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潛縱聲大笑。


    山不來就他,他去就山。


    小媳婦兒不入套,他就邁著長腿,三兩步踱迴李英歌身前,雙膝觸地,雙手撐到李英歌左右身側,即便跪著,高大身形投下的陰影,也足以將跪坐著的李英歌整個籠罩。


    李英歌本能往後仰。


    蕭寒潛就往前膝行一步,逼得李英歌往後挪一步,他進她隻得退,且節節敗退。


    直到她退無可退,脊背抵上床沿,蕭寒潛才不再動腳,該而動手,大掌撐上床沿,將小媳婦兒圈進雙臂之間,笑意依舊濃濃沉沉,“媳婦兒,我怎麽臭不要臉了?那天在竹林裏,也不知道是誰一邊玩著我的……一邊像隻小狐狸似的,直往我懷裏拱,主動要親我?


    這麽論起來……媳婦兒,你豈非也是臭不要臉?不過正好,我們都臭不要臉,正好天造地設是一對兒?”


    當時做著那樣的事,麵對的又是自己喜歡的男人,她怎麽可能沒有一點意動?


    念頭劃過,李英歌羞得脖頸都泛起紅粉,一時呐呐不能言。


    心下既有小小的得意,也有些疑惑,半晌才攥著蕭寒潛的衣襟,聲若蚊呐問他,“寡虞哥哥,你不是老嫌我小嗎?怎麽還,怎麽還能這麽興致高昂?”


    話裏用詞極妙,妙得一語雙關意味繾綣。


    妙得蕭寒潛的唿吸有一瞬凝滯,俊顏笑容微斂,似在凝神思考,默了幾息後一臉正經答道,“你猜?”


    李英歌想用意念翻個白眼,身子卻突然一輕,人被蕭寒潛拖抱著蹭上大床,一路蹭向床頭,脊背再次一膈,抵上床頭,耳邊砰砰兩聲輕響,臉頰兩側是蕭寒潛撐著床頭隔板的長臂,他投下的陰影依舊牢牢籠著她。


    “媳婦兒。”蕭寒潛禁錮著小媳婦兒,分出手拎起酒壇,含了小半口酒,貼著小媳婦兒的嘴角,誘哄道,“既然你不想出去喝酒,我們就在床上喝?”


    他把她的迴答盡數吞進口中。


    喂完一口,再一口。


    反複著糾纏著,不給她推拒或喘息的機會,直將小半壇子酒喝成了旖旎仙湯,灌得李英歌小腦袋發暈身子發軟,堪堪攀著他,才沒有脫力滑落床頭。


    酒不醉人,蕭寒潛自醉。


    他隨手丟開已然見底的酒壇,細細綿綿的吻著臂彎中的小媳婦兒,眼角瞥見她紅得明豔的小臉,心頭一片酸軟,遲來的檢討漏出薄唇,“好媳婦兒,那天在竹林裏是我不對。以後在外頭……我再不會逼你做那種事了,好不好?”


    他誠心服軟,不願小媳婦兒因此介懷。


    他比誰都清楚,他的小媳婦兒吃軟不吃硬。


    果然他微微退開的薄唇,立即就有溫潤的軟熱主動貼上來。


    蕭寒潛竊笑,啟唇迴吻。


    半晌,才饜足的深深喘息著,放過嘴下饕餮,摟著小媳婦兒一錯身,滾了幾圈才攤迴床上。


    他半闔著眼平複著心緒,長指扯開小衣領口,聲線尚且透著神思不屬的不穩,“脫。”


    李英歌迷蒙著腦子半坐起來,想著他認錯態度良好,遂大度的迎合她家夫君,窸窸窣窣動作起來。


    蕭寒潛低頭一看,又偏頭一看,見小媳婦兒自顧自褪光了,一愣過後眉眼頓時彎起來,側身將俊顏埋進臂彎中,悶著聲音大笑,“媳婦兒,傻媳婦兒,我是讓你幫我脫衣服。”


    他習慣了光著身子抱著小媳婦兒睡,但這幾天迴來的晚,小媳婦兒先行入睡,他也無意強求小媳婦兒像之前那樣,陪他一起光著身子睡。


    他本想像這幾天一樣,自己光著,繼續抱著合衣的小媳婦兒睡覺就是。


    沒想到,他隨口一個脫字,小媳婦兒居然上趕著對號入座。


    他的小媳婦兒,怎麽這麽……可愛!


    蕭寒潛笑得不行。


    李英歌愕然,隨即惱羞成怒,抬腳怒踹一腳笑點很奇怪的某人,哼哼著拽起薄被就躺倒,留了個背影給某人。


    “媳婦兒,你就這麽聽我的話?嗯?”蕭寒潛忙止住笑,邊蹭邊褪幹淨衣裳,挨到小媳婦兒身後,連人帶被的攬進懷裏,衝著小媳婦兒的耳朵吹氣,“別惱,你看,我自己脫了。媳婦兒,你真是我的小傻瓜。”


    李英歌聽得一陣惡寒,頓時抖了三抖。


    “冷?”蕭寒潛自顧自誤會,大手覷著空探進薄被裏,順著柔滑纖細的曲線攀上小媳婦兒的山巒,掌心輕揉,聲音低沉,“我幫你暖一暖?媳婦兒,這幾天沒空幫你’養’它,今晚我多摸一會兒,好不好?”


    能說不好嗎?


    李英歌背著他怒翻白眼,翻著翻著目光又迷蒙起來。


    蕭寒潛在她耳邊低低的笑,“舒服嗎?我就摸一摸,不鬧你。你乖乖的……”


    李英歌無言以對,弓著身子往蕭寒潛懷裏鑽。


    蕭寒潛大感得意,享受著懷中溫軟,攬著小媳婦兒心滿意足。


    次日練完拳出門,蕭寒潛一身神清氣爽。


    李英歌卻是心不在焉,她喊來常青,抓了把碎銀子塞給常青,“去外頭轉轉,有什麽新鮮事兒馬上迴來告訴我。”


    常青向來隻做事不問事,憨笑著誒了一聲,揣著銀子瞎轉悠去了。


    謝媽媽卻皺著眉頭進了宴息室。


    李英歌奇道,“媽媽這是怎麽了?”


    “竹院來拿對牌,好去外院請大夫。”謝媽媽覺得竹院事兒多,“說是為了王環兒的嫁妝,王嬤嬤精益求精,添添減減的總也覺得不滿意,這些天沒日沒夜的操持這事兒,老毛病又加重了。”


    容懷如今要避嫌,倒是不好再為王嬤嬤的病親力親為。


    至於請了大夫看過後,藥方和藥材過不過容懷的手,誰也不會去挑這個刺兒。


    李英歌不以為然,讓謝媽媽取了對牌,“終歸是府裏的喜事兒,你也別一聽和竹院有關就草木皆兵的,沒得白累著自己!”


    謝媽媽眉頭一鬆,笑嗬嗬接了對牌,想到方才錯身而過的常青,不由嗔怪道,“朝霞不出門。今兒明兒隻怕要變天,你讓常青出門辦什麽事兒?她那大咧咧的性子,你不多交待一聲,她哪裏曉得要自己帶雨具!”


    李英歌啞然。


    她一心惦記著張楓一行人,竟沒顧上這些細節。


    李英歌默默反省。


    不到晌午,果然下起急雨來。


    雨點劈啪作響,混合著高牆外隱約的喧闐聲,細聽之下,又不像是行人躲雨的嘈雜囔囔。


    李英歌的心莫名怦怦跳,正要再喊人去看看,就見院裏雨幕被一道疾行的身影硬生生破開,直直竄進宴息室。


    常青氣都來不及喘,抹了把麵上雨水,顯出興奮得發紅的眉眼來,“王妃!瓊俞關收複了!”


    李英歌聞言一愣,猛地站起身來,“你說什麽?!”


    她語帶驚喜,大雨滂沱的京城,卻是滿城沸騰。


    瓊俞關是東北邊關的要塞之一,乃數朝數代兵家必爭之地,前朝內亂時被狄戎國攻陷,淪為大秦失地已曆經先帝一朝,大概所有人都以為,還會再曆啟陽帝一朝。


    捷報來得突然。


    卻是啟陽帝暗中授意,命東北鎮守將領密而不報,壓下了各官驛的所有軍報。


    先抑後揚,請軍功的折子隨著城門大開,中樞院、兵部的老將軍、老大人們率領得聖旨入城的其中八百義軍鐵馬獻俘,而傳得甚囂塵上,沸沸揚揚。


    “群情激奮,皇上一拍禦案說要乘勝追擊,要和狄戎國開打,那些個武將還來不及開口,向來愛瞎叨叨天和地和人和的文官,這迴倒是不主和咯!”聽了一輪八卦的小福丁兒正杵在宴息室裏,說得跟親眼見著似的,“皇上要主戰,那些個文官跟打了雞血似的,倒比外頭的百姓叫囔的還大聲!


    您說皇上高不高?這是拿載舟的水,逼得舟上的人不得不楊帆激進啊!收複的可是瓊俞關!當年多少恥辱,如今就成多少豪情!


    誰要想反對,先掂量掂量出了街會不會被咱老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沒人反對,皇上就把那驚堂木啊呸,禦案又是一拍,頭一個啊,提的就是我們王爺的大名!”


    說著一頓,調整了一下娃娃臉的表情,討好而不失傲嬌的搓著手道,“這第二個就是小王妃的族兄,李鬆李大人,接著才輪到我們家的張楓張大人呢!這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現在誰人不知道,我們王爺對李大人有知遇之恩!


    要從您這兒論,要不是您執意要找李大人的下落,哪兒有李大人的今天哩!人人都道李大人如今的風光,都多虧王爺在背後做了推手,要我看,我的小王妃誒,您才是這背後的真正推手哩!”


    李英歌無心聽他拍馬屁,攥著手緊緊壓著膝頭,啞聲問,“這話是怎麽說的?”


    小福丁兒抽出汗巾一甩,抑揚頓挫說起書來,“您當李大人那’九字軍’是怎麽成義軍,又怎麽跟著張大人入京,順順當當的得朝廷招安,編入我大秦軍籍的?


    我們王爺,四年前就在東北安插了人的!要不是有王爺暗中鋪排幫襯,單憑李大人可糾結不成義軍,更沒辦法不聲不響的就拿下瓊俞關。


    李大人和他的’九字軍’,王爺早早就報給了皇上,是一早就過了明路的。隻是隱而不發,專等著應今天的景兒!這就叫會咬人的狗,咳,這就叫草蛇伏線,灰延千裏!


    莫說尋常武將,就是中樞院那些老將軍,一聽皇上欽點我們王爺和李大人一起再戰,任誰心裏不服麵上也得服!


    且說迴那李大人,入宮覲見再轉身入中樞院,一蹦何止三級,直接從白身蹦成了中樞院的樞密副使!皇上金口玉言,欽點的!”


    李英歌腦中,不停迴響著“九字軍”三個字。


    聽到這裏雙眼一瞠,迸射晶亮光芒,“樞密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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