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便迴了房間,關起門來說私房話。

    嘉宜媽媽開門見山的問道:“嘉宜,你和那周予浵今天有什麽急事要辦啊?匆匆忙忙的,到現在飯都沒吃?”

    安嘉宜皺眉道:“也沒什麽,我今天跟他去騎馬了,騎完了就迴來了。”

    嘉宜媽媽心寬了一半:“哦,那是騎完馬洗得澡?”

    安嘉宜沒想到她媽媽眼這麽尖,臉騰得就紅了,嘴裏卻不耐煩的說道:“騎完馬一身汗的,當然要衝衝了。”

    嘉宜媽媽看著女兒的神情,心裏有些沉:“嘉宜,你和他到什麽程度了?”

    嘉宜的臉更加的紅,沉默了會,終於說道:“就是你能想得到的程度?”

    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嘉宜媽媽的心倒不再七上八下的了,隻沉甸甸的:“你們在一起多久了?你為他要出國?他和你一起去嗎?”

    “我們在一起沒幾天,我要出國和他沒關係,我自己去。”能坦白的都坦白了,安嘉宜輕籲了口氣。

    可嘉宜媽媽的心卻揪了起來:“嘉宜,你是為了這個人不肯迴頭和高博複合嗎?你們都到這程度了,什麽叫跟他沒關係?”

    安嘉宜的心裏隱隱的也有些難過,卻仍清楚的說道:“媽,我和高博迴不去了,我和他也不會有未來。”

    嘉宜媽媽聽了這話,大吃一驚:“什麽叫你們不會有未來,他有老婆了嗎?嘉宜,你明知道你和他沒有未來,還和他纏在一起,你是自己跟自己開玩笑嗎?”

    嘉宜忙解釋道:“不是的,他還沒結過婚,媽,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你別亂操心了。”

    嘉宜媽媽急道:“我怎麽能不操心,嘉宜,女孩子年輕漂亮,身邊自然會有男人跟著轉。可是嘉宜,男人荒唐個幾年,再迴頭也是浪子迴頭金不換;女孩子要走錯一步,再迴頭就難了。”

    想起銀行裏的閑言碎語,安嘉宜也知道她媽這話說得並沒錯,安嘉宜淡淡的笑著:“所以啊,媽媽,我想出國去,重新開始。”

    嘉宜媽媽心裏拔涼拔涼的:“那個周予浵他不肯和你結婚?”

    安嘉宜歎了口氣,皺眉道:“他倒是說過結婚的事,可是媽,就算結了婚又能代表什麽?結了婚不過是剛開始,後麵的路太長了…”

    嘉宜媽媽勸道:“嘉宜,真結了婚,過著過著也就是一輩子了。”

    可是一輩子太長了,再完美忠貞的愛情也抵不住時

    間的侵蝕,何況是他那樣的人……安嘉宜摟住她媽媽撒嬌道:“媽,出國去深造真得比跟什麽人結婚更吸引我,也更讓我開心。你就別管我了。”

    嘉宜媽媽長歎了口氣:“唉,嘉宜…”那個周予浵條件那麽好又沒結過婚,說了跟嘉宜結婚,隻怕也不見得當真。與其讓嘉宜留在國內和他不明不白的耗下去,倒真不如讓她出國了。再說嘉宜和那個周予浵有了這層,和高博複合,那是再不用提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嘉宜就是能再跨進他高家的門檻,也隻能低眉順眼的做一輩子小媳婦了,那就真不如出國去了。

    嘉宜媽媽想事到如今,多說也無益了,便隻關照嘉宜道:“嘉宜,你既然想出國,就要當迴事,該準備的就要準備了。”

    安嘉宜見出國的事終於獲得了全票通過,心裏也鬆快了許多,便清脆的應了聲:“知道了,媽。”

    星期天,安嘉宜和安教授窩在家裏準備了一天申請留學的材料,到了晚上終於在網上給幾個心儀的學校都發了申請。

    安教授對女兒建議道:“嘉宜,出國留學這裏麵道道很多,你可以到新華書店買幾本相關的書參考參考。”

    嘉宜道:“我明天去看看吧。”便迴房睡覺。臨睡前,嘉宜從包裏拿出手機看了看,沉默了一秒鍾,摁了關機,上床睡覺。

    第二天,嘉宜醒來時屋外陽光明媚,吃了她媽媽溫在鍋裏的早飯,嘉宜就拿了包,打車去了市中心的新華書店。

    雖然不是休息天,書店的人還是很多,嘉宜很快的買到了自己想要的書,就突圍了出來,剛走到步行街的路口,便聽到身後有人大聲的叫道:“安小姐!”

    安嘉宜轉過頭,黑色的賓利車,車窗搖了下來,有個年輕美麗的女孩巧笑嫣然,正向她揮著手,那是賀雪。

    安嘉宜站定在了原地,一步也不能動彈,隻覺得整個人如入冰窖,遍體生寒。

    賀雪打開了車門,快步走到了安嘉宜的麵前,微笑著說道:“安小姐,你逛街嗎?要是沒什麽急事的話,我們一起喝個下午茶怎麽樣?”

    安嘉宜遠遠的看著那車,依稀仿佛看見周予浵伏在方向盤上,歪著頭懶洋洋的看著她笑。

    那是針紮在心尖上的痛,安嘉宜拚命睜大眼睛掩去眸中的淚意,隻微笑著,不明所以的問賀雪道:“噯?”

    這樣的態度似有些傲慢,賀雪的笑便略有些勉強:“哈,我是想安小姐也許不介意和我喝喝茶聊

    聊天。”

    雖然已是冬日,安嘉宜卻仍覺得陽光燦爛得一如盛夏,眼中的一切都似披上了層白光,連耳中也響起了陣陣蟬鳴,可即便如此,她仍費力的聽明白了賀雪的話,卻再沒多餘的力氣去應戰,隻淡淡的問道:“聊什麽?”

    安嘉宜的聲音聽上去很有些有氣無力,賀雪連帶的注意到了,安嘉宜的臉色蒼白,眼神也有些茫然卻又固執的朝著某個方向看著。

    賀雪心裏一動,忽然明白了什麽,順著嘉宜的目光看了看那黑色的賓利車,知道安嘉宜是誤會了,心裏一時滋味難辨,隻微笑著解釋道:“安小姐,那是曹雷他爸公司的車,我們今天到新華大廈上麵的律師樓來做結婚前的公證。”

    安嘉宜聽到了結婚兩個字,下意識的說了聲:“啊,恭喜你們啊。”

    賀雪看安嘉宜仍然還不過魂來的樣子,便輕歎了口氣道:“安小姐,那車和周予浵的並不是一個係列,再說周予浵的賓利雅致是限量版的,前麵有特製的logo,他那行李箱內還嵌有刻上他名字的號碼金屬標識牌,這些你都沒注意過麽?”

    安嘉宜這次總算徹底的迴過神來,明白自己是擺了個大烏龍,嘉宜一向是迷糊的人,對車子也沒有特別的愛好,這些東西從來沒注意過,被賀雪點破了心思,便很是尷尬的說道:“是嗎?我看著都差不過。”

    賀雪笑了起來,衝著安嘉宜眨了眨眼問道:“現在你願意賞光和我去喝杯下午茶了麽?”

    安嘉宜此刻並沒有什麽心情去喝下午茶,卻推辭不過賀雪的笑臉,便微笑著應了聲:“好吧。”

    兩人便一起往路邊的茶社走去,路過那輛黑色賓利車時,曹雷探出頭跟安嘉宜打招唿道:“嗨!安小姐。”

    嘉宜微笑著點點頭,心裏知道自己大概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賀雪跟曹雷道:“我跟安小姐到前麵四季飄香喝杯茶聊聊天,你待會再過來找我們吧。”

    曹雷笑著說了聲“遵命”,便去停車了。

    到了四季飄香,坐下來點了茶後,賀雪有些抱歉的笑著跟安嘉宜說道:“我這樣請你來喝茶是不是有些唐突?對不起啊,我想我是有些婚前恐懼症,真得想找人聊聊天,卻不知道能找誰,忽然在路上看見了你,覺得再合適不過了。”

    “為什麽呢?”嘉宜這樣想著,卻沒這麽問,隻微微的笑著安慰道:“結婚是好事啊,你別太緊張了。”

    賀雪笑著輕

    歎了口氣:“是啊,是好事,剛跟曹雷在一起那陣,我以為他明天娶我都沒問題,可是也折騰了一年多,這才定下來,我們過兩天就去登記了。”

    安嘉宜再次恭賀道:“恭喜你啊。”

    賀雪有些無奈的笑道:“我就是忽然不確定這是不是值得件恭喜的事,才很想跟人聊聊天。”

    這樣的想法安嘉宜倒是可以理解的,可惜幫不上什麽忙。

    賀雪卻輕鬆了口氣,笑道:“我就知道找你聊聊是對的,再好的朋友要是聽了我這話心裏也要笑我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因為她們都知道我一直想要結婚,就是恨嫁得不行的那種人。”

    安嘉宜笑道:“女孩子總歸是想要個好歸宿的,曹先生看上去是個實在的人。”

    賀雪迴味了安嘉宜的話,有些張揚的笑了笑,讚道:“安小姐,你真是個通透的人,曹雷是看上去是個實在的人。”

    安嘉宜覺著自己的話給賀雪重複了一遍,倒有了些歧義,可嘉宜倒也不忙著解釋,賀雪叫她來喝茶,本來也不是要聽她說什麽,而是賀雪她自己有話要說吧。

    果然賀雪繼續說道:“其實曹雷對我很好,一直很好,我們在一起不到一個星期他就跟我求婚了,可是他父親一直不同意,結婚的事就拖了下來。我們倆的關係還是很好,可是我越來越怕這拖字,昨天我們大吵了一架,一切忽然迎刃而解,原來隻要我肯簽婚前協議,結婚也並不是問題。”

    安嘉宜捧著手裏的茶,輕輕的喝了一口,安靜的看著賀雪,靜待下文。

    賀雪忽然想解釋點什麽:“曹雷告訴我,他一直為結婚的事在跟他爸交涉,可他爸死咬著這條不肯讓步,他怕我多心,也沒敢跟我提,昨天吵架才說了出來。”

    安嘉宜配合的“哦”了一聲,表示明白了原委。

    可賀雪突然問道:“安小姐,要是你會願意簽這樣的婚前協議嗎?”安嘉宜在賀雪看來並沒有什麽過人之處,可安嘉宜既然得到了她賀雪沒得到的東西,賀雪也公正的認可安嘉宜必定是有什麽地方做得比她好比她聰明。

    所以在後方穩固的情況下,賀雪其實對安嘉宜很有些好奇和想探秘的心理。

    賀雪的這心理就好像一個人在國道上開著車,速度也還是盡興的,可同方向還有條高速,別的車子在上麵開得更快,縱然是知道眼前一條道走到黑是更明智的選擇,但開車的人也總會很想很想知道,到底是在哪裏他錯過了那個高速

    的入口。

    安嘉宜卻有些莫名其妙:“是什麽樣的婚前協議呢?”

    賀雪道:“就是防止女方離婚時分了對方的身家,但也保證你就是離婚也可以一輩子錦衣玉食。”

    安嘉宜認真的想了想,道:“這對女方來說也沒什麽損失吧,畢竟對方的身家是他掙得,而且我覺得一個人突然擁有遠超過自己能力能handle的財富並不是件幸運的事。”

    賀雪微笑道:“你會簽咯?”

    安嘉宜輕皺了下眉,不是很確定的說了句:“看情況,可能會吧。”

    賀雪追問道:“如果是周予浵讓你簽這樣的協議呢?”

    果然還是要提這個人,安嘉宜很坦然的笑道:“我們之間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嘉宜的意思是她要出國了,不會再和周予浵談婚論嫁的這麽麻煩了,可聽在賀雪的耳朵裏,便成了一種炫耀。

    賀雪抿了下唇角,微笑道:“其實曹雷他爸以前就是一農民,可他現在瞧著我大概也就是個想嫁人豪門的灰姑娘。這點我倒也不介意,灰姑娘誰不想做?可是有時候想想,灰姑娘最後能嫁給王子,倒也不是那王子有多愛她,隻不過是她恰巧能穿進那水晶鞋。如果別人也能穿呢,那王子還不一樣的娶,所以啊我總覺得嫁人豪門的婚姻不靠譜。”

    安嘉宜覺得賀雪這論點頗為有趣,便笑道:“唔,那個水晶鞋肯定是尺碼很小的鞋子,穿不了小鞋的都不能嫁王子,嗬嗬。”安嘉宜笑得不無幸災樂禍的意思。

    賀雪微笑著看著安嘉宜,心裏隻覺著奇怪,安嘉宜剛才看著那車的神情,敏感而又脆弱,分明已是愛慘了周予浵,可提到了婚姻,安嘉宜這平靜的樣子卻又有些油鹽不進。

    賀雪忽然很想看見安嘉宜平靜麵容的裂縫,便開口道:“其實我以前也交過一個家世很好的男朋友。”

    安嘉宜忽然有些厭倦:“周予浵?”

    賀雪沒想到安嘉宜直接就挑明了,心裏有一絲慌,卻仍鎮定的說道:“是。”

    安嘉宜不再說話,隻一小口一小口,淺淺的品著杯中的茶。

    賀雪決定將儲存在腦中記憶全部提出來,清空,便以一種追憶的口吻說道:“認識他的時候,我才工作沒兩年,但在台裏領導很重視,也有了些名氣,真的是有些春風得意的感覺。有次采訪認識的他,然後他就追我。他很會寵人,做得不露聲色,任由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跟

    他在一起,我有過許多以前沒有過的驚喜,大牌時裝、珠寶首飾、名車、豪宅,他滿足了我對物質所有虛榮的幻想。我以為我是他捧在手心裏的人,誰知道不是,連一個他死活不肯娶的女人在他心裏都比我重。我跟他鬧過,最後他讓我開個價碼。這樣的話說出來就沒有挽迴的餘地了,更何況他那樣的神情。我開了個自以為合理的價碼,拿錢走人。男人沒有了,錢不能也沒有。我不想裝清高,我和他是我的第一次,我總要留下點什麽。有時候我想,是不是因為我表現得太物欲了,才讓他看輕了我。安小姐,你說呢?你會看不起我嗎?”

    安嘉宜終於喝完了最後一口茶,放下手中的杯子,溫和的說道:“是他拿物欲誘惑的你,他就沒資格因為你物欲看輕你,至於我,賀小姐,我隻是個外人,沒有資格對你評頭論足的。”

    兩人正聊著,曹雷找了過來,隻覺著兩個美女如花,十分得養眼,便也笑著問道:“你們聊什麽呢這麽投機?”

    賀雪笑著跟曹雷道:“在聊我們快結婚的事呢。”

    曹雷滿臉笑容的看著安嘉宜:“安小姐,你可是第一個知道我們快結婚的朋友,到時候婚禮,你和周總一定要來啊。”

    安嘉宜答非所問的說道:“我剛剛已經恭喜過賀小姐了,現在也恭喜你啊。”說著又寒暄了兩句,便起身告辭了。

    道歉

    四季飄香出來的站台,剛好有公交車到n大附近。

    嘉宜見正巧有車來便上了車,公交吭哧吭哧的走了些時候,終於到了站。

    嘉宜到下車的時候,心裏還想著賀雪的話,想著那個曾把賀雪捧在手心裏的人。

    下了車走一會兒,拐進一個巷子,走到底便是n大的後門。這巷子因為連著n大,車來車往的倒也還熱鬧。

    可這熱鬧卻進不了嘉宜的心裏,安嘉宜一個人在路上走著,神思恍惚。

    身後傳來了幾聲汽車的喇叭聲,嘉宜也沒在意,隻往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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