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瀾很敬重夏族長,看著那個女嬰,眼裏劃過一絲溫和:“夏族長,日後這女嬰……”夏族長說道:“待過些時日,我便讓夏家知道芳菲原本有孕,後來幾經驚嚇,居然胎死腹中。那些為芳菲接生之人好生安排,兩個孩子就先養在此間,待其三四歲後,我便找個借口去夏家的旁支‘收養’一對龍鳳胎,用以安慰一直鬱鬱寡歡的芳菲。”晏長瀾聽夏族長說完,長長舒了一口氣。這其中或許還有些疏漏之處,但夏玉晴與朱堯都隕落了,金丹大能也不會死盯著夏家不放,更大的注意力恐怕還在他不,應當說那被救走的兩個“罪魁禍首”身上。若是無意外,囡兒的性命應當是可以保住了。晏長瀾緩緩唿吸:“夏族長,日後囡兒之事,便拜托給你了。”夏族長點了點頭:“囡兒是我侄孫女,我自是要好生照顧的,芳菲也會將她當作親生的女兒看待。隻是晏公子你……日後打算何去何從?”晏長瀾道:“大師兄與夏師姐的仇,我一定要報,之後便要出去闖蕩了。在囡兒長大後,若是不能成就金丹,便無須告知她真正的身世,就叫她快快活活地過罷。”夏族長答應下來:“這是自然。”他稍一沉默,方道,“我夏家這一代並無人才,報仇之事,怕是真要交托給晏公子你了,不過倘若我夏家將來能出一名資質不俗的天才,我便會將此事告知於他,讓他永不忘我夏家被逼上門的恥辱,以及眼睜睜看著族人被殺死而無能為力之痛苦。”兩人默然對視。葉殊在一旁說道:“待我等離開之後,夏家隻怕靠不上七霄宗,之後一應危難,夏族長你隻能憑借七殺陣與族人抵擋了。一切都要小心。”晏長瀾則將之前他與葉殊所製的雷霆子掏出大半,全都交給夏族長。葉殊同樣也將不少曾經閑時繪製的靈符拿出來,其中不少都是用古字做成,威力無窮。如今雙方不說是生死之交,也有了同樣的仇人,自是比從前更親近一些。夏族長不曾拒絕,隻默默收下,將這一份情誼記住。之後,葉殊和晏長瀾就離開了。臨行前,葉殊留下一塊玉牌,上頭輸入自己與晏長瀾的氣息,並用古字書寫“殊、瀾”二字,說道:“日後我二人便要遠遁,夏族長可將此牌傳給夏玉晴一脈後人,若是有緣,或許還能再見。”夏族長收好這塊玉牌,鄭重應下。迴到九台城後,葉殊並未讓晏長瀾進入城中,而是讓他在城外荒山等候。葉殊自己去到小院裏,對艾久等人吩咐:“長瀾遇上這等事,我等皆不能在此間久留,隻是如今正是風口浪尖,立刻關閉法器鋪子離去也不妥當。故而我與長瀾先走,你等在此處停留數月後,待城中大致恢複平靜,再來離開。”而後,他的目光落在肖鳴身上,“白霄峰上之人盡數被殺死,你與王敏歸屬長瀾麾下,七霄宗想來並不甚留意,但白霄宗分宗內必然有人知曉。因此,你二人也莫要出現於人前,即便出現,也當改換容貌。”雖說那胡家幾乎不可能留意區區侍從,但以防萬一,還是盡量注意為好。肖鳴這段時日跟隨晏長瀾,知道此次乃是一場無妄之災,除卻大歎倒黴以外,再無話講。但他跟在晏長瀾身邊雖是危險了些,所得卻更多,故而如今也仍舊鎮定。隻是他思索之後,有些遲疑地問道:“我之死訊若是傳迴去,父親怕是……”葉殊道:“你若是有法子能告知你父親你還生還之事也無妨,隻是必然要極為隱秘,最好隻有你父子二人知曉。否則一旦消息走漏,焉知胡家不順手將你肖家抹去?胡家太過跋扈,還是莫要心存僥幸為好。言至於此,你自行斟酌,莫要後悔即可。”肖鳴深吸一口氣,搖擺不定起來。葉殊對此並不多言。不論肖鳴說是不說,於他而言其實並無多少幹係,隻是還是莫要牽扯到肖家為妙,否則,誰知胡家之人是否會隨手做出些什麽來?肖鳴也知道那些道理,故而猶豫。葉殊也就任由他自行選擇了。在吩咐完這些仆從之後,葉殊就要直接離開。艾久連忙問道:“公子,日後我等去何處尋你?”葉殊略思忖:“最終總是要去府城,你等收拾一番,到時候直接去府城罷。我與長瀾若還未去,你等就在那處先安頓下來等候,若是我二人先去了,總是能找到你等。”艾久等人應諾。待葉殊走後,他們就與往日一般無二生活。隻是因著金丹大能之事,這些人越發察覺自己渺小,都在不斷努力。尤其王敏,她在煉丹這門技藝上,越發肯吃虧,進步也越發大了……葉殊與晏長瀾會合後,兩人在那之前常駐的山洞裏相對而坐。晏長瀾如今已徹底冷靜下來:“阿拙,你說我要拜入大宗門,但總要有個章程。”葉殊微微點頭:“要做大宗門的正式弟子並不容易,資質悟性氣運皆不可少,倘若是在那些大宗門招收弟子時前去,你或許還有不小可能進入其中,但若是錯過了,那就須得有些門路,而且也要經曆不少考驗方可。”晏長瀾也知道這些道理:“那阿拙的意思是?”葉殊道:“你我先去中寧州。”晏長瀾猛然想起:“阿拙是說……溫家?”葉殊微微點頭:“溫家當時曾言,你我若去中寧州,可往溫家做客,這或許不過是一句客套話,但溫家那位溫白蒿卻是給了你一塊憑證,讓你可憑借此物去府城宗門尋他相見。”府城……宗門。所謂府城,實則便是宣明府三十六州的中心,能在那處立足的宗門,必然高高淩駕於七霄宗之上,都能稱得上是大宗門了。但是,大宗門與大宗門之間也有區別,能在府城立足並不代表一定能勝過胡家,若是真要拜入宗門,還得前往府城去打聽一番。府城裏距離九台州太遠了,且府城之內的宗門也不少,對於七霄宗而言都是大人物,若是不到一定境界,尋常人也難以打探。盡管葉殊在九台城裏看過許多書冊古籍,但其中關於府城之事卻是所言甚少這想來與九台州不過排名第十七也有很大關聯。因此就算是葉殊,也並不知曉府城中諸多宗門的大概情形。他們若是想要讓晏長瀾拜入大宗門,就得另尋法子。隻是去府城胡亂打聽也未必能知道一些隱秘的消息,那麽若是想要知道最真切的情況,溫白蒿便是一個極好的打聽人選。晏長瀾點頭:“那我們便先去中寧州。”盡管不知溫白蒿如今是在家中還是已迴去宗門,也是先到中寧州將溫家了解一番為好。而且,溫家到底是什麽情景他們也不得而知,不過中寧州比之胡蕭州排名更高,乃是排行第二的大州,溫家若是在中寧州裏頗有名聲,想必也不會比胡家遜色多少。否則他們與溫家交情不算深厚,也不能貿然前往……在定下之後,兩人稍作休整,把體內法力都恢複到巔峰之後,便喚出了兇麵蛛蠍。在兇麵蛛蠍急速前行時,晏長瀾有些歉然地說道:“阿拙,對不住。才剛在九台城安頓不久,便又要你陪我遠行了。”葉殊淡淡說道:“九台州也頗貧瘠,連金丹大能也無,自也難尋帶煞之物。如今我正好去往中寧州尋一尋,倘若商行有售,也正可籌措一番。”晏長瀾哪裏不知葉殊這是在寬慰他?心裏一暖,在葉殊小臂上握了握,卻不多言。中寧州相距九台州頗遠,中間還要間隔數個大洲,若要前往,花費的心力不少。兇麵蛛蠍雖然走得快,但畢竟是一隻培養不久的兇蟲,每每急速前行一些時間後,都要歇上一歇。左右胡蕭州並不在二人的必經之地,兩人改換容貌行走一段後,就幹脆一邊曆練,一邊趕路起來。晏長瀾自覺境界低微,實力不夠,曆練中都尋那等林木頗深之處行走,每每與途中遇上的妖獸廝殺,偶爾也會遇見一些以他自己本事不能獨立殺死的強大妖獸,便有葉殊與兇麵蛛蠍相配合,與他一同將其殺死。如此足足過了有一個多月,兩人方才來到了中寧州。才剛進入其中,他們便能覺察到,此間的天地靈十分濃鬱,比起九台州來勝過不少在如此寶地,能出現的高資質子嗣也會多上不少,於是強者愈強,中寧州一代代都極為強大。晏長瀾在城門口見到了一些告示。葉殊也看著那告示,微微眯眼。那處似乎是專用於張榜通緝、懸賞之地,如今正繪製有阮紅衣、葛元烽兩人的圖像在上方,表明胡家與九台州對其通緝之意。這也不足為奇,兩人一路行來,但隻要是入得城鎮的,總是會在門口瞧見類似之物,隻是之前遇見的那些除卻這兩人外,還有晏長瀾的,而現下在這中寧州外,卻無晏長瀾的圖像。晏長瀾有些詫異。葉殊若有所思:“你不在此處,恐怕是有人插手了。”晏長瀾一頓:“阿拙是說……溫家?”葉殊點頭:“溫家知你麵貌,若是他們不願通緝你,又在中寧州頗有麵子,自然就能不讓你的通緝令張貼。你看,此處不過是中寧州邊緣城池就能如此,若無外力,必不可能。”晏長瀾深吸一口氣:“若真是溫家所為,那我此次定要對溫家好生感激一番了。”葉殊道:“進城罷。”第136章 頂級宗門(二合一)許是為了證實葉殊的猜測, 兩人在進入這城內之後,一些牆麵上也見到了通緝令,但都隻有葛元烽與阮紅衣的,而並無晏長瀾的。離開這座邊緣的城池後, 葉殊與晏長瀾不斷往中寧州中心之地而去, 每次經過城鎮都能看到相關通緝令, 也同樣並無晏長瀾的。晏長瀾心中對師弟師妹有些擔憂, 但對於自己則是鬆了口氣。葉殊說道:“看來,溫家至少並不懼怕胡家。”晏長瀾點頭:“那麽溫家的金丹大能也必定不少。”接下來,兩人一邊行走, 一邊打聽溫家所在。這溫家在整個中寧州裏似乎的確很有威望, 在他們剛剛打聽之後, 便已然知道了不少消息。在中寧州, 有一門兩宗三家, 這溫家就是三家中的一家了。而且, 還是最大的一家。溫家的祖宅正是在中寧州的州城裏, 除此以外, 整個中寧州每一處縣城都遍布溫家的旁支,論起家族來, 除卻一個王家, 一個秦家以外, 再無其他家族能與溫家相比。而且, 因為溫家內有一名元嬰尚且活著, 王家與秦家隻有半步元嬰, 讓溫家在許多時候都更強過王家與秦家。不過溫家的元嬰壽元已然將盡,半步元嬰被逼到極限也未必不能拚命,故而溫家雖然是強過另兩家, 但也和另外兩家保持著三足鼎立之狀。另外的一門兩宗就是中寧州內最大的三個宗門了,其地位約莫就與七霄宗在九台州一般,隻是七霄宗論起底蘊來,是遠遠比不上這三個宗門的。到了中寧城與九台州的州城名為九台城一般,中寧州的州城便是中寧城。兩人來到城門口,繳納了入城費,就一同進入其中。中寧城非常之大,比起九台城來更大上數倍,其中也隱藏著無數強大的氣息,葉殊用金丹期的神識飛快一掃,便發覺了有十幾位金丹,且他並未細查,若是細查……光是溫、王、秦三家的加起來,便超過這個數目了。就算是葉殊,在此地也要切切小心,不可叫人發覺自己與常人不同。葉殊道:“先找家客棧住下罷。”晏長瀾應道:“是。”兩人到了這陌生之地,盡管已有拜訪溫家的打算,但對方畢竟是有元嬰的大族,貿然前去終究不妥。因此,還是先住下來,再徐徐圖之。因著是暫住,葉殊並未如同在九台州那樣租用獨立小院,而是直接在客棧裏要了一間上房,亦不曾在此處煉製法器售賣,一來是他們在此停留的時間恐怕不長,定然聚集不了多少錢財;二來若說單單鐫刻禁製所鍛造的法器在九台州裏還能讓不少修士心動,那麽在這中寧州裏,也隻有一些尋常的散修願意購買了除非那些鐫刻的禁製能將法器的某一特性推行道極強。葉殊自也有將鋒銳、撕裂等特性推行到極強的禁製,縱然不足,也能用古字補足,隻是那樣的禁製便更珍貴了,他也不敢貿然用出。進入房間之後,葉殊發覺在這上房之內有隱約的陣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