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口,騎上馬的幾人揮了鞭子就抄著偏道追去。


    路上也不知是驚了誰的馬車,待安撫好馬,裏頭的人破口就罵,“薑清臣,別叫小爺再碰見你——”


    可惜沒有從他眼前過去幾匹馬都沒一個理會他的。


    出城的路上,一輛樸素卻寬敞的馬車悠悠地行駛著,不急不緩。


    韓瑜等人追上喻老太傅的時候,對方已經出了京城門,原以無人相送,可沒想到兩旁路上已經站滿了人。


    跟著他停下的清臣等人下了馬,看過去,“看來還是有不少人記著喻太傅的。”


    韓瑜卻不讚同他的話,“喻老太傅為官近五十載,門生不計其數,現在來的,並不算多。”


    薑清臣張了張口,沒再說話。


    若是這樣看去,那兩排的人的確不算多。


    將他們算進去,也不過二十來人罷了。


    有奏樂相送,詩酒相送。


    可,這些人中,又有幾個人是真心相送,而不是圖個名氣?


    最前頭的馬車裏,車夫低語道:“老爺,晉王等人來了,在後頭呢!”


    坐在馬車裏的喻老太傅睜開眼,笑了笑,“沒上前嗎?”


    “未曾!”


    “這樣啊,”他略微思索了番,“請他們過來吧!”


    “老爺?”車夫驚訝。


    喻老太傅擺擺手,“無妨!”


    “是……”


    車夫下去,越過一眾人,來到韓瑜等人前,抬手彎腰行禮:“見過晉王,寧興小王,薑七少爺,九小姐。我家老爺有請陋車一敘,還望賞臉。”


    這下,眾人才認出幾人,紛紛上前見禮。


    薑氏兄妹無官在身是不錯,可楊玹與韓瑜是實打實的王爺。


    他們這些人焉有不行禮之理?


    可幾人並沒有理會他們,聽了車夫之言後,便朝著前頭的馬車走去。


    “他們怎會在此?”


    “你忘了,皇上之前請了老師進宮教導這幾人。”


    “難怪了。”


    “哼,這些勳貴子弟也會過來,真是意外。”


    “可不是……”


    聽著多數人在身後的議論,薑姝兒眯了眯眼,嘴角揚起嘲弄的笑意。


    不過都是嫉妒罷了,這種感覺真是連藏都藏不住啊!


    馬車前,幾人抬手行禮,“太傅!”


    喻老太傅掀開了車簾,滿是皺褶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倒是沒想到你們會過來,看來,老朽我走得還不算太淒涼。”


    “太傅門下三千,怎會淒涼。”清臣一咧唇瓣開口笑道。


    喻老太傅搖搖頭,“門下三千,能作“師生”二字的卻並不多。”


    “教導之恩,莫不敢忘。”韓瑜說道。


    其他人也對這句話表示了讚同。


    喻老太傅欣慰地看著他們,“你們幾個,倒是真教我沒想到啊!”


    他大笑,揮揮袖子,“老朽最後還能教幾個學生,真是不虧,好了,就此別過,日後望你們謹記初心,前途錦繡。”


    “多謝太傅教導!”


    幾人抬手,話音落下,車簾也放了下去。


    馬車緩緩離開,從裏頭傳來聲音,“其餘人也迴去吧,相送之情,老朽記下了。”


    “是……”


    眾人應諾,神色不一。


    看著喻老太傅的馬車消失,那些人才離去,走在最後的依舊是韓瑜等人。


    他冷眼掃過那些想上前巴結的人,逼得他們退了迴去。


    冷哼一聲,翻身上馬。


    “走了!”


    “誒,是迴哪兒啊?”楊玹跟前,最後是薑氏兄妹。


    ……


    宮裏,皇帝含笑看著迴來的四人,“送過喻老太傅了?”


    “是!”


    “如何,這些日子跟著喻老太傅都學到了什麽?”


    他目光移到楊玹身上,“玹兒,你先說。”


    “啊?”楊玹皺著眉頭,“學,學到了持之以恆,堅定已身……”


    “哦?”皇帝神色未變,“阿瑜呢?”


    “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誌。”


    “哈哈,不錯不錯。”皇帝點頭笑道,再看向薑氏兄妹,“你們兩個才是朕最頭疼的,尤其是姝兒你。”


    “皇帝舅舅可不能這麽說,喻老太傅可是還誇我們來著。”


    “嗯?誇你們,怎麽個誇法?”


    薑清臣昂頭,一副驕傲的模樣,“喻老太傅說我胸有溝壑,必成大器,皇帝舅舅,趕緊的,給我個官兒做做,說不準我就能名垂青史了。”


    “哈哈哈,你這臭小子,毛都沒長齊,還胸有溝壑,叫朕給你官兒當?哼,過個十年八年先給朕長齊毛吧!”


    薑清臣被說的臉色一紅,不樂意,“皇帝舅舅少瞧不起人了。”


    “喲嗬,那你就讓朕瞧得起你試試,首先,就給朕改掉這不學無術的毛病,好好念書習武。”


    皇帝說著,又指了指其他人,“你們也是,別以為朕不曉得你們平日都做些什麽,朕那是不想管你們,待真管了,可有你們受的。”


    楊玹摸了摸鼻子,朝薑姝兒看去,這話大多數就是說的他們倆兒沒錯了。


    裝作乖乖聽話的姝兒沒有反駁。


    要她像從前一般對他們,她著實有些做不到。


    不如不說,這樣也能少錯些。


    被那麽一打岔,皇帝也忘了再問薑姝兒,大手一揮便放過了他們。


    “各自都迴去吧,日後不可再闖禍結仇,否則,朕就先辦了你們。”


    “是是是……”楊玹撇撇嘴,嘀嘀咕咕地說些什麽,引得皇帝瞪了他一眼。


    若非看在這些日子他還算乖的份兒上,案上的折子早就砸過去了。


    訓了也訓了,真是一刻也不想瞧見,皇帝立即就讓他們滾了。


    終於離開,幾人這才真正鬆了口氣。


    “啊……你聞聞,外頭的味兒都比宮裏香不是?”


    楊玹眯著眼嗅道,捅了捅韓瑜與清臣。


    前者像看個傻子似得看了他一眼,挪開了。


    後者則是笑眯眯地道:“啊,我方才忍不住出了虛恭,嗯,感覺不錯。”


    楊玹:“……”


    “……薑清臣,我要殺了你……”他咬牙切齒地追著撒腿就跑的薑清臣。


    “哈哈,哥哥跑快些。”薑姝兒忍不住笑彎了眉眼。


    一旁,韓瑜抱臂而立,看著追逐的二人,眼中露出一絲羨慕與溫暖,很快又消散了去。


    轉身離開,他沒驚動任何人。


    除了感覺到一絲暖意的薑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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