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什麽叫口嫌體正直,白楊嘴上說著不要,李念真找他談拍戲的時候,白楊又興奮了。

    能不興奮嗎?拍戲耶!而且是大ip耶!隨便演什麽都會刷出一大波存在感耶!

    李念跟導演接洽了很久,這是個武俠ip,之前改編過電影,票房火爆,現在電視劇啟動,尚未開拍已備受矚目。導演丁聰元起初是看中了鍾越——人長得美,更難得一頭長發,連頭套也不用戴。丁導看了鍾越的資料,更喜歡他冷若冰霜,雙眸若星,李念來找時,丁導心中喜悅,便和李念談起劇中一個配角:獨孤劍客,和女主角有對手戲,最後被男主斬於劍下,差不多就是那種雖然他屌但男主更屌,專為襯托男主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存在。你看這個劍客這麽帥,女主最後還是選擇了男主,可見男主有多酷炫有多浪。

    “人設是非常好的,雖然戲份不多,但肯定能給觀眾留下很深的印象。”丁導拍著胸脯保證。

    李念不想丁導有這一說,臉上就有些為難:“鍾越身體很差,恐怕不能吃苦,台前看著好,其實嬌氣得很。”

    鍾越正在家裏健身,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丁導推一把李念:“年輕人,就要多鍛煉,你這經紀人要多加鞭策,捧在手上是成不了大器的。”

    李念婉轉道:“其實我是想給你推薦另一個新人,我們白楊,外形條件也是非常好。”

    丁導不太記得白楊是誰,想了一想:“就是鍾越那個小隊友?”

    李念連連點頭。

    丁導有些猶豫:“好像是還可以,但是比鍾越差多了,這個氣質也不太符合。”

    李念笑道:“符合不符合,隻是個配角,隻要長得帥,不一樣烘托男主嗎?”

    丁導沉思了一下,依然覺得勉強:“我實話跟你說,你也知道,這劇男主已經定了,是秦濃那邊的新人薑睿昀,我來找你,真是看鍾越好我才冒這個險,秦濃要知道了還得怪我用了你的人,我這都是冒著她不肯演的風險來跟你談的,你這又給我塞一個沒底的新人,我很難解釋。”

    薑睿昀是這兩年圈內嶄露頭角的小鮮肉,演技十分過硬,秦濃工作室簽了幾個新人,隻數薑睿昀風頭最勁。圈內人也都知道,薑睿昀拿下了這部大ip男主,隻怕開播之後就要躋身一線紅星了。

    為著捧自家新人,秦濃破例接了特別出演,也算是給這個電視劇造了一波話題。

    李念在心裏冷笑,秦濃捧出來的又能成什麽大器,就看秦濃那個白蓮婊德行,再好的新人以後還不是給秦濃演花瓶男主,一輩子提鞋的貨色。

    丁導想了又想:“這事真不妥,要是鍾越真的不行,那也隻能說無緣了。白楊我真不敢用。”

    李念理解地點頭,笑容滿麵問道:“咱們這劇聽說投資了兩個億?”

    丁導拍著大腿:“你都不知道這投資拉得多難,說是大ip收益好,一說要錢都推三阻四,要麽就跟我開空頭支票。我這到現在後期還沒著落呢。”

    李念溫和道:“投資現下就有,丁導要肯把這個角色給白楊,我帶一千萬進組,你看怎麽樣。”

    丁導躊躇起來。

    李念爽快道:“一點五,丁導是個明白人,這角色我是一定想要,您還要再多,隻管開口。”

    丁導歉然道:“真是不行。”

    李念道:“兩千萬。”

    丁導又想一想:“這樣吧,還有個差不多的角色,讓白楊演,獨孤劍客我還是想用鍾越。反正用都用了,要捧就捧一對,我也豁出去了。”

    李念感激地握緊丁導的手。

    這場博弈大豐收,李念帶迴消息,世安和白楊鍾越都高興。世安看了劇本,又嫌戲少:“這總共才多少台詞,這就值兩千萬?”

    李念翹起二郎腿:“兩千萬算在我頭上,這兩千萬買的是秦濃的麵子,沒這個錢,導演也下不了狠心得罪秦濃。”

    世安有些愕然:“一介女流,哪來這麽大排場?”

    李念臉上陰沉:“婊歸婊,她的戲是沒話說的,上一部火一部,命中該紅,誰肯在這個時候得罪她。”

    世安微笑:“究竟什麽排場也不比錢大。”

    配角敲定的速度都非常快,消息過來,說七月就正式開拍。這裏世安陪著白楊,細細將劇本看了又看。白楊是個沒定性的人,更怕看這些文縐縐的台詞,世安隻好將他拘在家裏,自己在書房寫字,白楊在一旁嘟著嘴巴念劇本。

    丁導也沒虧待白楊,給白楊的角色是個儒雅書生,初出茅廬,與主角成了朋友,當然為了襯托女主也順便愛一下女主。

    氣質上和白楊的臉很接近,和白楊本人毫不接近。

    世安不慌不忙地寫字,寫一篇便抬頭看看白楊:“背得怎麽樣?”

    白楊感覺自己迴到了被班主任看管的小學時代:

    “金世安,好煩啊。”

    世安耐心道:“台上一份鍾,台下十年功,這是你開門大戲,不能大意。”

    白楊把劇本摔到世安懷裏:“這都什麽字我他媽都不認識!”

    世安嚴肅道:“你現在是明星,不要說髒話。”一麵拾起劇本來看。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世安看了甚覺納悶,“這是誰對誰說的?”

    白楊探頭看了看:“我對男主。”

    “……”

    世安簡直不懂導演究竟想表達什麽了。

    白楊看他臉色陰晴不定,又來勁了:“這到底是什麽?”

    世安笑道:“越人歌。”

    “越人歌是什麽鬼?”

    “是首古歌,我來教你。”

    ……雖然不知道現在的導演到底想追求什麽,世安覺得還是不要想太多,先教好白楊算了。便鋪開新紙,拉過白楊,行書落筆,“你跟我念。”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世安念一句,白楊跟著念一句,一闕念罷,白楊情不自禁捧臉:“金世安,你這書法真是屌屌的。”

    世安搖頭:“怎麽好話偏用髒話說?”

    白楊又問:“這講的是什麽意思?”

    “是說有位姑娘,和王子泛舟江上,她心裏愛慕王子,就對他唱了這首情歌,可惜王子是楚人,姑娘是越人,美人有意,王子卻難解其情。”

    白楊聽得全身尷尬:“我要對男主念這個玩意兒?”

    世安笑道:“也有一說,說這個越人是個男子。心中仰慕楚王子風儀,因此唱歌來讚他。”

    白楊釋然:“這還差不多。”

    白楊低頭去看世安寫的字,世安卻在嘴裏,翻來倒去輕聲念:“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白楊不明所以,抬頭看他,世安迴首,正對上他澄明透亮的一雙眼睛。

    世安心裏忽然一動。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世安忙著教白

    楊念台詞,一連幾日沒去公司,鄭美容早習慣了他神出鬼沒,李念卻等不住了,打電話來:“你來辦公室一趟,你的我的都行。”

    世安不知何事,到了辦公室,李念已經抽了一堆煙在眼前。

    世安看那一排煙蒂,不禁笑道:“這又是什麽下馬威?”

    李念扔了煙:“秦濃坐不住了,跟導演鬧上了。”

    要怪劇組人多嘴雜,本來定妝照還沒出,萬事都瞞著秦濃,不知道哪個狗仔探到了消息,轉眼就傳到了秦濃耳朵裏。

    自家男主的戲用了李念的人,秦濃能願意就奇怪了。

    世安不覺有些膩煩:“她連身份也不顧,去和導演吵鬧?”

    李念冷笑:“她那麽做作的人,你踹她一腳她還要裝可憐呢。她怎麽會和導演吵架?”

    秦濃連麵也沒出,隻發了兩個通稿,宣稱通告太多,已經病倒。

    導演多少年的人精,怎會不懂秦濃的意思,立刻電話去慰問,秦濃的工作室接了電話,意思簡單粗暴,李念的新人,不能用,要用也可以,秦濃工作繁重,特別出演隻能婉拒。

    世安齒冷:“她針對你,連自己的新人也不顧。”

    李念笑:“婊子無情是白說的嗎?你以為她像你把白楊當塊心肝肉,薑睿昀在她手裏就是個蘿卜,用得著捅兩下用不著就切了。”

    這話說得太下流了,世安猶未解他意思,隻憂愁道:“那怎麽辦?”

    “怎麽辦?”李念舒展了身體,“丁導再挫也是丁導,秦濃說什麽就是什麽,丁導也太沒麵子了。我什麽話都沒說,丁導自己先說的不同意。兩邊就那麽僵著,一直僵到昨天。”

    “然後呢?”

    然後秦濃就亮了底線,要用也可以,她秦濃也不是不能演,留下白楊,鍾越必須走。

    世安愕然:“怎麽鬧到鍾越頭上了?”

    李念大笑:“全世界隻有你把白楊看在眼裏,其他人誰知道咱們捧的是白楊?鍾越這麽出挑,隻要不是智障,都覺得咱們是捧鍾越的。”一麵痛快地點上煙:“看麻藥那個事情你還看不出來?秦濃死盯著鍾越,就怕鍾越火了。白楊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世安方才醒悟過來:“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原來你是要鍾越做這個賊王。”

    李念抖了抖:“金董事長,少看點修真文好不好?跟你講話怎麽總這麽難受,過去是費勁現在是惡

    心。”

    世安心情大好,不欲跟李念計較:“隻是委屈鍾越了。”

    “自己人別說客套話,鍾越在你屋簷底下,就得低頭受著。要不是蹭著白楊,他現在還在1912賣唱呢。”李念戳一戳煙:“再說了……鍾越這口吃毛病,哪能演戲。就是丁導非要用他,我也得想辦法辭了,眼下我還不想讓人知道他是個結巴。”

    世安點頭不迭:“確實、確實。”說著又想起他之前盤問李念的事,更加歉意:“之前是我多疑,錯怪了你。”

    李念似笑非笑地看他:“你這就滿意了?”

    世安奇道:“這還有什麽不滿意?鍾越不能演,恰好不演,白楊要演也得其所願,兩全其美。”

    李念啐了一口:“你真是人傻錢多,兩千萬就拿了一個小配角,丁聰元當我李念是傻吊呢?”

    世安更不解:“當初提兩千萬的是你自己。”

    李念勾起唇角:“我早就知道他肯定會給我兩個角色,他舍不得鍾越。”

    世安凝眸:“那你這邊什麽意思?”

    李念猛抽了一口煙:“鍾越不演可以,戲得加給白楊,她秦濃說什麽就是什麽?去他媽的。”

    世安聽說加戲,更加驚喜:“原來還能加戲?”

    “有什麽不能,跟組編劇在那,白養的嗎?又不是主要角色,想加想砍還不是導演一句話的事。”

    世安舉一反三,思索道:“他們總共投資多少?”

    李念看他一眼:“兩個億,估計也是虛的,真有兩個億,他兩千萬就願意得罪秦濃了?”

    世安拊掌道:“再追兩千萬,給白楊再加。”

    李念愣了一下,惡心起來:“金董事長,人傻錢多是不是?”

    世安笑起來:“既然能加,幹嘛不多加點?反正給都給了,咱們就爭一迴。”

    李念也笑了:“可以,你還可以追加兩個億,拿錢給秦濃捧薑睿昀,這傻逼事情是你的風格。迴頭狗仔還能寫你對秦濃餘情未了呢。”

    世安被他說得下不來台。

    李念吐了煙:“你就算了吧,兩千萬拿個大配,不虧了。你的錢先揣著,等這個戲完了,我們自己啟動一個,到時候你想花多少,就花多少,劇本我這邊已經在聯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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