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葉晏二人自也是明白的,都是頷首答應了。至此,柳家的兄妹兩個該說的說了,就有告辭之意。晏長瀾看向葉殊,似有詢問。葉殊微微點頭。晏長瀾也就先將兩人留下,說道:“相距隱仙島關閉還有數個時辰,兩位若不嫌棄,可先留一二時辰,與我二人論道一番?”柳翩然還未聽出他言下之意,柳彬宇卻立時明白,這哪裏是讓自己兄妹兩個加入論道?分明是因他們兄妹有了投奔天劍宗之意,這位晏道友好心願意同他們講解幾句劍道的道理,叫他們先聽一聽,得些感悟。當即,柳彬宇輕扯妹子,與她一同謝過了。“求之不得。”之後,晏長瀾當真與葉殊論道起來,其時晏長瀾自然是將自身對劍道的領悟由淺入深講解出來,而葉殊則是用陣道、諸多雜學等自身所知與其相對,承接那些劍道的道理,互相對照,叫柳家的兄妹兩個能看得更分明些。不知不覺間,兩個時辰就過去了。晏長瀾說得差不多,葉殊也閉了口,這是不再繼續講下去之意。於柳家兄妹而言,雖有些意猶未盡,也都知道今日聽了許多,對於如何轉修劍道一事就更加明晰,漸漸在心中都有了些許輪廓。最後,葉殊給了柳家兄妹一人一張傳訊符,道:“這段時日,還請兩位莫要離開柳家或是柳家所在島嶼,待我等此間事了,自會前往那處,到時激發傳訊符,即可再見。”柳彬宇拱手道:“多謝,柳某明白。”柳翩然也是謝過。接著,兄妹兩個利落地告辭離去。柳翩然是始終跟隨兄長的腳步做事,而柳彬宇則很是清楚,雖不知這中間還有多少時日,但他們迴去後,就要盡快將瑣事盡數處理了,一旦再次相見,他們便再無處理雜事的時間,就要立即跟人離去了。待這兄妹倆走後,葉殊與晏長瀾相對而坐。葉殊道:“迴去後,安頓這兩兄妹時可周全些。”晏長瀾點頭應下。他素來順從葉殊,似乎少有自己的決定,但他內心實則都是通明。曾經他也是掌管一城的少城主,縱然少年俠氣,卻不是那全不知世事的,更莫說一路與葉殊一同曆練,幾次突破時都見到了那似乎另一種人生的幻境……這迴,葉殊叫他周全些的緣由,晏長瀾依舊明白。柳彬宇心思細且謹慎,先前那些剖白更是暗示,他不僅想要投靠天劍宗,更想要投靠他晏長瀾,而他也很知分寸,明白如何才能將交情延伸下去,稱得上是個能辦事的人才。在帶他們兄妹離開些,對他們周全些,柳彬宇也會明白,晏長瀾有考校之意,也稱得上是你情我願。先前晏長瀾肯耗費一二時辰講解劍道,亦是為了柳彬宇多幾分助力……若是柳彬宇能轉修順利,晏長瀾多半就能得到一位得力幹將了。在宗門裏,若能有將諸事處理妥當的幹將,晏長瀾就能不再為瑣事煩心,日後可以獲得更多的資源,能花費更多時間在修行上。柳家兄妹的事叫葉晏二人有了幾分注意,但他們離開之後,兩人也不曾多提,仍舊把心思花費在修煉之上。漸漸地,天色暗淡,一夜過去。而後,天光泛白。兩人同時睜眼,又同時起身,一起來到窗前。外麵的那些勢力也一掃之前幾個時辰的安靜,各自都來到法寶的門前窗前觀望,或者幹脆離開法寶,懸浮在附近,一瞬不瞬地盯著隱仙島。隱仙島上,如今依舊是濃霧密布,也依舊是看不清裏麵的情景。葉殊瞧見,高空中那一輪豔陽大放光彩,熾熱的光芒撒下,將整座島嶼都籠罩在其中,映照在那濃密的白霧上,好似為其鍍上一層金光,如夢似幻,叫人心醉神迷。而不知是否是他錯覺,在那層金光不斷蔓延時,濃霧隱隱約約似乎淡了些許,而那整座的隱仙島,也仿佛有些承受不住光芒的直射,幾不可察地微微顫抖著。很快,葉殊就明白這絕非錯覺了。與頭一次過來的他不同,大多數守在此處的大勢力都是從前就有來過的,自然明白這種異象意味著什麽,很快都生出了幾分騷動。晏長瀾看向那島嶼,在盡力搜尋師尊和淳於師叔的下落。兩人也都看見,那濃霧果然是越來越淡了,金光去到何處,濃霧也散到何處,而島中那些巨木也逐漸變得清晰,一重重一層層,碧綠的葉浪翻滾不休。自然而然的,在那葉浪之間,跳躍著閃動著的黑影,也漸漸有些清晰。他們,正是在島嶼上采集金色液滴的元嬰老祖。當所有的濃霧散得隻剩下薄薄一層的時候,那隱仙島也真實地晃動起來,且每一次豔陽撒下光輝,都會晃動得更加劇烈,甚至隱隱約約往下沉了一些。到此刻,眾人盡皆明白,這就是隱仙島即將沉沒的征兆,而老祖們若是還不出來,就隻有……元嬰老祖們能修成這個境界,自然沒幾個過於貪婪的,那金色液滴雖好,也不至於叫他們忘了性命安危。故而隻一瞬,就有兩道身影彈射而出,隻在刹那,他們已然離開了隱仙島的束縛,來到了高空之中。葉殊與晏長瀾都不由動了動。這二人風姿卓然,麵上帶笑,正是風淩奚與淳於有風!隻見這兩位元嬰劍修再一閃身,已然來到了小行宮的門外,而晏長瀾早在看到他們的同時就將小行宮大門打開,任由他們的身影沒入宮內。雖說兩位劍修老祖出來最早,但是其他元嬰老祖也出來得極快,幾乎是在他們出來的下一霎,又有多道黑影急速而出,如同閃電一般,迴到了各自所在的大勢力之中。眾多勢力中的修士,當然都是留意他們各自的老祖,要瞧著他們安然而歸,不會過多注意其他勢力的老祖。但是,柳家兄妹卻是例外。柳家的老祖同樣在島嶼中爭奪資源,不過他們此刻卻是一眼先看到了那對劍修。柳翩然還好些,她境界低,看到的並不甚多,可柳彬宇卻不同,隻覺得這兩位老祖身上好似披著一層劍芒,隻一眼看去就好像被萬劍貫體,恐怖到了極致。當時柳彬宇就有猜測,恐怕這兩位劍修就是晏道友所言的天劍宗老祖了,而當他們真的沒入小行宮時,他心裏一陣澎湃,不由自主便想到,若是自己來日裏轉修成功,日後結嬰,不知是否也能有如此威勢?又是想著,倘若真能修煉到如他們一般,那此生於道途上,也再沒什麽遺憾了……風淩奚和淳於有風早在島嶼第一次輕顫時就有察覺,不過那時他們各自發現了一枚金色葉片,自然是要先采集下來的。而在這時,島上濃霧已散去一些,兩人的神識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受限,於是將腰上鎖鏈取下,再分別掠出,各自采集一滴。到這時,腳下的島嶼已震動不休,二人毫不遲疑,電射而去,迅速迴到了小行宮裏。葉殊與晏長瀾早已沏了茶,在他們歸來後,各自送上一盞。二人一笑接過,拂去滿身的風塵,各自入座。風淩奚喝了口茶,爽快讚道:“好茶。”淳於有風揚眉,也讚了一句,心中卻是暗想,他這風小弟何時對旁人如此親切過?也就是這兩個小輩了。修行之人沒那許多的不利落,在給師長送了茶後,葉殊很快就將柳彬宇前來之事說了,又將他所繪之圖取出,交給兩位師長觀看。風淩奚果斷道:“中品靈石礦脈大陸也有一些,但到底遠不如下品靈石礦脈多,能在海域中發現確是機緣,既已知道,就沒有叫旁人先得的道理。走,往那處去!”晏長瀾那邊已將小行宮交還淳於有風,此刻,淳於有風聽風淩奚這般說,笑容還是那般懶散,然而心念轉動間,早已被晏長瀾投入法寶中的那許多下品靈石登時燃燒起來,而整個小行宮表麵也泛起一層靈光,就如同一道閃電,眨眼就消失在虛空之中了。其速之快,居然不比元嬰老祖飛行時慢上幾分。與此同時,那些接到各自老祖的勢力裏,也有瞧見柳家兄妹進入過小行宮的,同樣也有過去拜訪的打算畢竟兩位元嬰劍修確是難得,但是他們沒想到,這小行宮離開得竟那般快。而柳家兄妹在小行宮裏留得久了,迴到家族後,自然也是被盤問過的。柳彬宇早已想好說辭,隻道自己想要去試探地問一問,古蜂蜜日後可還會有雲雲倘若隻是過去說個消息便走,這說辭自然是妥當的,出來後隻消說明古蜂蜜當真沒有了就是。可如今他們在裏麵留了一二時辰,必然是說了許多話,那便半真半假地說,先講詢問古蜂蜜無果,而後畢竟彼此都是年輕修士,互相切磋論道了一番,且因著是真的論道了,稍稍說些無關緊要的,也能將那盤問之人打發了去……再說小行宮裏,下品靈石燃燒帶來的力量極為充沛,小行宮衝得越快,靈石消耗越快。淳於有風隨手扔給晏長瀾一隻儲物袋,抻了抻身子,往後一靠,說道:“師叔不占你便宜,你方才投了許多靈石,這些我也補給你。”晏長瀾一愣,那儲物袋已然落入他的懷中。淳於有風又是笑道:“可不敢不給,否則風小弟怕是饒不了我。”風淩奚冷哼一聲,竟也默認下來。晏長瀾默然,將按儲物袋交到了葉殊手中。葉殊心念微動,儲物袋就收入混元珠裏。風淩奚與淳於有風瞧著這一幕,一時之間,都覺得有些好笑。柳彬宇的海圖繪製得十分詳細,解說時也講得清楚,小行宮依照而行,僅僅隻在幾個時辰後,就順利找到了那座海島。這海島不算很大,乍看之下很是尋常,不見什麽特殊之物,且周遭有許多海獸的妖氣彌漫,不很厚重,卻也昭示此處乃是海獸巢穴的事實。海域極為廣闊,海獸也有無數種族,如這般由海獸占據島嶼之事並不少見,而那些值得人族修士費盡心力占據了繁衍生息的島嶼,多是上麵靈氣旺盛、資源豐富的,像這等不太起眼的小島,則少有人族修士在意。小行宮橫空於此時,或許是內中兩位劍修即便含而未發也是氣勢淩人,他們的出現就預示著危險降臨,因此海獸巢穴之中,那頭堪比元嬰的海獸也都迅速妖氣外放,顯露出它們這一方的可怖實力來。這或許對於尋常元嬰老祖是有用的正如同柳彬宇所說那個想要獨吞此處而在精心準備的老祖因著海獸在海中占據上風,又有諸多子孫相伴,不得不精心準備,要有更多把握才敢前來。然而對於這兩位劍修來說,即便是他們隻有一人來此,也不必嗦嗦地想許多法子,隻要他們一人一劍,妖獸巢穴即可刺破。此刻,兩位劍修也不去管那海獸彰顯威風,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那海島,觀望柳彬宇所指那處,看那處是否當真有個靈石礦脈。這一看之下,淳於有風先笑道:“看來,那小子的確是個細致入微的,此處的礦脈品質不差,若是掘取,能出的中品靈石不在少數。”風淩奚當然也看出來了,聽他這話,點頭道:“你殺我殺?”淳於有風道:“那小輩將消息告知你家底子,我自是聽你安排。”風淩奚瞥他一眼,也不同他多話,當真安排起來。“下麵那頭大的,我來便可,你用你那些水浪劍法的把它子孫宰了,若是走去一頭,那水浪的劍法就莫要再練了。”淳於有風笑意微僵,風小弟又來嘲諷他,什麽水浪劍法?他那是滄瀾真意。不過他輕歎一聲,也就答應下來,說道:“是,是,我便用水浪卷了海獸,也叫它們生於水來亡於水,如何?”風淩奚朗笑一聲,身形閃動間,似有雷光躍動,又仿佛一股驚天之意自其周身迸發而出,好似天光乍現,又仿佛遊龍縱橫,一劍而下,直將海水都劈開了!一個巨大的溝壑出現在海麵上,水浪被劍氣所激,朝兩邊卷起,暴露出下方一頭極為巨大的海獸,乃是通身黢黑,有無數觸爪,正朝四麵八方地延展開去,牢牢地在其上方交織成一片抵擋的肉幕,將它整個身形都牢牢地護在底下。隻聽得一聲激烈的金鐵交鳴之聲,那些觸爪好似玄鐵一般剛硬無比,居然硬生生將那劍光擋住。但與此同時,金鐵交鳴聲後就是裂帛般的聲響,數十隻巨大觸爪形成的肉幕上赫然炸開出朵朵血花,在最上麵的那層觸爪皮開肉綻,露出裏麵白森森的軟骨和筋絡,更有好幾條這時才遲緩地斷裂開來,轟然跌落在海水之中。刹那間,流出來的猩紅之血染紅了海麵,而那海獸吃痛,也發出痛苦的嘶叫聲它縱橫這片海域多年,已有許久都不曾遭遇過如此強敵,也許久不曾這般痛苦過了!但驚天真意也絕不是隻有這些威能罷了,它之所以沒能全然破開肉幕,隻不過是因著劈開海麵數百丈深,真意已然消耗了大半而已,但驚天真意乃是一股意念,斬傷了觸爪就留在那創口之處,正是一種異樣之力,叫那海獸無法驅逐,便是綿綿疼痛,始終不絕。也是這緣故,劍氣分開的海浪也不曾立時彌合,真意彌漫於海浪的創麵之上,除非這些真意盡數消散,否則,海浪始終不會相合……同時,風淩奚縱身而下,尋到那海獸,赫然又是一劍斬下!劍光之中依舊是驚天之意,那海獸吼叫一聲,所有觸爪都揮舞起來,從四麵八方將那風淩奚包抄,同時口中吐出濃鬱的妖氣,生成一道恐怖的能量,衝向風淩奚!風淩奚那一劍,將這能量斬開,再身形電轉,劍法倏地變得極快,就好像突然出現了無數支手臂,將那所有的觸爪全都抵擋在外!再看淳於有風。他在風淩奚劈開海浪、專注對付那頭堪比元嬰的海獸時,也是手持長劍,在周遭一劃。霎時間,滔滔水光鋪開,猶若鋪開美麗的月色,籠罩在了周遭的海麵上,但這水光並非月色,而是更浩瀚、更廣博,它落在海麵時,就像是跟海浪合為一體,分不清哪些是滄瀾真意,哪些又是滾滾的波濤。但是不多時,海麵上就倏然泛起漣漪,又生成了無數的漩渦。每一個漩渦裏,都有一頭海獸浮起,轉眼已出現在了海麵上,若是仔細看去,就會發覺這些海獸都是驚恐不安,在它們的周身都纏繞著一道細細的水光,竟是將它們牢牢束縛著,叫它們一絲一毫也無法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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