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了兩天斷了,不能上網,十分抱歉,終於迴來了。)


    彭瑩玉把手中的禪杖重重的摔在地上,“我看誰敢動!”


    但是他的話可以震懾彭黨弟子,可以讓彌勒教信徒舍生忘死,卻不能阻止倪文俊的親兵。義軍是以彌勒教為根基起的兵,但後續擴張人馬,新投入的義軍的人多數不再是彌勒教信徒。


    倪文俊在彌勒教中隻是個小人物,他的親兵都是都是自己招募來的同鄉,沒幾個信奉彌勒佛的。他們雖然知道眼前這個大和尚身份特殊,但還是提著刀子緊逼上來。


    “不要動手!”周修永發出尖銳的叫聲,他走到大帳當中手舞足蹈的打手勢,“倪元帥,你敢不聽祖師爺的號令嗎?”


    這帳中的幾個人就數他最瘦弱,站出來大喝一番竟然讓諸位不敢動彈。


    “自家兄弟,就算有什麽誤會,轉過臉就該忘了。倪元帥,連太師和陛下見了祖師爺也是畢恭畢敬,你莫要衝動!”


    周修永不是彭黨弟子,以一個外人說這番話最合適。


    項普略剛剛把長刀抽了出來,麵對十幾個持刀的小卒麵無懼色。況普天站在一邊不說話,這件事與他沒有關係,他沒必要站出來得罪人。


    倪文俊退後幾步,摸著被項普略打的疼痛的肩膀,臉上陰晴不定。


    周修永趕緊趁著這個機會朝彭瑩玉使了個眼色,再看向項普略:“項香主,向倪元帥賠個不是,無論倪元帥剛剛怎麽說的,你先動手了就是你的不對。”


    項普略哪裏啃低這個頭。如果是彭黨的師兄弟,他可能就忍了,但倪文俊是什麽東西,不過是鄒普勝推上前台的一條狗。彭黨弟子對他當上這個元帥職位沒有一個服氣。


    周修永有趕緊又求助似看向彭瑩玉,看來了一張陰沉的臉。


    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向彭瑩玉示意,當今之際不能隨性做事。自己種下的苦果,自己忍住難受的滋味也有咽下去。


    南派彌勒教和淮西彌勒教分裂已成定局。韓山童稱帝,已向天下各路義軍發了詔書。南派彌勒教擁戴徐壽輝為帝,不管過程有多麽離奇,彭瑩玉已經許可,趙普勝等紅巾軍中一幹大將也都認同了,連鄭晟表示臣服,那麽就必須要維護皇帝的權威。


    倪文俊是元帥,奉徐壽輝的命令來到南昌,如果無緣無故被人打了,等於宣告彭祖師不把這個皇帝當迴事。那幾個彭黨弟子的心思馬上就會變了,鄭晟、趙普勝和鄒普勝三人隻怕先要大戰一場,分出個勝負決出南派彌勒教之王。


    彭瑩玉腦中正天人交戰,他站在那一邊將決定南派彌勒教的局勢。倪文俊桀驁不馴,項普略這一拳頭是替他打的。但他知道,如果他重新選擇了鄭晟,幾乎是一樣的結果,鄭晟麾下那些武將也未必對他會有多少尊重。而且,鄒普勝剛剛攻下了武昌,是絕不會向鄭晟低頭的。


    “項普略,向倪元帥賠個罪!”


    項普略呆住了,他不敢相信師父會說出這番話來。


    彭瑩玉微閉上眼睛,嗬斥:“快點。”對這樣的漢子,讓他低頭是比殺了他還難受。


    周修永暗自鬆了口氣,彭瑩玉果然還是能為了大局委曲求全的性子。他心中暗自嗟歎,彭瑩玉一輩子辛苦造反,到頭來極有可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就是敗在他這個性子山。造反這條路,非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人走不到最後,忍來忍去,慢慢把自己就忍沒有了。


    “嚓”,長刀歸鞘。


    項普略撇過臉去朝倪文俊拱手,硬聲硬氣的說:“元帥,剛才是我衝動了,不該動手,請元帥贖罪!”


    “哼!”倪文俊重哼一聲,拂袖領著親兵離去。


    他核計了半天,仔細想著後果,最後還是沒敢在這裏動手。他估計自己如果傷了彭瑩玉,鄒普勝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給送出來給彭黨弟子泄憤。彌勒教的影響力還很大,彭瑩玉是一麵大旗,鄒普勝可以嫌他礙事,但不能丟了這麵棋子。這麽不輕不重的道歉無法讓他滿意,當務之急離開這裏是最好下台階的策略。


    大帳中隻留下師徒幾個人,彭瑩玉朝周修永苦笑一聲,火急火燎的來這裏緩解危機,沒想到先帶來了一堆麻煩。


    剛才這場衝突歸根結底還是由於鄒普勝和鄭晟兩人的對立。義軍中有人站在鄒普勝一邊,有人心為鄭晟鳴不平,隻要這兩人還是這麽對立下去,遲早會在戰場上相見。


    “師父,”項普略狠狠的看著倪文俊的背影,“這樣的人當元帥,鄒師兄是怎麽想的。”


    “住口!”彭瑩玉嗬斥,“如今我們不是從前在草莽中稱兄道弟的時候了,義軍有皇帝,有太師,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不建立自己的名號,怎麽能打敗韃子。”


    圍在軍帳周圍的兵馬散去,倪文俊在用這種方式表明自己對這三萬大軍的控製權。


    周修永勸道:“和尚,你要與鄭晟與鄒普勝好好談談,唯有你才能維係這兩個之間的關係。”他不是彌勒教弟子,不稱唿彭瑩玉為祖師。


    “像你說的那樣去做嗎?”彭瑩玉搖頭。


    “這是最好的選擇,南昌這塊地方誰也不能給,由和尚你自己鎮守。南北兩支兵馬都在這裏,讓他們攻下南昌城,再把南昌城交給你。”周修永恢複輕鬆的模樣,“你在這裏夾在他們之間,讓他們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會聽我的話?”彭瑩玉當周修永在說笑話一般,“共同攻下南昌城再交給我?”


    “和尚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周修永笑了,“你隻要站在中間不偏不倚,沒有誰會不敢給你情麵。”他做了一個詭秘的表情,“和尚你不是一心反韃子嗎?如果到最後自己連塊地盤都沒有,怎麽能保證你的徒子徒孫能奉行你的教導。”


    剛才倪文俊的事情是情況正好特殊趕上了,但已可以看出來彭瑩玉對義軍的控製力已經很弱。


    彭瑩玉心裏熊熊烈火又被激發出來,慷慨激昂道:“我此生別無所求,舍得一身剮,也要把韃子趕迴草原去。”


    “和尚你還有上戰場,手底下哪能沒有兵馬!”周修永接著他的話茬,“在下願意替和尚去鄭香主的兵營裏去走一遭,說服他與倪文俊軍共同攻下南昌。隻有鄭晟同意了,你就是把倪文俊斬殺在南昌城下,陛下和太師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彭瑩玉仔細想了想,躊躇道:“南昌本是鄭晟的,我現在要自己拿在手裏,是有點虧待了他。他也不是好相與的人,不如我親自走一趟。”


    周修永心裏暗自著急,他好不容易有個能扯著彭祖師的名號與鄭晟接洽的機會,怎麽願意就這麽丟了,忙道:“和尚,鄭晟那邊我頗有把握,倒是倪文俊不聽話,你趕快命人渡江告知鄒普勝。”


    彭瑩玉看看況普天,再看看項普略,這兩個人跟著自己走南闖北,如今大事有了眉目,倒是以前不聽話的弟子一個個有了自己的地盤和兵馬。他要了南昌也算是給這兩人一個交代。造反之前,最苦的時候大家有一碗肉忘不了師兄弟分享;造反後,為了一點權力和地盤師兄弟能拔刀相向。他想不明白,也沒功夫細想。


    周修永讓彭瑩玉寫了一封信,自己隨身攜帶著,立刻出大營往南而去。


    況普天不放心,匆忙返迴兵營派出一百個護衛隨行護送。他的江西大計都落在周修永手上。讓鄒普勝和鄭晟幫師父打下南昌,這麽好的事情隻有周修永這個老狐狸才能想的出來。


    周修永懷裏揣著這封信就像揣著寶貝,他終於得到一個與鄭晟正式接觸的機會。在彭瑩玉的幾個弟子中,他最看好鄭晟,該心狠手辣的時候絕不手軟,該隱忍的時候絕不衝動。這樣的人才有可能成為亂世的雄主。鄒普勝也不錯,但武昌那塊地方屬於四戰之地,而且鄒普勝絕不會重用自己這個彭瑩玉的朋友。


    兩個兵營相距大約有七八十裏,周修永不敢耽誤,日夜兼程。


    與此同時,彭瑩玉命況普天親自迴武昌麵見鄒普勝,把倪文俊不聽命令,以及自己希望駐兵南昌的事情都詳細說清楚。


    一路無人,大戰之前,老百姓都躲在自家屋裏不敢出來。


    次日傍晚時分,周修永正在行走間,對麵來了一隊巡邏的兵馬,打著烈火的旗幟,頭上包裹著紅巾。


    他這一隊人人數不少,立刻引起了巡邏兵的注意。紅巾軍散開,警惕的觀察他們,周修永眼看小頭目指揮一個兵丁離去,應該是迴營報信去了。他連忙張開雙臂大喊:“我們是彭祖師的使者,奉命前來見宗主。”在紅巾軍麵前,他改口不再稱唿鄭晟為香主。


    巡邏兵將信將疑,小隊正又讓兩個士卒離去,自己迎了上來。這幾天營中流傳彌勒教義軍對紅巾軍不友善,他早看出來這些人是義軍,但仍然很小心。


    周修永親自上來,和善的打招唿,說服小隊正引著他往兵營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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