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爾烈六歲那年秋天,開始啟蒙教育時,來到曹霖府上的私塾就讀。

    曹府坐落在中心路以西的西大街和西二道街中間,即“福民商場”(老圈樓)之西側。它是一個半新不舊的四合院:三楹正房,兩楹東西廂房,兩個耳房。後院是果樹、花園;前院是東西臨門兩棵梧桐樹和一架葡萄。此乃曹寅於康熙年間所造。

    曹寅,又名曹楝亭,字幼清,一字子清,漢軍正白旗,自稱“千山人”。曹氏乃世居遼陽。康熙年巡視兩淮鹽政,加通政司銜。累官通政使,江寧織造。其父曹璽為工部尚書,其孫曹沾,號雪芹,著小說《紅樓夢》。曹霖和曹沾是同族兄弟,為同一代人。曹寅喜好筆墨,著有《楝亭詩抄》八卷、《詩抄別集》四卷、《文鈔》一卷、《詩鈔》一卷、《詞鈔別集》一卷,並有《居常飲饌錄》一卷,為前代之傳飲膳之書,內有宋王灼糖霜譜,宋東豁遯叟製脯酢法,明土叔承釀錄,明釋智舷茗箋,明灌畦老叟蔬香譜及製蔬品法和中間糖霜譜。以上書籍,均載入《四庫全書總目》第一百八十三別集存目和第一百一十六譜錄存目。此外尚別有刻本傳世。曹寅喜好藏書。尤其後期,他巡視兩淮,又為通政使官,並擢江寧織造,此間,他借職權和事務之便,搜集了中原及江南大量的書籍。當時,浙江寧波有範欽創立的“天一閣”,江蘇常熟瞿紹基創立的“鐵琴鑰劍樓”、浙江吳興陸心源創立的“皕宋樓”,“天籟閣”、“汲古閣”,以及山東聊城揚兆煜創立的“海源閣”。奉天鐵嶺郝浴創立的“銀岡書院”等著名的藏書樓裏的藏書,曹寅幾乎都收集了一些,並經心地收存起來,又撰成《曹楝亭藏書目》為四卷抄本,載目共有三千二百八十七種,卷無數。曹家的藏書量在當時居全國之首。

    曹霖的塾館就設在曹府的東廂房裏。兩間通開,拚作一大室,乃為塾館。北麵那間屋子是曹霖的臨時“書房”,白天,書房門總是鎖著,門上掛著一塊匾,上寫著“八鬥齋”三個大字。

    一進塾館門,便可見靠門的北牆上懸掛著一幅巨大的孔子的畫像,畫像的右側是一塊長方形的椴木製的黑板。黑板前是一張小八仙桌,乃為曹霖的講壇,桌下一把太師椅,乃為曹霖講課時坐用的。其餘三麵牆上掛滿了那些出塾後登科入仕的弟子所敬贈曹塾師或這個塾館的條幅,其內容為稱讚曹塾師教學有方、訓士嚴謹以及勉勵後學人刻苦鑽研方麵之言辭。絕大部分是弟子的親筆所書,書工和文才皆為上乘,金題玉躞,擲地有聲,令人振奮,催人上進。這些文字為小塾館締造了一個發奮讀書的氛圍。

    王爾烈不慌不忙地走進了塾館,兩隻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環視一下館內四周之後,走到孔子像前,匍匐在地跪拜先師。又轉向曹霖跪拜道:“師長在上,請受一拜!”曹霖見狀即高興地道:“快快請起!”待爾烈站立起來,曹霖道:“此乃汝等新同窗王爾烈,諸位歡迎了!”館裏響起了一片鼓掌聲。掌聲停了下來,曹霖道:“下麵,點名。點到名字的同學須答到。”“何為貴。”“到”。“劉金。”“到”。“鄧科。”“到”。“王主。”“到”。“郝奇。”“到”。“李西陸。”“到”。“楊帆。”“到”。“錢方孔。”“到”。“孫耀祖。”“到”。“白無暇。”“到”。“曹琰。”“到”。“好了!”曹霖對王爾烈道:“你就坐在曹琰旁邊的座位上。”王爾烈答:“是。”即刻走到曹琰的座位旁邊坐下。同學們見了皆驚訝不已,互相議論開來。有的說:“曹老師就點了一遍名,王爾烈就把我們都記下來了,好厲害呀!”有的說:“王爾烈的判斷力極強,曹琰那一行隻有三人,其它都是四人。”戚戚嚷嚷,不知又說了些什麽。

    王爾烈端坐在那裏,心裏默記著其它十幾個小夥伴的名字。待他一個個地將其名字背誦下來之後,覺得這裏的環境和這裏的人都不那麽陌生了。隻是他還不太習慣這種倒背著手穩坐端然的姿勢,但他明白,這一定是塾師要求這樣做的,於是他努力地模仿著同學們的坐姿,使自己能適應下來。

    此刻,王爾烈聚精會神地聽著老師講課。隻見,曹霖在黑板上寫出:“鳴鳳在竹,白駒食場。化被草木,賴及萬方。”然後,他考慮到王爾烈是新來的,應該讓他了解一下我們這個塾館所要學習的課程有哪些,並且應該了解一下王爾烈前時在家所打下的啟蒙教育的基礎如何。於是他想了想說道:“在學習《千字文》的第十三課之前,我想提幾個問題,請同學們迴答,以便複習一下前時所學的知識。好,大家聽好了。第一題:請按順序說出啟蒙教育時期所學的課程。好,誰能迴答,請舉手。”“我。”“王主。”“到。《三字經》、《百家姓》、,《朱子家訓》、《增廣賢文》、《千字文》、《千家詩》、《聲律啟蒙1》、《訓蒙駢句2》、《幼學瓊林3》、《龍文鞭影4》。”“諸位同學,彼答對否?”“對。”“很好,王主請坐。千字文的第一章第一節的內容如何?有何作用?好,誰能迴答,請舉手。”“我。”“何為貴。”“到。第一章第一節的內容是: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它是《千字文》的發端,是後麵十二節的綱領。”“就這些啦?”“就這些。”“好,曹琰。”“到。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講的是在天地開辟之初,天是黑色的,地是黃色的。四方上下,古往今來都是大而未開化的。楊子雲:‘洪荒之世。’言天地開辟之初,其時則草昧也。這一節是從天地初辟時說起,見自有天地之由來。它是後麵十二節的綱領,也是《千字文》之發端。”“好,請坐。曹琰迴答得比較詳細,何為貴迴答也是對的,隻是沒有將原文展開,應把原文釋義出來,才算完整。好,下麵請聽第三題:背誦《千字文》之第二節至第十三節。能背誦者,舉手!”“我。”“白無暇。”“到。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金生麗水,玉出昆岡。劍號巨闕,珠稱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薑。海鹹河淡,鱗潛羽翔。龍師火帝,鳥官人皇。始製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讓國,有虞陶唐。吊民伐罪,周發殷湯。坐朝問道,垂拱平章。愛育黎首,臣伏戎羌。遐邇壹體,率賓歸王。鳴鳳在竹,白駒食場。化被草木,賴及萬方。”“很好,白無暇同學雖然背得不夠流暢,但畢竟背誦下來了,很好,請坐。請聽第四題,也是最後一題:破說《千字文》第一章的思想內容。誰能迴答。請舉手。”曹霖等了約有一袋煙功夫,無一人舉手。他道“看來,這道題難了一些,實際上我已經講過,可能諸位沒有記牢。王爾烈。”“到。《千字文》之第一章言天地之道,為《千字文》之發端。首節從天地初辟之時說起,見有天地之由來。第二節至第四節,承首節天道而言。天有日月星辰、雲雨霜露,以成四時二氣,見天道之大也。第五節至第七節,承首節地道而言。地之生物,有金玉珠寶之異,山川草木之盛,鳥獸蟲魚之繁,見地道之廣也。第八節至第十三節,承首節宇宙而言。洪荒以來,三皇五帝三王,開物成務,以前民用,仁民愛物,以廣德澤,見人事之盛也。”同學們又驚又喜,沒想到一個根本未聽過課的新同學竟能把我們學過的課程掌握如此之牢固,真叫人歎服。“迴答正確,王爾烈請坐。”曹霖滿意地說道:“看來,學習好壞,不在你聽講與否,想王爾烈從未聽我講課,為什麽能迴答出來呢?很明顯,他是自己看書記下來的,今後我們都應向這樣學子學習。看過的書就得記住,不能光靠課堂老師講。好,提問到此結束。下麵我們學習新課,是第一章最後一節,也就是我們的課本上的第十三課。大家自己閱讀。”

    曹霖剛說完,下課的鍾聲敲響了,老師說了聲“下課”,同學們一窩蜂地跑出塾館,來到庭院裏休息閑聊。忽地一個同學跑到王爾烈跟前,樹起大拇指說:“王爾烈,你的記性真好,曹老師隻點了一遍名,你便記下了我們的名字,是嗎?你知道我的名字叫什麽嗎?”王爾烈道:“咋不知道呢,我倆是一家子,你叫王主。”正說著,十個小朋友又一窩蜂般地跑了過來,將王爾烈團團圍住,你一句,我一句地問了起來:“我叫什麽名字?”“何為貴。”“我呢?”“你叫郝奇。”王爾烈一一地說出了他們的名字。同學們驚奇萬分,一致誇讚道:“你真神了!”王爾烈很謙虛地說:“俗話說,一迴生,兩迴熟嘛!我剛進入館裏,就見到大家了,但我一個也不認識,後來老師點名,也就是向我介紹了你們每個人,我用心地記下了你們的名字,這下子,不就熟了嗎?”何為貴道:“你真是謙虛,老師點名也不過就用了一二分鍾,你就能把十個人的名字都記下了。還有,你連沒學過的問題都能解答,豈不神哉?一般人,哪有這麽好的記性?真是‘小神童’也。”

    何為貴,那年十歲,是全塾裏最長的一個,他是遼陽知州何夢瑤之子,在塾威望較高,說話、辦事都有點含金量。所以打那以後,同學們都把王爾烈稱之為“小神童”。

    曹霖乃康熙六十年辛已拔貢,官山東曲阜學政,因身患重疾未赴任。他飽學多才,是一位經師人師,對塾教有所研究,他所選用教材,本著由淺入深,先易後難的原則,先教“三百二千”,再學《聲律啟蒙》、《訓蒙駢句》,最後再學《幼學瓊林》、《龍文鞭影》。在教學方法上,他本著“注重基礎知識,不宜貪多務得”的宗旨,用啟發誘導,每講一課都把課文中的生字、生詞寫到黑板上,然後讓學生自己閱讀,將不懂的詞語或句子擇錄到筆記上,待規定的閱讀時間一到,便開始質疑答惑,曹霖根據所提出的疑問,即疑難詞或句子匯編成一個小品文或故事,邊講邊寫地,活龍活現地講解出疑難詞的含義及其用法,使學子們記憶深刻,久遠不忘。

    曹霖教授“三百二千”時,尤重視講字源和詞的搭配。他用“六書”來具體地解釋某個漢字的結構種類:指事、象形、形聲、會意、轉注、假借。分門別類加以說明。在講解《千家詩》時,尤為注意聲律、對仗、及典故之使用。曹霖尤長於教授《幼學瓊林》這門功課,他認為《幼學瓊林》是蒙學的最佳讀本,所包含的知識甚為廣泛,時人認為,讀了《增廣》會說話,讀了《幼學》走天下。他在講《幼學》時,尤其重視講解各種文體的特點及寫作方法,並親自作文示範。

    王爾烈很敬佩曹塾師,對他那種一絲不苟地做學問,狠抓細微,追根溯源的誨人不倦的精神尤為讚賞;王爾烈聰明過人,頭腦靈活,接受能力十分強,深得曹塾師之喜愛。課餘時間,曹霖便引王爾烈到藏書室去,那裏的書籍多得令其眼花繚亂,目不暇顧。他左一本,又一本,他一本又一本地翻閱書前言或目錄,選他最喜愛的,緊緊地挾在腋下,倒出手來再揀選另一本,借迴家去。王爾烈讀書細致並作讀書筆記,尤其是費解的地方,名言名句盡皆記錄在筆記上,待上學時帶上,抽空去請教老師。就這樣,王爾烈與曹家的藏書室結下了不解之緣。後來,直到王爾烈長大了,也還是曹府上的常客。每當他得閑,便去曹家藏書室裏去讀書或借書。

    王爾烈在曹塾師的教導下在古漢語和文學方麵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可以說曹霖是他啟蒙教育時期的春風時雨。他獲得了得天獨厚的博覽群書的機會,而他天資聰穎又勤奮刻苦,每次考試都是名列榜首,成為曹霖的得意門生。曹霖從王爾烈身上,看到自己的教育成就,很顯得意,同時也看到了家鄉遼陽的前景。他想,在他有生之年,能親眼見到這座三山不顯,四水不流,五步一口井,八步二座橋的古老怪象的遼陽城裏將出現一名大魁天下的才子,這才子乃是出自我曹霖之門下,豈不無上榮光!想到此,曹霖十分滿意地笑了起來。

    王爾烈七歲那年冬天,一場大雪剛剛下過。這一天,他走出家門,來到街上。見一群孩子正嘻嘻哈哈地打雪球玩,覺得很好玩。於是,他轉身跑迴家裏,隨手披上一件棉褂子,他怕雪球打到臉上,就戴了一頂夏日裏下地幹活戴的草帽。別看他是個風流倜儻,素有“神童”之稱的才子,平時一點不注意穿著,不修邊幅。即便在公眾場合,大庭廣眾隻中,眾目睽睽之下,有時也是我行我素。他常說一句話,叫做“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何用之有?然包子好吃,不在褶上也。”

    王爾烈正與這群小孩打得火熱時,一個趕路的貨郎來到他身邊。也許貨郎走累了,見王爾烈站在那裏觀望,便放下貨擔,與王爾烈搭訕起來。他見王爾烈這身打扮,心裏好笑。他穿了冬日的棉大褂,戴著夏日的草帽,便覺得不倫不類,於是便道:“穿冬衣,戴夏帽,胡度春秋。”王爾烈一聽,這人操一口南方口音,卻到北地行商,於是脫口答道:“居南城,來北地,混帳東西。”貨郎聽了,覺得這話刺耳,心裏亦不服氣,認為此童子確不一般,於是,他很想再試一試他的天分。

    偏巧,前麵地邊的毛道上橫著一塊木牌,上寫道:“此路不通”四個大字。那貨郎見了,指著木牌上的字,問王爾烈道:“小童,你可認識?”“認識。”“認識幾個?”“三個。”“三個?”“後三個。”“前麵那個呢?”“不認識。”“你讀過論語嗎?”“上下《論語》都讀過。”“那麽,怎能不認識呢?這在《論語》中多處出現。”說話時,恰好一個學塾先生帶著幾個弟子走過來。那貨郎將此事向他們講了。這些弟子聞聲都開了口。有的說《論語》撒謊能夠有八九十個“此”字,有的說《論語》上有十六七個“此”字,更有一個學子說得很肯定,說有十九個“此”字,不多不少。王爾烈聽了後說道:“你說有十九個,那不是“此”字,而是“斯”字。”正好有個學子身上帶著《論語》,當場打開,細一數來,果然不見一個“此”字,正好有十九個“斯”字。那位學塾先生見了,這才開口道:“這位小童說對了。《論語》中確實隻有“斯”字,沒有“此”字,因為在漢語中,“斯”即當“此”字講。

    那位貨郎聽了先生的話,自慚讀書不細。那些學子也羞愧難忍,一時無語。

    王爾烈見勢,隨口占出一聯,道:“考論語,論語不熟,怎好論語;答此斯,此斯尚疏,如何此斯。”

    眾人聽了,明知受到了譏諷,也隻好忍了。

    同年夏日正午時分,天氣燥熱。王爾烈的鄰居田家糧行的兩個掌櫃的,嫌屋子熱,便泡上茶,來到門前的大榆樹下乘涼。

    正這時,有兩隻餓了的公雞在地上爭豆粒吃,而有兩隻老鼠,乘機蹲上了附近糧倉上的房梁,吃驚地望著公雞打架。而那兩個糧商卻盯盯地望著鬥架的公雞,饒有興致。

    王爾烈見此情景,不由得想起周圍百姓的反映,都說這倆糧商重利盤剝窮人,為富不仁;又見他倆品茶的那副奸相,便想諷刺他倆一下。但又找不到話題。

    正這時,兩糧商見到了王爾烈,其中一個便說道:“大家都說你是個神童,能吟詩聯對。今天我倆在此納涼,你能否根據此情景給賦上一聯?”王爾烈聽了,想了想,應隱諱一些,於是當即提筆寫道:“雞機爭豆鬥,豆逗饑雞;鼠暑納梁涼,梁涼暑鼠。”

    這副對聯,通過對饑雞、暑鼠的描寫,深刻地表達出兩糧商的奸詐、狡猾、貪婪、狠毒、兇殘、惡劣的形象,勾勒得入神入畫。然而,這兩糧商卻不覺,隻以為是副絕好的名聯。遂請遼陽著名雕工,將其鐫刻成匾額,懸於糧行大門兩邊。後來這家糧行遷到魁星樓附近,這副楹聯,也隨之帶到那裏,一直懸掛下來。

    王爾烈剛把對聯寫好,忽地前麵飛來一群麻雀。麻雀銜完空地上的穀粒後,翅膀一拍,便都突突地飛走了。隨即,又飛來一群。兩個糧商見了,又對王爾烈說道:“王學士,方才寫的對聯,甚合我倆意。現在你能否根據這群麻雀再題首詩?”王爾烈聽了,這兩糧商真是貪心不足,那樣子很像這些麻雀飛來飛去,糟蹋百姓五穀,何不借此機會諷刺他倆一下,於是隨口吟道:“一夥一夥又一夥,嘟兒嘟兒飛過坡。一起一落害死人,鳳凰何少汝何多?”兩個糧商還沒有聽出諷刺的味道,還連連誇獎道:“好詩好詩。”

    王爾烈聽了,心中好不生趣,當即說道:“既然二位掌櫃認為我做的是好詩好聯,我甘願再獻上一聯,不知可否?”其中一個正在喝著茶,另一個說:“當然可以,有好聯,快說來。”

    王爾烈四處望了一下 ,見南山上有一牛,頭東尾西地在吃草,再一看,遠處有一人在樹下撫琴,那樹是棵桑樹,桑樹前麵是一棵槐樹,那人正麵對著。於是,他靈機一動,一副聯便形成了,隨即道:“對牛話牛,牛草樂之,頭東尾西;彈琴說琴,琴瑟友之,依桑對槐。”兩位糧商看看南邊的牛,又看看前邊樹下彈琴的人,再品品聯中的詞語,覺得十分恰當,自然是一番誇獎。王爾烈聽了,竟捧腹大笑起來。原來,這是一副含諷刺味道的楹聯,聯中的“頭東尾西”,暗喻“指東道西”;“依桑對槐”是指“指桑罵槐”。實際上是暗喻這兩個糧商。這又是一副藏頭聯,上聯開頭的“對牛”與下聯開頭的“彈琴”合起來,為“對牛彈琴”,很明顯是指這兩位糧商的。聯中的“牛草樂之”,係來源於《詩經•關雎》的“鍾鼓樂之”,正好與該詩中的“琴瑟友之”相對,可謂天衣無縫了。自然兩位糧商又是一番歡喜。他二人急忙請王爾烈樹下飲茶。王爾烈卻擺了擺手,說道:“涼茶味辛,尚須品評。”說罷一笑,走了。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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