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吠聲,人嚷聲,從大道不斷傳來。


    就在這紛亂的時候,阿婆從外麵衝進來慌張地通知。“大妞不好了,不好了,那個石頭家的夥著外麵的一群人,來鬧你們了呢。石頭家的是個沒理兒的,你們趕緊藏起來。”


    雷成楓蹭地站起來,“那秋杏花真來鬧了!可惡。”


    他沉著臉,撣了撣衣服,“大妞你帶著娃子們進屋去,我來迎她們。”


    一邊,小二妞,還有狗兒幾個探頭看了一眼,便趕緊縮迴來拽她衣服,“娘,來了好多人,好可怕。”“嫂子我們藏起來,要不他們打人怎麽辦!”“嫂子我怕。”


    寒初夏深吸口氣,露出一個寬慰人心的溫暖笑容,“小家夥們進屋玩兒,看嫂子應對他們。”對於鄉下無賴做法,她不懼。


    安撫好慌亂的娃子們,她眸色微冷,衝呆子點點頭,“躲不是辦法,走,我去解決這些麻煩。”


    問題發生了,那就早晚得解決。躲避,不是她的做風。


    卻說羅杏花,此時正帶著一群人往這兒浩浩蕩蕩走來。


    她嘴裏不斷嚷叫著,“雷成楓、寒初夏你這一對刑克之人,出來,不出來今天我跟你們沒完。你們刑克自己家裏人就算了,現在還克了我家石頭,要不給我母子幾個說法,看我今天不砸的你們家稀巴爛。”


    寒初夏幾大步跨出去,手裏,還是拎著那把菜刀,一張俏臉,更是能凍死個人。


    雷成楓看她這樣,哆嗦了一下,轉身,一咬牙,也把一根扁擔給拎了起來,再蹭地站到她身邊,“大妞……我不怕……”


    這顫抖的聲音,寒初夏聽的直想樂。小男人終歸還沒經曆太多的事情,瞅吧,心裏明明慌的很,這會兒還說不怕。不過,男人的成長,也需要時間的,他能在最危急的時候,還知道站在她身邊,這便夠了。畢竟,人不可能一下子成長起來的。


    秋杏花滿臉的橫肉,體型也極彪悍。在她身邊,還有一個頭發略淩亂,麵相也極兇悍的白發婦人。


    “娘,這倆個刑克之人還敢拿著家夥來擋我們,哼,一會兒你可得給她們一個教訓。”秋杏花嚷嚷著一臉戾氣地衝上地壩邊兒。


    “寒初夏,雷成楓,今天你們定要給個說法,我家石頭來你們這兒喝了酒就摔倒了,這事兒怎麽也得給個公道才行。”


    寒初夏笑了,手裏的刀不緊不慢地揚著。“哦,公道,怎麽個公道法啊?”


    淡瞥一眼這幫人的身後,來了有不下二十來個人。不過,並沒有站出來幫著這婆媳倆的。


    顯見的,後麵這一群也就是來瞅熱鬧的。


    被寒初夏這一問,秋杏花冷哼一聲,“怎麽個公道法,你們拖累了我家男人,害的他下不了地,也照顧不了我們婆媳倆,家裏還有倆幼小的孩子,你說應該怎麽個公道法?”


    那石頭娘也是個蠻的,當場就揚著手裏的鐮刀,“賠錢,賠我兒子的誤工費用。”


    聽著這一聲誤工費,寒初夏笑了。隻道在現代有不少人碰瓷,不曾想,這古代,其實也有人碰瓷啊。


    “賠錢!要按照你們這樣算來,我們得賠你們多少錢?”雷成楓壓抑著怒火冷聲問。


    那秋杏花這才正眼瞪向他。“大兄弟,平時你跟石頭好,這事兒我們也知道的。其實吧,咱也不想這麽撕破臉。隻不過我們家實在是窮啊,石頭又是頂梁柱,現在他一倒了,咱這不是沒辦法來找你們的麽。”


    寒初夏嗤笑,“還請這位大嬸兒,你說說咱們家得賠多少啊?”她到要看看,這大開口,是怎麽個開的。


    “咳!”那秋杏花眼睛滴溜溜地轉,肥臉兒抖了抖。一邊,石頭娘支吾地,“五……五……”


    “十五兩銀子。”秋杏花突然間按住她和,徑直就報出了這樣一個大數字。


    圍觀的人聽著這數字,也是倒抽了口涼氣。要知道,就算那石頭的腿給折了,斷了,也不能值當十五兩銀子啊。更何況說,石頭的腿,也隻是骨折而已。養以時日,那就是好端端兒的一個人。


    現在到好,這杏花兒張嘴就要十五兩。


    寒初夏不怒反笑,按住要發作的雷成楓。


    “十五兩啊,還真是不多。”


    那秋杏花聽的喜笑連連。“對對,大妹子你說的對。就這一點錢,你們手指縫隙裏麵漏出來,就足夠了呢。”


    “大嬸兒你可別亂攀親,你這樣的姐,我可攀不起。不過吧,我就不明白了,你們這賠償法,是怎麽來的?是我家雷成楓把你男人推到坎下麵了?還是我用了妖法,把你家男人給吹下去的?合著,我們那天好酒好菜地招待了你家男人,他自己個兒摔著了,還得怨我們招待他吃喝的太好的故?”


    那秋杏花眼睛一骨碌打轉兒,強自硬著腦袋不講理。


    “叫之,你們是我們村裏麵出了名的刑克之人,要不是因為來喝你們的酒,我家石頭怎麽會出這樣的事兒?那鄭家,還有李家,趙家的人都喝過酒,他們家沒出事兒,唯獨你們出事了,那還能不是你們刑克之氣太兇造成的?這一切的原因,就是你,尤其是你這個寒初夏寡婦,才過門兒就害死了人,這會兒還有臉站在這門口跟我說道。要是識相的,趕緊把銀錢賠給我們,此事,也就算是不了了之。否則……”


    “否則怎麽著?”寒初夏跨前一步。手裏的刀嗖嗖地挽了個刀花,那寒光閃閃的刀鋒,嚇的石頭娘縮了縮腦袋往後退。


    秋杏花卻是把她往前一推,“怎麽的,怎麽的,你還想要用刀來威嚇我們?告訴你,我秋杏花可不是嚇大的人,還有,咱娘也一把歲數了,你要是嚇她個好歹,我跟你更沒完兒。”


    說著,她狠狠一掐石頭娘的胳膊。


    後者領悟,立馬就往地上躺去。


    “唉喲,唉呀,我的兒啊,你好命苦喲……娘好氣,好生氣啊。這會兒心髒不好,肚子也疼,腦袋更難受,啊啊,我這是怎麽了呀?”


    雷成楓氣急了,這婆媳倆擺明的是來訛詐人,可他卻瞪眼拿人沒辦法。


    “你老這要不好的很呢,估摸著,要麽就是中瘋了,要麽呀,就是失心瘋,再要麽啊,就是瘨了呢。嘖嘖,可怎麽得了呀,一把年紀的人,睡在這地上,又是吼又是抖的,一會兒沒毛病,估摸著都抖出毛病來。”


    秋杏花大腿一拍,當場就嚎了起來。“鄉親們啊,不得了喂,這寒初夏是個刑克之人,而且是大兇之人啊。我婆婆擱家裏都是好好兒的人,這會兒突然間就疼了,那是指定被刑克了呀。我的個天啊,男人出事了,現在婆婆也被帶累了,這要我和倆個年紀幼小的孩子怎麽辦喲。”


    有人咳嗽著七嘴八舌地就提議,“我說雷成楓、寒初夏,你倆幹脆就給人一點銀子了事。十五兩,也沒那麽多,隨便給些就行了。終歸,這事兒出了也不是太好。”


    “怎麽能不多給啊,你們這充哈好人,就寒初夏這個兇名,要我說,就活該給攆走,這一次是克著石頭和他娘,下一次呢,保不齊就克著咱們村的哪一個人。”就在這時,在人群後麵,有個陰冷的聲音吼起來。


    寒初夏抬眸瞧去,這說話這人,好象是自己的啥二嬸兒吧。那個見天的在外麵說閑話,還打秋風的婦人。


    可真是好的很的一家人啊。外麵的人還沒麻說道啥,自己家的人到是說上了。嗬嗬!


    有人也認出了她,“我說寒二家的,那寒初夏好歹也是你們家的人,你咋也這樣說呢!”


    朱氏一聽,大義凜然的很。


    “我就是知道這寒初夏是個刑克的狠的,所以才提議你們把你攆走,要不,以後還不定克著誰家的人。她自己個兒的親娘,現在也被克著了。”


    在場的人一聽,麵上可不好瞧了。


    鄉下地方,最講究個風水,刑克之類的事兒。


    無事還能生出幾分事兒,更何況說,寒初夏是聲命在望的人。


    雷成楓絕望地看著那朱氏,握著寒初夏的手也顫抖不已。


    “大妞,一會兒看情形不對,你逃。我來應付他們。”


    都這時候了,小男人還不忘記維護她呢。這感覺,真是太好了。


    不過,任由這一幫人如此拿捏自己?


    她不是任人宰割的豬。


    “眉,相學謂之為保壽宮。耳,寬厚為佳,命學中謂之采納宮。眼清,眸明,監察宮長的好……”


    她這一開口,好些年紀大的人就聽的麵色微變。


    “寒大妞這是在說相學,她懂相學!”


    有人驚歎。


    雷成楓則聽傻眼了。


    何時,他認識的寒初夏還會相看玄學了!


    一直焦急不已的阿婆,聽著她這話,更是呆呆的張著嘴反應不過來。


    秋杏花婆媳倆也傻眼了。


    尤其是地上還在鬼嚎鬼叫的石頭娘,這會兒都瞪著寒初夏不敢吱聲了。


    在她的眼裏,此時,能吐出如此玄妙話語的寒初夏,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畢竟,她不懂!


    “監察宮清明為好,試看各位,我這眉,形正而不散,根須長的極好,何來的刑克之說?”


    寒初夏指著自己的眉,再又摸著自己的鼻子。“且來說我的鼻。鼻乃是財帛星,不是說非要肥大的鼻頭才是好的。而是要端正,不露骨,不漏風為上品。我這鼻,鼻梁挺直,鼻頭圓潤,主財,主風水好,何來的刑克之說?”


    “再來說我的嘴……豐潤形正,厚薄適中,何來刑克之說。”


    “且再說我的臉,俏麗,五官適中……何來刑克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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