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坐著等待時間的流走確實有些漫長。於是我開始收拾起房間。等收拾完,看看表,恰好六點。想想時間差不多了,我又重新補上了妝,拿好包就出去了。我本想好好打扮一番,但是又怕他會覺得我很矯情,萬一適得其反就更不好了。臨出門前,我給郭迪海掛了電話,他說他一分鍾後在我小區門口等我。

    我歡快的下樓去,在快到小區門口時聽到他按喇叭的聲音。

    “上車吧”他很紳士的為我打開車門。這是一輛普通的北京現代車,與我和李佳夢想的林肯加長車有遙遠的距離,但是我很滿意。

    他開車很專注,一路無語。但路途也不算遠,才十來分鍾就到了。他帶我來的是我們這最有名的東方假日酒店,他領著我往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想吃什麽,自己點,別客氣啊。”他微笑著說。

    這時我才注意到他今天穿著一件寶石藍格子西裝,白色的襯衣領口外搭,沒有打領帶,這好像是他一貫的造型。我看著他有些入迷。

    “別客氣,盡管點。”他以為我是擔心價錢貴。說實話,這個酒店我已經來過好多次了,每次暑假或節假日爸爸都會領著我和媽媽來,這裏的消費說不上奢侈,至少我這麽認為。

    我點了酒店的招牌菜,他也要了同樣的一份。他還要了兩杯酸梅汁,這讓我很奇怪,我覺得像他這樣的人應該是非名酒不喝的。他看到我疑惑的表情說道:“很抱歉,我習慣性要兩杯,因為羅素總愛喝酸梅汁。如果你不喜歡喝的話,你隨便叫過你想喝的吧。”

    聽他那麽一說,心裏有點不是滋味,我知道他口裏說的這個羅素在他心裏肯定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我沒再叫過飲料,當然也沒去喝那一杯,因為我知道那不是為我點的。

    吃飯的時候很安靜,他無聲我無語,就好像學校食堂由於人多而不得已湊一桌吃飯的兩個陌生人。他還是很快的吃完菜,然後就看著窗外好一會,突然問:

    “你想知道羅素是誰嗎?”

    我嘴裏還含著吃的,抬起頭故作淡然的點點頭。盡管我迫不及待希望他為我解釋我發現的所有困惑,但我還是不願輕易表現出自己的想法。除了李佳沒有誰知道我想什麽,很多時候李佳也不明白。我一直認為隻要對方想和你說什麽自然會有告訴你的那一天,假如她不願說,那麽強求也是多餘的。

    “她是我女朋友。”

    盡管他說的聲音不大,但卻把我嗆住了。“原來真是女朋友!”我一瞬間沒了食欲。隻能呆呆的聽他把話講完,並且盡量表現出理解和真誠。

    “我愛她,沒有人能體會到我對她的愛有多麽熾烈。可是,就在我以為我可以和她相守到老時,她卻不見了!她走得一幹二淨,沒有給我留下一絲尋到她的機會。”我聽見他的聲音沙啞了,他似乎在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他拿起另一杯酸梅汁一咕嚕喝了一大半。

    他想說得更具體,卻苦於找不到更好的詞語,所以他又無奈的轉向窗外。我看到了他眼角的淚光。有點心疼,為他心疼。

    他終究是沒有和我說下去,我想他大概是怕和我說多了,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我不知道他經曆過什麽,卻隱約能感覺到他心裏的那份痛楚。

    下車前,他很誠懇的向我道歉,說也許是壓抑太久了,所以有些情緒波動。說很抱歉沒讓我吃好,還說等以後有機會再請我吃頓好的。

    “沒關係,我今天吃的挺好的。我還想和你說謝謝呢!”我強裝笑顏,“那麽,我走了,再見!”

    就在我打開車門的一瞬間,他突然拽住我的手臂。“啊!”我尖叫出來,因為他抓到的正是我昨天的傷痕處。

    “哦!不好意思!”他顯得有些緊張,“沒,沒事吧?”

    “沒事”我說,“你還有要說的嗎?”

    “……沒了”他失落的說。

    迴到房間,我沒有開燈,看著他的車子孤獨的停在原地好久才緩緩離去,有點難過。爸爸在下午的時候就給我發短信說今天晚上他們有個同學聚會,說是十年難得一次聚得這麽全,所以晚上也許要很晚才能迴來。媽媽和爸爸是同學,自然也迴不來。原本覺得不算寬敞的房子,在這時卻顯得空蕩起來,並且有膨脹的趨勢。

    我站在窗前,今天的月亮真圓啊,像銀盤似的浮在淡青色空中。雖然在小區樓房林立,但卻感覺到各家窗前撒滿了霜也似的月光。突然覺得自己孤冷淒清,好似遇著了風浪的船夫,一個人在偌大的海上飄蕩。

    “她是我女朋友。”如此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強烈地衝激著我的心,一想到這句話,感覺眼淚就要出來了。我想我是喜歡上他了!才兩天的時間,我居然喜歡上了他,真覺得自己有些不可義!可是他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他說他很愛她!……糾結。

    接下來的好長一段時間,我都在小窩裏度過。期間小佳給我掛過好幾次電話。起初知到我們不在同一個城市實習的時候,她又大罵命運的不公和學校的狠心;罵蒼天不開眼,罵大地不厚重博愛。還說她此刻的心情不亞於屈原於汨羅江前徘徊的痛苦。但是就在我準備好好開導她的時候,她反倒安慰起我來。她說如果我很寂寞的話就搭乘哪班車,從早上出發過去,中午就能和她共進午餐了。還說要是誰膽敢欺負我,隻要一個電話,她立馬就能趕過來為我擺平。總之一個意思,她離得我很近。和李佳在一起我的確心情很愉快,但是說真的,我並不了解李佳心裏真正想什麽。我也認為我無須知道那麽多,每個人都會有一扇不願為別人打開的門,那一扇門裏裝著什麽隻有自己知道,有時候連自己也不能確定那究竟是什麽。我隻要知道李佳很在乎我,而我也很珍惜她,那麽這就夠了。

    李佳隔兩天總會給我掛個電話,無非就是她幾點起的床,吃的什麽,又和誰見麵了。我不願意聽她說話的內容,倒是很享受她變化萬千的語調,很有意思!我想她和卓別林真可堪稱是絕配,一個無聲一個有聲。我笑的時候並不是因為她講了一個多麽好笑的笑話,而是她發音的某個腔調引起了令我發笑的神經的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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