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5年歲尾,一場大雪,紛紛揚揚落下,時而,零零散散地飄著細碎的雪花;時而,滾滾團團地降下大片的鵝毛。或者是星星點點;或者是鋪天蓋地。白皚皚、亮晶晶、迷迷茫茫,一片混沌。這雪一下就下了半個月,山巒、河川、碼頭、道路、田舍皆變成渾然一體的大雪原。禽獸羈於巢穴,商旅困在館舍。人們都貓在家中,或飲酒、或看小牌、或閑聊,誰也不肯輕易走出家門。

    王縉是京師禮部官學裏的一名教習,七品文員,當時教習選兩名,都是由滿漢大臣各一人擔任,選侍讀和侍講兩教習。由於王縉才思敏捷,博聞強記,又擅書法,書宗二王,是當時聞名遐邇的書畫家,所以侍講是非他莫屬了。王縉教學有法,因材施教,各得其所;他訓仕有方,曉知以理,動之以情,教學效果極佳,頗得士子們尊崇和愛戴,深受朝廷器重和賞識。

    常言道,每逢佳節倍思親。春節日漸逼近了。王縉講完了最後一堂帝鑒課,他讓士子們閱讀課文,獨自找出文章的段意及中心思想,這才往窗外望了一眼,隻見那大雪真的像鵝毛一樣脫落下來,學館裏變得昏暗起來。於是,王縉對士子們說:“此刻是夜幕早降,碧落已是昏暗,難以閱讀,此課到此先結,下麵,我們布置假期作業:凡我指明的課文,都要仔細閱讀之後並做出一篇文章,可以敘述、也可議論,待開學交上。”說罷,王縉開始念課文的序號,“第一課、第五課……。”士子們一一用筆劃上了標記。然後王縉道:“若無疑惑,便可散學了。”士子仰望窗外的大雪,誰也沒有動彈,他們被大雪困住了,王縉何嚐不是?他此刻,不由得想起了關東,想起了關東的父老鄉親,關東的春節,尤其是他的即將臨產的愛妻崔雲鶴,他憂心如焚,歸心似箭。

    晚上,王縉迴到住處,見傭人福貴正在廚房裏忙著,便問到:“福貴,今晚何餐?”福貴曰:“八寶粥。另有一個紅燒肉,一盤肉炒豆芽,供大人下酒。”王縉道:“天曉儒之寒,臘八來之遲。好,如是夫,吾二人共起年端!”福貴端上飯菜,兩人開始用餐。

    王縉道:“福貴,汝可知關東人過年始於何日?止於何日?有何風俗習慣,請講於我聽。”福貴道:“這到不難。過年,又作過春節。

    其實,二十九日那天,才真正出現過節的氣象,家家屋裏都貼上了年畫,房門柱上貼上‘春聯’;房門貼上門對;大門也貼上門對、福字;馬車上、糧倉上及畜圈門也都貼上對聯。大門上還要貼上門神,庭院裏掛上燈籠。

    到了三十日,所謂走油,也就是要用油炸一些魚、肉及麵果之類,這就注定三十日的餐食就非常豐盛了,三十日白天一般都習於兩餐,早餐為換飯,不再吃粗糧和素菜了,換上大米或白麵及葷肴,三十日晚餐為年飯,這頓飯,主食為大米飯,副食則花樣翻新了,一般都是八個菜,擺滿了餐桌,而且,這頓飯要有一條大魚做成的菜,這為‘吉慶有餘’一說。最重要,最有講究的,那就是‘除夕之夜’了。除夕夜全家人坐在一起包餃子,除了夜裏吃的外,還要帶出初一、初二的份兒。到了三十這天婦女不再動針線,男女老幼皆要說吉利話以保一年四季之吉利。這天夜裏有一些祭祀和禮儀,如到午夜時要‘祭神’俗稱‘接神’,到室外擺上香案,供果、焚香禱告,乞諸神保佑。傳說,除夕夜諸神下界、凡塵呈祥瑞,萬民皆迎之。在祭神之前,先要祭祖,到祖宗祠堂祭拜祖先,乞烈祖烈宗保佑,接神時,要鳴放鞭炮,祭神畢,家裏人互相拜年,小拜大,少拜老,長輩要分發給少輩壓歲錢或財物等紀念。‘拜年’結束後,開始煮餃子。這時,小孩開始喊:“接神、接神,元寶進門。”重複喊若幹遍,直到吃上餃子才停下來。一旦餃子煮破了皮兒,也不能說,要說成,元寶笑了,以求吉利;一旦有某一家什不慎失落在地,不能直說,要喊成‘碎碎(歲歲)平安。’更有趣的是有些地方在大年三十夜裏,由家長往牆上釘上數枚新鐵丁,叫‘添丁’……”王縉打斷了他的話,問道:“你說關東何地有此習俗?”福貴道:“黑龍江雙城堡、吉林敦化地區就有這種習俗。”王縉點點頭。福貴接道:“正月初一,家家的男女老幼都歡聚一堂。黎明即起,燃放爆竹,謂之 ‘開門’,一村一鄉之中,往往爭著早起,燃放第一響鞭炮。這天早飯一般不吃新飯,而吃除夕的‘餘’,討個‘年年有餘’的吉利。這天所吃飯菜也是殊方異俗;福州地區大多數吃太平麵(線麵上加放兩個紅蛋),象征一年太平。閩南人吃年糕,糯餜糍粑。三明、沙縣嶺椒鼓湯。寧化、清流、大田部分客家人則吃炸餜。我們關東人則吃餃子。從初一開始,家族,親朋開始互相拜年。大年初二,要擺上供品敬奉財神爺,人們還要綁些小柴把,貼上寫有‘真正大金條’字樣的條子,然後挨家挨戶送去,表示‘送財’之意,以恭賀對方在新的一年裏發大財。”說到這裏,福貴道:“關東人就這麽過年。”王縉急忙道:“說下去,還沒過完呢。”福貴搖頭不語。王縉接道:“另外還有一個口訣:初一餃子,初二麵,初三合子往家轉,初四烙餅卷雞蛋,初五捏破餃子饌。人們包餃子,要捏麵皮的邊沿,這樣把‘小人’之嘴捏住了,以圖新的一年的吉利。正月十五,上元節,又稱燈節,這一天,家家戶戶都吃元宵,燈節前後,城裏異常熱鬧,居家鋪戶,自13日起,至17日止,張燈五日,火樹銀花,擎火出售者,密如繁星,五光十色,鏤金錯彩。更有婦女出門踏青,紅顏綠鬢,三五成群,俗稱‘走百病’。”王縉說到這裏停下來,夾了一口菜,呷了一口酒。“對,我想起來了。”福貴接下來說:“街上常有舞獅的,耍龍燈的,跑旱船的,踩高蹺的……。還有燈謎晚會更是關東人喜聞樂見的活動。”福貴說到這兒,停下,吃菜,不想再說了,王縉笑了笑說:“是的,這些活動一直延續到二月初二為止。原來,二月二是‘龍抬頭’,這一天,關東人往往吃豬頭,表示對龍王爺的祭祀。這一天過去,春節才算結束。春節前後加起來,總共50天左右。其時間之長。氣氛之熱烈乃舉世之最也。”王縉津津有味地講著,仿佛他身在關東遼陽,麵對父老鄉親和家中親人一樣,那樣深情。那樣執著!可見他雖身在異地,卻未忘家鄉!這一番關於過年的講述,如同一席精神的會餐。尤其是今年的春節賦予王縉更為特殊的意義吧!

    王縉問福貴道:“你道,春節為什麽要持續這麽久?”福貴道:“這與關東的氣候有關,關東的冬季達半年之久。故關東莊稼隻有一收,秋收之後,天氣漸冷,不宜農活,大地封凍,人們隻好在家貓冬,而春節又恰逢貓冬之時,人們可以利用這閑時互相拜訪,歡聚一堂,其樂融融。”王縉點頭稱是,又道:“還有一個原因,也是關係到你所說的互相拜訪一事。親友中難免有在外地經商,異鄉服役者,關山阻隔,路途遙遠,免不了有姍姍來遲者,節日延長,晚拜來遲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王縉對福貴的迴答,甚是滿意,覺得這個年輕人很聰明,健談,更加喜歡他了,福貴對其主子的補充,也覺得主子才華出眾,更加敬佩其主子了。

    福貴指著窗外道:“大人,你瞧外麵雪下得該有多大呀!想那關東的雪也小不了啦。像這等天氣,人們如何出門去辦年貨?”王縉聽了,笑道:“福貴,你可知有一句農諺,叫做‘瑞雪兆豐年,地皮不哄人。’鄉裏人對這大雪定是喜歡至極,因為聖上剛剛頒下‘攤丁入畝’之新政,上天也好象是奉命唯諾,下了這場大雪,它有如聖水一般注入關東的黑土地裏。明春定然沒有旱情,所以秋後一準有個好收成。鄉裏人能多打糧,就不愁繳不上丁銀了。此外,這場雪,降在春節前,給爆竹、煙花的燃放帶來了安全的保證。所以,無論城邑,還是鄉村,都能過上一個歡樂太平的春節。”王縉像是在給仕子們授課一般,繪聲繪色地把福貴引入了一個暢想的世界裏。福貴道:“大人,快吃吧,我們盡說話來著,菜都快涼了。”王縉道:“我已經吃好了,你再吃一些吧。”福貴道:“我早已吃好了。”福貴將桌子收拾過去,主仆二人歇息去了。

    翌日,王縉去文淵閣找大學士張廷玉請假,張廷玉聽了王縉所言,深表同情,即刻準假,並囑咐其一路多加保重。當日,王縉收拾停當在傭人福貴陪同下離開京師,踏上了歸鄉的路。一路上,頂風冒雪,水陸兼程日行夜宿,於26日晚戎時抵達遼陽。夜宿西門“仙客居”客棧,福貴道:“大人,今晚,我陪您住一宿,明晨,把您送上馬車,小的就告辭迴家過年去了。”王縉聽了,心裏十分同情,臨年邦節,在外打工,孰能不生思親之念呢?見福貴如此忠孝,便答應道:“也好,我把你的工錢結了,拿迴家了裏辦年貨,好好過個年,給你雙親代個問候,過了年,再聽召喚。”王縉說罷,掏出一錠銀子付給福貴,福貴叩接,再三感謝。

    次日晨,王縉出了西門,在關帝廟附近尋到一輛馬車。王縉走上前,問那車夫去風水溝要多少錢,車夫遲疑一下道:“風水溝,這名字,好耳熟,隻是未去過。”王縉笑道:“在城南30裏處,到向陽寺還有四裏,到豆腐漿嶺南,就是風水溝。”車夫又遲疑了一會兒道:“您看,這冰天雪地,山路崎嶇,定是又凍又滑,且30裏跑下來,必是人困馬乏,您給五個銅錢吧。”王縉未搭價,躍身上車道:“兄弟,辛苦一趟,盡快趕到。”福貴道:“大人,一路順風,春節吉祥!”然後轉身向城裏走去。車夫揚鞭打馬,隻見那馬車向城南奔馳而去。剛一出城,車夫忽地轉身向王縉道:“大人去的風水溝,是不是王大善人所住之處?”王縉道:“王氏乃風水溝一大戶,不知道您說的是哪一位?”車夫轉迴身,喊了一聲“駕!”,那馬車跑得快了起來,車夫接著說:“小的確不知這位王大善人的大名,隻聽說這位王大善人通經史、明醫理、施丹藥,救治百姓。聽說他在京師刑部任湖廣司的主事。”王縉笑道:“此人乃下官的父親王天祿。”車夫又道:“小的還聽說這位王大善人原籍河南,順帝爺任其父王三益為遼東指揮,遂遷居遼陽風水溝。”王縉道:“正是。”車夫驚訝不已道:“恕小的冒昧。”王縉道:“兄弟切勿多慮,世間之事,本是一迴生,二迴熟。仰其名而不識其人與曉其地而不知其所在,何其相似乃耳!此乃慣常之事也!”車夫無話,心想,這位爺待人和善,出語不凡,與之交談並無懼意,可謂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也。於是車夫向王縉道:“小的十歲那年患上天花,險些喪命,多虧王大善人一劑良藥,啟死複生,才有小的今日。您家老爺子乃俺的救命恩人,歿齒難忘也。”王縉道:“我父不過是庸醫土藥,又何足掛齒。老父平生喜施舍丹藥,區區小事,何恩之有?”

    車夫聽了,心裏想,今天運氣不錯,一大早就碰上一個大活,這乘客又是有恩有德之人……。想著想著,不由得唱起了《野豬林》之選段,〈大雪飄撲人麵〉,當他唱到“往事縈懷難排遣,荒山沽酒慰愁煩。”王縉喊道:“老板兄弟,前麵就到了。”車夫趕緊勒了一下韁繩,車速減慢了。那車夫望去,隻見南北群山聳立,洵間一條禦帶似的小河潺潺流過,著實構成了環環相抱的奇山妙土。車夫想,春天一來,這裏一定是山花爛漫,叢林多姿,鳥語花香之世外仙境,無愧是風水溝,名副其實也!

    馬車慢慢地從山路上滑下來,向風水溝裏走去。

    說來也怪,滿世界都在下大雪,這裏好象幾天前就停下了,這雪在陽光下漸漸融化,嚴冬冰雪雖然依舊統治著關東大地,然而總是有達不到的角落。路上蓋著厚厚的一層爆竹的殘屑,混在雪水裏,五顏六色的,像是一條長長的地毯,不時散發出濃烈的硝煙味。

    王縉喊了一聲停車,隻聽車夫一聲〈籲〉,馬車停了下來。王縉下了馬車,向著車夫說道:“這就是我的府宅。請到府上一坐。”車夫道:“多謝了,有時候來拜,我要趕迴去。”王縉從腰包裏掏出十個銅錢付了,車夫高興的說:“小的願效勞大人,不必付錢。”王縉不肯,將錢硬塞進車夫的腰包裏。

    王府是比較大的一個四合院,四間正房,東西各三間廂房。大門內側有耳房各一間,院後是臨山一坡果園,院中一株梧桐,門樓兩側高懸兩盞紅燈籠,上寫著“王府”兩個大字;與“王府”比鄰的西牆外還有一個院落,沒有門樓,大門敞開著,大門外兩側懸著木刻的一副楹聯:

    豆腐豆福,祖豆千秋必有一代鴻福;

    農家農稼,宗農百世果成萬傾豐稼。

    四間正房的房門兩側又有一副楹聯:

    豆豆滿倉,毋忘先宗先祖豆腐基業;

    稼稼盈田,常懷後人後世稼穡風範。

    四間正房是住宅,廂房為豆腐房,乃做豆腐的作坊。

    王縉扣響大門,有傭人福祥迎出,見是王縉歸來,立刻跪拜道:“教習大人,老奴向您請安了!”急忙起身迴稟王老大人。天祿聞報,忙放下手中的《資治通鑒》,剛要站起身來,出去迎接,王縉已經進入屋中,即跪拜道:“久違高堂,祝二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天祿道:“願吾兒事業有成,官運亨通。請起。”王縉道:“謝二老。”起身坐到椅上,道:“孩兒本應早些歸來,隻因課業未結,天又降大雪,路途難行,故晚歸幾日。”正說話間,福祥又報:“天福老爺駕到、杏邨公子、德純少爺到!”

    待天福進屋坐穩後,王縉上前跪拜道:“大伯在上,受小侄的一拜,祝大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萬事如意,歲歲吉祥!”天福滿麵堆笑道:“願侄兒官運亨通,步步高升!賢侄快起。”接著,天祿上前去拜見哥哥,“卻不料,勞駕哥哥來此,恕我不恭!”天福道:“小弟不必客氣,吾侄遠從京師迴家來,冒雪經風,一路艱難,奈何要賢侄涉足陋宅!”接著對杏邨和德純說:“杏邨、德純,爾等皆應以天祿為範,勤學苦練,手不離卷,吾弟已年有五十又七,仍在求得功名,準備朝考。”大家聽了,確為感動,深受鼓舞,皆敬佩天祿的毅力,一齊拍手叫好。

    王杏邨乃天福之三子,年方24歲,鄉試拔貢;王德純乃天福之孫,10歲。

    不多時,王紳並夫人馬氏進來拜見,又有王組並夫人劉氏來拜見。王組夫人劉氏道:“大嫂,這會兒,正在折騰著呢!要我替她向大伯問安!”

    不一會,爾熙、爾傑兩個小家夥也跑進來到王縉跟前,拉著王縉的手,好象似拉他迴自己家裏似的,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王縉。王縉母親道:“還不快些迴去看一看雲鶴!”王縉這才站起身來向大伯告辭道:“大伯,您老,還有杏邨弟,德純侄,多坐些時,我過去看看。”說著,轉身向西屋走去。

    王縉見到雲鶴,激動萬分,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 。崔雲鶴見到了王縉則是熱淚盈眶地,一頭紮進了王縉的懷抱裏。兩人互相問候後,親熱的做了個呂字,久久地未能分開。

    午飯後,王縉與夫人一同走進了書房《鴻儒軒》。《鴻儒軒》點綴得古樸典雅。東麵開門,南北兩扇大窗。整個西麵牆及北窗西側都是書架,書架上放滿了四書五經、通誌律典;北窗東側擺放一個物架,架上放滿了禹鐸漢鼎、夏觴周樽、秦爵唐彩、宋瓷明爐等古董玩器。北窗台下放著一張八仙桌,兩把太師椅,桌子上橫放著一台古箏。東麵靠牆是一個五尺多長,二尺多寬的巨形書案巨專為王縉書畫用之)。

    上方掛滿了王縉的手書,有行草隸篆的詩詞條幅,書案下麵是放文房四寶的櫃廚。南窗台上養了兩盆名花:茉莉花、君子蘭。窗台下亦放一張八仙桌,兩傍置兩把太師椅。窗左側掛著王縉用楷書寫的諸葛亮的《誡子書》;右側是用行書寫的《嵇康家訓六告》。王縉的書工精湛,筆筆剛勁有力,字字娟秀灑脫,無異於二王真跡。

    王縉走到南窗下,一眼看到八仙桌上的一幅字畫,走進細看是南宋女詞家,易安居士的《一剪梅》。王縉聲情並茂地吟誦道:“紅藕相殘玉,輕解羅裳……。”讀罷,舉起大拇指讚道:“才幾日未見,當刮目相看也!愛妻之書工大有長進,頗像公權之真跡!”王縉十分激動,一下子把崔雲鶴攬進懷裏,緊緊地抱住她道:“這首詞表達了李清照盼望家書,思念丈夫之情,美好的青春年華不可挽迴地消逝,睹物傷情,無限淒楚。思念丈夫的同時也深信丈夫在思想她,信之相思之情難以抑製。愛妻之所以選此詞書之,可見汝之情感與李清照苟同,情同一詞也!”王縉說著,用手撫弄著崔氏的那頭秀發,身體緊貼著她那凸起的腹部上,他已經感覺到她腹部不時地在跳動。心想,準是他的那顆種子已經萌發成熟,即欲破土而出了。

    王縉此刻又悲又喜:悲的是,就是因為他的那顆種子的緣故,害得她變成那樣憔悴,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變得黯然失色,一張桃花臉變成了幹黃肌瘦。長挑身材變成了身體臃腫。想到此,他覺得很愧疚;他高興的是,她就要生產了,那顆種子給她帶來的痛苦與折磨即將結束,而且是佳節添丁,豈不是喜上加喜嗎?想到此,王縉道:“愛妻,讓您受苦了,我又未在身旁,實在愧對於您了。”崔氏聽了,又驚又喜,道:“夫君何出此言?夫妻相愛,必有其果,自古來,娶妻生子,天經地義,夫君何出‘愧對’之言?”崔氏深解王縉之心情,為了平定一下王縉激動的情緒,她慢慢地說道:“近日來,奴家腹中的那個小種兒,鬧得甚兇,不時地拳打腳踢,奴家的腹中竟變成了他的習武場了。夫君,你猜猜看,這位習武之人是位公子,還是位千金?”

    欲知王縉道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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