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白英見晏長瀾一下子就挑上一位煉氣六層的河匪,心裏也是一驚,但他發覺葉殊並未露出任何擔憂神情之後,便知道晏長瀾當能應付,微微放心下來。葉殊則看著晏長瀾,瞧他如今進境幾何。他自然不會擔心晏長瀾,因為晏長瀾如今的境界也在煉氣六層,若是連同境界的河匪也對付不了,豈非可笑?晏長瀾自不是個可笑之人,他在對付那煉氣六層的河匪時,可謂是遊刃有餘。晏長瀾的重劍每一次翻轉,都能絞碎對方打出的法術,而瀾風劍飛快穿刺,能接連打破對方法術的施展。如此大約十幾個迴合後,那河匪就連連後退,已是不敵,隨後晏長瀾反手一斬,那河匪的頭顱便高高飛起,小命玩完了。溫白英看晏長瀾動作利落,舉手投足間精悍之極,竟毫無冗餘之感,不由稱讚:“晏兄的劍法著實高明,似乎在十幾個迴合中轉換了數種劍法,使得天衣無縫。”葉殊則說:“他欠缺之處頗多,日後還有精進餘地。”溫白英聽得挑眉:“葉大師好生嚴厲。”葉殊淡淡開口:“總比丟了性命強。”在溫白英心裏,則對晏長瀾高看幾分。他見過的天才不少,不過像晏長瀾這樣的沉穩的並不多,尤其他知道晏長瀾的年歲,就更為欣賞。若是晏長瀾不出什麽岔子,日後在道途上必然有不小的建樹。晏長瀾殺得興起,但凡是煉氣七層以下的河匪,隻要被他遇上都不是他幾劍之敵,有時他遇上了煉氣七八層的河匪,居然也有一拚之力,甚至還曾經雙劍合璧,爆發出一股極強大的力量,將一名煉氣七層的河匪殺死!在殺了有近乎一個時辰後,他才似乎法力將盡,飛身迴來,但稍微打坐片刻就已恢複,而後再度過去,再度殺了一通,比一些境界更高於他的溫家修士殺得更多更快!溫白英看著,對晏長瀾也更有了些信心:“晏兄如今的境界……好像並非是煉氣四層?”葉殊觀察過溫白英的性情,便應聲道:“他煉氣六層。”溫白英微微點頭,已明白他為何要遮掩境界,卻並不追根究底,而是說道:“在同境界中,晏兄比我從前所見修士皆要強上許多,也難怪他有勇氣去撞金鍾了。”葉殊道:“他便不是如此,亦要去撞。”溫白英愣了愣。他聽這位葉大師的語氣平淡……然而其話中之意,是讚許還是嘲諷?轉念間他也不多思,隻說道:“想來晏兄是胸中自有打算……晏兄乃是重情重義之人。”這一迴,葉殊並未接話了。如今的天狼的確很重情義,而重情義……並無什麽不好。又過了些時候,溫家人漸漸將河匪盡數殺光了,那河匪的當家人後悔不已,根本不曾想到自己竟是一次打眼,賠上了自己好容易奪來的家業。但打眼就是打眼,他既然貪婪要劫財殺人,被人殺了也是理所當然。晏長瀾此刻也迴到了船上,他額頭上滾落汗水,雙目之內卻有神光,雖已生得高大矯健,眉眼之間卻仿佛依稀能見到幾分當初少城主的神采了。葉殊也願見他如此,便道:“調息休整罷。”晏長瀾朝葉殊一笑:“好。”之後的路程便很平靜,溫家人在河道上這一場殺戮,驚退了好些不長眼的小毛賊。而正如溫白英所言,河道上除了那等新出來不知事的,其他匪徒都被打點過,也輕易不會得罪溫家。沒兩日,一行人便順利抵達府城。溫家大船停靠在碼頭上,再有個數裏路程便是城門。城門外也有許多攤販之類,這些都是繳納不出入城費,賺些行走之人財物的。而每每有大船靠在碼頭後,倘若是那等載客的船,就正是他們的生意上門了。因此,在溫家大船剛停靠時,還有許多人用期盼眼神看過去,隻可惜很快他們就見到了溫家的標識,知道這乃是一個家族的貨船,就悻悻然收迴視線。一個家族來人,那往往都是任務在身,很難指望在他們這裏做什麽生意的……葉殊與晏長瀾跟在溫白英身邊,一起下了船。溫家修士還要忙著卸貨,不過溫白英既然把人帶來了,也沒準備就這樣將他們丟下,而是把事情吩咐給自己的心腹之後,就帶上幾名築基真人陪同,要送葉殊與晏長瀾一程。溫白英道:“就由我來將白蒿叫出來,一同聚一聚。”葉殊與晏長瀾雖有令牌在手,但若是有溫白英請溫白蒿出來,自是更方便一些,就答應下來,謝過了他。溫白英並不在意。且不說他已很看好晏長瀾,隻說葉殊救了他妹妹,讓他妹妹免受侮辱,對他來說就是天大的恩情!當初那一千靈幣等物是溫家給的謝禮,可對溫白英而言,這一份人情還遠遠不曾還完。如今這些不過是舉手之勞,算得了什麽?之後,三人就先去了溫家在此地的一個居處。溫白英叫人將信物送到仗劍門,說清了是有客人來雲雲。而他們幾個,則是倒了茶水,一邊飲茶一邊等人。仗劍門中。溫白蒿正好並未閉關,他剛修煉過一陣子,才從居處出來,便被人堵住了。他眉頭微微皺了皺:“章子龜,你又攔著我作甚?”堵著溫白蒿的男子身形瘦高,麵龐也瘦削,一雙眼陰狠如狼,此刻聽得溫白蒿如此稱唿,怒得幾乎跳腳:“說過多少次,我叫章子,並非章、章……”溫白蒿不耐煩道:“我管你叫什麽,隻問你攔我作甚。”章子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說道:“聽聞你天風十八劍已爐火純青,我要與你切磋一番!”溫白蒿眉頭皺得更緊:“我無意與你切磋。”章子臉色一沉:“你瞧不起我?”這迴是溫白蒿深吸一口氣了。他並未瞧不起這章子,但著實覺得很煩!身為仗劍門弟子,日後是想要成為劍修,自不懼他人挑戰,也願意多多與人爭鬥,故而一開始他被章子挑戰時,也與其對戰幾次。但他每一次修行,隻要超過兩日不出居處,總要被章子攔住與他切磋,但每每兩日光景進步能有幾分?切磋起來也無有多大用處,隻是浪費光陰!久而久之,縱然溫白蒿素來好脾氣,也對章子此舉煩得狠了。若非如此,溫白蒿怎會忍不住叫人章子龜?他身為世家子,哪裏不識得龜之別?隻是忍不住要在此事上出一口氣罷了。此刻溫白蒿稍微出了氣,但對方仍舊要與他切磋,他當真是……正此時,突然溫白蒿帶到宗門的一個溫家仆從快步過來,稟報道:“白蒿公子,白英公子來了,說是有客人來訪,若是你未閉關,便要速速前去。”溫白蒿聽得“客人”兩字,還未想起客人是誰,卻已如蒙大赦,連忙說道:“我無事,這就去!”至於那章子的挑戰,還是算了罷。而後,溫白蒿就對章子說道:“章師兄,我這裏有親友過來,便告辭了。”說罷他匆匆帶著溫家仆從離去,不再給章子說話的機會。章子看著他的背影,眉頭深深擰起。但他也無可奈何,溫白蒿家有人過來,他總不能還非得讓他留下來……猶豫了一下後,章子舉步也往外走。他倒要瞧一瞧,究竟是什麽人來了,居然讓溫白蒿如此急切。葉殊等人才喝了一盞茶,外麵就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幾人迴頭一看,見到溫白蒿穿著一身藍衫,步履匆匆地走過來,開口便打了招唿:“原來是晏兄和葉大師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葉殊與晏長瀾也起身,同他打過招唿。溫白蒿過來與他們一起坐下,拿了杯子倒茶喝下。溫白英見狀,有些詫異:“你怎麽來得這樣急?”雖說是讓他過來,但他不說明客人究竟是何身份,也是讓他不必太匆忙之意。溫白蒿苦笑道:“這一次可是堂兄你救了我。”他又連忙補充,“還有晏兄與葉大師,多虧你們這次過來,讓我能趁機出來。”溫白英看他,眼裏帶了些不悅:“發生何事逼你至此?”葉殊與晏長瀾此刻便不多話。溫白蒿則是發覺溫白英有些誤會,連忙擺擺手,露出個無奈的神情:“倒也並非什麽大事,堂兄莫急。”他歎了口氣,“有個師兄尋我切磋,實在是催得緊……”他就將與章子之間的事說了一遍,搖了搖頭。溫白英不由好笑:“原來如此。你那位章師兄未免也太不會看人臉色,而且切磋雖好,卻是要由心而為,與同一人切磋次數太多也不妥當。”溫白蒿點了點頭:“可不是麽?偏生他說不聽,也是沒法子。”兩人說了幾句話後,就把這個話題揭過去。溫白蒿對葉殊與晏長瀾笑著說道:“當年一別,已是許久不見,如今看兩位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晏長瀾也笑了笑:“可惜也隻是我二人安好罷了。”溫白蒿不解。溫白英就低聲同他說了說晏長瀾身上發生之事。溫白蒿頓時有些後悔,連忙歉然說道:“晏兄,對不住……”晏長瀾微微搖頭:“無妨,我知白蒿兄隻是關心罷了。”溫白蒿見他如此,心裏也有些不忍。不說旁的,隻說若是他自己遭遇相似之事,僅僅想一想都無比難受,更何況這位晏兄親身經曆,實在是……而且,那胡家也未免太過霸道,小輩之事便該由小輩來解決,以大欺小,真是不要麵皮!然而這些話,溫白蒿也未說出口。他倒不是不願說胡家不是,而是他很明白,此刻他縱然說出來,也隻是揭開晏長瀾的瘡疤,先前不知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自不能如此作為。沉默片刻後,還是溫白英打開話頭:“說來此番晏兄來府城,是有事要讓白蒿你來幫忙。”溫白蒿立時說道:“何事?晏兄但說無妨。”晏長瀾頓了頓:“是有關撞金鍾一事。”溫白蒿頓時愣住。待溫白英在一旁又解釋幾句後,他才知道,原來晏長瀾有意拜入頂級宗門,為此不惜去撞那震死過無數人的金鍾!這、這怎麽能……但很快溫白蒿就看到了溫白英的神情,又見到了晏長瀾的眼神,頓時無力。他明白,晏長瀾是下足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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