    “哼,過?我看不過。當年要不是我家老主,這會兒的張宗昌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裏啃鹹菜窩頭呢!”風四哥站在船頭驕傲的望著碼頭說道。


    陳巽對江湖中人喜歡吹牛打屁是知道一些的,真正讓他們見了高高在上的長官們,他們會立刻又換了一副麵容的。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著實讓陳巽結結實實的大跌了一迴眼鏡!如果他有眼鏡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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