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晉恆沒想到許長安竟然這麽冷然,胸口那陣鬱結之氣怎麽也散不開。如果說之前還因為許可的死想要對許長安好一點,可現在,許長安強硬的態度終究是讓他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隨著一陣巨大的關門聲,許長安脫力地躺在了地上。


    邵晉恆,我一直想著自己何德何能,能讓你這麽待我,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場黃粱夢。


    暗室中,低低的笑聲有些寂寥地迴蕩著。邵晉陽的遺照還是帶著淺淺的笑,悲傷,卻又憐憫。


    “你給她,送點吃的進去。”邵晉恆關上門,高大的身子靠在門上,臉上是隱忍的痛苦。阿林看著他,手伸了伸,想說的話終究還是沒敢說出來,隻是應了一聲,轉身去給許長安找吃的。


    還沒走遠,就聽見邵晉恆喊住了他,有些猶豫地問:“小可的遺體,還在那裏嗎?”


    阿林點頭:“醫院那邊說,隻有死者的直係親屬才能認領遺體。可夫人……”他看了眼緊閉的大門。


    許長安到現在都不知道許可去世的消息,他知道邵晉恆在顧慮什麽,他不敢告訴許長安這個事情。而計劃提前把許長安帶到這裏,也是擔心許長安會知道許可去世的消息。


    可越是這樣,兩人的嫌隙就越深。


    邵晉恆口口聲聲要報複許長安,可到現在為止,不過也隻是把她給軟禁,甚至還擔心著她的身體。這兩個人互相折磨,又有什麽意義?


    “你直接去找院長,就說……”邵晉恆迴過頭看著大門,目光幽深,“就說,許長安已經瘋了。”


    瘋了,就沒有認領的權力,瘋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禁錮許長安。


    這是最好的理由,卻也是,最後的理由。


    “我知道了。”阿林一點頭,朝著外麵走去。邵晉恆看著他有些遲緩的腳步,長長,歎了口氣。


    許長安,為什麽我總覺得,到了最後眾叛親離的,會是我?


    “你說什麽,病人不見了?”顧可省瞪大眼睛看著護士。自己不過是出去了一下,迴來許長安竟然就不見了。


    年輕的小護士被顧可省嚇得渾身發抖,卻還是顫顫巍巍地說:“病人是自己出去的,我……”


    “自己出去?你們那麽大的醫院,連個病人都看不住!”顧可省一拳頭狠狠砸在牆上,卻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手上劇烈的疼痛,轉身想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卻被人給擋住。


    咬牙看著來人,顧可省從齒縫中擠出兩個字:“秦逸!”


    他怎麽也沒想到,秦逸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兩人曾經也有合作,甚至天真地想用許安生換了許長安,卻沒想到邵晉恆竟然不為所動,而兩人自降身價地挑撥離間,最終也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這在向來無往不利的兩人心中,簡直就是一大敗筆。所以自那以後,兩人已經是很長時間沒有見麵,甚至因為對方知道自己心裏那點陰暗的心思,恨不得再也見不到對方。


    卻沒想到,竟然在這種情況下又見麵了。


    “你來幹嘛?”顧可省磨了磨牙,很有些咬牙切齒。這個男人還是許長安的前夫,兩個人起碼在一個本子上待過,而自己到目前為止不過是長安人生路上的一個過客。


    他很嫉妒。


    秦逸腦袋往裏探了探:“長安呢?”


    顧可省的心沉了沉,原來以為秦逸過來肯定知道許長安的下落,可他這麽一問,就讓顧可省的心涼了一半。


    “你也不知道?”


    秦逸一愣,下一刻直接拽住顧可省的領口:“長安不見了?”


    “放手!”顧可省皺眉,從秦逸的手中掙脫開來,“如果你再這麽愚蠢,我們這輩子都找不到長安。”


    “那你告訴我,我們應該怎麽去找長安?”秦逸氣得渾身發抖,那張空蕩蕩的床,就和他空落的心一樣。


    自己得到消息眼巴巴地就趕了過來,沒想到留給自己的,卻隻有一室清冷。


    “我不知道。”顧可省蹲了下來,捂住自己的腦袋。許長安是自己出去的,她的病還沒好,能去哪裏呢?


    “小可呢?”秦逸突然問顧可省,卻看見顧可省身子一僵。他突然沒了往前走的力氣,聲音顫抖:“小可怎麽了?”


    “許可,他死了。”


    “死了?”秦逸僵立在原地。不管他和許長安鬧到什麽程度,過去那麽多年,無論是許可對他,還是他對許可,都是真心實意的。


    而且許可才二十歲,馬上就要成為一個大畫家,怎麽偏偏現在死了?


    “怎麽死的?”秦逸的手心幾乎要捏出血來,他能想象,許長安知道這個消息時心裏會多麽痛苦。


    “車禍。”顧可省長歎了口氣。直到現在,他都覺得許可的死有些蹊蹺。許可雖然智商和常人不一樣,但是卻十分聽話,平日中都是乖乖待在家中,怎麽就在那天出了家門。


    他在收到許可死訊的時候就去過許長安和邵晉恆的家中,許可的畫室裏是一地碎紙,很明顯,有人撕毀了許可的畫。


    可又是誰會撕毀小可的畫?


    顧可省一頭霧水,卻沒想到,他還沒理出頭緒,許長安又不見了。


    “長安肯定出事了,不行,我要報警。”秦逸一拳砸在牆上,咬著牙。今年對長安來說注定是個多事之秋,三天兩頭地被綁架,三番兩次地進醫院,而現在,卻又被查出心髒病,甚至帶病失蹤。


    手機還沒拿出來,就被顧可省一巴掌打落在地:“你瘋了?要是長安真的被人綁架,被綁匪知道撕票了怎麽辦?”


    “到現在都沒有電話,你不報警,我報!”秦逸想要撿起手機,卻被顧可省抓住手臂:“不對,就算綁匪打電話,也不會給我們打。”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一拍手:“邵晉恆!”


    “阿林,你是來可憐我嗎?”許長安靠坐在牆角,冷笑一聲。即便是這麽一個細微的動作,幹裂的嘴唇也不堪重負流出了些鮮血。


    阿林把手中的托盤放到許長安的邊上:“夫人,您先吃點東西吧。”


    話沒說完,托盤就被許長安給掀翻:“誰知道這裏有沒有被下毒。邵晉恆那麽恨我,應該巴不得我早點餓死吧。”


    “夫人……”


    “別叫我夫人!”許長安用盡力氣吼了一句,“是我錯了,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嫁給邵晉恆!是我識人不清,都是我的錯。”


    “邵總也是有苦衷的,您要相信,他也是個可憐人。”阿林歎口氣,收拾著地上的東西,“夫,許小姐,我出去給您換一份。”


    剛要走,衣服卻被許長安拉住。他轉過頭,許長安一臉希冀地看著他:“阿林,書畫協會的邀請就在這兩天,我是不能去了,你能不能帶小可去?對了,不要告訴他我的事情,就說我還在醫院。”


    許長安有些語無倫次:“不對,邵晉恆那麽恨我爸爸,肯定也會對小可下手的。阿林我求求你,讓邵晉恆有什麽都衝著我來,不要傷害小可,好不好?”


    “不會的。”阿林剛毅的臉上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就算邵總想傷害也傷害不了。


    “那就好。”許長安心滿意足地微笑。短短一天,加上之前的大病,許長安瘦的有些脫形,這一個微笑,卻帶著說不出來的蒼白的美麗。


    阿林看得心裏發酸,端著托盤頭也不迴地出了門。


    “她不吃飯?”邵晉恆站在門口,皺眉看著阿林托盤中打翻的粥。


    “嗯,我去換一碗。”阿林看著邵景恆,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有什麽就說。”邵晉恆眉頭皺的更緊。


    阿林把剛剛許長安央求的話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邵晉恆原本就陰沉的臉色更加難看:“我知道了,你再拿碗粥進來。”


    許長安渾身一抖,看著推門進來的人。邵晉恆手中端著剛剛那個被自己打翻的托盤,一臉陰沉地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她想後退,卻是退無可退,身後是牆壁,冰冷的觸感讓她如墜冰窖。


    “你要幹什麽?”


    許長安恐懼的表情讓邵晉恆心頭大痛,可這不就是他需要的?


    “你不吃飯?”說話間,他已經走到了許長安麵前,放下托盤,端起那碗粥。


    粥是阿林剛剛從鍋裏盛出來的,端在手裏久了也是燙手。邵晉恆卻渾然不覺,拿著瓢羹慢慢地翻攪著。


    “你之前不是說過,許可受到了書畫協會的邀請,我記得就在這幾天吧……”


    “你要幹什麽?”許長安唿吸變得急促,目光鋒利如刀。


    邵晉恆手中的動作停了停:“不幹什麽,不過許可能不能去那個地方,取決於你的表現。”隨著話音落下,邵晉恆抬起頭,看著許長安。


    四目相對,一個平靜無波,另一個卻是波濤洶湧。


    許長安從沒想到,邵晉恆是那麽卑鄙的一個人,竟然用小可來威脅自己。可偏偏,許可是自己的盔甲,卻也是自己的軟肋。


    當年的她能因為許可放棄輕生的念頭,這個時候自然也會因為許可妥協。


    “我喝。”她伸出手,卻在觸碰到碗的時候落了空。


    “你幹什麽?”瞪著邵晉恆,她越來越不明白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


    “你有力氣?”


    短短四個字,卻讓許長安一陣恍惚。曾幾何時,邵晉恆也說過這樣的話,可那時候的兩個人,還是外人眼中情投意合的夫妻,現在卻是視若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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