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了讓,果然,世界清靜了,一輛黑色的車緩緩的開到了她的左側,停了下來。

    安嘉宜快走了兩步,卻又想到了什麽,驀然迴頭,那人正雙臂支在方向盤上,懶洋洋的看著她笑。

    那樣的姿態,那樣的笑容,和嘉宜在看著曹雷的車子時腦中的臆想一模一樣,有那麽一瞬間,安嘉宜以為是自己已經病入膏肓了,心裏便有些疼。

    可安嘉宜隨即明白真的是他,真的就是他,心裏一時恨極了,便疼得更加厲害,隻站在那裏眼淚就流了下來。

    周予浵見了大吃一驚。

    星期天的晚上,安嘉宜沒有迴來,這個周予浵是早有所料,可是等他晚上應酬迴到甘盾路,麵對著空無一人的房子,心裏還是有些空落落的。

    其實在那些沒有和某個女人同居或幽會的日子裏,甘盾路本來就是周予浵獨居的窩點,他也需要那麽個獨處的地方,在聲色犬馬放浪形骸之餘,恢複自己的冷靜和理智。

    可是安嘉宜來過了,再離開,甘盾路就不再是甘盾路了。

    周予浵隻覺得房子裏冷清得讓他有種孤零零的感覺。

    隻是幾天而已,他已經習慣了身邊有那麽個女孩,不時的鬧著別扭,別扭之餘也會有些溫柔,溫柔的和他纏綿。

    而有些事情一旦成了習慣,就會悄無聲息的影響到日常生活的點滴。

    就比如,他本來不會走這條路,因為會有些繞,可不知不覺就繞了過來,邊開著車邊瞟著路邊,竟然真得讓他看到了想看的人,跟在她後麵就拐進了這巷子。

    可是嘉宜為什麽要哭得這麽傷心呢?

    周予浵迅速的打開車門,大步走到安嘉宜的麵前,伸手抱住她低聲問道:“嘉宜,你怎麽哭了?”

    安嘉宜將頭埋在周予浵的懷裏,無聲的悲慟的哭著。

    那是種劫後餘生的痛,在看見賀雪微笑著從黑色賓利車上下來時,安嘉宜曾以為她已經永遠的失去了眼前這個人,猝不及防、毫無征兆的、永遠的失去了這個信誓旦旦說會愛著她的人;

    那種突然間就被背棄的痛,安嘉宜曾經體驗過一次,可再一次襲來時,她依然是毫無招架之力。

    雖然後來證明了那不過是安嘉宜自擺的一個烏龍,可那一瞬間的痛徹心扉是真實的,沒有打半分的折扣。

    等聽完了賀雪的傾訴,安嘉宜也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那並不單純是個烏龍而已,而是她心中所思所憂的突然爆發。

    她終究是愛上了周予浵了,一次次的自我否認,不過是因為她一步步的愛得更深,可卻愛得毫無把握,毫無自信。

    那樣的愛早已滲透到了她的每根神經,讓她變得敏感而又脆弱。

    這一場提前預支的痛苦,讓安嘉宜的神經麻木了許多,賀雪對往事的追憶對安嘉宜沒有更深的打擊,卻更堅定了安嘉宜出國的決心。

    可這樣的決心,在安嘉宜看到周予浵這個始作俑者後,讓她分外的痛苦。

    他就那樣懶洋洋的笑著,沒事人一樣,而她卻早已中了他的毒,不得不斷臂求生。

    她必須得遠遠的離開這裏,離開這個人,免得有一天,真得看見有個女人風情萬種的從他車裏下來,而他也真就隻那麽懶懶的看著她。

    雖然這是她自己選擇的退場方式,安嘉宜一樣感到了生離死別的痛苦。

    終究還是要失去眼前這人了,這想法讓安嘉宜分外貪戀周予浵懷抱的溫暖,便死埋在周予浵的懷裏,無聲的哭得肝腸寸斷。

    周予浵懷抱著安嘉宜,不知道什麽事讓她這麽傷心,卻也直覺到嘉宜是為他而哭。

    這想法讓周予浵忘記了和嘉宜在這熱鬧的小巷中相擁而立的尷尬,隻低頭哄著安嘉宜道:“嘉宜,怎麽了?是不是你爸爸媽媽不同意我們來往?沒關係的,我會和他們好好談談的。”

    安嘉宜聽了這話哭得更是傷心。

    周予浵以為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證實,便繼續輕拍著安嘉宜寬慰道:“沒事的,沒事的。”

    可周予浵的車恰好擋住了有家店鋪的門臉。

    店主人走了出來想要交涉一下,可看見那女孩伏在男朋友的懷裏正哭得痛快,帥哥美女名車,還有哭戲,也不是不值得一看。

    小店的主人便抱著臂,站在周予浵和安嘉宜三步之外,興趣盎然的看著。

    周予浵挑了挑眉,冷冷的看了那店主人一眼。

    店主人覺著周予浵眼鋒冷颼颼的,很有些威脅的意思,便無聲的指了指周予浵的車,又指了指自己的門臉。

    周予浵明白了過來,對著店主人抬了抬手,表示了下歉意,便對安嘉宜道:“嘉宜,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這街上的人馬上都要來看你哭了。”

    這樣的話對安嘉宜十分的有效,安嘉宜終於抹去了臉上的淚水,抬起

    了頭。

    周予浵見安嘉宜的眼睛鼻頭都已哭得紅紅的,不覺有些好笑,卻也不敢讓安嘉宜瞧出來,隻擁著她上了車,又將車子開到了n大的後門口,掉頭離去。

    上了車,周予浵便默默的遞了一盒紙巾跟安嘉宜,安嘉宜接了過來,一張一張的抽著,轉眼麵前便是白花花的一片。

    周予浵一邊開著車,一邊留意著安嘉宜的神情,隻覺得她真是傷心得不行。

    安嘉宜並不是第一次在他車上哭,上一次似乎是和高博出了問題。

    可這次為了什麽?周予浵並不覺著他和安嘉宜之間能有什麽過不去的坎。

    可安嘉宜似乎很認真的在傷心著,周予浵便也由得她哭個痛快,隻將車一路飛快的開到了甘盾路。

    到了樓下,安嘉宜也早止住了淚,隻有些怔忪的發著呆。

    周予浵伸手在安嘉宜的後脖頸處摩挲撫慰著,口中保證道:“嘉宜,你父母那邊我會處理好的,你用不著這麽傷心。”

    周予浵這話並不是隨便說說的,對安嘉宜的家庭,他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

    特別是安教授,周予浵甚至特意翻了翻他的兩部著作,以求在可期的會麵中能有些話題可聊。

    翻完之後,周予浵覺得一個有著獨立思考,卻又知道和主旋律保持和諧統一的知識分子形象唿之欲出。

    對安教授投其所好,繼而搞定,周予浵還是有把握的,甚至,他覺得安嘉宜的聰慧乖巧和與之並行不悖的擰脾氣正是出自父母的遺傳。

    周予浵這樣想著,看著安嘉宜時,臉上就帶了些笑意。

    可他這輕鬆的笑意,卻惹惱了安嘉宜,安嘉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吸了下鼻子道:“跟我父母沒關係,是我今天碰見了賀雪。”

    周予浵的臉立刻就陰了下來,皺眉看著安嘉宜問道:“是因為她跟你說了什麽?!”

    周予浵隻覺著惱火,很多事是有規矩的,這世上也沒有白拿的錢,賀雪一向還算知道進退,怎麽突然就犯了混?

    安嘉宜看周予浵的神情很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心裏冷哼了一聲,可嘉宜並不想給即將結婚的賀雪惹什麽麻煩,便說道:“她沒說什麽。”

    周予浵很是懷疑的冷笑道:“她什麽也沒說你就哭成這樣?”

    安嘉宜急道:“是我看見她從你車子上下來才難過的。”

    周予浵不能置信的反

    問道:“你看見她從我車子上下來?!什麽時候?”周予浵可不認為安嘉宜有透視眼,能看到以前發生的事情。

    安嘉宜的氣勢矮了許多:“是曹雷的車子,和你的很像。”

    “噢?”周予浵看著安嘉宜,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耐心的問道:“那你都知道是看錯了,還這麽傷心?”

    安嘉宜有一點懊惱更有些傷心:“可是賀雪下車的時候,我明明好像看見你坐在車裏看著我笑。“說著狠狠瞪了周予浵一眼:“跟剛才一模一樣。”

    “這麽說是竟然是我的錯?”安嘉宜的不講理,周予浵並不是第一次領教,這事原本也烏龍得可笑。

    可看著傷心的安嘉宜,周予浵卻有些笑不出來,周予浵忽然意識到嘉宜是愛他的,而且遠超過了他的預想。

    隻是嘉宜的愛,明顯得毫無把握,隻不過是稍稍的風吹草動,她這邊已如驚弓之鳥。

    聯想到上次安嘉宜在他車裏的痛哭,周予浵也終於明白了,一隻受過傷的鳥,對危險有更加敏感的警覺,所以他以為和安嘉宜毫無關係的他的過往,仍然給嘉宜帶來了相當困擾和不好的預想。

    這樣的想法,讓周予浵也有些苦惱,便拉過安嘉宜緊抱在懷裏,輕輕的說著:“對不起,嘉宜,對不起。”

    周予浵為了過去的荒唐和未來他還沒來得及犯得、自以為也不會再犯得錯,喃喃的跟安嘉宜道著歉。

    安嘉宜並不知道周予浵為了什麽跟她道歉,隻是他的聲音從來都有些蠱惑的意味,而他溫暖的懷抱也撫慰了她心中的疲累和傷痛。

    安嘉宜靜靜的依偎在周予浵的懷裏,心裏想著至少這一刻是溫馨的,多年後如果她迴顧和周予浵的這段情也是甜蜜幸福多過辛苦掙紮,就這樣就在這個最好的時候給兩人之間的感情劃上一個休止符,也許是最恰當不過的。

    安嘉宜抬起頭,吻住周予浵薄薄的柔軟的唇,喃喃的說道:“周予浵,我是愛你的。”所以你一定要知道,也一定要記住。

    雖然這是心裏已經認定的事情,但是親耳聽安嘉宜說出來卻仍給周予浵帶來了莫大的滿足,周予浵輕柔的迴吻著安嘉宜,歎息道:“我知道,嘉宜,我知道…”

    經驗

    周予浵一路吻著嘉宜,輕輕的,軟軟的,一如他此刻的心。

    男女之間的關係,其實一如商戰,他早已習慣不斷的一步步的試探對方的底線,直至摸清對方的底牌,

    最終一舉成擒。

    今天,他終於看到了嘉宜的底牌,束手就擒的,卻好像是他自己。

    嘉宜的底牌隻是愛,脆弱淒惶,患得患失的,卻總歸,隻是愛。

    那一年在布拉格旅遊時,在老城廣場的揚?胡斯雕像下,那個坐在花壇邊歇息的吉普賽女人忽然走過來,攤開他的手掌,看了一會兒便說:“你會讓許多女人流淚,可總會有一個女人的眼淚會滴進你的心裏。”

    原來是真的。

    周予浵親吻了下嘉宜的眼角,低語道:“嘉宜,我都知道,我也愛你的…”

    安嘉宜唇角淡淡的有了一絲笑意,嬌軟的舌卻乘著周予浵的低語滑進了他的口中,試探了下他舌的溫度,便躲開了,在他口中另尋著歡娛。

    淩霜的怨怒,賀雪的不甘心,她的患得患失,他那樣的人,又怎麽會不知道?

    可知道卻並不意味著會感動;

    感動了,也並不意味著就會心動;

    即使是真得心動了,又能持續多久呢?一秒?一天?一年?還是一輩子?

    這樣的問題即使是去問老天爺,也要讓老天愁得慌吧。

    可何必要愁得慌呢?

    “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安嘉宜近乎熱烈的濕吻著周予浵,算起來她還是幸運的,不必拿一生來拚,也能盡今日之歡。

    安嘉宜難得的主動,迅速點燃了周予浵。

    似乎沒有比這更明確的信號了,周予浵雙手捧住安嘉宜仰起的腦袋,斷斷續續的問道:“嘉宜……唔我們…上樓…還是在…這裏?”每一次停頓,都不過是舍不掉那嬌軟細滑的糾纏。

    可安嘉宜聽完周予浵的話,心裏卻有了片刻的清明,終於停止了她的熱吻,起開身看著周予浵道:“不行,我得迴家。”

    周予浵氣得輕笑了起來,麵上立刻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兩眼卻烏沉沉的深看著安嘉宜,挑眉問道:“那麽,你這是種懲罰?”

    這…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安嘉宜斜睨著眼睛,看著周予浵,和他臉上可疑的紅暈。

    當然,前提是她能夠全身而退,或者是她想全身而退,安嘉宜看著周予浵幽深的眼睛,有些困難的說道:“不是的,我跟我媽說了,這些天都住在家裏,我出來…隻是買東西的。”

    周予浵很幹脆的說道:“你打電話告訴你媽你改主意了。”便牽著安嘉宜的手上了樓。

    一進了屋子,周予浵便反手將門在身後“啪”得一聲大力關上。

    嘉宜嚇了一跳,轉身迴頭看著周予浵。

    周予浵鎮定的笑著:“嘉宜你換鞋啊,愣著幹什麽?”臉上的紅暈卻更重了些。

    安嘉宜見了有些心慌,便低頭坐在門廳的矮榻上換鞋。

    周予浵兩秒鍾內就換好了他的棉拖,順手把車鑰匙放在門廳的櫃子上,站在一邊看著安嘉宜換鞋。

    可是他站在那裏,就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安嘉宜手忙腳亂的將腳上的高幫係帶棉靴解成了死結,而且越解越死,安嘉宜終於忍不住了,仰起頭看著周予浵道:“你別站在這裏好不好,擋光。”

    也不過才下午而已,太陽離下山還早著呢,屋子內的光線也好得很,可周予浵還是從善如流的打開了屋子裏所有的燈。

    安嘉宜無語的低頭,先去對付另一隻靴子,很不幸的,仍然是解成了死結。

    安嘉宜抬起頭,可憐巴巴的看著周予浵。

    周予浵微眯著眼睛,倒吸著氣看著安嘉宜:“嘉宜,你是故意的吧?!”

    周予浵忽然間有種感覺,嘉宜總在一些簡單的問題上絆住腳,不過為的就是折磨他而已,譬如象眼前這樣。

    可是現在還不是算賬的時候,絕不是現在,在這裏算賬。

    周予浵一言不發的蹲了下來幫安嘉宜解鞋帶。這真是雙見鬼的鞋子,拉鏈發明了是用來幹什麽的?

    周予浵的鼻尖上很快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看著一臉惱火的周予浵,安嘉宜終於忍不住開心的笑了起來。

    周予浵是有些小小潔癖的,他大概無法容忍和一個不脫靴子的女人上床。

    這是個極好的機會,安嘉宜放心的低頭去吻周予浵的額頭、鼻子、低垂的眼簾。

    周予浵終於解開了一個靴子,順手就緊捏了下安嘉宜的腳:“老實點兒!”。

    嘉宜卻隻是笑眼彎彎的看著他。

    周予浵輕吸了口氣,任勞任怨的低頭去解另一隻靴子,可也許是熟能生巧,第二隻靴子很快就被搞定,安嘉宜的笑開始變得有些勉強。

    周予浵一把抄起安嘉宜,抱在了懷裏,上樓。

    一路,嘉宜雙手摟著周予浵的脖子,甜膩膩的吻著他,似乎想讓他消氣。

    周予浵卻不肯上嘉宜的當,上了樓就抱著她

    重重的摔在了鬆軟的大床上。

    嘉宜卻仍著摟著他的脖子,嬌嬌軟軟,膩死人的吻著他。

    周予浵終於確認了,安嘉宜就是想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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