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未大亮我就醒來了,我是被夢裏的陸凱驚醒的。我夢見他一直拉著我的手不放,我用盡力氣甩掉,感覺手很疼,然後我一直跑一直跑,迴頭卻發現在追我的是初中同桌李雅,她的麵容又模糊起來,好像又變成了楊亦菲。我告訴自己快跑,快跑,卻怎麽也邁不動步子,在她要靠近我的時候,我醒了。我放鬆的唿出一口氣,告訴自己隻是一場夢。坐起身,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氣,冬天的早晨總是亮得晚。又看看台燈上的鍾表,還不到六點,但能聽到廚房細碎的腳步聲。我想爸媽一定已經起床準備做早飯了。

    雖然醒著,卻不願意早起,便倒頭繼續躺著。迴想了一遍昨晚的夢,覺得有點奇怪,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為什麽高個子沒有入夢呢?想到高個子,才意識到我的手臂處隱隱生疼。輕輕撩開衣服,真看到右手臂外側淤青了一大塊。拿出高個子的藥膏小心塗抹了一遍,涼涼的感覺很舒服。然後,我又想起昨天那碗麵錢還沒給呢。想及此,有些欣慰,覺著有了一個很光明正大的見高個子的理由了。

    吃過早飯,精心挑選了一件小衫外加一件黑色絨毛外衣,還略微畫了點妝。突然意識到自己有點做作,因為和陸凱約會的時候我從沒畫過妝,總是很匆忙地搭件衣服,弄弄頭發就就去了。想來,對陸凱確實很不公平。臨出門前,我第五次檢驗我的背包,確定看到了手機、鑰匙、錢包俱在,才小心的把門鎖上。下樓就直奔蘭州拉麵館去,但很失望並沒有看見高個子。我隻得要了碗拉麵坐下繼續等。

    這次我找了個更靠近那肖像的位置,我又仔細觀看起這幅畫來。看見她穿著的是一件亞麻色針織的毛衣,微微淩亂的頭發被紮成了馬尾辮垂在肩上。有幾根調皮的頭發從耳朵後冒出……從她握著鏟子的手上就能看出,她經受過很多歲月的風霜,她的指節略顯粗大,皮膚也有些粗糙,單拿出那雙手,你一定看不出這會是一青年女孩的手。

    盡管這隻是側麵拍攝,但是我能看出她不能算是迷人的,至少和李佳比還是稍遜一籌的。但是她的那種陶醉般的幸福的表情卻又一次吸引了我。我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照片底下有一行還算醒目的黑體字:“如果您曾看到過這樣一副麵孔,請記得聯係我,本人將感激不盡。”我忽然明白掛這幅肖像的用意了,原來是有人故意把這幅畫掛這,目的就是要尋找畫中人啊!我發現自己被這迷幻的故事吸引住了,不管這是一種虛假的廣告還是無聊者的故弄弦虛,我都很想追根究底的去了解一番。

    因為是才剛吃過早飯不久,所以我的肚子飽飽的,也確實騰不出更多的空間來接受這些我喜愛的拉麵了。我用筷子擺弄著盤子裏的麵條,心想他能不能來了?就在我快要泄氣準備以後再找機會來的時候,他居然迴來了,還是穿著昨天那套運動服。

    他剛走進屋就和一旁的他的媽媽說:“媽,給我來碗拉麵吧。”

    他轉迴頭發現我在看著他,有些發怔,接著就緩緩走到我身邊。

    “你的手還好吧?迴去塗藥膏沒?”他邊說邊拿出我對麵的的一張椅子,很是關心的問道。

    “恩,沒什麽大礙”忽然有點緊張,我低下頭繼續用手中的筷子不自然的挑動麵條,其實就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慌亂。忽而想起此行目的,於是我放下筷子從包裏掏出錢包,邊拿錢邊說:“昨天真是很不好意思啊,忘帶錢,所以些謝謝你啊!”說完遞給他一張五十的紙幣,他看著我手裏的錢沒有動彈,剛想說什麽,我又接著說到:“順帶把今天的一起結了吧!”我衝他使笑臉。

    他努努嘴,眨了下眼睛,然後很從容的接過我手裏的紙幣,:“既然你這麽見外,那我隻能收下了。”說罷,他又找還我三十。

    其實,我是很希望他能堅決拒絕接受的,那樣就能讓我和他之間有多一些見麵的機會。再說,他完全可以說當做我昨天被撞傷的的補償啊……唉,發現我的思想居然有些庸俗!雖然這隻是我一瞬間的想法。我知道我是很希望以後能有機會和他見麵的,我更想知道關於那幅肖像的秘密。就在我以為我應該要和他作別的時候,他卻端著盤子坐在了我對麵,他皺著眉指著我盤裏的麵說:“你說你是b大的學生?作為大學生就是這麽浪費食物的麽?還有,我很不希望顧客浪費我媽做的麵條,因為剩得越多表示麵越不好吃。可我覺得我家的麵是數一數二的。”

    雖然我的確很愛吃拉麵,可是早飯還霸占著我的胃呢!我壓根就沒吃幾根,當時也就是為找一個等他迴來的體麵的理由而已。

    “坐著陪我一起吃吧!”我聽出了他的誠懇的味道。

    我心中頗有些高興,所以又慢吞吞吃起來。這一次他沒再抬頭看畫像而是顧自吃的很香,我能聽見他厚重的唿吸聲和有規律的咀嚼聲。他吃的很快,我努力著吃了一半,覺得胃要炸了似的難受。他吃完之後放下筷子,一邊用紙巾擦嘴一邊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說:“有那麽難吃麽?看你吃的那麽痛苦!”

    我隻得用無辜的表情迴應他,並說:“其實我才剛吃過早飯,現在真不餓。。”

    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你怎麽不早說呢?既然剛吃過,怎麽還買呢?不會就是來還錢的吧?”

    我尷尬的笑笑。

    “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像素素。”他突然盯著我的臉說:“都是在右邊有個酒窩。”

    “素素?她是誰?”

    一瞬間他的眼神黯淡下去,他並沒說話,隻把兩盤子疊在一起,起身就往後廚房去了,表情嚴肅而凝重。

    我愣著坐了一會兒,確定他不會多做解釋之後我才起身往外走。

    走在街上沒幾步,他就跑到我身邊來,“等一等”他對我說。

    我轉身看著他。

    “看得出,你好像很喜歡牆上那幅肖像照對吧?”他靠近了我說。“聽我媽說,自你進屋開始就一直看著那幅畫。”

    “沒有,我隻是有點好奇而已。”

    “你……”他頓了好一會兒才又說:“認識羅素嗎?”

    “羅素?”我疑惑的抬頭,看見他眼裏強烈的渴望而又帶點落寞的目光。“牆上那畫中人叫羅素是嗎?”

    他點點頭然後微微歎了口氣,似乎很是失望:“也許你根本就不認識吧。”他聳聳肩轉身欲走,很快又轉迴身子說:“哦,……你今晚有空嗎?想請你吃飯。昨天把你撞傷了,不知道該要如何彌補呢,你能給我這彌補的機會嗎?”

    我居然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了。他笑了,並且遞給我一張卡片:“這是我名片,你什麽時候準備好了就給我掛電話吧。”

    我接過他的名片和他說了聲再見就走了,我之所以急於走掉是因為我能感覺我的臉又因為緊張和興奮變得火熱起來,我可不希望被他看到我臉紅的樣子而嘲笑我。

    直至迴到家,甚至躺在床上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想想自己還真是沒有出息,兩次見麵兩次臉紅的不行,要是李佳在旁邊指不定要說出什麽話來刺激我呢。平靜下心情,我就給李佳掛過去電話。

    分別沒幾天,李佳的嗓門變得更高了。我沒來及說上幾句,她就變相的和我曬起了幸福。她說她們高中同學聚會才剛去享受完美餐迴來,她又說很多高中同學借著酒後向她吐露了心聲,弄得她很難堪。她繪聲繪色的講,半小時過後才冒出一句還算有良心的話:“雖然很熱鬧,但是你不在總感覺少了點什麽。”

    我故意悶哼了一下,以迴應她虛假的安慰。

    “對了,曉蓓,咱們的實習分配出來了,你快去郵箱裏看看啊,我在h市呢。”

    “什麽時候出來的呀?我不知道呀。”

    “你待會看看,是陸凱告訴我的。上帝保佑,讓我們在同一座城市吧。”

    “我看完之後再告訴你吧!你先去辦你的正事去吧,免得又說我耽誤你!”

    “不管你在哪實習,一定要告訴我啊!”

    “知道啦”我笑著掛斷電話。

    打開電腦,心裏湧出一絲緊張。由於我的慢熱和李佳形容的總是一副孤高的表情,所以我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好像就隻有李佳。高中的時候就有好些人向我拋出了友誼的橄欖枝,但當時我總覺得一個人更自由,加上對李雅的死的餘悸,所以在遇上李佳之前我一直獨來獨往。如果突然沒有李佳我真會適應不了的。

    打開郵箱,是g市!我的心涼了半截,唉!如果李佳聽到這消息肯定會睡不著覺的,好在g市和h市是鄰市,節假日要見麵也是很容易的。

    拿起手機想給李佳打過去,但想到今天她難得那麽開心,不能掃了她的興致。拿著電話來迴踱步,不知道該做什麽。瞥見背包時才想起高個子的名片來。

    “g市天地建築有限公司設計總監 郭迪海”

    郭迪海,郭迪海,原來他叫郭迪海。沒想到如此年紀居然已經是總監了!暗自為自己獨到的眼光而高興。居然有點慶幸自己被安排到了g市……有點對不起李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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