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天比肩,何其氣勢!故而,晏長瀾沉默半晌後,問出一句:“白英兄,若是我想要拜入頂級宗門,除卻在八年後拜師以外……莫非,當真再無其他希望了麽?”溫白英一怔。他看著晏長瀾,發覺他麵上滿是堅定,眼神此刻倏然銳利,居然叫他覺得有些刺目。良久,溫白英方才說道:“也並非全然沒法子。”晏長瀾猛然看他:“什麽法子?”他的心跳,倏地變得激烈起來。溫白英道:“撞金鍾。”第137章 溫家底蘊(二合一)撞金鍾?……從未聽過。此刻就是葉殊也饒有興致地看了過來。溫白英也不賣關子, 直接說道:“在我宣明府府城中心,有九口金鍾,極為巨大,懸掛於高空之上。這九口大鍾不知是何處而來, 但自打宣明府存在時, 其已然存在。聽聞曾經有人進入大鍾, 沒過多久便被震死, 屍骨無存,十分危險。據聞除非是極為強大的元嬰老祖,否則也無法自那大鍾內救出人來。再後來, 這九口大鍾便成為了一種考驗決心的手段。”晏長瀾深吸一口氣, 認真聽著。溫白英續道:“府城之中有這傳說, 若是有人敢挑戰撞金鍾, 能撞響三口則可以任選一個頂級宗門加入其中, 那頂級宗門不可拒絕。但是若隻有三口撞響, 頂級宗門可以任意安排那人身份, 當然, 至少也要是個外門弟子,不可將人當作雜役弟子對待;若是撞響四口, 任選一宗後, 能為內門弟子;若是撞響五口, 則是親傳弟子, 該宗至少要有一名金丹大能將其收下;若是六口, 則可拜在元嬰老祖門下;若是七口, 則任選元嬰老祖為師,那元嬰老祖也要對他傾力培養!”說到此處,他卻麵色嚴肅, “然而,大鍾之內究竟如何外人不得而知,當初有無數人因拜師之事去撞金鍾,但最終隻在一二口間便會死於非命,隻有極少數人,能撞響三口。”撞金鍾,極其的危險。後來,就漸漸幾乎無人去了……溫白英看向晏長瀾,勸道:“世人皆想入那頂級宗門,但冒著生命危險終究不值。晏兄,若是你著實想要入得哪個頂級宗門,也不必冒那等危險,不如先尋這宗門的附屬宗門拜入,而後努力修煉,日後可想法子謀劃一番,到那頂級宗門內潛修。如今你我皆未築基,修煉之路還長,哪怕隻是二三流的宗門,也足以教導你我了。”晏長瀾自然明白溫白英的一番好意,不論是先前還是此時,都是極為誠懇,也未必不是好法子。隻是,一想起那金丹期的仇人……他便覺得應當要拚上一拚。撞金鍾的確危險,可依照溫白英所言,那裏也是一處極為隱秘的所在,他既然知道了,自然想去見識一番!溫白英見晏長瀾不語,便知道他心下已然有了個極危險的決定。他有心要勸,可是晏長瀾眼神那般堅定,他也就明白了對方的心意。溫白英歎一口氣,苦笑道:“真不知我是否不該將此事告知於你。”晏長瀾卻是露出一個笑容:“多謝白英兄,若是你不告訴我,我到了府城之後想必也能知道,到那時,我也還是要去闖一闖的。”溫白英點一點頭:“那我就不多勸了,晏兄,你要多多準備,一切小心。”他稍一頓,“府城中定然有人知曉更多,白蒿那裏,也應當能打探打探。”晏長瀾心裏一暖:“我明白。”之後,三人再喝酒聊天,絕口不再提什麽“正事”了。最後,溫白英言道:“過幾日正是我溫家要將今年年例送予府城裏拜入宗門的溫家子弟們手中之事,此事恰好也是由我來安排,兩位幹脆等一等,待那日與我溫家同行如何?”晏長瀾看一眼葉殊。葉殊頷首道:“求之不得,多謝了。”溫白英麵帶笑容:“如此甚好。”其實哪裏是過幾日就要去送年例?而是溫白英要花費幾日來將年例籌備起來。每一年年例都在年中送去,今年尚且不到時間。但同代之人的年例的確是由溫白英這嫡係長子安排,他要提早送過去,自無不可。但,這一番心思也是真切的。葉殊與晏長瀾也非是愚笨之人,雖不曾說什麽,但也看出了一些。天底下,哪裏會有這樣巧合的事?隻是溫白英起了心要相助他們罷了。跟著溫家送年例之人一起走,自然要比兩人孤身上路來得安全到府城中,路途當真遙遠。這一日,溫白英招待兩人在別院住下,兩人也未拒絕。入夜後,葉殊與晏長瀾入了房裏。晏長瀾默然半晌,說道:“阿拙,我想去撞金鍾。”葉殊淡淡看他一眼:“去罷。”晏長瀾心中倏地生出一種情緒,不知如何言說。他緩緩吐出口氣:“若是我沒能成功……”葉殊語氣依舊很淡:“那便隕落罷。”他麵色也是淡淡,“我早已對你說過,修行之人,處處皆是艱險,早先隻是運道還算不錯,方能順利到如今。你要去撞金鍾,是你心之所向,欲全力而為之事,生死隻在你手中,旁人影響不得。”晏長瀾聽完葉殊的話,心緒更加複雜。他是有喜悅的,因為葉殊知他所想,但同時也有一種酸澀……也不知倘若他不慎失敗,待他隕落之後,阿拙能記他到幾時?隻但願,能更久一些。兩人之間幾句交談,到此為止。自次日時,他們就一直住在這溫家的別院裏,晏長瀾為求心靜,日日練劍,葉殊則偶爾出去,據說是去在這中寧城內尋一尋可用之物,並未要晏長瀾隨行。大約過了有四五日光景,溫白英那邊準備妥當,就請兩人與他們同行。葉殊與晏長瀾並無什麽牽累,自是說走就走。不多時,他們就跟著溫白英到了城中一條大河前。原來此去府城,溫家是乘船前去的。那船很大,長有數十丈,瞧著也頗為堅固,外麵覆蓋有鐵甲,帶來一種兇悍之感。在船身處隱約還刻著一些陣紋,一旦激發之後,想必能更增許多防護之力。大船的甲板上站著不少人,打眼看去就足有七八個築基真人,據說在船艙內還有一名金丹大能,乃是溫白英一係的高手,此番過來自是以保護溫白英為主。晏長瀾頓時更明白幾分。連金丹真人都派了出來,想必這一路的確是有些難走,若是僅僅隻有他和葉殊兩人,說不得還真會……溫家的確底蘊極深,去一趟府城就有這許多的築基真人隨行,當初溫白萍一封信去,溫長翡這築基真人就帶著兩個小輩過來,似乎也很尋常了。不過,這與九台州內並無金丹真人想必也有很大的關係,不然怎麽也要多派一些人過來。晏長瀾想著,卻也暗暗苦笑。九台州乃是他進入修真地界後所見到的第一個地方,多少有些歸屬感,而這個地方在宣明府的十八州裏便是倒數第二,也著實有些太弱了。就算他在九台州裏並未遇到多少好事,如今知道的多了,心裏也仍舊有些不是滋味。那邊溫白英已然招唿兩人上船。船上的築基真人隻管看守,一些忙碌著的都是煉氣修士,連築基真人也有這許多,煉氣修士就更多了。……此去府城似乎也並非隻為了送年例,亦有要帶些貨物過去的緣故。上船後,溫白英就帶著兩人去了船頭。晏長瀾立在他身旁,看著遠方,隻覺得這一條大河一望無際,很是驚人。溫白英見晏長瀾這般情態,笑道:“待船來了,兩岸俱是美景,才更叫人胸中震蕩。”晏長瀾微微點頭。葉殊的目光也頗悠遠。這一條大河在靈域隻能說是“小河”,可是在此間的確是他所見的最大的河流了,波濤滾滾,確有聲勢……很快船就開了。三人仍舊立在甲板的一邊,看著大船緩緩行駛。船行得很快,才須臾間,後方的河岸就被遠遠拋下,幾乎看不見影子了。緊接著,前後都是水浪,往兩邊瞧著也隻能瞧見一些綽綽影像而已……但毋庸置疑,在這裏吹一吹河風,感受一番水天一色的景象,的確能叫人心胸開闊,紓解心頭鬱氣。晏長瀾一直不自覺皺起的眉頭緩緩鬆開。葉殊微微看了他一眼,轉過頭來。溫白英也在欣賞河上美景,亦不曾出言。大河滔滔,船行千萬裏。轉眼間,一個日夜已然過去。河上的景致看得多了,也就沒有太多興趣。葉殊和晏長瀾在溫白英為他們安排的艙房裏休息,溫家待客周到,艙房原本就不大,自不會還讓他們擠在同一個房間裏,而是一人給了一個艙房。兩人都不欲給溫白英添麻煩,就各自打坐修煉了。這一日,葉殊正在繪製靈符。突然間船艙一個顛簸,弄得他筆尖一顫,一張靈符就此毀了。葉殊便收了手,走出房門。在過道上,他看到從另一邊走過來的晏長瀾他居然不曾在艙房裏?晏長瀾見到葉殊,就對他說道:“先前船艙顛簸,我出去瞧了瞧。”葉殊看他:“發生何事?”晏長瀾道:“隻是有海獸撞上來罷了,是個大約五六百年的大家夥,幾名築基真人很快出手將其殺滅,海獸肉也要作為今晚的食材了。”葉殊便點點頭:“原來如此。”在海上遇見海獸實屬尋常之事,不值一提。不過葉殊還是跟晏長瀾一起來到甲板上。甲板上,有一頭約莫四五十丈長的海蛇渾身無力倒在那處,其身上有好幾處傷痕,但最為嚴重的無疑還是它頭顱上破開的一個大洞,要了它的性命。如今正有人在剝蛇皮,五六百年的妖蛇皮十分強韌,用來煉製法衣、長鞭都是再好不過,甚至用來繪製一些等級更高的靈符也是可行。稍作思忖後,葉殊去尋了溫白英。溫白英本在督促解剖妖蛇之事,見葉殊主動過來,有些訝異。他自然知道,當初真正救下他妹妹的實則是這位葉大師,但葉大師的性情著實冷淡,除了晏長瀾一個被其當作友人以外,其餘人等都是淡淡,因此溫白英在看出晏長瀾更好相處後,才主要與晏長瀾接觸。沒想到,如今還有這位葉大師來與他說話的一日?想是這樣想,訝異也是訝異,溫白英卻是態度很溫和:“葉大師有事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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