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麽?再說我自己都沒辦法,他們能有什麽好辦法?”

    在第二次發作的時候我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就是大神的懲罰,那次連供在神壇的香灰都不起作用了。“說到這裏,老斯庫的心裏又沉重了起來。

    這三個月來,每一個血箭發作的夜裏,他都是一個人默默的承受著越來越大的心理壓力,小心的收拾著沾染了自己鮮血的衣服和物品。盡管隨著血箭發作次數的增多,他自己明顯的感覺到身體越來越差,臉色也越來越壞,可他還是強撐著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連兒子窩特爾幾次問起都沒說實話。他不想讓大神再把這個懲罰也轉移到自己並不怎麽信這些的兒子身上去,再說兒子一年到頭還要忙著在伺候那條叫人又愛又怕的大河。他不想兒子為了自己而分心。盡管和兒子有別扭,但在內心裏,他一直關愛的自己的兒子。這份感情他相信一點都不比別的父親少,同時也不管兒子感沒感覺到。

    而方羽直到這時,這才有空放眼打量了一下自己待了半天的蒙古包。

    這是方羽有生以來進的第二個蒙古包,但這個蒙古包給他的感覺卻和克日郎家的一點都不一樣,要大過許多,確切的說,足大了兩倍有餘。這個蒙古包內四周的牆帷子全是暗褐色的氈毯,幾乎空蕩蕩的巨大空間裏,除了放置在紫銅火爐和火爐細鐵架上散發著奶茶香氣的紫銅茶壺和前麵自己所見的一樣外,本該是佛龕的位置卻擺著一張暗黃色的長條供桌,桌上擺了很多奇形怪狀的東西,幾盞點亮的酥油燈以及一個插著三根藏香的小香爐。

    供桌上方的氈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看起來像是氈織出來的掛毯,上麵是些方羽看不明白的怪獸和人物,掛毯兩邊垂掛著不少新舊不一的淡黃色哈達,此外隻有地上四周鋪著的暗褐色氈毯和右側自己邊上的小方桌和身後的兩個箱子,再沒有任何別的家具和物品。

    正對著火爐上方的穹頂同樣有個天窗,四周氈壁上也有六扇不大的窗戶,不過此刻也都封閉著,相必是剛才沙暴肆虐的結果。

    這樣的顏色和此刻封閉的環境,再加上整個空間裏彌漫著的一股酥油和藏香的味道,使得昏黃不定的酥油燈燈光籠罩下的蒙古包裏,流轉著一股神秘晦暗的東西。

    “這裏裏的陳設這麽少,難道這麽大的地方他一個人住?”方羽暗奇到。

    就在方羽打量蒙古包,老薩滿出神的空裏,一直在氈毯上攬著丈夫聽他們說話的烏蘭赫婭實在忍不住了:“方羽,那你到底能不能治這個叫什麽血

    箭的怪病啊?”她在草原上養成的直爽性格和這會心裏的那個著急,硬是逼著她不顧丈夫的示意開口了。

    “既然能知道病因,當然能治了,斯庫老爹,你這裏有紙和筆嗎?我給你們開個方子。”

    接過老斯庫拿來的紙筆,方羽筆走龍蛇迅速的開起藥方來,邊開邊說到:“斯庫老爹,你病的時間長,身體裏氣血兩虧,已經影響到你全身各個器官的機能,要是不是你底子厚實,可能早出事了,所以你要照現在這個方子連吃了個半個月,等迴頭我再琢磨下劑量的加減後,再給你幾張方子,你照著方子連吃上個半年左右就可以斷根。至於貼木爾大哥,你因為是初犯,所以除了暫時缺血虛弱點外,問題不大,我看就按照這個方子吃上半個月,完了再按我給你另開的這個滋補方子,吃上一個月左右就會好了。記得這段時間你要多注意休息,你比不得斯庫老爹,盡管你比他年輕。”

    把三張方子分別交給老斯庫和欣喜若狂的烏蘭赫婭後,方羽又對斯庫細心的說到:“斯庫老爹,你也是醫者,想必知道你們市區或者醫院裏大一點的中藥房吧?熟地、生地、黃芪、當歸、荊芥、三七、赤芍、白芍、茜草、這幾味草藥一般的中藥房都有,仙鶴草在別的地方可能難買點,但內蒙這裏應該有。你手裏的這張和帖木爾大哥眼下要吃的用藥完全一樣,隻是劑量上稍有區別,因為要吃很長時間,這幾味藥的需求量很大,所以我覺得最好能趕快找人一起賣迴來,不然要是藥用到半截,忽然缺了幾味,這病就討厭了。”

    已經喜翻了心的烏蘭赫婭一聽,馬上認同道:“對,越塊越好,呀,有了,小王還在,我現在就去叫他買。老爹你藥方給我。接過方子,她便飛也似的去了。

    “方羽,我這個……”忽然,開口說話的老斯庫竟有些扭捏了起來,臉上更是閃過了一抹紅色。

    方羽聞言一楞,忽然就明白了過來,笑著走過去說道:“呀,我剛又想起來點問題,老爹,麻煩把你的脈再給我切一下。”

    聞言心裏微微一沉的老斯庫在方羽的那兩根手指一搭上自己腕脈的瞬間,就完全明白了麵前這個奇異年輕人的厚道。一股他完全不能想象的躍動著氣勁電一般的從兩根手指鑽進了他的體內,在他還來不及反應的瞬間,就帶著他本身偏寒的微弱勁氣,按照他不熟悉的方式在他體內轉動了三十六圈,隨後在他開始發熱的經脈裏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激動的他又聽到方羽清朗的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老爹,其實你要是

    能把你體內氣勁的運行方式做適當的調整的話,這病就不會在你身上出現。

    迴頭你再運行氣勁的時候,先繞帶脈三圈後再上衝督脈,就像剛才這樣就可以了。

    最近幾天你暫時不用怕血箭再發作,不過藥一定要按時吃,修為的氣勁並不是萬能的,對氣血兩虧到你這步田地的人起不了那麽好的作用。記得要按時吃藥。“

    收迴搭在已經在閉目感應的老薩滿脈門上的指頭,方羽在向滿眼羨慕的帖木爾走過去的同時心裏暗歎道:“怪不得《敲爻歌》裏說隻修祖性不修命,萬劫陰靈難入聖。盡管老薩滿修為的程度離練出陰靈還有著頗為遙遠的距離,可按照他前麵神意感應的程度來看,這些一般的病痛早就應該遠離他的身邊才是,就因為他體內氣脈的運行太過偏重於修性竅的方麵,所以才會出現這種修行了一輩子,卻得上這個原本連普通人都不太容易得上的罕見病。

    在方羽的記憶中,有血箭這個病零星記載的醫書就那麽寥寥兩三本,一般水準少次或者眼界少窄一點的醫院和大夫,都可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會有這麽樣的一種病,自然更談不上治療。想到這裏,不由的對自己自幼時就被父親硬逼著背和讀醫書的那些年月懷念起來。

    等到烏蘭赫婭興衝衝的帶著兒子和牧羊犬花頭,兩個年輕人和好幾個蒙古人重新迴到蒙古包時,卻怎麽也沒想到原本躺在氈毯上的帖木爾已經筆直的站了起來。盡管臉色還有些少許的蒼白,但精神明顯的好了太多,如果不是先前見過他躺在那裏不能動癱的樣子,說什麽烏蘭赫婭也不會相信他幾分鍾前還是那個讓自己擔心讓自己心疼的病人,喜悅的淚水瞬間便模糊了她的雙眼。

    “爸~”兒子克日郎可沒想那麽多,一看老爸沒事了,歡叫了一聲便衝上去吊在了脖子上。愛犬花頭早就先一步撲在主人身邊轉著圈,搖著尾巴表達它內心的歡喜。

    “帖木爾大哥,你養了一個好夥伴,通人性的。”方羽微笑而立,讚賞的目光從花頭的身上離開後,這才仔細打量了一眼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揉著愛犬的頭,眼神卻看著妻子,微笑著的帖木爾。

    帖木爾站起來身高和方羽差不多,但身體明顯的要比方羽粗壯,一頭自然彎曲著的黑發下,現在微顯蒼白著的黝黑臉龐是典型的蒙古人的寬臉,但高挺的鷹勾鼻和英挺的雙眉下那雙有若點漆的眼睛裏,透露出來的精明和熱誠一點讓人感覺不到粗豪,反倒隱隱給人一種很機敏的感覺,他的額頭很寬,下巴也顯得很有性格,身上穿的不

    是蒙古族的長袍,而是一件看上去做工很精細的皮甲克,下身是一件咖啡色的厚呢子長褲,腳上一雙長筒馬靴。整個人現在看上去修飾的很得體,盡管在前麵那樣危險後,這身打扮看上去還是很齊整。同時方羽發現他們夫妻倆都有個很有趣的共同點,都不太容易看出具體的年齡。總之,帖木爾能給大多數人一種很硬朗帥氣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老薩滿向來在眾人眼中非常的有威望,方羽發現進來這麽多人,除了克日郎剛剛撒歡大叫了一聲外,跟進來的那麽多人居然都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反倒都基本挪到蒙古包門口附近,悄悄的打量著自己和還閉著眼睛坐在那裏的斯庫。

    就在這時,方羽感覺到斯庫要迴醒了,就往他身邊走去。剛走到斯庫身邊,他也剛睜開眼睛。

    “呀,真的感覺好多了,連手上的色斑都轉淡了。”收斂好氣機的斯庫驚喜的的打量著自己手上明顯轉淡了的黑灰**斑說道。

    “這就說明調理的方法對了,不然色斑不會轉淡。對了老爹,你身上血箭每次發作的時候有多長時間?能大概說一下嗎?”方羽認真的輕聲問道,這詳細的病案可是迴家後送給父親最好的禮物,他當然不會輕易忽略了。

    “好象第一次時間最長,後麵在七天一次發作的時候,一般是兩分鍾左右,到這個月三天一次的發作的時候,時間短了一半,隻有一分鍾左右。”嘴裏說著這些數子,感覺渾身輕鬆了起來的老薩滿在心裏暗想,當初自己是抱著怎樣的心情的在噴血的空裏,把這時間靠數息記錄下來的?現在想想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看到方羽微笑著點頭,身子輕輕的往邊上一讓,好像再沒他什麽事似的把眾人的視線留給自己。斯庫這才猛然從自身的感慨中把心神拔了出來。隨即心情一激動,站起來一步搶到方羽麵前,緊緊的攥住他兩支手,一時間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方羽見狀明白他想說什麽,因此先笑著說道:“老爹,我是醫家的子弟,給人看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至於什麽感謝的話你就不用多說了,就像你們蒙古人對待客人一樣,不管認識不認識,來了就是客,管吃管住的,也沒指望人家說謝謝或者報答不是嗎?所以我建議咱們兩免,不然我待著也不安心,你不會希望我現在就走吧?我可是還沒吃晚飯呢。”看老人實在有些太過激動,最後他便忍不住開了句玩笑。

    重重的點了點頭,斯庫老爹的臉上泛起了紅光:“好,就聽方羽你的,你有我們蒙古人一樣豪爽寬廣的胸懷

    ,我喜歡你,從今往後,你永遠是我斯庫家,不,我們達達爾人的朋友,我會讓這片草原上的每個人都知道,你是我斯庫的朋友。”

    “好,就這麽說定了,斯庫老爹,來,咱們就以奶茶當酒,碰一碗再說。”

    方羽也不由的在胸中激蕩起了豪氣,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略脫形跡的放言道。

    在同樣感激著的烏蘭赫婭搶上來斟奶茶的空裏,心情大好胸中也豪氣飛揚的老薩滿猛的高高舉起和方羽還緊拉在一起的手,衝著門口的眾人喝到:“達達爾部族的子孫們,你們看到沒有?這是方羽,我大薩滿斯庫永遠的朋友,以後也會是我們所有達達爾人的朋友,你們聽到了嗎?聽到了嗎?”

    “聽到了!”

    “他是我們達達爾人的什麽?”

    “朋友!”

    盡管不是很明白方羽什麽來頭,幹過些什麽,站在門口的那些性子直爽中不乏浪漫的蒙古人看到自己最尊敬的老薩滿破天荒的站在那裏,如此豪氣奔放又如此隆重的介紹一個年輕人,那能不熱血沸騰著大聲迴應呢?。

    “好,今晚你們都到我這來,我要用全羊的盛宴來招待我的朋友。”老薩滿在方羽被眾人的熱情和信任所感動的空裏,宣告了了一場宴會的開始。

    第六節

    當包門一開,以烏蘭赫埡為首的八個年輕蒙古族女性,托著碩大的長方形木盤裏的全羊術斯捧上桌來時,晚宴的氣氛達到了高潮。

    端起麵前亮晶晶的銀碗,在眾人的注視下,精神抖擻的老薩滿站了起來,扣成奇異姿勢的右手中指伸到碗裏,沾起晶瑩的美酒,向各個方向彈去,隨沾隨彈,口中同時也用方羽聽不懂的蒙語吟唱起了悠揚古樸的調子,在座的所有蒙古人微笑的臉上都泛起了一定程度的莊重和認真,就連硬要擠在方羽身邊的克日郎的坐姿都端正了起來,不過小臉上卻充滿了殷切的期待。這氣氛讓已經臉色泛紅的方羽也不由的凝起神來,他剛才推不過熱情的主人和他的族人,已經被他們硬勸著喝了不少奶酒,此刻看這架勢,好像又要開始新一輪的節目,不由的心裏暗暗後悔前麵沒攔住這聲勢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的全羊宴來。

    當時在老薩滿剛剛宣布要用全羊招待自己的時候,他還以為就是隆重點的待客吃飯而已,沒想到聽到老薩滿宣布完以後,歡騰起來的蒙古人能弄出這麽大的陣勢出來。不過一會會功夫,原本有些昏暗的蒙古包裏點上了無數盞的油燈,燈光照耀的蒙古包裏一片

    亮堂,不少聞訊趕來參加的達達爾人也很快添滿了巨大的蒙古包地上周圍的氈毯,坐滿了新擺上的八張小桌。原本蕩漾在蒙古包的那一絲絲神秘陰暗的味道,也在不久後被桌上五花八門的食物香氣所驅散,空氣中蕩漾的全是是濃鬱的奶香、肉香和酒香。

    隨後而來是以老薩滿為首的一群長者的勸酒和招唿,方羽百般推讓不過後,連喝了好多碗,最後在紅雲上臉以後,才在老薩滿特別的開恩之下,以連喝三碗的代價算是喝完了以帖木爾為首的那群年輕人的勸酒。

    不過方羽也在這讓他頭疼不已的勸酒陣容的分布上,看出來老一點的牧人全都以老薩滿為首,而年輕一點的明顯更喜歡和貼木爾一起行動。當然,這並不表示宴席上沒規矩,相反的是方羽發現這宴會的座位安排,說話的先後,等等之類的事情上,這些豪爽的蒙古人好像有共同遵守的禮儀。就像這分左右擺開的八張小桌一樣,有明顯的特征,右側最靠裏麵的這張桌子上,隻坐了自己和老薩滿以及三個看上去比老薩滿更老些老人,從這裏到門口的另四張桌子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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