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修一怔,隨後想得明白,爽快點頭道:“抵禦雷劫之寶原本也隻有這一遭的用處,若是事後我過不了雷劫,此物縱然還能完好,於我也無意義,而若是能過雷劫,此寶也不能在我再渡雷劫時用。能此番抵禦五道雷劫足矣。”葉殊則又道:“但此寶煉材也皆與抵禦雷劫相關,故而若是渡劫時即便減少五道後還不能渡過雷劫,你將之衝雷霆擲出也能稍稍拖延,削弱那一道雷劫些許,而後此寶也將瞬時化為齏粉……不算大用,聊勝於無罷。”妖修越發歡喜,將那扇貝翻過來覆過去,正是愛不釋手,口中連說:“這也夠了,即便隻能削弱些許,於我也有不小的助力,說不得就是這削弱的些許能助我將這道雷劫渡過,從中保下這條性命來。”然後他深吸一口氣,對葉殊鄭重說道,“古元海鯊一族沙尉,不知兩位道友如何稱唿?”葉殊與晏長瀾對視一眼,隨後便也各自介紹:“葉殊。”“晏長瀾。”沙尉見兩人依舊對他態度如常,越發覺得這兩個人修與他曾經所見過的都有不同,與他們說話時就更爽利些,顯然是已然願意與他們結交了。葉晏二人也明白他的意思,先前即便沙尉對晏長瀾講過許多故事,也不曾和他互通姓名,而現下沙尉得到了一件極合心意且多半能幫他度過雷劫的好法寶,便不繞彎子,甚是耿直地要和兩人加深關係、做個友人了。如今葉殊與晏長瀾都不能在深海之內自如行走,若是想要什麽海中珍物,再沒比從海中妖修手中換取更好。而葉殊知道古元海鯊一族乃是海中極為兇惡的妖獸,占據的海域必然也很是廣闊,能跟這一族拉上些關係,再沒什麽不妥的。那沙尉想著他們海中妖修不擅長煉器,認得了這般一個人修中的煉器大師在,日後有求於對方的事定然不少,不如這時就好生聯絡一番感情。思及此,他居然將自己自深海中捕獵而來的珍饈取出,要好生款待兩人一番。雙方一拍即合,葉殊與晏長瀾自也不會拂沙尉的麵子,幹脆就盤膝坐在這層枝杈間,隨沙尉弄出些極為肥嫩、可以生吃的鮮美魚肉出來,並細細品嚐,葉殊更拿出一小壇酒,也招待沙尉喝上一些。於是就在這不倫不類的小宴之上,雙方都吃喝盡興,彼此也更加熟稔幾分。酒足飯飽後,沙尉到底還是沒敢在此處借宿,與兩人道別,又遙遙朝幾個樹杈之上的方向行了個極客氣的禮,這才帶著他新得的法寶,急急忙忙地離開了。想必過不了多久,這妖修就要準備完全,尋個僻靜的所在開始結嬰的。第648章 濃霧四起那妖修走後, 葉晏二人所需之物也盡數得到,就各自安穩修行。混元珠事關重大,即便兩人對風淩奚都極為信任,卻也無有暴露之意, 因此雷杏也隻是妥帖收好, 並未立即入混元珠內將之種下。修行時總覺日短, 不多久, 那隱仙島出海的十五日就到了盡頭。葉殊與晏長瀾幾乎同時睜開眼來,相識之後,又一同起身, 走出房間。內間裏風淩奚與淳於有風也已起身, 見兩人出來, 朝他們和藹一笑。葉晏二人見過兩位長輩, 而後淳於有風一擺手, 已將小行宮收起, 而宮中幾人也都站在枝杈之上, 垂目看向下方。幾重枝杈之下, 已有些枝杈的攤位早早空了,如今剩下的那些都是手腳麻利將手頭的東西收起來, 慌忙就要禦風而其。那些正在交易的再不多費口舌, 能換的迅速換了, 不肯換的則交易終止, 也都各自運起身法, 縱身離開枝杈, 都往那隱仙島外趕去。此刻,絲絲縷縷的霧氣不知從何處而出,迅速彌漫開來, 隻在頃刻之間,許多枝杈周遭就都纏繞著濃霧,再不斷升騰,阻礙修士們的視線。葉殊看見這霧氣,心頭已陡然生出一抹預兆,像是有一種極為危險之感,催促他迅速遠離濃霧。晏長瀾亦是如此,他甚至感覺體內紫丹躁動不安,隱約間那九個丹竅都有吞吸窒礙之感,那些濃霧蔓延而來時,也給他帶來一種絕強的危機,他立時山神,就將那濃霧躲避開去。二人修行也已不下於十年,竟從不曾見過如此詭異情景,身不能自主,隻想要快些逃開才好。葉殊同晏長瀾對視一眼,又很有默契,一同對兩位長輩說道:“風師尊,淳於師叔,此處不宜久留,晚輩與長瀾先走了,兩位請便。”“師尊師叔,機緣不可錯事,弟子與阿拙在島外靜候佳音。”風淩奚與淳於有風對他們很是關懷,更因乃是元嬰老祖之故,輕易便能覺察出那濃霧對元嬰之下修士極有害處,都是頷首。風淩奚道:“快些去罷,多加小心。”淳於有風則將一隻巴掌大的小殿丟給了晏長瀾,道:“以你金丹法力,當可驅使此物,你二人在島外等候,總要有個寄身的所在。此物防禦頗強,可抵擋元嬰攻勢,隻不過若是長久抵禦,須得多存些靈石入內。”他忽而一笑,“於你二人而言,這靈石想必不是難處。”原來他遞給晏長瀾的正是那小行宮,說話間,他更將如何驅使小行宮的法門也快速指點了晏長瀾,而後與風淩奚齊齊出手,就將葉晏兩個一卷,又赫然一拋,就直直把他們拋出島外比之這兩個小輩自己往島外奔行,卻要更快幾分。葉殊與晏長瀾被拋出之後,眨眼就出了隱仙島,晏長瀾因修為更高許多,比葉殊更快穩住自己,身後張開一雙風雷翼,拍動間就出現在葉殊身後,將他牢牢摟住。身後胸口堅實,葉殊也不抵擋,就任由晏長瀾抱著他疾飛數十丈,才安定地懸浮在半空。與兩人一般往島外趕的人不少,與他們一般即便出來了也暫且不曾離去的,亦是不少。這時他們也都穩住身形,用各種手段留在隱仙島附近的海域之上,遠遠觀望著那島上的情景。莫看葉晏二人被丟出來不過數個唿吸時間,整座隱仙島已然遍地都是濃霧,一道道如蛇似龍纏繞住島嶼,並不斷增大,將島嶼籠住了一半以上,可以想見,恐怕再過不到須臾工夫,全島都將被濃霧籠罩。眾多修士還在看那島嶼,晏長瀾已先迴過神來,他心念一動間,已用法門驅使小行宮迅速變大,出現在半空之中。旋即晏長瀾一拍風雷翼,便抱著葉殊立在小行宮之內。二人站在窗前,依舊能瞧見隱仙島上的情景,這小行宮也並未盡數釋放出來,但這般一座宮殿顯現,依舊吸引了不少修士的視線他們轉頭看去,就見到一雙年輕修士藏身於法寶之內,而那法寶靈光極盛,至少也是一件中品法寶。在海域上法寶稀少,饒是元嬰老祖也常有隻用下品法寶的,如這般用上中品法寶的不多,而這兩個年輕修士中修為更高的也不過是個金丹期,怎麽就能驅使中品法寶?換言之,他們究竟是什麽來曆?許多修士竊竊私語一陣,更多大勢力中的修士免不了多看幾眼,將二人的麵貌記下,當然也有少數見過他們的,明白他們背後是有元嬰老祖撐腰……眾人百態,不一而足,但最後還是將目光收迴,又重新留意著隱仙島上的異象了。葉殊並不在意這些修士的打量,卻也同晏長瀾說道:“我取百萬靈石給你,你將其好生安放了,以免若真遇上危難,不及灌注。”晏長瀾明白阿拙素來謹慎,就將葉殊釋放出來的那堆下品靈石全數收好,就往那法寶後方的一道生成了禁製的烘爐處走去,把百萬靈石投放其中。有那些靈石作保,二人才安下心來,也一同觀望著隱仙島上的情景了。在將葉晏二人拋出後,風淩奚與淳於有風並未四處遊走,而是停留在這片枝杈上靜靜候著。百島海集結束之後就是隱仙島的異樣情景,他們亦很好奇那傳說中的金色液滴如何生成故而在濃霧席卷時,他們也將神識外放,來搜尋附近最先轉化為金色的葉片。正如傳聞中所言,金色葉片極其稀少,雖說元嬰老祖的神識很是細膩,可濃霧也不知是何物形成,使得兩人外放的神識都隻能被限製在方圓十丈之內這甚至還遠不能覆蓋一株巨木所在範圍而在這範圍之內,盞茶時間後依舊不見有葉片變化色澤。風淩奚朝淳於有風說道:“那物罕見,不如分開尋覓。”淳於有風略思忖,迴答說:“也不必分開太遠,你左我右,上下同行。如此一來,一旦你我之中有人尋到,與其他老祖有所爭執,不至於落在下風。”盡管爭鬥耗費時間,照理說是彼此多加避免,可畢竟不能十分確保,就還是有個同伴互相照應,更為妥當。風淩奚也是此意,點頭應下。淳於有風遂飛身到一側,與風淩奚齊頭並進,分別在不同的枝杈上搜尋起來。大約兵分兩路果然有用,又盞茶時間後,風淩奚就見數百葉片之間有金光閃過,於是頓住腳步,將外麵的葉層撥開果然,一枚碧綠葉片上泛起點點金光,從葉尖開始,猶若聚集鎏金,緩緩轉為金葉。第649章 隱仙島內待全片綠葉盡數化為純金之色後, 就有絲絲霧氣匯聚而來,在那葉片之上逐漸凝成一粒極小的水滴,再少許時間過後,更多霧氣盡數沒入水滴之內, 叫小水滴不斷變大, 逐漸變作了珍珠般大小, 顫顫巍巍地掛在那處。此刻霧氣不再注入液滴之內, 但叫人詫異的是,即便那液滴比之尋常水滴大上許多,葉片表層也極為光滑, 液滴竟不曾自葉片上掉落下來, 反而滾動個不住。風淩奚見狀, 心中微動, 依照先前所打聽到的那邊, 以一隻玉瓶將液滴接住。液滴落入玉瓶之後, 金色葉片上方金色褪去, 而後碧色也都化為一片焦黑, 整片的葉子,居然就此枯萎不見了。風淩奚眉頭微挑, 又一晃身, 細細往重重葉片中再次尋去。而另一頭, 淳於有風運道也不差, 不多會朝這邊說道:“風小弟可有收獲, 為兄可是先取來一滴。”風淩奚見他炫耀, 迴頭嘲笑他道:“尋到便尋到了,這般叫嚷作甚?”淳於有風倒是了解他,聞言說道:“看來, 風小弟你也有所收獲。”風淩奚道:“不比你少就是。”雖說淳於有風與風淩奚炫耀似乎有些粗心,風淩奚也似乎諷刺他行事不夠嚴謹,但二人這一番對話不過是個玩笑,二人都很明白,他們來到隱仙島後,早已暗中稱量了聚集於此的元嬰老祖實力如何,於他們聯手之下,縱然那些老祖全數包抄過來,他們也能殺出一條路去,不會有太大危險,更何況,那些老祖各自尋找還來不及,又怎會對他們尋到的一滴兩滴大動幹戈?因此,他們自是用不著藏掖,反而輕鬆無比。果然,近些的元嬰老祖有聽見的,有些也已尋到了一二,有些則是感慨一聲這兩人運道不錯,更多的動作卻是無有的。風淩奚、淳於有風二人一邊尋覓一邊互相玩笑幾句,雖也在盡力尋找機緣,到底並不急躁,但許是他們心中放鬆,竟然頗有收獲,隻在這一株巨木之上,就尋得了七八滴金色液滴。盡數尋遍後,兩人又靜候片刻,見此巨木上再無葉片化為金色,遂一同落下樹來,往相鄰的巨木上尋覓而去。濃霧越來越濃,最初老祖們的神識還能擴散至周遭十丈之內,至如今,就隻能二三丈罷了,再過得一些時候,恐怕兩三丈也不能做到了。風淩奚頭一次過來,不知濃霧之中是否當真如傳言那般對元嬰老祖無有危險,故而姿態雖是瀟灑,實則內含戒備。正闊步向前時,身旁倏然一人接近,幾乎同他手臂相碰,正是淳於有風。卻聽淳於有風說道:“濃霧過多,以防走散,你我還是莫要出了彼此視線才好。”風淩奚暗覺有理,點頭應道:“再尋到一株巨木時,你我一同尋找,再不必分成兩路了。”淳於有風道:“正是如此。”兩人說話間,神識觸到旁邊有一硬物如今他們的神識幾近無用,所能擴散之處不過數尺,而隱仙島上還能有什麽硬物?隻會是那巨木了。於是他們迅速朝那邊而去,果真摸到了樹皮,隨即二人相視一眼,風淩奚稍作思忖,自儲物戒中取出一條長索,朝淳於有風那處拋去。淳於有風伸手拽住,毫不猶豫朝腰上一纏。風淩奚也將另端纏在自己腰上,之後他們同時縱身,竟很默契地一同落在了最近的一重枝杈上,其間那不長的繩索之中毫無繃直之態,可見他們起縱之間俱是不見半點衝突的。然後,兩人同時行走於這一重枝杈上,從這端行至那端,不曾見得有金色葉片形成,便一同轉身,又往對麵的樹杈上而去。待這左右兩邊盡數尋過,他們就由風淩奚在前,淳於有風在後,同起同落,再到而二重去。仍舊是不必多商議,同一重枝杈上先左後右,迅速尋覓。約莫這株巨木是有元嬰老祖守過的,兩人上下尋過後,才發現在右側有一抹金光。淳於有風隨風淩奚接近,見得液滴後,笑著說道:“風小弟,你先收了它罷。”風淩奚揚眉,語氣似有淩厲:“莫非我還要你來相讓?”淳於有風卻是不怕他的臉色,抱臂懶散笑道:“喚你一聲小弟,自然要先讓你取,待到下迴再尋到了,換我來取不遲。”風淩奚見他這般憊懶,搖頭失笑,也不同他頑笑,果然前去將液滴取來。淳於有風笑意盈盈,待風淩奚盛好液滴後,再一手搭在他的肩上,道:“走嘞。”風淩奚瞥他一眼,身形一晃,二人一起躍下樹去,又穩穩站定了。接下來,就是再往其他巨木處去。不知不覺間,數個時辰過去。風淩奚與淳於有風各自的小玉瓶裏,金色液滴才僅僅過半而已,足見這金色液滴尋覓之難。這一迴,兩人剛尋到一枚金色葉片,該是由淳於有風收取,忽然間,一道身影快速逼近,眨眼間就到近前。風淩奚迅速晃身,將淳於有風擋在身後,直麵那個修士,那修士則立時停在原處,並未繼續接近,反而遲疑開口:“風道友?”此為一道女聲,還算熟悉。風淩奚不久前才聽過,這時也是聽出來了的,戒備稍鬆,頷首說道:“林道友。”那女修才更近幾步,站在彼此能互相看清之處。她身著一襲宮裝,生得相貌平平,眉眼刻板又有些冷厲,但一身氣勢頗為暴烈,比尋常元嬰強上不少。這時她一雙眸子落在對麵兩人身上,透著幾分驚疑不定。正是林彤羽,林老祖。林彤羽的視線掠過纏在風淩奚、淳於有風二人腰間的繩索上,又見淳於有風剛好采下一滴金液,再想起先前風淩奚對外那般戒備,如今依舊以後背對著淳於有風,可見他對淳於有風之深信不疑……一時間,她心中百味繁雜,腦中也是嗡嗡作響,竟不知自己在想什麽了。忽然間,她赫然想起風淩奚對她曾言,他的弟子與其道侶之事,再想起那兩個小輩俱是男子……就如同一道霹靂橫貫她意識之內,叫她忍不住想著:怪道風道友毫不介意他的弟子與男修結伴,他與這淳於道友如此接近,莫非、莫非也是彼此有意麽?他們二人,是否也已結成了道侶?若是如此,那可當真、當真叫人……下意識的,林彤羽又在心中反駁,男修與男修默契信任,也未必他們彼此鍾情,須知那些生死之交的好友之間,也會這般毫無防備。可她不禁自問,若隻是好友,麵對機緣時,當真能如此全無芥蒂麽?何況即便如今不是鍾情,風道友既能接受弟子與男修結緣,長久下去,焉知他不會也與淳於道友日久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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