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才是殤的可怕之處。”
金瑉碩悄悄握緊口袋裏的雙手,就在剛才,他還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準備危急時刻帶著弟弟們做拚死一搏,最壞的結果無非是同歸於盡,用他們四個人的命,換取黑界千年的安寧,可是到了此刻,他才發覺剛才的想法有多麽天真。
黑界的超能力者,戰鬥時都會將力量積蓄,直到最接近敵人的那一刻,才會把潛力全部激發出來,他的冰,燦烈的火,都是依靠距離而取勝的能力,可是蛇人偷襲的例子就在眼前,剛才他的能力明明已經爆發接近到臨界值,可在飛向殤的過程中,他的能力卻沒有理由地削弱直至消失,這分明就是殤的能力之一,試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又如何能殺掉她。
“你看到……她臉上的傷口了嗎……”
張藝興說得很慢,由於太過震驚,他連氣息都變得微弱。
五秒,隻用了五秒的時間,她臉頰上的傷口就自動痊愈了,而她的右手還抓著敵人,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去治療傷口,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殤有著恐怖的自我愈合能力,這種能力已經強大到無需操控,簡直變成了一種身體機能。就像樸燦烈和黃子韜最愛玩的那款遊戲,對麵的boss是個文文弱弱的小女孩,可愛得讓樸燦烈都不舍得出手了,可是真正打起來才發現這女boss不僅大招 變態 還順帶迴血的被動技能,時不時扔來的幾個催眠道具,讓他們隻能傻站著任由自己的血條猛掉。
碰到這種敵人,別說一次通關,複活多少次也是徒勞啊!
“你們兩個先別自己嚇自己,她明顯是衝囚犯們來的……但是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要拉攏他們的……”
金瑉碩定了定神,樸燦烈的這番話難得說到了重點,看殤的架勢,似乎要將這幾十個囚犯全部剿滅……等等!
“樸燦烈你快在這個洞口的最外麵布一層結界!藝興,你退到山洞的最裏麵,除非我叫你,否則千萬不要出來!”
“瑉碩哥……”
“你們記不記得幾個月前的屠村案?幾百戶人家在一個小時內全部被屠殺,無一生還,如果這些人都是她殺的呢?如果……冥皇給她的任務是消滅所有的囚犯呢?”
報紙上登著屠村後的照片,遍地都是殘肢斷臂,人們驚恐的表情都如出一轍,這麽大的村子,連一絲逃跑的痕跡都沒有,種種跡象表明,村裏的幾百個人,都是在同一時間死去的。究竟是怎樣的力量,才能讓幾百條生命在瞬間消失,連掙紮都是奢求,金瑉碩不敢想象。
“我們現在在山洞裏,岩石至少能替我們抗住一半的力量,所以我們要盡可能地用結界封住洞口,還能有一絲活著的希望!”
“可是……鹿晗哥怎麽辦?”
樸燦烈剛抬起手,又放下了,語氣中滿是焦急。
金瑉碩咬牙,他很清楚現在早已沒有深思熟慮的時間,可他還是下不了狠心,那是和他並肩作戰的兄弟啊……如果換做是他在外麵,鹿晗,你會怎麽做呢……
“張藝興後退!樸燦烈!你用最快的速度在山洞外層設置結界!”
“瑉碩哥……”
張藝興也忍不住開口,他們都很清楚,一旦設成了結界,外麵的人是不可能進來的,對於隻有一半戰鬥屬性的鹿晗來說更是不可能,可要是待在外麵,必然兇多吉少,這是他們第一次外出戰鬥,但這並不代表要以失去一個兄弟做為代價。
“我是這次行動的組長,我現在命令你們,要活著!”
金瑉碩瞪大雙眼,映出兩人驚愕的正臉。
“拚盡全力!也要給我活著!”
“下一個,是誰?”
血色的雙眸不再是醉人的酒紅色,殤的瞳孔中好似翻滾著炙熱的岩漿,她展開雙臂,手掌向上略微抬高,小小的身體裏蘊藏著驚人的力量。她仿佛是古時的巫女,冷風將她的鬥篷吹起,露出裏麵黑色的緊身衣,在黑色與紅色的映襯下她的臉顯得尤其蒼白,小巧的嘴唇一張一合,好似誦讀著某種咒語。
蛇人的死在囚犯中引起了陣陣慌亂,他們緊張地聚攏,緊緊貼著最中間的那個戴兜帽的男子,似乎他就是個天然的屏障,靠得越近,活命的機會就越大,可被簇擁的男人卻依舊沒有動,隻是抬起頭,靜靜看著岩石上的殤。
突然,遠方傳來了一連串類似爆炸的聲音,眾人一驚,齊齊抬頭,發現遠處的天空中竟然出現了一條黑蛇,那蛇雖然是由黑色的煙霧組成,卻栩栩如生,碩大的蛇身盤踞成厚厚的一層,燈泡大的蛇眼狠狠盯著前方。
那條蛇是冥皇的象征,這團黑色的煙霧是死亡軍團共用的信號,幾個死囚認出了冥皇的標記,他們顫抖著伸出手指,指向那個一身黑衣的女孩,差一點就要嚎啕大哭,她……她是冥皇派來的人啊!
就算被囚禁在監獄中,他們也能密切地監視外麵所發生的一切,包括這幾年冥皇不斷擴張的勢力,包括死亡軍團的日益強大,還包括……他們擁有的毀滅性的超能力。他們這次成功逃獄,多虧了這個奇怪的男人幫忙,說他奇怪,是因為他從不肯泄露他的身份,自他被關進監獄那日起,他從沒有摘下兜帽過,他們隻能從那雙修長白皙的雙手,和他那幹淨溫潤的聲音猜測,這是個年紀並不大的少年。因為他的幫忙,他們才能用最快的速度逃出地形複雜的監獄,一路上碰到許多危險的毒蛇猛獸,跟著這個男人,竟也相安無事地走到了現在。
投奔冥皇是他們這次逃獄的主要目的,可眼前這個女孩並非善人,冥皇派她來顯然沒有合作的意思。
“影,我們該怎麽辦?”
終於,有一個人再也忍受不了這令人窒息的安靜,他走到少年麵前,焦急地問。
少年沒有立刻迴答,他微微挽起衣袖,露出一雙修長的雙手,骨節分明,因為長期生活在黑暗中,他的皮膚是常年不曾被陽光照射的蒼白,青紫色的血管交錯,指甲是病態的暗紫色。
“等死啊。”
薄唇輕啟,他的聲音溫和動聽,平常得仿佛在談論天氣,可他的話音剛落,其他囚犯們紛紛變了臉色。
開什麽玩笑……他們好不容易重新獲得了自由,怎麽能在最後一步輕易放棄。
囚犯們相互交換著不信任的目光,隻有在監獄中待過的人才知道自由有多麽可貴。黑界的監獄關著的大多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犯,因為曾經的行徑太過惡劣,他們往往同時被四、五個首部派來的刑警追捕過,而且通常,首部沒有明確交代過要活捉犯人,以防刑警們因為顧慮不敢盡全力釋放超能力反而會受到反擊,在首部那群腦殘中,刑警們的命,比金剛石還要貴重。所以殺人犯們大多都在大麵積的追捕中死去,隻有一小部分半死不活地被丟進監獄,監獄的獄卒們多數也是違反了首部的政策或是得罪了首部的首腦才被流放到這,他們將不滿和怒火都發泄在了無辜的囚犯身上,小小的反抗便會使自己落到生不如死的境地。
拚死一搏,也好過成為俎上魚肉。
“沒有時間了……”
看到空中憑空出現的龐然大物,殤的眼中沒有絲毫驚慌,她終於摘下兜帽,長發如瀑布般滑落,在冷風中肆意狂舞,她的臉埋在中間,綻放出可怕的美麗。
黑蛇的信號是安德魯發射的,在發射的同時他和營地中其餘的同伴們已經出發,趕來這裏與她匯合,她已經沒有時間了,如果按獨的推算,現在懸崖下站著的這批人,早已成為不會說話的屍體了。
殤抬起頭,雖然隻是一絲微弱的陽光,可她還是覺得刺眼,她終日生活在黑暗中,隻有黑暗才能帶給她足夠的安全感,這些囚犯們……對陽光必然也是又愛又恨吧……既然覺得害怕,那在最後的時刻,就讓他們在黑暗中安靜地死去吧……
她慢慢閉上眼睛。
黑色的泥土騰空而起,中間夾雜著粗糲的細沙,它們以一種緩慢的速度上升,囚犯們麵麵相覷,他們誰都不敢隨意移動,隻能緊靠著同伴,用困惑的眼神看著腳下的泥土越升越高,直到四周都暗了下來,他們才驚覺這個不起眼的小女孩竟然用一層泥土將他們和外麵的世界徹底分隔開來!陽光無法穿透這層高密度的屏障,隻有昏黃的暗光讓他們還能勉強看清那女孩的身影,她還是沒有動,恐懼漸漸占據了他們所有人的心髒。
可這個怪物,用意念移動物體並不是罕見的esp,但她不僅僅能用意念操縱實物,竟然還能讓它們均勻地分布在一定的空間內!
囚犯們開始明白站在原地無疑就是等死,這小孩看起來最多十幾歲,她的超能力雖然強大但一定不可能成熟,這片屏障就算麵積再大直徑也不可能超過100米,逃出去並不是件困難的事。
幾個囚犯相互對視,他們都是出色的逃脫者,研究結界的突破口是他們的強項,隻要找到結界最薄弱的地方,這個看似強大的泥障幾秒鍾就會變成一層浮沙。保持著這個信念,他們離開人群,用最快的速度向四處奔跑,可他們的頭頂上空,是不變的漫漫黃沙。眼底的自信漸漸消失,他們不可置信地看向遠處,幾乎變為黑點的身影,她就像一個拿著鐮刀的死神,獰笑著站在居高臨下的最高處,看著他們如無頭蒼蠅般四處逃竄,可那不過是瀕死的毫無意義的掙紮。
殤輕輕吐氣,她能感受到每一個砂礫的滾動,相互摩擦的聲音簡直就像在耳旁,她伸出右手,看到幾顆砂礫在掌心中運轉、翻騰,由慢到快,最後,竟然分解成金黃色的細沙,它以小型龍卷風的姿態,優雅緩慢地旋轉著。
看著它,殤竟然有刹那間的失神,她反複摩挲著細致的砂礫,這種觸感,讓她想到不久之前,那個幾乎讓她遺忘的小村莊,屋子前麵總會有一個巨大的沙堆,在陽光的照射下偶爾會發出金燦燦的光芒,她總會一下子紮到裏麵,讓柔軟的細沙沒過胸口,四肢上緊密的觸感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適與安全。每當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總會在上方響起,帶著無可奈何的寵愛。
“媽媽和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在沙堆裏玩,一會爸爸迴來親你,又要抱怨嘴裏有沙子了……”
那個女人看她的眼神裏,始終有濃鬱的亮光,溫暖柔軟的手心輕覆上她的額頭,她埋首在她的臂彎裏,問著馨甜的香氣。
媽媽……爸爸……
她攤開手掌,仔細迴想著他們的模樣,手中的砂礫也好似有了想法,自主地拚成了兩張模糊的臉,雖然完整,卻不清晰,因為操縱著它們的主人,再也記不清他們的模樣,她隻記得,那個昏黃的午後,在她落下眼淚時,他們撲過來想抱住她時那兩張因為驚慌而扭曲的臉龐。
殤收迴手,兩張浮在空中的臉瞬間消散,砂礫均勻地混入空中形成更牢固的屏障。
她是注定要下地獄的,那是對她的懲罰,她並不會害怕,隻是覺得孤單。
爸爸媽媽留在了天堂,她會不會一個人走去那個黑暗的地方?
“來吧……讓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她輕輕閉上眼睛,將整個空氣的氣流突然收迴!
死囚們驚恐地環顧四周,他們頭頂上的結界越來越低,空氣中的砂礫不再安靜地浮動著,而是拚命向岩石上站著的女孩飛去,她就像一個漩渦,將他們賴以生存的空氣全部吸走!
“影,快想想辦法,帶我出去!我知道你能做到的,我不想死在這!”
一個女人跌跌撞撞地跑到戴兜帽的少年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曼妙的身軀此刻抖得卻像風中飄零的樹葉,她是監獄中最年輕也是最漂亮的姑娘,這一路上她都在想盡辦法接近這個神秘的男人,她不相信他對自己會毫無感覺。
“噓……”
一根纖細的手指點住她的嘴唇,微涼,就像他的人,總是淡漠的。
那根手指緩緩向下,勾起她的下巴,少年仔細凝視著那張妖豔精致的臉,兜帽向下滑下去了些,微微露出少年的半張臉,女人屏住唿吸,她不知道是因為缺氧,還是因為眼前的少年實在太過美麗,讓她沒有辦法繼續唿吸。
“我的確能救你。”
他覆在她耳邊,聲音溫和,說出的話語讓她的身體抖得更厲害。
“可是……要你命的人,是殤。”
女人變了臉色,手中一空,剛才還近在眼前的少年,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肺部空氣的急劇減少讓女人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她的生命似乎已從指尖開始消散,她掐住自己的喉嚨,感覺到眼珠的逐漸凸起,同伴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漫天的黃沙將垂死掙紮的軀體一具具覆蓋,她絕望地後退,雖然她知道這並不能改變什麽,但她就是不想輕易地放棄生命。
她還沒能見到兒子……又怎麽可以在這裏倒下……
縱然是十惡不赦的死囚,他們的心中,也會產生一種名為牽掛的情愫。因為她參與了十幾年前虐殺首部刑警的計劃,所有懷著孩子的她被扔進了監獄的最底層,雖然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與毒打,但憑著堅強的信念她還是成功地將孩子生了下來,隻是她隻匆匆見到了孩子一麵,他就被獄警們抱走,她忍受了十多年的思子之苦,漫長的牢獄生活並不如常人想象中隻要混吃等死那麽簡單,她每天至少要挨到兩頓鞭子,因為當年被她虐待致死的刑警正是負責看守她的獄警的親妹妹。
女人跪在地上,她的上空突然產生一股強大的力量,她傷痕累累的身軀根本無力承受,她隻能用手劃開唿嘯而來的狂風,苟延殘喘地移動著。
可是突然的,女人不再盲目地爬行,她停下之前一係列的掙紮,看著忽然出現在麵前的一雙皮鞋,她艱難地抬頭向上看去。沙石肆虐中,她看到了一個清秀的少年,正一臉困惑地站在原地,他的左手正貼在殤為了殺死他們所製造的結界上,白皙的手指上還殘留著紅色的野果汁液,少年的麵容姣好,小鹿般清澈的眼睛讓她的心絞作一團。
如果她的兒子還活著,也有這麽大了吧……
女人用她最後的力量站了起來,直視著少年空洞的雙眼——顯然他是看不到結界中發生的恐怖的一切的,女人顫抖著將右手也貼在黃沙築成的結界處,與少年的手掌相互重疊。
如果你能見到我的兒子,那麽,請將這段記憶帶給他,如果可以,請告訴他,媽媽真的很愛他……
鹿晗將手小心地貼在這片黃沙形成的結界處,手下的砂礫平靜沉穩地滾動著,形成一個圓滑的弧麵,將他完完全全地隔絕在外麵。
他可以肯定,這就是返迴山洞的原路,一定是冥皇的人為了掩人耳目才設的結界,這片結界是由細小的沙粒形成,而籠罩的範圍絕對有幾百平米,冥皇他絕對不會為了拉攏囚犯而派整個死亡軍團來,那麽這究竟是他哪個超能力如此強大的手下……
背包裏還裝著剛采摘下來的新鮮水果,這本是要給瑉碩他們吃的——他實在不願去想他的兄弟們或許已經遇害……
就在鹿晗準備移開放在結界上的左手時,整個沙土結成的屏障轟然倒塌,金色的砂礫像雪花一樣飄然下落,就在鹿晗驚訝得釘在原地時,他的手掌下突然傳來酥麻的觸感,而同時黃沙散去,一個滿臉鮮血的女人倏地出現在他麵前,鹿晗一驚,條件反射地向後退去,可她冰涼的手卻緊緊抓住他的,力氣大得叫他動彈不得。她想說話,可剛一開口吐出的全是鮮紅的血,驚悚而可怖,可女人嘴角的微笑卻驚人的美麗。
“求求你……找到他……”
她的眼淚混著鮮血滴落在鹿晗的手掌上,刺骨的冰涼,他欲開口,女人卻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眼中再沒了生氣。
鹿晗站直了身體,自結界消散,他就察覺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氣,這股殺氣,都是由遠處那個女孩發出的,她站在岩石上,發絲狂舞,像是地獄重生而來的修羅,帶著邪惡與詛咒。
鹿晗小心地將已經死去的女人平放在地上,她的血幾乎要流幹了,原本就瘦弱的身軀此時更像一具骷髏,他別開視線,邁開步伐向岩石走去,沒走一步,就能看到一具身形怪異的屍體,離近後才發現,他們的四肢多數都離身體有一段距離,像是被強大的氣流硬生生撕裂開,模樣慘不忍睹。鹿晗簡直要被這濃鬱的血腥味刺激到吐,可他強忍著,邁過一個個殘肢斷臂,最後,停在了岩石下麵,仰視著殤。
“請你……殺了我。”
金瑉碩悄悄握緊口袋裏的雙手,就在剛才,他還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準備危急時刻帶著弟弟們做拚死一搏,最壞的結果無非是同歸於盡,用他們四個人的命,換取黑界千年的安寧,可是到了此刻,他才發覺剛才的想法有多麽天真。
黑界的超能力者,戰鬥時都會將力量積蓄,直到最接近敵人的那一刻,才會把潛力全部激發出來,他的冰,燦烈的火,都是依靠距離而取勝的能力,可是蛇人偷襲的例子就在眼前,剛才他的能力明明已經爆發接近到臨界值,可在飛向殤的過程中,他的能力卻沒有理由地削弱直至消失,這分明就是殤的能力之一,試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又如何能殺掉她。
“你看到……她臉上的傷口了嗎……”
張藝興說得很慢,由於太過震驚,他連氣息都變得微弱。
五秒,隻用了五秒的時間,她臉頰上的傷口就自動痊愈了,而她的右手還抓著敵人,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去治療傷口,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殤有著恐怖的自我愈合能力,這種能力已經強大到無需操控,簡直變成了一種身體機能。就像樸燦烈和黃子韜最愛玩的那款遊戲,對麵的boss是個文文弱弱的小女孩,可愛得讓樸燦烈都不舍得出手了,可是真正打起來才發現這女boss不僅大招 變態 還順帶迴血的被動技能,時不時扔來的幾個催眠道具,讓他們隻能傻站著任由自己的血條猛掉。
碰到這種敵人,別說一次通關,複活多少次也是徒勞啊!
“你們兩個先別自己嚇自己,她明顯是衝囚犯們來的……但是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要拉攏他們的……”
金瑉碩定了定神,樸燦烈的這番話難得說到了重點,看殤的架勢,似乎要將這幾十個囚犯全部剿滅……等等!
“樸燦烈你快在這個洞口的最外麵布一層結界!藝興,你退到山洞的最裏麵,除非我叫你,否則千萬不要出來!”
“瑉碩哥……”
“你們記不記得幾個月前的屠村案?幾百戶人家在一個小時內全部被屠殺,無一生還,如果這些人都是她殺的呢?如果……冥皇給她的任務是消滅所有的囚犯呢?”
報紙上登著屠村後的照片,遍地都是殘肢斷臂,人們驚恐的表情都如出一轍,這麽大的村子,連一絲逃跑的痕跡都沒有,種種跡象表明,村裏的幾百個人,都是在同一時間死去的。究竟是怎樣的力量,才能讓幾百條生命在瞬間消失,連掙紮都是奢求,金瑉碩不敢想象。
“我們現在在山洞裏,岩石至少能替我們抗住一半的力量,所以我們要盡可能地用結界封住洞口,還能有一絲活著的希望!”
“可是……鹿晗哥怎麽辦?”
樸燦烈剛抬起手,又放下了,語氣中滿是焦急。
金瑉碩咬牙,他很清楚現在早已沒有深思熟慮的時間,可他還是下不了狠心,那是和他並肩作戰的兄弟啊……如果換做是他在外麵,鹿晗,你會怎麽做呢……
“張藝興後退!樸燦烈!你用最快的速度在山洞外層設置結界!”
“瑉碩哥……”
張藝興也忍不住開口,他們都很清楚,一旦設成了結界,外麵的人是不可能進來的,對於隻有一半戰鬥屬性的鹿晗來說更是不可能,可要是待在外麵,必然兇多吉少,這是他們第一次外出戰鬥,但這並不代表要以失去一個兄弟做為代價。
“我是這次行動的組長,我現在命令你們,要活著!”
金瑉碩瞪大雙眼,映出兩人驚愕的正臉。
“拚盡全力!也要給我活著!”
“下一個,是誰?”
血色的雙眸不再是醉人的酒紅色,殤的瞳孔中好似翻滾著炙熱的岩漿,她展開雙臂,手掌向上略微抬高,小小的身體裏蘊藏著驚人的力量。她仿佛是古時的巫女,冷風將她的鬥篷吹起,露出裏麵黑色的緊身衣,在黑色與紅色的映襯下她的臉顯得尤其蒼白,小巧的嘴唇一張一合,好似誦讀著某種咒語。
蛇人的死在囚犯中引起了陣陣慌亂,他們緊張地聚攏,緊緊貼著最中間的那個戴兜帽的男子,似乎他就是個天然的屏障,靠得越近,活命的機會就越大,可被簇擁的男人卻依舊沒有動,隻是抬起頭,靜靜看著岩石上的殤。
突然,遠方傳來了一連串類似爆炸的聲音,眾人一驚,齊齊抬頭,發現遠處的天空中竟然出現了一條黑蛇,那蛇雖然是由黑色的煙霧組成,卻栩栩如生,碩大的蛇身盤踞成厚厚的一層,燈泡大的蛇眼狠狠盯著前方。
那條蛇是冥皇的象征,這團黑色的煙霧是死亡軍團共用的信號,幾個死囚認出了冥皇的標記,他們顫抖著伸出手指,指向那個一身黑衣的女孩,差一點就要嚎啕大哭,她……她是冥皇派來的人啊!
就算被囚禁在監獄中,他們也能密切地監視外麵所發生的一切,包括這幾年冥皇不斷擴張的勢力,包括死亡軍團的日益強大,還包括……他們擁有的毀滅性的超能力。他們這次成功逃獄,多虧了這個奇怪的男人幫忙,說他奇怪,是因為他從不肯泄露他的身份,自他被關進監獄那日起,他從沒有摘下兜帽過,他們隻能從那雙修長白皙的雙手,和他那幹淨溫潤的聲音猜測,這是個年紀並不大的少年。因為他的幫忙,他們才能用最快的速度逃出地形複雜的監獄,一路上碰到許多危險的毒蛇猛獸,跟著這個男人,竟也相安無事地走到了現在。
投奔冥皇是他們這次逃獄的主要目的,可眼前這個女孩並非善人,冥皇派她來顯然沒有合作的意思。
“影,我們該怎麽辦?”
終於,有一個人再也忍受不了這令人窒息的安靜,他走到少年麵前,焦急地問。
少年沒有立刻迴答,他微微挽起衣袖,露出一雙修長的雙手,骨節分明,因為長期生活在黑暗中,他的皮膚是常年不曾被陽光照射的蒼白,青紫色的血管交錯,指甲是病態的暗紫色。
“等死啊。”
薄唇輕啟,他的聲音溫和動聽,平常得仿佛在談論天氣,可他的話音剛落,其他囚犯們紛紛變了臉色。
開什麽玩笑……他們好不容易重新獲得了自由,怎麽能在最後一步輕易放棄。
囚犯們相互交換著不信任的目光,隻有在監獄中待過的人才知道自由有多麽可貴。黑界的監獄關著的大多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犯,因為曾經的行徑太過惡劣,他們往往同時被四、五個首部派來的刑警追捕過,而且通常,首部沒有明確交代過要活捉犯人,以防刑警們因為顧慮不敢盡全力釋放超能力反而會受到反擊,在首部那群腦殘中,刑警們的命,比金剛石還要貴重。所以殺人犯們大多都在大麵積的追捕中死去,隻有一小部分半死不活地被丟進監獄,監獄的獄卒們多數也是違反了首部的政策或是得罪了首部的首腦才被流放到這,他們將不滿和怒火都發泄在了無辜的囚犯身上,小小的反抗便會使自己落到生不如死的境地。
拚死一搏,也好過成為俎上魚肉。
“沒有時間了……”
看到空中憑空出現的龐然大物,殤的眼中沒有絲毫驚慌,她終於摘下兜帽,長發如瀑布般滑落,在冷風中肆意狂舞,她的臉埋在中間,綻放出可怕的美麗。
黑蛇的信號是安德魯發射的,在發射的同時他和營地中其餘的同伴們已經出發,趕來這裏與她匯合,她已經沒有時間了,如果按獨的推算,現在懸崖下站著的這批人,早已成為不會說話的屍體了。
殤抬起頭,雖然隻是一絲微弱的陽光,可她還是覺得刺眼,她終日生活在黑暗中,隻有黑暗才能帶給她足夠的安全感,這些囚犯們……對陽光必然也是又愛又恨吧……既然覺得害怕,那在最後的時刻,就讓他們在黑暗中安靜地死去吧……
她慢慢閉上眼睛。
黑色的泥土騰空而起,中間夾雜著粗糲的細沙,它們以一種緩慢的速度上升,囚犯們麵麵相覷,他們誰都不敢隨意移動,隻能緊靠著同伴,用困惑的眼神看著腳下的泥土越升越高,直到四周都暗了下來,他們才驚覺這個不起眼的小女孩竟然用一層泥土將他們和外麵的世界徹底分隔開來!陽光無法穿透這層高密度的屏障,隻有昏黃的暗光讓他們還能勉強看清那女孩的身影,她還是沒有動,恐懼漸漸占據了他們所有人的心髒。
可這個怪物,用意念移動物體並不是罕見的esp,但她不僅僅能用意念操縱實物,竟然還能讓它們均勻地分布在一定的空間內!
囚犯們開始明白站在原地無疑就是等死,這小孩看起來最多十幾歲,她的超能力雖然強大但一定不可能成熟,這片屏障就算麵積再大直徑也不可能超過100米,逃出去並不是件困難的事。
幾個囚犯相互對視,他們都是出色的逃脫者,研究結界的突破口是他們的強項,隻要找到結界最薄弱的地方,這個看似強大的泥障幾秒鍾就會變成一層浮沙。保持著這個信念,他們離開人群,用最快的速度向四處奔跑,可他們的頭頂上空,是不變的漫漫黃沙。眼底的自信漸漸消失,他們不可置信地看向遠處,幾乎變為黑點的身影,她就像一個拿著鐮刀的死神,獰笑著站在居高臨下的最高處,看著他們如無頭蒼蠅般四處逃竄,可那不過是瀕死的毫無意義的掙紮。
殤輕輕吐氣,她能感受到每一個砂礫的滾動,相互摩擦的聲音簡直就像在耳旁,她伸出右手,看到幾顆砂礫在掌心中運轉、翻騰,由慢到快,最後,竟然分解成金黃色的細沙,它以小型龍卷風的姿態,優雅緩慢地旋轉著。
看著它,殤竟然有刹那間的失神,她反複摩挲著細致的砂礫,這種觸感,讓她想到不久之前,那個幾乎讓她遺忘的小村莊,屋子前麵總會有一個巨大的沙堆,在陽光的照射下偶爾會發出金燦燦的光芒,她總會一下子紮到裏麵,讓柔軟的細沙沒過胸口,四肢上緊密的觸感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適與安全。每當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總會在上方響起,帶著無可奈何的寵愛。
“媽媽和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在沙堆裏玩,一會爸爸迴來親你,又要抱怨嘴裏有沙子了……”
那個女人看她的眼神裏,始終有濃鬱的亮光,溫暖柔軟的手心輕覆上她的額頭,她埋首在她的臂彎裏,問著馨甜的香氣。
媽媽……爸爸……
她攤開手掌,仔細迴想著他們的模樣,手中的砂礫也好似有了想法,自主地拚成了兩張模糊的臉,雖然完整,卻不清晰,因為操縱著它們的主人,再也記不清他們的模樣,她隻記得,那個昏黃的午後,在她落下眼淚時,他們撲過來想抱住她時那兩張因為驚慌而扭曲的臉龐。
殤收迴手,兩張浮在空中的臉瞬間消散,砂礫均勻地混入空中形成更牢固的屏障。
她是注定要下地獄的,那是對她的懲罰,她並不會害怕,隻是覺得孤單。
爸爸媽媽留在了天堂,她會不會一個人走去那個黑暗的地方?
“來吧……讓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她輕輕閉上眼睛,將整個空氣的氣流突然收迴!
死囚們驚恐地環顧四周,他們頭頂上的結界越來越低,空氣中的砂礫不再安靜地浮動著,而是拚命向岩石上站著的女孩飛去,她就像一個漩渦,將他們賴以生存的空氣全部吸走!
“影,快想想辦法,帶我出去!我知道你能做到的,我不想死在這!”
一個女人跌跌撞撞地跑到戴兜帽的少年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曼妙的身軀此刻抖得卻像風中飄零的樹葉,她是監獄中最年輕也是最漂亮的姑娘,這一路上她都在想盡辦法接近這個神秘的男人,她不相信他對自己會毫無感覺。
“噓……”
一根纖細的手指點住她的嘴唇,微涼,就像他的人,總是淡漠的。
那根手指緩緩向下,勾起她的下巴,少年仔細凝視著那張妖豔精致的臉,兜帽向下滑下去了些,微微露出少年的半張臉,女人屏住唿吸,她不知道是因為缺氧,還是因為眼前的少年實在太過美麗,讓她沒有辦法繼續唿吸。
“我的確能救你。”
他覆在她耳邊,聲音溫和,說出的話語讓她的身體抖得更厲害。
“可是……要你命的人,是殤。”
女人變了臉色,手中一空,剛才還近在眼前的少年,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肺部空氣的急劇減少讓女人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她的生命似乎已從指尖開始消散,她掐住自己的喉嚨,感覺到眼珠的逐漸凸起,同伴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漫天的黃沙將垂死掙紮的軀體一具具覆蓋,她絕望地後退,雖然她知道這並不能改變什麽,但她就是不想輕易地放棄生命。
她還沒能見到兒子……又怎麽可以在這裏倒下……
縱然是十惡不赦的死囚,他們的心中,也會產生一種名為牽掛的情愫。因為她參與了十幾年前虐殺首部刑警的計劃,所有懷著孩子的她被扔進了監獄的最底層,雖然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與毒打,但憑著堅強的信念她還是成功地將孩子生了下來,隻是她隻匆匆見到了孩子一麵,他就被獄警們抱走,她忍受了十多年的思子之苦,漫長的牢獄生活並不如常人想象中隻要混吃等死那麽簡單,她每天至少要挨到兩頓鞭子,因為當年被她虐待致死的刑警正是負責看守她的獄警的親妹妹。
女人跪在地上,她的上空突然產生一股強大的力量,她傷痕累累的身軀根本無力承受,她隻能用手劃開唿嘯而來的狂風,苟延殘喘地移動著。
可是突然的,女人不再盲目地爬行,她停下之前一係列的掙紮,看著忽然出現在麵前的一雙皮鞋,她艱難地抬頭向上看去。沙石肆虐中,她看到了一個清秀的少年,正一臉困惑地站在原地,他的左手正貼在殤為了殺死他們所製造的結界上,白皙的手指上還殘留著紅色的野果汁液,少年的麵容姣好,小鹿般清澈的眼睛讓她的心絞作一團。
如果她的兒子還活著,也有這麽大了吧……
女人用她最後的力量站了起來,直視著少年空洞的雙眼——顯然他是看不到結界中發生的恐怖的一切的,女人顫抖著將右手也貼在黃沙築成的結界處,與少年的手掌相互重疊。
如果你能見到我的兒子,那麽,請將這段記憶帶給他,如果可以,請告訴他,媽媽真的很愛他……
鹿晗將手小心地貼在這片黃沙形成的結界處,手下的砂礫平靜沉穩地滾動著,形成一個圓滑的弧麵,將他完完全全地隔絕在外麵。
他可以肯定,這就是返迴山洞的原路,一定是冥皇的人為了掩人耳目才設的結界,這片結界是由細小的沙粒形成,而籠罩的範圍絕對有幾百平米,冥皇他絕對不會為了拉攏囚犯而派整個死亡軍團來,那麽這究竟是他哪個超能力如此強大的手下……
背包裏還裝著剛采摘下來的新鮮水果,這本是要給瑉碩他們吃的——他實在不願去想他的兄弟們或許已經遇害……
就在鹿晗準備移開放在結界上的左手時,整個沙土結成的屏障轟然倒塌,金色的砂礫像雪花一樣飄然下落,就在鹿晗驚訝得釘在原地時,他的手掌下突然傳來酥麻的觸感,而同時黃沙散去,一個滿臉鮮血的女人倏地出現在他麵前,鹿晗一驚,條件反射地向後退去,可她冰涼的手卻緊緊抓住他的,力氣大得叫他動彈不得。她想說話,可剛一開口吐出的全是鮮紅的血,驚悚而可怖,可女人嘴角的微笑卻驚人的美麗。
“求求你……找到他……”
她的眼淚混著鮮血滴落在鹿晗的手掌上,刺骨的冰涼,他欲開口,女人卻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眼中再沒了生氣。
鹿晗站直了身體,自結界消散,他就察覺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氣,這股殺氣,都是由遠處那個女孩發出的,她站在岩石上,發絲狂舞,像是地獄重生而來的修羅,帶著邪惡與詛咒。
鹿晗小心地將已經死去的女人平放在地上,她的血幾乎要流幹了,原本就瘦弱的身軀此時更像一具骷髏,他別開視線,邁開步伐向岩石走去,沒走一步,就能看到一具身形怪異的屍體,離近後才發現,他們的四肢多數都離身體有一段距離,像是被強大的氣流硬生生撕裂開,模樣慘不忍睹。鹿晗簡直要被這濃鬱的血腥味刺激到吐,可他強忍著,邁過一個個殘肢斷臂,最後,停在了岩石下麵,仰視著殤。
“請你……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