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爾烈於曹府塾館就學後不久，王縉歸遼省親，在問及王爾烈的情況時，妻子崔雲鶴說：“爾烈自去了曹府的塾館後，每日散了學，迴到家裏放下書包就寫作業，常常是在晚飯前就把作業寫完了。吃過晚膳後，開始讀他從曹府上借來的書，邊讀邊寫。有的書，我都未曾見過。怕他累壞了身子，有時打發他去做些零活。有時自己出去玩。一天傍晚，他手裏拿著一個羽毛毽子，說出去踢毽子玩，這一去便無了蹤影。到吃晚膳時，我四處召喚，並無應聲，急得我坐不穩，站不牢。後來，我坐到炕上，為使自己心情平靜下來，就看了一會兒小牌兒。直到戊時，外麵已經黑得不見人時，他才迴來。我見他滿麵無奈，無精打采的樣子，心想，準是遇人不淑的事情發生了。爾烈似哭非哭地說：“大媽，我迴來晚了，讓您著急了。”我即刻沉下臉，生氣地說：“快把今天所做的事如實講來，一點別漏！”他說：“我去找胡四玩踢毽子，他哥哥胡三笑嘻嘻地拉著我說，‘爾烈兄弟，三哥求你一件事。’我說，隻要我能做，一定盡力而為。他說，你說話得算數啊！我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樣，胡三就把我領到屋裏，找出文房四寶，神秘地說，請你給我寫張休書。我說，這有何難。就這樣，我就按胡三所說的話寫成了休書。”我聽了爾烈的講述後，氣急敗壞地說：“你這孩子，做事要考慮後果，你知道這休書會產生什麽惡果嗎？胡三這小子不學好，最近和一個財主家的女兒勾搭上了，便產生了喜新厭舊的念頭，才求你寫這份休書，還不快去胡家取迴休書！”爾烈乖乖地去胡家取迴了休書，我又令其跪下。我平靜地喘了一口氣說：“胡三為非作歹，想休妻了，傷天害理，你卻為他寫休書，豈不是助紂為虐？快快把休書燒掉！”爾烈站了起來，把休書放在燈上焚毀了。
王縉說：“多虧賢妻教育及時，爾烈有幸未鑄成大錯。看來，苟不教，性乃遷，玉不琢，不成器。實為至理名言也。”
最後夫婦二人商定，對王爾烈要嚴加管教。為此，王縉特地跑去曹府，會晤了曹霖。王縉道：“賢弟受累了，犬子不才，又為你添亂，實在過意不去也。”曹霖道：“我們兩家，乃世代相好，又是姻親，何必客氣？爾烈智慧超群，博聞強記，實為大才也，吾雖不係名師，門下卻有高徒，實乃榮幸之至也。”王縉道：“犬子爾烈學業有進，此乃賢弟辛苦栽培之所致，然稚童如小樹，務須經常剪枝修理，方可成材。犬子若有不是之處，望賢弟務必嚴加管教，切勿憐愛姑息，放任自流。”曹霖笑道：“兄長叮囑喋喋，若是放心不下，何不攜於身邊教之？”王縉聽了，即刻不語。為解除尷尬，曹霖轉了話題道：“爾烈的書工很好，但他的字是宗柳公權體，恐怕是大嫂的手法。我曾經對他說，我更喜歡你大伯的字，二王的書工乃書界之最。我說過不久，發現爾烈的字體發生了改變，寫得很像你的字體。我對其開玩笑地說，此作業是否是汝大伯所作？他認真地說不是，是我臨摹大伯的筆體寫的。我聽了，心裏非常高興。我說的話，他言聽計從，確是我的得意門生。兄長乃當今著名的書家，何不借此機會，因勢利導，麵授一二，使爾烈書工更象二王，更規範，更完美？”王縉道：“難得賢弟一片苦心，與我想到一處矣。”正可謂“師勸勝於父教也。”
接著王縉又問及了曹俯和曹沾之近況。曹霖道：“像大伯這等官職之人，就好象皇家所飼養的一群家雞，曹沾則如同夾在裏麵的一隻雞雛；像賢兄這類官職甚微之人，以及如同我這樣黎民草芥之人，就像野鶴。有道是：家雞有食湯鍋近，野鶴無糧天地寬。大伯所任的‘織造’乃代替明朝十三衙門而設的職位，他既管南方織貢，又兼江南采風，同時，還要探測出江南文化生活和生產麵貌來。先祖曹寅的公開身份是監察禦史，實際上是皇上的親信耳目，也是對南方逸氏作統戰工作的欽差密使。更主要的是，朝廷的吏部、工部、兵部的開支都靠他來供給，談何容易？誰知何時會出現供不應求，皇上怪罪下來，輕則論個瀆職罪，罷官免職；重則論個欺君罪，身首異處。所以說，雖則錦袍玉食，卻有滅頂之災。我們這些窮儒草民，雖則是布衣淡飯，卻是太平人生。縉兄，你說是嗎？”王縉道：“賢弟所言極是，朝野上下，仕農工商，三教九流，孰不是以職求生，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好自為之，平安告老也就是了。”
王縉見曹霖是從塾館裏出來的，想必還有學子們在等待塾師授業，於是便告辭了。曹霖挽留他用晚膳，王縉道：“改日再會，我剛迴家未幾時，你又在授課，不可多擾，再會！”說罷，王縉走出大門，徑直迴家去了。”
晚上，王縉檢查了爾烈的作業，文本及讀書筆記，微笑地表揚了他，表揚他能聽老師的話，在家裏能聽母親教導，然後又講了“滿招損、謙受益”的一些故事，以防微杜漸。然後，王縉從王爾烈的字跡中發現的弊端說起。王縉道：“你寫字，運筆不得法，手拖的筆劃多，頓筆也沒掌握，用筆的輕重緩急未掌握好，筆勢無力。有的字，連基本筆劃都未掌握好……”爾烈從未聽過有人說出他這麽多毛病，他心裏明白，隻有發現毛病，加以改正，才會有進展，他早已盼望能有個人來指點迷津，今天盼來了，這個內行人就是他生身父、大伯。他急忙說：“大伯，我自己也覺得寫得不對勁，與您寫的字體有很大差距，但我卻琢磨不上來，毛病在哪裏。”王縉說：“來，跟我去書房。到那兒，我一邊寫，一邊講給你應如何寫。”爾烈說：“謝謝大伯，太好了。”說著就跟王縉去了書房。爾烈將筆墨侍侯。王縉拿起筆來，手揮目送，寫了一個鬥大的“永”字。他說：“這個‘永’字，當初王羲之花了15年功夫練習，創造了‘永’字八法。”王縉說：“我光練這個‘永’字，也有十來年功夫了。備八法之勢，能通一切字。八法中‘努’是最主要的，它象屋子的梁柱一樣。”然後，他邊講邊寫下“永字八法”的口訣：
側勒努鉤，策掠啄磔，永字八法，銘記心底；勒努安置，先立大體，輕重緩急，提頓適宜；入木三分，前後貫氣，彼此照應，疏密粗細；變化筆法，別具形體，融會貫通，自出新意。
接著又把這八字講解一遍：其法稱點為“側”，須側鋒峻落，鋪毫行筆，勢足收鋒；橫劃為“勒”，須逆鋒落紙，緩去急迴，不應順鋒平過；直筆為“努”，不宜過直，太挺直則木僵無力，故須直中見曲勢；鉤為“趯”，須住鋒停筆，突然趯起，其力則集中在筆尖。仰橫為“策”，用力在發筆，得力在畫末；長撇為“掠”，起筆同直劃，出鋒要稍肥，力要送到，如一往不收，易犯飄蕩不穩的毛病；短撇為“啄”，落筆左出，要快而峻利；捺筆為“磔”，要逆鋒輕落筆，折鋒鋪毫緩行，至末收鋒，重在含蓄。後人將八法兩字引申為書法。王縉邊講邊寫，爾烈目不轉晴地盯著他手裏那隻轉動著毫筆，全神貫注地聽著伯父對每一法的講解。他高興極了，他大伯給了他一把打開二王書工大門的鑰匙。
接著，王縉又講了如何才能寫好二王體。他說：“首先，要了解字的來源，作用，字寫得好與壞，可以反映出一個人的文化功底的深與淺。其次，寫字和學習其它知識一樣，必須堅持不懈，持之以恆，增強毅力，克服困難，多寫多練，不折不撓，必有所成。隻要你用去幾缸水，磨破幾堆筆，好字就會呈現在你的筆下。第三，寫字必須注意方法，對字的結構和執筆要領等基本功要牢牢掌握。或描寫或臨帖，反複運作；最後，要精神集中，全神貫注，不能三心二意。”爾烈耐心聽講，特別凝神。王縉說：“從現在開始，你要按八法練寫‘永’字，待‘永’字練好了，再練寫‘鵝’字。注意，一定按八法來寫。無論是描還是臨都要使用八法。”爾烈答道：“是。大伯累了，我去泡杯茶給您。”王縉找出一疊大仿本交給他說：“以後就在這裏練寫，寫過的字都留存起來以便將來對照，看看有多大進步。”爾烈道：“多謝大伯指教。”
王縉迴到寢室，對雲鶴說：“今後，爾烈的文化學習方麵，勿須你操心，他的塾師很高明，他隻要能完成老師留的家庭作業就可以了。在琴棋書畫方麵，還需賢妻費點心思，尤其是書工。他在學寫二王體，我已把二王體的永字八法教與他了，今後要監督他每天都要練寫，你隻要看他寫得是否相像就可以了。”雲鶴答應道：“遵命。”王縉上前，一下子抱住了雲鶴說：“賢妻受苦了，子不教，父之過。我常年在外，有子無教，全借妻力。所以爾烈的成長乃汝之功，吾之過也。”雲鶴道：“夫君所言差矣，夫君外鄉求財，維持家庭，豈能無功有過。常言道‘夫唱婦隨。’吾雖不能左右君身邊，未有舉案齊眉，但夫君所囑，為妻必從之耳。”
王爾烈九歲，春天。這一天，曹府大院裏風和日麗，桃杏花開，燕啼柳綠，蝶舞花香，好一個春色滿園的景致。曹霖見這誘人的景色，想到這些喜歡嬉戲的蒙童，心中油然生起“郊遊”的念頭。他想，這些孩子總關在塾院裏，整天價“學而時習之”，何時才能脫穎而出？倒不如走出這三尺之門，到郊野去踏青，去詠春，豈不更好？於是，他滿麵春風地走到講壇上對學子們說：“孩子們，眼下春天栽樹，萬紫千紅的季節，東風襲院，桃紅柳綠，鶯歌燕舞，春色滿院。在這裏我們隻是看到春天的一角，聞到了一點春天的氣息，而真正的春天是在高山大川，在荒漠平原，在山坡上，在小溪裏。在郊外，在廣闊的原野上。學子們跟隨我在此三尺門裏蒙學已有幾個寒暑了。爾今讀過的詩詞有幾千首，吟過的文章也有幾百篇，但皆為前人感歎之吟詠，古人經驗之所談。我們學習古詩詞的精髓在古人用詞之嚴謹，音韻之諧美；我們學習古文的精髓乃是古人寫作手段，語言運用之精美。學習這些都是為我們今後自己賦詩詞，獨立寫文章打下基礎。所以，今天我們不但去遊春，還要去詠春。發揮自己的天才，吟出自賦，聯出自對，這是我們今天去郊外的目的。大家意下如何？”學子們異口同聲道：“好。”“好吧，大家到院裏排好隊，準備出發。地點：東門外太子河岸。”學子們歡唿雀躍，蜂擁而出。
十二個學子排成一隊，向太子河岸進發。當他們行至太子河岸邊柳樹林前。一堆亂木墩處時，走在隊尾的曹霖便下令隊伍停下。曹霖揀一個木墩坐下來，弟子們蜂擁似地將老師圍在中央。曹霖道：“我們已經到達了賞景的最佳地。現在，我們一起來觀看太子河及岸邊的風光，過一會，解散隊伍，用半個鍾頭時間，自選景點，即景賦詩一首。半小時後到達這裏聚齊，開始吟詠比賽。注意，選景點，必須兩個或兩個人以上為團夥。因水涼，不準下水裏去遊泳。好，大家解散！”這些蒙童找好夥伴便各自東西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蒙童們紛紛迴到了曹老師這裏。急忙掏出寫好的詩句給老師過目。老師一一地評論一遍。有的像順口溜，有的押不上韻，有的用詞不當，還有的屬於抄襲別人的句子等，曹先生掃興地搖著頭，嘴裏嘟嘟喃喃道：“詞無平仄，句不押韻，何以為詩？有景無情，有言無誌，何以為詩？不行，沒有詩味，不行。”曹先生看了一個又一個，最後他喊道：“王爾烈。”“到。”“把你的詩作拿來。”“是。”王爾烈一邊響亮地迴答，一麵急忙地跑到老師跟前，從懷裏掏出一塊紙來，雙手呈給老師。曹霖一看，臉上綻出笑容，歡喜得不由自主地吟出聲來：“《春懷》。其內容為：碧草黃花衍水灘，鋪天蓋地落歸雁。
借問鶴仙來何處？漁翁遙指古城南。”
曹霖道：“唯此詩乃合格之作，不錯，很好！至於其它的詩作究竟欠缺何處，事後，你們找王爾烈指點一下就行了。”曹霖用信任的眼光瞅了王爾烈一眼，王爾烈點了點頭，表示接受老師的重托。
曹先生道：“下麵請一名同學來背誦宋代詩人劉克莊的《鶯梭》，然後，模仿此詩作一首家鄉的詠春詩。誰能夠？”開始大家以為隻是背誦，都舉手搶答，後來老師又說作詩，便把手放下了，萬馬齊喑之狀頗為可憐。這時，王爾烈先默背一遍《鶯梭》，然後略加思索，便已成竹在胸了，大家沉默了好一陣子。老師突地叫道：“王爾烈，如何？”“到。學生獻醜了。”他先背誦道：“《鶯梭》擲柳遷喬太有情，交交時作弄機聲。洛陽三月花似錦，多少工夫織得成？《燕梭》春迴塞北燕擲柳，嘰嘰若是梭飛流。三月遼陽花似錦，還須織到幾時休？”
大家聽罷，齊聲叫好，曹塾師也讚揚王爾烈才思敏捷，根基牢固，有發展前途。接著曹霖又道：“賦詩，聯對是蒙學時期必須掌握的基本功，以後你們升入學堂後，還要學習更多的詩詞，聯對則是作詩賦詞的基礎，我們要通過實際操練掌握賦詩，聯對的要領。好，下麵由我出上聯，大家注意聽，誰考慮好了，就舉手對出下聯。”曹霖道：“野外黃花好似金釘釘地。”大家思考了半晌，無人迴答。王爾烈早已在心中製成，於是他說：“學生對下聯：城內白塔猶如玉鑽鑽天。”老師聽了，連道：“妙對，妙對。王爾烈真是才華橫溢，將來必有出息……。”一個勁兒地讚不絕口。接著老先生因勢利導地給學子們講：這副對聯看上去似容易，其實是副很難對的佳聯。上下聯中都嵌有兩個同形不同音的字，故稱疊字聯。如“玉鑽鑽天”對“金釘釘地”，前一個鑽字和釘字都是名詞，後一個鑽字和釘字都是動詞，城內對野外，白塔對黃花，猶如對好似，確是對得巧妙異常，天衣無縫。
是年夏天，天氣悶熱，曹霖帶領學生到魁星樓上納涼。魁星樓位於遼陽城的東南隅，登上魁星樓，往下俯瞰，城內風光，盡收眼底。曹霖順口吟出一句上聯：“魁占東南在巽地。”王爾烈抬眼一望，見城西北方向的白塔，稍一思考，道：“塔壓西北在乾坤。”師生聽了，一致叫好。
站在魁星樓上往下一望，四周一片，鬱鬱蔥蔥，菜園裏水車嘩嘩作響，流出的水像條玉帶，彎彎曲曲地在田裏飄動。一派美麗的郊外風光！曹霖見景生情地吟出一句上聯：“水車車水，水隨車動，車停水住；”意思是說，水車車出井裏水，水隨著水車往外流動，水車停下，水也就住了。王爾烈一聽，心想，這對兒可不好對呀，這是即興對，必定要即興的句子才能對上。忽然間，他看見老師手中拿把扇子，唿扇唿扇地扇著風，王爾烈靈機一動，便道：“風扇扇風風因扇動，扇住風停。”意思是說，扇子扇風，風隨扇子吹動，扇子一停下，風也就停下了。老師聽罷，瞅了瞅王爾烈，又看了看手中的扇子，點了點頭兒，暗自讚揚王爾烈的才學。
一次，曹霖帶領孩子們來到關帝廟的一個叫“萬柳塘”的荷花塘，這萬柳塘倒也名符其實，池塘四周是垂柳成蔭，池塘中荷花嬌豔。這天時逢半陰天，池塘上霧氣彌漫。曹老師道：“今日踏青，也不能耽誤聯對兒。咱們就以這個池塘為題，作一副對兒。”學子們聽了高興地道：“太好了，老師，請命題吧！”曹霖道：“今日不同往昔，今日是學子門出聯，學子對聯。”學子們聽了都隻眨巴眼睛，誰也不知道該出什麽題好。王爾烈略一思考，便說：“老師，我先說上聯，好嗎？”老師道：“好，當然好。”王爾烈脫口而出：“煙鎖池塘柳；”學子們一聽，說：“這題不出奇，太淺了，好對。”王爾烈笑道：“學友們，別忙，先看好了這幾個字都是何偏旁？有何意義？”原來這幾個字：煙是火字旁、鎖是金字旁、塘是土字旁、柳是木字旁，合到一起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王爾烈說：“音韻要和諧，字旁也得要對得上才行。”學友門一聽，這句對兒這麽難，句子要對上，字旁還要對上，也太難了。你瞧我，我瞧你，誰都對不上來。有一個學友道：“王老夫子，你是學門高才，你就對對吧！我們甘拜下風。”因王爾烈平常就有威望，又因他年小卻老成持重，所以同學又送他個外號叫“老夫子”代“神童”了。王爾烈說：“眾位學友，爾烈不才就尊命試上一試。還望諸位指教。想當年，罕王爺攻打遼陽城時有兩尊大炮：一個叫大將軍，一個叫二將軍，大將軍安放在錦州城；二將軍安放在海州城之城樓上，叫鎮海侯，鎮守海城，所以，我這下聯便是：“炮鎮海城樓。”諸位學友，你們看，對也不對？”眾人一琢磨“炮鎮海城樓”五個字也都是含“金木水火土”字旁，眾人哈哈一笑，道：“夫子大人真乃心懷高才，吾等不及也！”
這時，老師瞅著池塘裏的水麵出神，見池中倒映春柳，涼風掠過，泛起漣漪，便有心無意地說一句：“綠水本無愁，因風皺麵；”意為池中水本來很平靜，自由自在，隻因來了風才泛起一絲波紋，王爾烈一聽，知道老師好多愁善感，常常優思纏綿，便聯上一句：“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其意是說，老師本來不老，隻因思慮過多，頭發都白了。老師一聽，麵帶羞紅對王爾烈道：“你對得好是好，未免有些順手撿來為師再給你出一個難一點的題，你來試試。”當時，詩壇上流行一種詩鍾，限題限韻，還要把固定的字嵌鑲進去，是一種較難做的詩。正巧，從關帝廟裏跑出一隻貓，後麵有個和尚追打過來。細一問，此貓偷了魚蝦，蹬撒一壺酒。曹霖見此情，便道：“就以此貓為題，限‘九、韭、酒’三個字的韻。”王爾烈略思片刻，即道：“貓似虎十八九，吃盡魚蝦不吃韭。隻因捕鼠太猖狂，碰倒床頭一壺酒。”眾學子一聽，實在是妙。真有如詩之鍾，一擊便響徹雲霄。
王爾烈十一歲上，朝廷降旨，任曹霖為廣寧學政，曹霖走馬上任。王爾烈的蒙學結束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王縉說：“多虧賢妻教育及時，爾烈有幸未鑄成大錯。看來，苟不教，性乃遷，玉不琢，不成器。實為至理名言也。”
最後夫婦二人商定，對王爾烈要嚴加管教。為此，王縉特地跑去曹府，會晤了曹霖。王縉道：“賢弟受累了，犬子不才，又為你添亂，實在過意不去也。”曹霖道：“我們兩家，乃世代相好，又是姻親，何必客氣？爾烈智慧超群，博聞強記，實為大才也，吾雖不係名師，門下卻有高徒，實乃榮幸之至也。”王縉道：“犬子爾烈學業有進，此乃賢弟辛苦栽培之所致，然稚童如小樹，務須經常剪枝修理，方可成材。犬子若有不是之處，望賢弟務必嚴加管教，切勿憐愛姑息，放任自流。”曹霖笑道：“兄長叮囑喋喋，若是放心不下，何不攜於身邊教之？”王縉聽了，即刻不語。為解除尷尬，曹霖轉了話題道：“爾烈的書工很好，但他的字是宗柳公權體，恐怕是大嫂的手法。我曾經對他說，我更喜歡你大伯的字，二王的書工乃書界之最。我說過不久，發現爾烈的字體發生了改變，寫得很像你的字體。我對其開玩笑地說，此作業是否是汝大伯所作？他認真地說不是，是我臨摹大伯的筆體寫的。我聽了，心裏非常高興。我說的話，他言聽計從，確是我的得意門生。兄長乃當今著名的書家，何不借此機會，因勢利導，麵授一二，使爾烈書工更象二王，更規範，更完美？”王縉道：“難得賢弟一片苦心，與我想到一處矣。”正可謂“師勸勝於父教也。”
接著王縉又問及了曹俯和曹沾之近況。曹霖道：“像大伯這等官職之人，就好象皇家所飼養的一群家雞，曹沾則如同夾在裏麵的一隻雞雛；像賢兄這類官職甚微之人，以及如同我這樣黎民草芥之人，就像野鶴。有道是：家雞有食湯鍋近，野鶴無糧天地寬。大伯所任的‘織造’乃代替明朝十三衙門而設的職位，他既管南方織貢，又兼江南采風，同時，還要探測出江南文化生活和生產麵貌來。先祖曹寅的公開身份是監察禦史，實際上是皇上的親信耳目，也是對南方逸氏作統戰工作的欽差密使。更主要的是，朝廷的吏部、工部、兵部的開支都靠他來供給，談何容易？誰知何時會出現供不應求，皇上怪罪下來，輕則論個瀆職罪，罷官免職；重則論個欺君罪，身首異處。所以說，雖則錦袍玉食，卻有滅頂之災。我們這些窮儒草民，雖則是布衣淡飯，卻是太平人生。縉兄，你說是嗎？”王縉道：“賢弟所言極是，朝野上下，仕農工商，三教九流，孰不是以職求生，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好自為之，平安告老也就是了。”
王縉見曹霖是從塾館裏出來的，想必還有學子們在等待塾師授業，於是便告辭了。曹霖挽留他用晚膳，王縉道：“改日再會，我剛迴家未幾時，你又在授課，不可多擾，再會！”說罷，王縉走出大門，徑直迴家去了。”
晚上，王縉檢查了爾烈的作業，文本及讀書筆記，微笑地表揚了他，表揚他能聽老師的話，在家裏能聽母親教導，然後又講了“滿招損、謙受益”的一些故事，以防微杜漸。然後，王縉從王爾烈的字跡中發現的弊端說起。王縉道：“你寫字，運筆不得法，手拖的筆劃多，頓筆也沒掌握，用筆的輕重緩急未掌握好，筆勢無力。有的字，連基本筆劃都未掌握好……”爾烈從未聽過有人說出他這麽多毛病，他心裏明白，隻有發現毛病，加以改正，才會有進展，他早已盼望能有個人來指點迷津，今天盼來了，這個內行人就是他生身父、大伯。他急忙說：“大伯，我自己也覺得寫得不對勁，與您寫的字體有很大差距，但我卻琢磨不上來，毛病在哪裏。”王縉說：“來，跟我去書房。到那兒，我一邊寫，一邊講給你應如何寫。”爾烈說：“謝謝大伯，太好了。”說著就跟王縉去了書房。爾烈將筆墨侍侯。王縉拿起筆來，手揮目送，寫了一個鬥大的“永”字。他說：“這個‘永’字，當初王羲之花了15年功夫練習，創造了‘永’字八法。”王縉說：“我光練這個‘永’字，也有十來年功夫了。備八法之勢，能通一切字。八法中‘努’是最主要的，它象屋子的梁柱一樣。”然後，他邊講邊寫下“永字八法”的口訣：
側勒努鉤，策掠啄磔，永字八法，銘記心底；勒努安置，先立大體，輕重緩急，提頓適宜；入木三分，前後貫氣，彼此照應，疏密粗細；變化筆法，別具形體，融會貫通，自出新意。
接著又把這八字講解一遍：其法稱點為“側”，須側鋒峻落，鋪毫行筆，勢足收鋒；橫劃為“勒”，須逆鋒落紙，緩去急迴，不應順鋒平過；直筆為“努”，不宜過直，太挺直則木僵無力，故須直中見曲勢；鉤為“趯”，須住鋒停筆，突然趯起，其力則集中在筆尖。仰橫為“策”，用力在發筆，得力在畫末；長撇為“掠”，起筆同直劃，出鋒要稍肥，力要送到，如一往不收，易犯飄蕩不穩的毛病；短撇為“啄”，落筆左出，要快而峻利；捺筆為“磔”，要逆鋒輕落筆，折鋒鋪毫緩行，至末收鋒，重在含蓄。後人將八法兩字引申為書法。王縉邊講邊寫，爾烈目不轉晴地盯著他手裏那隻轉動著毫筆，全神貫注地聽著伯父對每一法的講解。他高興極了，他大伯給了他一把打開二王書工大門的鑰匙。
接著，王縉又講了如何才能寫好二王體。他說：“首先，要了解字的來源，作用，字寫得好與壞，可以反映出一個人的文化功底的深與淺。其次，寫字和學習其它知識一樣，必須堅持不懈，持之以恆，增強毅力，克服困難，多寫多練，不折不撓，必有所成。隻要你用去幾缸水，磨破幾堆筆，好字就會呈現在你的筆下。第三，寫字必須注意方法，對字的結構和執筆要領等基本功要牢牢掌握。或描寫或臨帖，反複運作；最後，要精神集中，全神貫注，不能三心二意。”爾烈耐心聽講，特別凝神。王縉說：“從現在開始，你要按八法練寫‘永’字，待‘永’字練好了，再練寫‘鵝’字。注意，一定按八法來寫。無論是描還是臨都要使用八法。”爾烈答道：“是。大伯累了，我去泡杯茶給您。”王縉找出一疊大仿本交給他說：“以後就在這裏練寫，寫過的字都留存起來以便將來對照，看看有多大進步。”爾烈道：“多謝大伯指教。”
王縉迴到寢室，對雲鶴說：“今後，爾烈的文化學習方麵，勿須你操心，他的塾師很高明，他隻要能完成老師留的家庭作業就可以了。在琴棋書畫方麵，還需賢妻費點心思，尤其是書工。他在學寫二王體，我已把二王體的永字八法教與他了，今後要監督他每天都要練寫，你隻要看他寫得是否相像就可以了。”雲鶴答應道：“遵命。”王縉上前，一下子抱住了雲鶴說：“賢妻受苦了，子不教，父之過。我常年在外，有子無教，全借妻力。所以爾烈的成長乃汝之功，吾之過也。”雲鶴道：“夫君所言差矣，夫君外鄉求財，維持家庭，豈能無功有過。常言道‘夫唱婦隨。’吾雖不能左右君身邊，未有舉案齊眉，但夫君所囑，為妻必從之耳。”
王爾烈九歲，春天。這一天，曹府大院裏風和日麗，桃杏花開，燕啼柳綠，蝶舞花香，好一個春色滿園的景致。曹霖見這誘人的景色，想到這些喜歡嬉戲的蒙童，心中油然生起“郊遊”的念頭。他想，這些孩子總關在塾院裏，整天價“學而時習之”，何時才能脫穎而出？倒不如走出這三尺之門，到郊野去踏青，去詠春，豈不更好？於是，他滿麵春風地走到講壇上對學子們說：“孩子們，眼下春天栽樹，萬紫千紅的季節，東風襲院，桃紅柳綠，鶯歌燕舞，春色滿院。在這裏我們隻是看到春天的一角，聞到了一點春天的氣息，而真正的春天是在高山大川，在荒漠平原，在山坡上，在小溪裏。在郊外，在廣闊的原野上。學子們跟隨我在此三尺門裏蒙學已有幾個寒暑了。爾今讀過的詩詞有幾千首，吟過的文章也有幾百篇，但皆為前人感歎之吟詠，古人經驗之所談。我們學習古詩詞的精髓在古人用詞之嚴謹，音韻之諧美；我們學習古文的精髓乃是古人寫作手段，語言運用之精美。學習這些都是為我們今後自己賦詩詞，獨立寫文章打下基礎。所以，今天我們不但去遊春，還要去詠春。發揮自己的天才，吟出自賦，聯出自對，這是我們今天去郊外的目的。大家意下如何？”學子們異口同聲道：“好。”“好吧，大家到院裏排好隊，準備出發。地點：東門外太子河岸。”學子們歡唿雀躍，蜂擁而出。
十二個學子排成一隊，向太子河岸進發。當他們行至太子河岸邊柳樹林前。一堆亂木墩處時，走在隊尾的曹霖便下令隊伍停下。曹霖揀一個木墩坐下來，弟子們蜂擁似地將老師圍在中央。曹霖道：“我們已經到達了賞景的最佳地。現在，我們一起來觀看太子河及岸邊的風光，過一會，解散隊伍，用半個鍾頭時間，自選景點，即景賦詩一首。半小時後到達這裏聚齊，開始吟詠比賽。注意，選景點，必須兩個或兩個人以上為團夥。因水涼，不準下水裏去遊泳。好，大家解散！”這些蒙童找好夥伴便各自東西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蒙童們紛紛迴到了曹老師這裏。急忙掏出寫好的詩句給老師過目。老師一一地評論一遍。有的像順口溜，有的押不上韻，有的用詞不當，還有的屬於抄襲別人的句子等，曹先生掃興地搖著頭，嘴裏嘟嘟喃喃道：“詞無平仄，句不押韻，何以為詩？有景無情，有言無誌，何以為詩？不行，沒有詩味，不行。”曹先生看了一個又一個，最後他喊道：“王爾烈。”“到。”“把你的詩作拿來。”“是。”王爾烈一邊響亮地迴答，一麵急忙地跑到老師跟前，從懷裏掏出一塊紙來，雙手呈給老師。曹霖一看，臉上綻出笑容，歡喜得不由自主地吟出聲來：“《春懷》。其內容為：碧草黃花衍水灘，鋪天蓋地落歸雁。
借問鶴仙來何處？漁翁遙指古城南。”
曹霖道：“唯此詩乃合格之作，不錯，很好！至於其它的詩作究竟欠缺何處，事後，你們找王爾烈指點一下就行了。”曹霖用信任的眼光瞅了王爾烈一眼，王爾烈點了點頭，表示接受老師的重托。
曹先生道：“下麵請一名同學來背誦宋代詩人劉克莊的《鶯梭》，然後，模仿此詩作一首家鄉的詠春詩。誰能夠？”開始大家以為隻是背誦，都舉手搶答，後來老師又說作詩，便把手放下了，萬馬齊喑之狀頗為可憐。這時，王爾烈先默背一遍《鶯梭》，然後略加思索，便已成竹在胸了，大家沉默了好一陣子。老師突地叫道：“王爾烈，如何？”“到。學生獻醜了。”他先背誦道：“《鶯梭》擲柳遷喬太有情，交交時作弄機聲。洛陽三月花似錦，多少工夫織得成？《燕梭》春迴塞北燕擲柳，嘰嘰若是梭飛流。三月遼陽花似錦，還須織到幾時休？”
大家聽罷，齊聲叫好，曹塾師也讚揚王爾烈才思敏捷，根基牢固，有發展前途。接著曹霖又道：“賦詩，聯對是蒙學時期必須掌握的基本功，以後你們升入學堂後，還要學習更多的詩詞，聯對則是作詩賦詞的基礎，我們要通過實際操練掌握賦詩，聯對的要領。好，下麵由我出上聯，大家注意聽，誰考慮好了，就舉手對出下聯。”曹霖道：“野外黃花好似金釘釘地。”大家思考了半晌，無人迴答。王爾烈早已在心中製成，於是他說：“學生對下聯：城內白塔猶如玉鑽鑽天。”老師聽了，連道：“妙對，妙對。王爾烈真是才華橫溢，將來必有出息……。”一個勁兒地讚不絕口。接著老先生因勢利導地給學子們講：這副對聯看上去似容易，其實是副很難對的佳聯。上下聯中都嵌有兩個同形不同音的字，故稱疊字聯。如“玉鑽鑽天”對“金釘釘地”，前一個鑽字和釘字都是名詞，後一個鑽字和釘字都是動詞，城內對野外，白塔對黃花，猶如對好似，確是對得巧妙異常，天衣無縫。
是年夏天，天氣悶熱，曹霖帶領學生到魁星樓上納涼。魁星樓位於遼陽城的東南隅，登上魁星樓，往下俯瞰，城內風光，盡收眼底。曹霖順口吟出一句上聯：“魁占東南在巽地。”王爾烈抬眼一望，見城西北方向的白塔，稍一思考，道：“塔壓西北在乾坤。”師生聽了，一致叫好。
站在魁星樓上往下一望，四周一片，鬱鬱蔥蔥，菜園裏水車嘩嘩作響，流出的水像條玉帶，彎彎曲曲地在田裏飄動。一派美麗的郊外風光！曹霖見景生情地吟出一句上聯：“水車車水，水隨車動，車停水住；”意思是說，水車車出井裏水，水隨著水車往外流動，水車停下，水也就住了。王爾烈一聽，心想，這對兒可不好對呀，這是即興對，必定要即興的句子才能對上。忽然間，他看見老師手中拿把扇子，唿扇唿扇地扇著風，王爾烈靈機一動，便道：“風扇扇風風因扇動，扇住風停。”意思是說，扇子扇風，風隨扇子吹動，扇子一停下，風也就停下了。老師聽罷，瞅了瞅王爾烈，又看了看手中的扇子，點了點頭兒，暗自讚揚王爾烈的才學。
一次，曹霖帶領孩子們來到關帝廟的一個叫“萬柳塘”的荷花塘，這萬柳塘倒也名符其實，池塘四周是垂柳成蔭，池塘中荷花嬌豔。這天時逢半陰天，池塘上霧氣彌漫。曹老師道：“今日踏青，也不能耽誤聯對兒。咱們就以這個池塘為題，作一副對兒。”學子們聽了高興地道：“太好了，老師，請命題吧！”曹霖道：“今日不同往昔，今日是學子門出聯，學子對聯。”學子們聽了都隻眨巴眼睛，誰也不知道該出什麽題好。王爾烈略一思考，便說：“老師，我先說上聯，好嗎？”老師道：“好，當然好。”王爾烈脫口而出：“煙鎖池塘柳；”學子們一聽，說：“這題不出奇，太淺了，好對。”王爾烈笑道：“學友們，別忙，先看好了這幾個字都是何偏旁？有何意義？”原來這幾個字：煙是火字旁、鎖是金字旁、塘是土字旁、柳是木字旁，合到一起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王爾烈說：“音韻要和諧，字旁也得要對得上才行。”學友門一聽，這句對兒這麽難，句子要對上，字旁還要對上，也太難了。你瞧我，我瞧你，誰都對不上來。有一個學友道：“王老夫子，你是學門高才，你就對對吧！我們甘拜下風。”因王爾烈平常就有威望，又因他年小卻老成持重，所以同學又送他個外號叫“老夫子”代“神童”了。王爾烈說：“眾位學友，爾烈不才就尊命試上一試。還望諸位指教。想當年，罕王爺攻打遼陽城時有兩尊大炮：一個叫大將軍，一個叫二將軍，大將軍安放在錦州城；二將軍安放在海州城之城樓上，叫鎮海侯，鎮守海城，所以，我這下聯便是：“炮鎮海城樓。”諸位學友，你們看，對也不對？”眾人一琢磨“炮鎮海城樓”五個字也都是含“金木水火土”字旁，眾人哈哈一笑，道：“夫子大人真乃心懷高才，吾等不及也！”
這時，老師瞅著池塘裏的水麵出神，見池中倒映春柳，涼風掠過，泛起漣漪，便有心無意地說一句：“綠水本無愁，因風皺麵；”意為池中水本來很平靜，自由自在，隻因來了風才泛起一絲波紋，王爾烈一聽，知道老師好多愁善感，常常優思纏綿，便聯上一句：“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其意是說，老師本來不老，隻因思慮過多，頭發都白了。老師一聽，麵帶羞紅對王爾烈道：“你對得好是好，未免有些順手撿來為師再給你出一個難一點的題，你來試試。”當時，詩壇上流行一種詩鍾，限題限韻，還要把固定的字嵌鑲進去，是一種較難做的詩。正巧，從關帝廟裏跑出一隻貓，後麵有個和尚追打過來。細一問，此貓偷了魚蝦，蹬撒一壺酒。曹霖見此情，便道：“就以此貓為題，限‘九、韭、酒’三個字的韻。”王爾烈略思片刻，即道：“貓似虎十八九，吃盡魚蝦不吃韭。隻因捕鼠太猖狂，碰倒床頭一壺酒。”眾學子一聽，實在是妙。真有如詩之鍾，一擊便響徹雲霄。
王爾烈十一歲上，朝廷降旨，任曹霖為廣寧學政，曹霖走馬上任。王爾烈的蒙學結束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迴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