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爾烈自己也弄不明白,他對陳姑娘的傾慕和憐愛的這份感情為什麽這樣強烈,以致於他連看書都看不進去了。他拿起任何一本書看,都發現書中字裏行間渾是陳月琴的麵孔。他再也看不下去了,幹脆闔上書,背誦詩經吧。可好,王爾烈信口背起了《關睢》這一首:

    關關睢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其實王爾烈在七八歲時就能通本地背誦詩經,可是天知道,他偏偏選中了這首愛情詩來背誦。關於這首《關睢》在念塾學時,曹塾師和崔塾師都曾講解過,但童年時代的王爾烈並沒有注意聽。一聽說這是講男女之間愛情的詩,他便覺得不好意思,又覺得害羞,不願背誦,這次背誦完了之後,他仔細玩味一下詩的內容,覺得古時人對詩歌的創作是很了不起的,寫得鄙真、生動、活潑。讀起來朗朗上口,聽起來有聲有韻。確實是好詩也。於是他揮筆把它譯成了白話:

    一對睢鳩鳥相合唱,在那河中心的小沙洲上。

    美麗賢德的女子,是小夥子理想的對象。

    不難看出,王爾烈結識了陳月琴後,對這首詩的理解還很透徹,豈隻理解透徹,還有著非常奇妙的想象力。他想,古人借鳥喻人,通過兩鳥相合唱來比喻兩個青年男女談戀愛,結為伴侶。他想他和陳月琴在酒店裏聯對和這兩睢鳩鳥合唱又有何區別呢?再說,陳月琴的長相,也得說有傾城之美:單說她那兩隻眼睛,大而黑亮,眼波閃閃溜溜的,十分動人,這兩隻眼睛像是會說話,完全可以表達出人間七情;再看她那不凸也不凹的鼻子和那櫻桃般的小嘴都是那麽端正而小巧,好看得使人驚歎。她總是未言先笑出兩個酒窩來,說起話來,燕語鶯聲,出口成章。她的劉海細細地垂在前額,黑發上麵梳一歪桃,襯著她那白玉般的臉蛋,格外鮮明,個兒頭不高不矮,身段很苗條,胸脯高高的。上穿杏紅襖,下著水紅褲,走起路來,腳步輕盈而穩健。總可以算得上窈窕淑女了吧。

    王爾烈想過了陳月琴,又開始想他自己。他想他現在的身軀已經發育成一個大小夥子了,再也不是當年的蒙童,個頭兒長高了,胳膊、大腿都長長了,肩也寬了,鞋碼加大多了,許多方麵都具有成熟的特征:脖子上多出一塊喉骨,向外凸起,咽唾液時上下滑動,說話的聲音變得粗重。這些生理上發育成熟的特征不時地通過鏡子對他說,‘你已經是個堂堂的男兒漢了。’他現在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穿冬衣、戴夏帽,不修邊幅了。如今,他很注重服飾,很想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君子模樣。其實,王爾烈的相貌還是很帥的,在同族弟兄中要算是筐帽兒:他身高七尺有餘,一張白淨淨的臉上滾動著一雙炯炯有神的丹鳳眼,兩顆眸子又黑又亮,閃爍出智慧的光芒;兩道臥蠶眉又黑又密,像是用胡須貼在前額似的;天庭很飽滿,額頭稍向前突;鼻如懸膽,唇若塗脂,天生一幅書生麵相。現在,他頭戴一頂瑪瑙圓珠項子八塊瓦青衛絨帽,身上穿著青色燈心絨開衩長袍,春秋時,外罩一件馬褂,冬天裏麵穿一件小棉襖,夏季裏隻穿一件藍色或青色的長袍。腳穿一雙厚底兒皮頭鵝雙道臉的小馬靴或者是千層底家做布鞋;後脊背上拖著一條又粗又長烏黑發亮的大辮子。

    想象力也是一發難收的。暮地,王爾烈想到詩經上說的窈窕淑女是指美麗的女子,那麽君子呢?我隻理解成一個普通的小夥子,按著至聖先師孔子的《論語》中所說的君子,可就不是普通的了。於是他又背誦了《論語》中有關君子的論述,以對照自身看看是否符合《論語》的要求,也就是看一看他自身夠不夠個君子。譬如:“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等等。

    王爾烈心裏想,如是夫,我王爾烈亦為君子也。

    王爾烈自信無論從詩經上講的還是從論語上講的,他都夠得上一個君子。所以他認為陳月琴和他是天生的一對兒,地造的一雙。他現在第一需要是再見上陳姑娘一麵,把他心中所想都傾吐與她,也希望陳姑娘能把心中所想傾吐給自己。

    一天晚上,曹彩鳳將王爾烈喚到自己居室,居室靠窗台的一張八仙桌上,點著一盞帶紅罩的台燈。王爾烈進屋一看,曹彩鳳正坐在燈下看書。曹彩鳳的那張臉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紅撲撲的。常言道:“月下觀花嬌,燈前看人美。”再加上曹彩鳳年輕,長得又俊俏,這下子變得更加嫵媚動人了。於是他靈犀一動,話又來了。但是,又一時找不到相應的話,正這時。他見曹彩鳳在看書。便說道:“二嫂讀的可是《閨秀家訓》,還是《女兒經》之類?”曹彩鳳將書一合,說道:“別沒話找話,自己看去。”

    王爾烈一看,見是《百家姓》和《萬事不求人》。於是,王爾烈吃驚道:“啊呀,就憑你這名門閨秀,大家才女還看這個!”

    曹彩鳳道:“這個怎麽,你以為它是下裏巴人,不值得一讀嗎?好,現在我就這兩本書問你兩個問題,你知道《百家姓》是誰作的?”這下子,可把王爾烈難住了。他從小就開始讀書,念的就是《百家姓》早已背得滾瓜爛熟了。可是,關於它是誰作的,卻還未曾學過。不覺有些語遲。

    曹彩鳳見他一副窘樣,小嘴一抿,說道:“六爺,怎麽樣?還誇海口不?告訴你吧,《百家姓》的作者姓錢,錢塘人,這本書產生於宋初。其首句‘趙錢孫李’就點明這個意思了。宋朝乃趙氏天下,故‘趙’為第一姓;‘孫’,乃宋太祖趙匡胤的正妃忠懿;‘李’則又一妃子,江南李氏,‘錢’,則作者的姓,置於趙姓之後,孫姓之先。你不要以為《百家姓》是社學村書,當以日用之。”

    王爾烈隻好聆聽指教,點頭稱是。接著曹彩鳳又問道:“你知道《萬事通》是本啥樣子的書嗎?”

    王爾烈答道:“不是一本家喻戶曉的凡事讀本嗎?”

    彩鳳又問:“它都包括哪些內容?”

    王爾烈又是一時尷尬。

    曹彩鳳道:“《萬事不求人》,裏邊除《三字經》、《百家姓》外,還有平時簡用的楹聯、家書範例、請柬範例、算盤歸除、買賣契約、典當合同、李淳風地畝經、文武官職封贈夫人誥命封疏、大清律條、鄉村趣話等。這些東西雖說淺顯,實則居家必用也。”

    一席話說得王爾烈啞口無言。不過曹彩鳳又接著道:“六弟,你算是問著了,你問我為什麽要讀這些書,我告訴你,這不是我讀的,而且還等你來當先生呢。”

    爾烈驚奇地問道:“我給誰當先生?”

    “你等著。”曹彩鳳說著轉身出去了。

    不多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王爾烈還以為是二嫂迴來呢。待他抬頭一看,站在他麵前的竟是那位他在天然居酒店裏認識的陳姑娘。

    陳姑娘已經出脫成大姑娘了。變得更加嫵媚、動人和漂亮了。

    王爾烈渾身像是充了電似的,心跳厲害,身子也在顫抖,他結結巴巴地說:“哎呀,這不是天然居裏的陳月琴小姐嗎?”陳月琴道:“王學士的記性真好,看來,那日並未喝醉。”說完嘿嘿一笑,臉上又呈出兩個小酒窩。

    陳姑娘這次來到王府,是曹彩鳳一手安排。王縉離家赴任前,曾囑咐曹彩鳳一件事。他說:“爾烈年齡已不小了,婚姻事也該著手辦理了。你在家裏,關照他一下。見有相當的,可以給他選擇一個。隻要品貌適宜,知書達理就可以酌情辦理。”曹彩鳳想,公爹和我想到一塊去了。關於王爾烈與月琴姑娘的事,她早有所聞。他曾委托爾傑去遼陽城裏了解過陳月琴,認為人還可以。於是,她便將陳姑娘接了進來。陳姑娘來到家裏,經幾日的觀察,很對曹彩鳳的意,於是曹彩鳳看中了陳月琴。這才決定給他們牽個紅線,讓他們早結姻緣。她在燈下放的《百家姓》和《萬事不求人》,就是為陳姑娘準備的,為了讓她多識些字。

    爾烈見到夢寐以求的月琴姑娘更是高興,他呆呆地,癡癡地看著月琴。曹彩鳳見此情景,當下決定將月琴留在府裏,先作傭女使用,讓她負責爾烈的書房及桌上桌下之事。月琴姑娘很敏感,明白這是曹彩鳳別有用心,心裏充滿無限感激之情。

    一日晚飯後,曹彩鳳將月琴叫到跟前,說道:“村北豆漿嶺下,婆母娘家需要一壺豆腐漿,我想,你就給送去吧。”月琴聽罷,往外一望,用手捏了一下衣角,欲言又止地低下了頭。

    曹彩鳳一看,心裏明白了,笑道:“你是怕天黑了,一個人害怕,是不?”

    月琴笑了笑,仍未出聲。

    曹彩鳳說:“別怕,我給你找個作伴的。到時候,你還嫌這個機會不多呢!”說著,用手一指窗外,“你看誰來了?”月琴搭眼一看,見是爾烈,頓時,心跳如急鼓,臉熱似炭烤。曹彩鳳催促道:“你倆還不快走。”

    月琴這才將壺提起,迴了迴頭,對曹彩鳳說道:“二嫂,你這人……。”

    “真壞,是不?”曹彩鳳接腔說。

    “那可是你自己說的。”月琴說著,便同爾烈出了院子。

    風水溝村離豆腐漿嶺下也隻有三裏地左右,不消一袋煙功夫擺弄走到了。待他倆將豆腐漿放下往迴走時,已經是夜幕降臨。月琴要爾烈快些走,爾烈卻故意放慢腳步。其實,月琴嘴上說快走,兩腳挪動得卻十分緩慢。他們看見嶺下有一條小河,名曰豆腐漿河。他倆看看,便不約而同地向小河走去。

    這一對年輕人相去咫尺,相對無言。王爾烈原準備了許多話要對月琴講,此刻卻是茶壺煮餃子,倒不出來;陳月琴畢竟是個女孩,含羞帶愧,滿腹知心話,卻不知如何說出來。於是兩人默默相望了許久。最後還是王爾烈說:“月琴,自從‘天然居’我與你相見,我心中無一刻不在思念你。”陳月琴聽罷,抬頭看了一眼王爾烈。略有思索地低下頭道:“爾烈,由打酒肆裏你與我分手,你心裏有多時是在忘記我。”王爾烈一聽,心裏一震,他沒想到,她把他說的話視作一聯,對出了下聯,十分工整,王爾烈即刻興奮起來,覺得陳月琴很了不起。不過,令王爾烈遺憾的是下聯的內容不從心願,月琴竟以為他把她忘記了,這使王爾烈感到十分委屈。於是王爾烈道:“嗐,月琴,何出此言,真乃屈煞我也。”月琴道:“哼,爾烈,自酒店一別,你頭影未露,腳蹤未送,何以證明你無一刻不在想念我?”爾烈道:“月琴,此言差矣。我身為窮學生,又有塾規,學生不得飲酒,我豈敢去酒店?”月琴道:“此言差矣,去酒店的人也不都是飲酒之人。事實上,有很多人是到酒店去集會,洽談生意,招待親屬,生日聚會,車夫打尖,家庭便餐等等。照你說來,去酒店就必飲酒,那麽若是去飯店就必吃飯,不能飲酒了唄。”月琴這一番話將王爾烈說得理盡詞窮,王爾烈此刻想到了父親那副楹聯:世事如棋,讓一招不為虧我;心田似海,納百川方見容人。王爾烈不再辯白了。他說:“月琴所說極是,爾烈有所愧對,萬望陳小姐海涵。”月琴見爾烈態度很謙虛,頗為感動,她說:“自那次相見後,我也不知怎的,像是著了魔,總盼著你能去酒店,像你這般年齡的人進來,我總是很注意是否是那個大才子,‘小神童’。我總是在失望後繼續我的工作。這期間,店裏灶上的師傅和其它的夥計都要為我介紹男朋友,可是都被我拒絕了。後來,二嫂把我接到這裏來,我才明白,你們這些書蟲子,在書頁上爬來爬去,隻看到這一頁上寫著的陳規舊律這四個字,於是就一味地遵循,卻沒看到背麵上尚有破舊立新的四個字,所以你們這些人都有偏見的陋習,這些人很注重事物的名稱,比如說“酒店”必定是喝酒的店鋪。不知它還可以吃飯、住宿、聚會等。這些人認為世間的事都是名副其實的,殊不知世間的事有許多是名不符實的或名有其實的,名不符實則為虛假之事;名有其實則為還有其它的內容。我這裏說的是“名”字,單就“名”字就有很多講法。如名稱、名份、名家、名著、名譽等等;再說“實”字,這“實”字是“家”字頭。家中有母親,為“真”即真實之意;家中有“貝”字是說有錢財,意為“殷”即“殷實”之意,另實字有實際、實惠、實情等。世間的事物無論叫什麽名字,它真實的所屬隻有一個,所以名符其實的事物是很少的。你們這些書蟲子往往是言過其實,例如:讀書人常說“士為知己則死”。哪個讀書的人沒有知己,然而又有哪個讀書人去為他的知己死了呢?這不過是表示一種決心和意誌而已。好了,爾烈,我從來沒有說過這麽多的話,今天見到你很高興,很激動,又見你這個書呆子很老實謙虛,就多說了幾句。我是個小女子,沒念幾天書,在學子麵前班門弄斧了。見笑,見笑。”

    爾烈道:“聽爾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看來,我的眼力還不算差,月琴小姐乃巾幗之秀,我王爾烈遇汝紅顏知己,可謂三生有幸!”

    月琴道:“你是名門之子,我乃貧家之女,豈敢攀龍附鳳,做你的紅顏知己?”

    爾烈聽了,半天沒出聲。月琴有些後悔,話說得太離譜了。月琴向王爾烈身邊挪著腳步,眼睛盯盯地瞅著王爾烈的臉上的表情。王爾烈見她那嫵媚的麵容,心中更是喜愛,想上前把她抱住,但沒有,隻是一下子抓住她的雙手,搖擺著她的兩隻小胳膊道:“月琴,咱倆還是對對吧。”月琴道:“對對?我能行嗎?”爾烈說:“咋不行,上次喝酒,你不也合上幾聯嗎?今天你一開口就合了一副對聯,很工整的。”月琴道:“那都是鄉間俚謠,有些粗俗,登不上大雅之堂。”爾烈說:“我就喜歡這鄉間俚謠。”月琴道:“那好,你就出個上聯吧,可得簡單些,別讓我出醜。”爾烈說:“保證簡單。我出的聯是“豆腐”;”月琴一聽,撲哧笑了。爾烈問道:“你笑啥?”月琴道:“你是豆腐之家出身,現在又臨這豆腐漿嶺+-+,豆腐漿河,你竟然又出了個“豆腐”聯。”王爾烈道:“你不是要簡單的嗎?這迴可夠簡單的啦。”月琴說:“簡單是簡單,學問可不簡單。”爾烈驚訝問道:“這裏還有學問?”月琴說:“當然。你可知道‘豆腐’的來曆嗎?”沒想到,這話竟把王爾烈問住了。月琴見王爾烈答不出來,便給王爾烈講起豆腐的來曆:“有人說,豆腐是漢代淮南王劉安所發明的,而民間卻不那樣講。古時候,先民們隻知道把黃豆磨成豆汁煮漿喝。有一家,婆、媳、兒三人。婆母非常吝嗇,日常總是虧待媳婦,煮豆漿隻有婆婆自己喝,不給媳婦。後來媳婦懷了孕,很想喝豆漿。恰好,婆婆出門了。媳婦便泡上了豆子,磨成豆汁,煮成了豆漿,準備喝上些。沒想到,剛要喝時,忽聽得外麵有腳步聲。她以為是婆婆迴來了,急忙將豆漿倒在鍋台後的一個空壇子裏,蓋上了蓋子。

    她走出房門一看,見迴來的是丈夫。於是,她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便拉著丈夫一起去喝豆漿。誰知,待她開壇蓋一看,見豆漿已經變成了雪白的凝固物了。丈夫看了,說道:“你別逗我了,這哪裏是豆漿?”

    原來,這壇子曾醃過鹹菜,裏麵尚有些鹽鹵。由於鹽鹵一點,豆漿就變成了這凝固物。

    小夫妻將它取了出來,隻見它清白如玉,細嫩如脂,吃一口,味道鮮美,非常適口。丈夫吃了後,說道:“這玩意應有個名字才好。”媳婦說:“有個名字可挺好,就怕你聽了不願意。”丈夫道:“怎麽會不願意呢?”“好,那我就說。”“快點。”“我是你啥?”“婦唄。”“你是我啥?”“夫唄。”“方才你說啥來著?”“我說你逗我。”“好,逗你是逗啥?”“逗夫。”“對,咱們就叫它逗夫吧。”“那麽,我逗你,不就成了逗婦了嗎?”小媳婦一聽,說道:“逗夫,逗婦,這樣叫下去有些不雅,咱們還是將它改一改吧。”“咋改?”“逗夫,逗婦—這物是豆子做的,也占一個豆字;再把那個‘夫’、‘婦’二字,換成一個同音的‘腐’字,幹脆就叫它‘豆腐’得啦。”“好,好,就叫它豆腐。”小倆口樂得蹦了起來。從此豆腐就傳了下來。

    王爾烈向來敏慧,想事來得快。他聽了陳月琴講述了豆腐的來曆的故事後,說道:“這樣說來,你對我講,逗我,那就是逗夫了。”

    陳月琴也有所悟,說道:“你這兒來逗我這不是逗婦嗎?”陳月琴自覺失言,說道:“你真壞,淨找便宜。”“怎麽是我找便宜?是你送上門的。”王爾烈說著就往陳月琴身邊靠近,他要抱住她,陳月琴並未躲閃,隻是說道:“別那樣。”

    這時,月亮斜了過來,將兩個人的影子印在地上,隨即又疊合起來,拚成一個。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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