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山牽著豬,匆匆地趕到家中。女兒小英正在羊圈邊拿幹草喂兩隻山羊,見耶耶牽了一口豬迴來,笑嘻嘻地追上來叫:“耶耶,你買豬了?”說著一下子就騎到了豬身上,一手揪著豬耳朵,一手抓過耶耶手上的麻繩,嘴裏“駕、駕”地吆喝著。大豬滿院亂轉,把幾隻母雞嚇得咕咕地叫著飛跑開去。如山見狀,不禁咧開大嘴笑起來,戧了扁擔,順手掇了條凳子,坐了下來,問:“哥哥呢?”

    “哥哥放鴨去了。”

    孟陳氏聞聲從屋內出來,見到如山,又望望小英,笑罵道:“瘋丫頭,莫跌下來,磕破腦子!”

    如山:“你燒殺豬水吧。街上亂哄哄的,都說鬼子要來了,豬行裏的人也沒心腸做事。”他本想告訴她夜裏發生的鬥爭,想想怕嚇著她,話到嘴邊又咽住了。

    妻子憂慮地說:“果然要來了?我們這灘怎麽辦?”

    如山坦然答道:“有什麽怎麽辦?到什麽山砍什麽柴,到什麽日子慢慢挨。鬼子總不能不準殺豬吧?”

    孟陳氏:“這豬在家殺,又不知要賣幾天,才能賣掉呢!”說著,進灶屋燒水去了。不一會,煙囪裏升起了煙柱,被西北風一吹,向東南亂散開去,從院子裏看上去,半邊天都是煙霧。

    如山在廂房內拿出大桶和殺豬刀,把大桶放在天井內,用大拇指試試刀鋒,見刀鋒不利,就拿來磨刀磚,舀了一大碗水,放在長凳上,操了一把水淋到刀磚上,唿吃唿吃地磨了起來。

    院門外忽然響起了一個女人的怪聲:“孟大哥在家嗎?”隨著話音,黑狗飛的老婆黃馬氏一腳跨進了院門。這女人專門逞著丈夫黃二炳幹壞事,村裏人背後都叫她螞蟥,因為她長年害著紅眼病,人們又叫她爛紅眼。如山盯著她看了一眼,這女人慌忙避開他的目光,拿爛紅眼把院子裏掃了一遍,皮笑肉不笑地說:“喲,豬還沒殺呢,我家來客了,想打幾斤肉的,過一會再來吧。”自言自語地說著,就忙忙地轉身去了。

    “呸!”孟如山用力吐了口唾沫,繼續磨刀。

    “篤、篤、篤!”東邊圍牆的小門忽然被人敲響。

    如山一愣,脫口大聲問:“哪個來了?怎麽不走大門?小英,去開門。”

    小英正拿了個小圓桶過來,預備給耶耶等豬血,聽見吩咐,忙放下桶去開門。

    敲門的是本村貧苦漁民張良俊,和孟如山十分交好,上次為鄭寡婦的二畝田,也曾參加同九千歲的鬥爭。他順手帶上門,又叫小英去把院門關了,這時喘著氣,額上還有細小的汗珠,一見如山劈頭就說:“你還不快走!”

    “什麽事?”

    “蔣國枝帶了四五個人,還拿著槍來抓你了。”

    “你怎麽曉得的?”

    “剛才四條腿特地偷偷地送信給我,說他跟著九千歲一塊堆來的,起先還不曉得做什麽,剛才在黑狗飛家,親耳聽見九千歲說了,才曉得。”他說的四條腿,是他的一個熟人,姓馬,是跟九千歲來的一個鄉丁,鄭福來保長被黑狗飛叫去見九千歲談話,他趁機出來報了信。

    孟如山怒道:“他憑什麽抓人?我犯了那條王法?”

    “啊呀,兄弟,如今這年頭,跟這班人能講什麽王法道理?他說你犯法你就是犯法。”

    孟如山心裏明白了八九,無非是春天為鄭寡婦的事得罪了他,也許還有夜裏發生的事,黑狗飛可能是一夥的,他是九千歲的堂外甥,他們顯然是要報仇來了。

    孟陳氏聽見他們的對話,急忙從灶間出來,對如山說:“如山,大爺說得對,你還是趕緊躲一躲吧。”

    如山想起剛才走出去的黑狗飛老婆,怒氣衝衝地說:“怪不得剛才螞蟥來,嘴說要打肉,實骨子是來做探子,看我在不在家呢。”

    張良俊:“就是呀,我見她在前邊,才從後門過來的。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快走吧。”

    妻子也催他:“不行,你先到沙溝小虎他大舅家躲幾天再說。”說罷轉身進了屋。

    遠處傳來一陣狗叫。

    張良俊緊催:“怕是他們來了,快走吧,從後門。”

    小英“哇”地一聲哭起來,拉著父親不放手,被張良俊哄著拉開。

    如山拿了一塊舊布,包起殺豬刀,揣到懷中。

    孟陳氏從屋內趕出來,遞給他一個錢包:“你把這些錢帶上,防著要用。”

    如山推辭。張良俊說:“帶上吧,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如山才接了錢,也揣到懷內,又交待妻子:“你快把豬子藏起來,讓這些畜牲看見,十有八九要被拖了去。”

    良俊忙說:“這事交給我辦,你放心。”

    如山感激地一拍良俊的肩膀,望望妻子、女兒,轉身就走,打開小偏門跑了出去。

    大黃狗跟在後麵追。孟陳氏吆喝:“來喜,迴來!”

    張良俊對孟陳氏說:“我先替你把豬趕到我家藏起來,迴頭再想章程處理。小英啊,莫哭了,你耶耶本事大呢,不會有事的。”說著趕著豬從後門匆匆走了。

    孟陳氏定了一下神,關好後門和院門,一邊安慰著閨女,一邊把幾件舊衣裳丟進準備殺豬的大桶,舀來熱水,剛坐下來要洗,就聽見一陣腳步聲,接著院門被敲得山響。孟陳氏不慌不忙地走過去,拉開門栓,把兩扇門開得大大的。黑狗飛一見,便退到一旁。孟陳氏見到九千歲,冷冷地說道:“喲,是蔣鄉長,你老貴步,稀罕到寒舍來走走。”

    九千歲“嘿嘿”冷笑兩聲,邊進門邊說:“聽說你家男子漢本事大得很呢,我特地來拜訪他!他人呢?”

    孟陳氏針鋒相對:“你抬舉他了,他一個殺豬的,除了抓豬殺豬,蠻豬蠻殺,還能有什麽本事?”

    九千歲聽出這娘們話裏帶刺,又不好發作,氣唿唿地走到院子中間。黑狗飛、夏管家、幾個拿槍的鄉丁和保長鄭福來站了一地。鄭福來打著哈哈說:“沒什麽大事,沒什麽大事。”

    大黃狗衝著這群人叫著,小英抱著狗,也怒視著他們。

    九千歲將院子掃視一圈,惱火漸生,衝著孟陳氏喝道:“叫你男將出來!”這一帶的人稱唿已婚男子為“男將”,已婚女子為“女將”。

    孟陳氏故作驚訝道:“阿呀,不巧了,不曉得你來找他,他一早出去了,要曉得你大駕來,他就在家恭候咧。”

    黑狗飛忙道:“剛才有人看見他在家的,現在到哪灘去了?快把他找迴來呀!”

    孟陳氏:“他說上郭橋去打把刀,你來時,在路上就沒撞見他?”

    九千歲明知這女人是在戲弄他, 氣得七竅生煙,揮手大喝一聲:“給我搜。”

    幾個鄉丁說聲“是”,端著槍衝進屋去了,隻聽謔裏通隆一陣亂響,不一會幾個家夥出來報告:“屋內沒人。”

    九千歲鐵青著臉,發狠道:“躲得了初一,躲不過一十,除非他死不迴家來,他早上買迴來的豬呢?”

    孟陳氏幹淨利落地迴答:“沒買到。”

    黑狗飛振振有詞地說:“你騙哪個?我家裏的剛才來,親眼看見他磨刀,你家這個小閨娘還騎在豬身上玩的。”他指指小英。

    九千歲又朝鄉丁一揮手。

    幾個人忙進灶屋、廂房搜查了一通,豬毛也沒找出一根。

    九千歲大發雷霆,劈哩啪啦訓了孟陳氏一通話,說孟如山抗拒政府,欠稅欠費,責令他迴來趕緊去鄉政府認罪補繳,不然的話,就叫他去嚐嚐寶應大牢牢飯的滋味。臨走又指使鄉丁強行牽走了兩隻羊,說充抵一些欠費。

    這幫家夥一走,孟陳氏就關上院門,一下子坐到凳子上默默流淚。小英見狀,叫著娘哭起來。大黃狗蹲在旁邊,一聲不吭地望著她們,好象也十分難過。

    九千歲帶著一幫人直奔鄭寡婦家而來。

    鄭寡婦才30出頭。男人在世時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去年春天在王通河鎮上做雜工,碰上幾個韓德勤的傷兵,在黃橋被新四軍打敗了逃迴來,抓住他,勒令他幫助挑搶來的東西去曹甸鎮,一路有40多華裏,不是容易事,他就推辭了幾句。這幾個傷兵窮兇極惡地暴打他一頓,打得他遍體鱗傷,被好心人抬著送迴來,當晚就咽了氣。她守了寡,和一個11歲的啞巴兒子相依為命。兒子本來聰明靈俐,不幸在五歲那年害了一場病,因為沒錢請醫抓藥,自家弄些草藥給他吃,僥幸保住了小命,卻從此不能說話。鄭寡婦因丈夫慘死,過於悲傷,身體一下子垮了下來,一直多病多痛,又無力就醫,隻能一天天挨著,與啞巴兒苦度日月。幸虧兒子十分懂事,雖然口不能言,耳朵卻能聽見,跟人打手勢交流,加上哇哇啦啦的說一陣,別人也能明白個七八分意思。小啞巴大名叫高開元,但村裏知道的不多,習慣了都叫他小啞巴。這天,他正在自家門前修補菜園欄子,蹲在地上,專心致誌地用蘆葦插補著破損的地方。鄭寡婦坐在門前地上編織蒲包。記得做姑娘的時候,她一天打過 40隻,現在一天頂多隻能打20來隻了。每隔三四天,她就把打好的蒲包背到到王通河去賣,得了錢再買些日用品,餘下的積聚起來,除了買蒲草,逢年過節就要買些布料,為兒子做件把新衣裳,讓他走出去有點模樣;也打一點肉,讓兒子打打牙祭。日子雖說艱辛,總算還能挨著過下去。她還種著二畝地,但有時候還要買點糧食,因為一年打下的稻麥,交過稅費,剩下的不夠填飽母子倆的肚皮。盡管如此,這二畝田還是兩口子的命根子,沒了田就更難生存。所以,鄭寡婦寧死也不肯把田賣給九千歲。然而,她這樣一個無權無勢多病多痛的寡婦和一個弱小的啞巴兒子,怎麽能鬥得過九千歲這樣的魔王呢?她母子倆是必定要遭殃了,看哪,九千歲帶著一群爪牙來了,還牽著兩隻羊。

    鄭寡婦聽見一陣腳步聲,抬頭一看,頓時心往下一沉。九千歲是衝著她來的,能有好事嗎?

    小啞巴也聽見來人了,轉頭看這幾個兇神,瞪眼怒視著他們。

    九千歲走近鄭寡婦,裝出一副藏不住陰險的笑臉,說:“鄭嫂子呀,忙什麽呢?我們再談談。”

    鄭寡婦坐著不動,冷冷地說:“要是談田的事,請鄉長免開尊口。”

    九千歲:“好說,好說,進屋談,進屋談。”也不等一個“請”字,就徑自闖了進去。

    鄭寡婦無法,隻得起身跟進屋。

    小啞巴一見,急忙跑進來,靠著娘站著,仿佛要保護娘不受侵犯。

    夏管家和四個鄉丁也牽著羊擠入屋內。小屋一下子顯得擁擠起來。

    九千歲示意鄭保長在門外站著,讓黑狗飛關上門,一下子就變了臉色,以不容置疑的強硬口吻說:“田的事情,今天就跟你把契約簽了,我也不虧待你,免得讓人說我欺負你們孤兒寡母,我給你二十塊大洋的價,外加這兩隻羊。這二十塊大洋,我給你開個條子,充抵三年的稅費。”說著讓夏管家拿契約和條子。

    鄭寡婦急得紅了臉,顫聲說:“蔣鄉長呀,我不是說過,給多少錢我的田都不賣,我跟啞巴兒子指望它度命呢!”

    夏管家為主人幫腔:“嫂子呀,大太爺已經格外開恩了,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鄭寡婦:“要田就是要命,要我的命在這灘。”

    九千歲瞪大了眼:“真不賣?”

    鄭寡婦:“不賣!”

    九千歲朝管家一努嘴,夏管家把契約鋪在桌上,又打開了印泥盒子。

    兩個鄉丁上前,一人抓住鄭寡婦一隻胳膊,朝桌前硬拉。

    小啞巴哇哇叫著,拉扯這兩個家夥,黑狗飛和另兩個鄉丁夾住他,不讓他動彈,可憐小啞巴拚命掙紮,也無濟於事,急得滿麵通紅,哇哇大叫。

    鄭寡婦拚命扭動著身子大哭著、叫喚著:“天哪,白日打搶啦,沒有王法啦,鄉長要逼死人啦,來人啊,救救我們……”忽然頭一歪,瞪著眼不出聲了,也不再掙紮,人象癱瘓似的往地上墜。

    兩個鄉丁吃了一驚,停住手,望著九千歲。九千歲兇相畢露,往桌上一歪嘴。一個鄉丁忙拉住鄭寡婦的右手,按到桌上。夏管家急忙把印泥盒子湊上去,一手抓起她的食指在印泥上按了兩下,又拉著她的手指,在兩張契約上分別捺下了血紅的指紋,然後折起一張,放進了包裏。

    一個鄉丁打開門,九千歲冷笑著揚長而出。

    狗腿子們扔下鄭寡婦和小啞巴,跟著九千歲拔腿就跑,由黑狗飛領著,到他家吃酒去了。鄭福來愣愣地站了一小會,也趕緊跟了過去。

    小啞巴撲在娘身上,哇哇地叫著,見娘兩眼翻著,口吐白沫,兩手冰冷,急得大喊,眼淚不斷線地流下來。他雖然說不出一句話,心裏卻很明白,他沒有了耶耶,不能再沒有娘,可是這班強盜竟然如此野蠻,把娘活活地逼死了。他滿腔悲憤,無法表達,人象瘋了一樣,一會兒撲到娘身上,哭著揉搓推拉一會,企圖喚醒她,一會兒又跑到門口,拍胸跺腳,含糊不清地大聲叫著。忽然,他拿起娘捶蒲的榔頭,直向黑狗飛家奔來。他要用榔頭與仇人拚個死活。剛跑了幾步,有一雙有力的大手抱住了他。

    張良俊半蹲著身子,摟著小啞巴,親切地說:“好伢子,聽大爺的話,迴去。”

    小啞巴一時無法冷靜,死命掙紮著,又踢又咬。

    張良俊把手臂伸過去,說:“咬了你覺得好過些,你就咬吧。”

    小啞巴扔了榔頭,抱住張良俊咧嘴大哭,滿臉淚水,一手痛苦地捶胸,一手朝家裏指著。

    良俊情不自禁地流下淚來,拉著小開元進了他家。

    左鄰右舍聞聲陸續來了十幾個男女老少,見鄭寡婦已死,都流下了同情的淚水。

    張良俊的兒子小飛趕了來,一見這情景,也“哇”地一聲哭起來,跟小啞巴緊緊抱在一起。

    看著桌上的契約和鄭寡婦沾了印泥的手指,眾鄉親就都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一時義憤填膺,七嘴八舌,有說去找九千歲算賬的,有要抬人到黑狗飛家的,有建議上縣裏告狀的,見張良俊不言語,大夥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張良俊看著眾鄉親說:“如今,日本鬼子已經占了縣城,成立了維持會,漢奸蔡五倫做了會長,上縣裏去找誰告?小官莊、陶林、射陽、王營,也已被鬼子二黃占了,維持會、保安隊,換湯不換藥,當會長的、隊長的,都是些原來的鄉長、保長多。我們北邊王通河,南邊郭橋,鬼子早晚要來。你們看著,九千歲這夥人是屬猴的,七十二變,鬼子的會長,十有八九還是他當。槍把子在他們手裏,印把子也在他們手裏,他們官官相護,我們老百姓跟他們硬鬥是鬥不過的。但這口氣也不能不出。依我,大家夥齊了心,帶著小開元,讓他穿上孝服,上黑狗飛門上找他去。事情是他蔣國枝惹起來的,至少也得辦個善後,就是與你無關,人家孤兒寡母遭了災難,你當鄉長的也要憮恤憮恤,何況人是你逼死的?我估摸他畢竟理虧,還不敢再怎麽樣胡來。”

    眾人聽了這席話,都覺得有理,一致讚成,當即給小啞巴弄來些白布,剪裁製作起來。又卸下一副門板,把鄭寡婦停放妥當。不一會,孝服就做好了,給小啞巴穿上,大家簇擁著他,一起湧到黑狗飛家來。一路又跟了不少人,到了黃家門口已聚攏了七、八十個。

    九千歲已經接到人的報告,自思眾怒難犯,帶了人正要溜走,剛出了門,就被眾鄉親團團圍住。

    張良俊挺身而出,義正辭正地斥責九千歲:“蔣國枝,你身為鄉長,理當為民做主,今天竟做出這種事來,天理國法何在?良心何在?我們大夥商量過了,這件事,你必須有個收場交待!”

    眾人齊聲唿應,聲勢逼人。

    九千歲氣惱萬分,恨不得一槍斃了張良俊,但自知理虧,一時不知所措。黑狗飛忙上前解圍,指著張良俊說:“張良俊,你摻和什麽,不得對鄉長無理。”

    張良俊怒視著黑狗飛:“我摻和什麽?我倒要問問你究竟瞎摻和什麽?你要真想出頭,就把鄭寡婦抬到你家來談話!”

    眾人又齊聲唿喊,斥責黑狗飛:“黃二炳,你是莊上人,豬爪子朝外彎!”“你多事,就築住你談話!”

    黑狗飛一看這陣勢,嚇得張口結舌,他沒料到平時老實溫順,見了他就退讓的一群泥腿子鄉親,這一下子怎麽都象吃了槍藥似的,聲腔帶火?

    鄭福來見勢不妙,連忙替蔣國枝解圍,和氣地說:“大夥莫著急,蔣鄉長也是寬厚仁義的人,這事好商量,好解決。”接著他提議蔣國枝把買田的二十塊大洋拿出來,付現金給小啞巴,不要去抵充稅費了,好讓小啞巴辦娘的後事。他願意出麵和眾鄉親一道,幫助把後事辦風光些,日後小啞巴的生活,他也和眾鄉鄰一起想辦法照顧照顧。

    九千歲一時無奈,隻好順坡下驢,答應了鄭保長的建議。張良俊想,眼下也隻能這樣了,和大夥嘀咕了一陣,便表態認可。九千歲當場跟黑狗飛和鄭保長借了二十大洋,交給了張良俊。後來,他竟沒有還這筆錢,兩個人隻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事情一完,九千歲立刻騎上騾子,帶著手下人急急忙忙離開了柳堡村。從此,他就惦記著張良俊,要報這一箭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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