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澗發短信給我,說你今天遲到了。用了衛星定位係統發現你在這邊,所以我過來轉轉。”

    冰玨類露出笑容。又指著肩上的袖章道:“看,我還問別人借了袖章,假扮成今天值周的學生。這裏還有一個,你也配戴在肩上吧。這樣別人就不會知道你遲到了。”

    “哇,太捧了。”

    姚窈開心地接過袖章,往衣服袖子上一套,不料那袖章在袖口處居然套得緊緊的,不管姚窈怎麽用力也扯不到袖子上。

    “類,這個袖章會不會是壞的?”姚窈問。

    看著姚窈急得麵紅耳赤,冰玨類拉起姚窈的手道:“讓我來吧。”

    隻見他抬起姚窈的手,見到袖章上的暗扣,把扣子解開,再套到姚窈的手臂上。

    “咦,原來是這樣啊。”

    姚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拍拍手道:“類,你可真細心。”

    “嗯,隻要你喜歡,我願意變成你喜歡的那樣。你喜歡細心的人,我就會變成做事認真的人。”

    冰玨類看著姚窈道。此時正是盛夏,臉旁有微風拂過,耳邊的燥熱與蟬鳴聲卻消失掉。少年挑起了手,動作輕柔地把少女額前的亂發撥到耳後。

    “這樣才美麗。”

    指尖的冰涼觸感,仿佛有了生命,讓少女的心也蕩起了陣陣漣漓。不是冰涼的指間麽,為什麽我會覺得臉熱?姚窈直覺地想伸出手,卻硬是停住了。如果此刻伸出手,會不會破壞這副靜諡的畫卷?眼瞳裏深深的紫在湧動,似乎要溢出,讓人覺得想要落淚。類,你眼中的這滴淚究竟含了多久,是不是因為遇到我才會有這滴淚?

    那紫色的瞳變得光彩流溢,讓人想起紫晶,那個美麗純潔的,被變成了紫水晶的少女。在西臘傳說中酒神巴庫斯(bhus)酒後惡作劇,看到美麗的少女紫晶(amethyst)經過他的小道時,便喚出一隻兇惡的老虎撲向她,危難中,amethyst求救於月亮女神狄安娜(diana),狄安娜為保護她將她變成了一塊純潔的石頭。

    酒神巴庫斯看到這一切,突然醒悟,為了表示歉意,將葡萄酒倒在紫晶化石的軀體上,慢慢地石頭變成了美麗的紫水晶。 從此紫水晶代表了高貴、典雅、華麗、幽靜、高尚、莊重和權勢,被伊比鳩魯(希臘化時期著名的哲學家,快樂主義倫理學的代表人物)稱為維納斯的眼睛。

    通常在教堂裏會看到紫水晶被鑲嵌在主教和神父們的戒指上。教堂?姚窈的眼瞳微微叫可兒的學姐結婚麽?心中突然感到微微的刺痛,以致她問道:“你喜歡可兒學姐麽?”冰玨類伸出了手,當他的手伸向姚窈時,突然一種強烈的愁恨感湧上心頭,他突然想狠狠地扯住少女的頭發,看到她那張和自己一樣的臉露出痛苦扭曲的表情。他是應該恨她的,如果當初留在破舊的小酒巴裏以肉體來抵償母親債務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時,今日他們的處境會不會轉換過來?

    她會不會少了今日的活潑與單純,變成一個身心具疲的女人,而不是現在光豔照人的少女?父親會不會如對待自己一樣不認她?不對,也許她連見到父親的機會都沒有,在那吃人的地方,自己可是非常艱辛才活了下業。

    如果是她,她能麽?可是她是被他送離火坑的啊,在那個下著雨的晚上,他把她迷倒了,趁黑夜把她丟在孤兒院的門口,怕她被雨淋病,還把雨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十歲那年能夠讓客人帶出去後,他讓客人帶他到孤兒院,為了看她過得好不好。誰知卻沒有了她的身影。那一晚他喝了許多酒,任由一群品性惡劣的客人摧殘自己。

    他明明在迷倒她前說過,有錢後會去找她的,為什麽她要走?她可知道,她是他為之努力活下去的原因,是他生命的全部。他告訴自己他的寶貝丟了,也許活著也許沒有。總之再也不會迴來了。這時那個了不起的男人,冰澈的父親出現,把他救了出來。

    可是他的心死了,食物到嘴邊會流出來,水也不喝,兩眼空洞地看著前方。是那個男人讓他的心活了過來。他隻說了句:“如果我能幫你找到你的妹妹,你會不會選擇活下去?”

    是他把他的妹妹的相片放到了他的眼前,照片上笑得燦爛的女孩深深地刻入了他的心底。

    “這個就是你妹妹,你看她笑得多幸福,你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妹妹幸福,才把她丟掉的吧,因為你給不了她幸福。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你可以見她麽?你難道不想用自己的雙手親自為她創造幸福麽?如果你不活著,這世上還有誰能給她永遠的幸福呢?”

    早已懸息的心在刹那間歡愉地跳動。還帶著活著的衝動。媽媽已經不在這世上了,難道我還要失去妹妹麽?紫色的眼眸透著狂熱,灼熱的淚洶湧而出,滾過冰涼的臉頰。緊緊地抓住那男人的雙臂,聲音顫抖得不像自己道:“求求你,求求你,讓我去見她。”

    在十五歲那年的夏天,他終於見到了她,隻是遠遠地看著,那亮麗的少女在陽光下歡快奔跑,全身散發著生命的美麗。那美麗的畫麵灼傷了他的眼睛,在姚家的大宅外,躲在樹叢中的他,看著園內的少女,雙手緊緊握住了鐵杆。翻騰的恨意,讓他喘不過氣。

    他恨她,他恨她背叛了他,把他獨自一人丟在那暗無天日的世界裏。他恨她丟下他自己跑去過幸福的日子。可是他又無法恨她,如果沒有他,也許他早就不在這世界上。為什麽要恨她呢?他問自己。她是他今生唯一的珍寶嗬,也是媽媽除了還不清的債務外,唯一留給他的東西。他曾經不小心地遺失了,幾乎傾盡自己所能才好不容易地找迴來的珍寶。

    在她和自己一樣的臉上,他看到了和自己完不同的東西,純潔和美好,還有世人所不容易見的真誠,這個女孩什麽心事都寫在臉上,讓人覺得易處和愉快。當他看到她快樂地把頭埋在父親懷裏時,嫉妒差點衝昏了他的理智。難道不可以愛她麽?

    他問自己,用盡生命和一切來愛她。就像他把她丟在孤兒員門口時的誓言那樣,永遠愛她和嗬護她。那個了不起的男人曾告訴過他,全心全意地恨一個人是不會得到幸福的,隻有全心全意地愛一個人才會讓人獲得幸福。他可以愛她麽?

    生命中的人幾乎沒有不讓他失望的,愛她會讓他幸福麽?忘記所有不幸的過去,以哥哥的感情真心真意地愛她。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不希望看到她失去笑容,呆滯的臉。他隻知道當她叫著他時,一股暖融融的情意會溢滿他的全身。

    當她的手被他牽著時,他多麽希望走著的路不會有盡頭。他是多麽希望她可以叫他一聲:“哥。”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以寵愛妹妹的方式寵著她,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有多麽幸運,在這世上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家人,還有著聰明美麗的妹妹,而不是一個人。

    當他擁抱著她時,他多想衝動地告訴她,他是她的哥哥,可是他不能。他隻能默默地忍著,把這個秘密永遠埋在心裏。為什麽你一直沒有認不我呢?他不止一次在內心中瘋狂地吼叫。我是你哥啊,你難道沒有看出來麽?

    在心裏瘋狂沸騰的情緒,自見她後,夜夜翻騰不止,夢不成眠。多少次看到她張嘴對自己說話時,都會產生幻覺,以為她下一聲叫出的會是:“哥。”

    他甚至開始羨慕起冰澈,可以愉快地和她打打鬧鬧,毫無保留地說著心裏話。可是如果她知道了他是她哥哥,她會用什麽樣的眼光看他呢?她會接受不了事實嗎?她會心疼地自責,還是和父親一樣用嫌惡的眼神看著他,直看到他的靈魂深處,讓他覺得自己很髒很髒,卑下得不敢抬起頭。

    最終手還是輕輕地落在她額前俏皮微厚的劉海上,這一撥不由讓他心中一震,強忍著大笑的衝動,才露出微微的笑意。隻見那光潔的額頭上腫起了一個小包,在包上有一張圓型的ok繃,ok繃的中間用塗鴉的手法寫著兩個字:“白癡。”

    心裏蕩起了小小的漣漓,潛意識作怪,突然很想看到少女知道這繃上的字後的表情。他第一次對少女說了謊,道:“這樣才美麗。”

    看著少女對他的話露出甜蜜的笑容,突然覺得,也許愛她真的能幸福呢。就算隻能守護在她身邊,永遠到死都不能讓她知道自己是誰。就算永遠都聽不到她甜甜地叫一聲:“哥。”

    就算她永遠都不會猜想他們為什麽會長得一模一樣的問題。她也許真的會變成他幸運的守護星呢。她會愛他,會讓他快樂,這一刻他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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