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個女孩子,還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高博聽了這話頓時狼狽不堪,隻說了句:“這是我私人的事情,不需要向你交待。”便匆匆離開了周予浵的辦公室。

    表白

    周予浵仰靠在皮椅上,目送高博落荒而逃的背影。就如牌桌上常用的“詐雞”,他證實了他想證實的,高博和安嘉宜竟然是真的分開了。在周予浵的眼裏,高博不過是那種起了一手好牌,最後卻輸了個精光的白斬雞。對高博,周予浵並沒有多少憐憫之心,可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木質的槅門上時,周予浵的心情卻有些複雜。

    周予浵不用想也知道裏麵的嘉宜此刻一定是在傷心難過。其實從某個角度來說,嘉宜和高博是同一類型的人,都是一帆風順的的長大,都還留著幾分理想主義的矜持,卻都沒有保衛自己的利益守護自己的幸福的魄力和手段。

    從高博的話中來看,嘉宜在他心中還是有很重的位置的,若是換了別的女人,比如說淩霜,周予浵想,她肯定能找出的十多種方法將那個姓於的女孩從自己的生活中清除,可是嘉宜卻隻坐在槅門裏,一聲沒吭,縱然她未必真得想將手中的幸福拱手相讓。

    如果說對高博,周予浵有的隻是那種男人俯視另一個男人的不屑和輕視的話;那麽對嘉宜,周予浵卻一直都有種要把她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的衝動。這樣的想法,其實周予浵初見嘉宜時便有,隻是隨著彼此接觸的增多,這其中的涵義也漸有不同。

    如果說有一段時間,周予浵自認為自己對嘉宜的想法就隻是幫幫她而已,本來麽,他喜歡她,他有這個能力,何樂而不為?那麽現在,周予浵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對安嘉宜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教她去奪迴自己的幸福;還有一個就是給她幸福。

    周予浵有些費神的想著,這兩個選擇到底哪一個對自己更有利。前者可進可退,玩的是知己和情人之間的曖昧;後者可以得到更多,卻是以身入局。如今不用高博說,周予浵也知道安嘉宜不是那種可以玩玩的女孩,他若決定入局,就得把自己饒進去。周予浵想到這心裏仍有些躊躇不決。。

    可是槅門裏忽然傳來了聲響,周予浵來不及多想便迅速起身上前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安嘉宜從槅門裏走出來,正好看見周予浵關上門轉過身來。嘉宜愣了一下,便說道:“周總,你要是沒時間幫我解決醫藥費這事,我就改天再來吧。”

    周予浵看著安嘉宜眼圈紅紅的,臉上的淚

    痕清晰可見,顯然剛剛痛哭過。

    這是個最壞的時機,卻也是個最好的時機,周予浵暗自下定了決心,便語氣溫柔的低聲說道:“嘉宜,你為了他們哭不值得。”

    安嘉宜隱忍的怒氣終於爆發:“你有什麽資格評價值得不值得?你又有什麽資格去窺探別人生活的隱私?周予浵,你憑什麽闖進別人的生活指手畫腳?”

    周予浵擰著眉看著安嘉宜,終於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嘉宜,因為我愛你。”說出這句話時,周予浵心裏抖了抖,略微有那麽點覺著寒磣。他早就過了十八九歲,為愛瘋狂的年紀,而即便是在那樣血氣方剛的年紀裏,周予浵也沒試過對誰起過那種非卿不可的念頭。

    他一向是愛自己更多一點的人,但也深諳平等交易的精髓,在這些年裏,在必須要表達相似概念的情景裏,周予浵早已習慣也很熟練的用其他的口頭的、身體的或是物質的語言來表達。隻是相應的,對安嘉宜這樣的女孩,周予浵私以為“我愛你”這樣的話是必不可少的敲門磚。

    可惜周予浵很快發現這磚敲在了鐵門上,且很快就狠狠的反彈到了他的額頭上。

    安嘉宜睜大了眼睛瞪著周予浵,那樣子倒像是瞧著一條毛毛蟲,隨即就好笑的質問道:“你愛我?你知道什麽是愛嗎?你又愛我什麽?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喜歡…”安嘉宜說到一半就哽咽的說不下去了,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最知道她喜怒哀樂的人剛剛追隨另一個女子走了,那個女人肚子裏還有了他的孩子。也許隻有到了最無可挽迴的時候,才能最清晰的感受到往日的溫柔甜蜜,而這往日的甜蜜卻又愈發映襯出此時此刻她的落魄與不堪。

    周予浵看著安嘉宜的眼神,心裏也有些狼狽,畢竟平生第一次有人如此毫不掩飾的表達對他的厭惡;可他聽了嘉宜的話又覺得好笑,如果愛便是如她所言,又是什麽讓她丟了她曾經的愛?可是他卻不打算迴應安嘉宜的質問,畢竟他已過了有興趣去討論什麽是愛的年紀,對他而言,能用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才是關鍵。

    周予浵見安嘉宜淚流滿麵,心裏冷哼一聲,便上前拖住她的手往裏間走。

    安嘉宜嚇了一跳,飛起一腳踹向周予浵道:“你,你想幹什麽?”

    周予浵躲閃不及,被安嘉宜一腳踹在了小腿上,便悶哼了一聲,卻仍將安嘉宜拖進了槅門裏,指著裏麵的一個門對安嘉宜道:“你如果不想明天關於我們倆的緋聞傳得滿天飛,就進去好好洗個臉,

    儀容整齊了再出來!”說著就狠狠的摔開了嘉宜的手走出了辦公室。

    安嘉宜愣了片刻,卻還是走進了那個洗浴間,拿水冰了冰臉,確定臉上的異樣不是太明顯了才出來。周予浵的辦公室裏已空無一人,安嘉宜此刻才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不由倍加沮喪。

    要是迴單位了,給問起住院的醫藥費,她要如何交待?安嘉宜有些絕望的想這次她是跳下黃河也洗不清了,可是卻也隻好拿起包走出了周予浵的辦公室。

    到了電梯口,安嘉宜意外的發現周予浵正背對著她,在窗口抽煙,那一瞬間,安嘉宜覺得自己猶如溺水的人看見了一根稻草。可是她終究拉不下臉來,去跟周予浵打招唿,腳下便變得遲疑了起來。

    周予浵聽到後麵的動靜,便狠狠的吸了最後一口煙,轉身走過去將手中的香煙摁滅在了電梯邊的石子煙缸裏。

    周予浵扭頭看了身後有些尷尬的安嘉宜一眼,順手上前拿過了安嘉宜的包。安嘉宜愣了一下,剛要抗議,電梯卻“叮嚀”一聲,恰好停在了二十八樓。有幾個騰輝的員工下來,看見周予浵忙打招唿:“周總。”周予浵微微點頭,又衝著安嘉宜淡淡的說了句:“走吧。”便率先進了電梯。騰輝的員工忙幫他摁住電梯,同時也好奇的看著安嘉宜。安嘉宜忙逃也似的跟進了電梯。

    周予浵等安嘉宜進了電梯,便摁了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安嘉宜看他冷著臉,目不斜視,便也緊閉上嘴,不吭聲。

    到了停車場,卻是另一番景象。剛剛大吵了一架的高博和於麗麗看見並肩走過來的周予浵和安嘉宜一時都目瞪可呆。

    安嘉宜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他們倆,第一個直接的反應就是不想看見,於是安嘉宜停住了腳步,就想轉身逃開。

    可周予浵卻似早料到她要溜,伸手便牢牢的抓住她的手,一語不發的拖著安嘉宜走到了他的車邊,打開車門把安嘉宜塞了進去,自己又繞過車頭,打開駕駛座的門坐了上去,發動了車,揚長而去。

    高博見到這並肩走來的兩個人,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眼前所見也都是黑白一片,等周予浵發動了車離去時,高博才醒悟了過來,便迅速的跑到了自己的車旁,打開車門,發動了車子,於麗麗也趕緊跟了過來,高博卻鎖上了車門,也不顧於麗麗在車旁拍打車門,便一腳踩向油門竄了出去。

    於麗麗一時撲空,就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於麗麗隻覺得小腹處一陣墜痛,而且迅速的疼到了骨子裏,那是種血

    肉分離的痛楚,於麗麗知道不好,眼睛裏便滲出了淚水,恨恨的罵道:“高博,你這個王八蛋!”

    可高博卻沒感應到這刻骨的恨意,他此刻腦子裏全是“嘉宜怎麽和周予浵在一起?她是什麽時候和他在一起的?周予浵要帶她去哪兒。”高博猛踩著油門,追著周予浵的黑色賓利雅致。

    過了一會兒,周予浵也注意到了後麵高博的車,便偏頭問安嘉宜道:“高博的車在後麵追,你想上他的車嗎?”

    安嘉宜把頭扭到一邊,拒絕迴答這個問題。

    周予浵微微的笑了笑,便嫻熟的開著車子在車流中左突右拐。

    安嘉宜茫然的看著窗外,過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周予浵的車子已經繞上了外環公路,便有些心慌的問道:“你要開哪兒去。”

    周予浵笑道:“你上了我的車就不吭聲,也不告訴我要去哪兒,你丈夫在後麵追,你又不想上他的車,我隻好哪兒好開往哪兒開。”

    安嘉宜看他紅口白牙的說什麽“你丈夫”隻覺得心裏刺得慌,便皺眉道:“我們離婚了,請你別這麽提他。”

    周予浵歪頭看了安嘉宜一眼,無聲的笑了笑。

    這笑容讓安嘉宜覺著自己剛才說得話很是不妥,可她現在沒有精力和周予浵鬥智鬥勇,更何況就是她全盛時期,在他麵前也沒討過什麽便宜。再說就算嘴上贏了他又有什麽用,到頭來她還是有求於他。想到這裏,安嘉宜決定高掛免戰牌,便誠懇的說道:“周總,我今天因為心情不好可能有失禮的地方,還請你包涵。但是也請你不要拿我的痛苦當做消遣。我想迴市區我租的房子那邊,你要是方便的話就請送我過去。要是不方便的話,就就近找個地方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找車迴去,今天謝謝你了。”

    周予浵看著安嘉宜有理有利有節的講了一大通,不由輕聲失笑。在他眼裏,安嘉宜一直就是這樣,經常會忍不住會露出尖尖的爪牙撓人,可又會迅速的領悟到強弱關係的不平衡,然後做出一副乖巧無害的樣子,可這乖巧因為不是出自真心,依然能讓你明確無誤的看到她的尖利。

    周予浵偏頭看了看安嘉宜,笑問道:“你不知道這裏是單行線嗎?我放你下來,你到明天也不會等到帶你迴城的車的。”

    安嘉宜一向是路癡,這會真是有些心慌了,忙問道:“那你這是要開哪兒去?”

    周予浵道:“我在城外千野湖那邊有棟房子,帶你去那兒好不好?”

    安嘉宜反應很強烈的大聲道:“不行,我不去!”

    周予浵很是奇怪的看了安嘉宜一眼道:“不去就不去,你這麽大聲幹嗎?”

    安嘉宜很是無語的瞧著他,心說:“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麽人。”

    周予浵了悟的笑了笑:“你不會是擔心我對你做什麽違法的事吧?”說著自己覺著很好笑似的又笑了笑,然後對安嘉宜道:“你放心,雖然我今天對你表白過我的心意,但是我還不至於為你壞了我做事的規矩。”說著又有些遺憾似的說道:“你所擔心的事,隻有年少衝動的人才會那麽做,我已經過了做那種事情的年齡了。”

    安嘉宜覺著這絕對不是適合在她和周予浵之間討論的問題,便扭頭看著窗外,不予置評。

    周予浵便自顧沿著外環線,將車開出了城外。

    漁船

    等車下了外環公路後,周予浵不等安嘉宜開口,便說道:“這會兒已經過了吃飯的點了,我們倆待會兒吃個飯再掉頭迴去吧。”

    安嘉宜看看手表,已經快下午一點鍾了,忙說道:“好吧,周總那我們就近找個地方吃飯好不好?”

    周予浵笑道:“你不願到我房子去,我也不能強拉你去啊,就另找個地方吧。”周予浵話雖這麽說,車子仍朝千野湖方向開去。

    千野湖本來是n城的郊縣,因為沾上了湖光山色,迴歸自然的概念,近幾年在那一代開發了不少商品房,現在儼然已是個嶄新的城鎮,但是因為離城區遠,地鐵又還沒通,雖然買得人不少,入住率卻不高,所以這路兩邊隨處可見成排的嶄新的歐陸式建築的住宅,飯店什麽的倒不容易找。

    安嘉宜認真的看著窗外,尋找飯店的標識,可每等她好容易發現了一個,周予浵的車“刷”得一下早開過了。安嘉宜看了周予浵一眼,知道他肯定是早有主意。客觀來說今天是自己給他添麻煩了,如今他既然已答應吃完飯掉頭迴城,安嘉宜覺著自己也就不好再喋喋不休了。因此盡管周予浵的車開離了那片簇新的小鎮,又繞到了國道上,安嘉宜仍努力的保持著鎮定,隻暗地裏給自己打氣:“也許他是要在迴去的路上找個店吃飯吧。”

    可出乎意料的是,在國道上開了好一會兒後,周予浵最後就將車緩緩的停在了國道邊上,轉頭對嘉宜說了聲:“到了。”

    安嘉宜見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忙問道:“到哪兒了?”

    周予浵笑著指了指他那側的窗外道

    :“千野湖啊。”

    安嘉宜不禁皺眉,沿著這湖開了好一會兒了,她再路癡,也知道是千野湖了。

    周予浵將車歇了火,就關上車門下了車,見安嘉宜仍坐在位子上不動,便繞到她那側將車門打開,皺眉笑道:“下來啊。”說著一把就將安嘉宜拉下了車。

    安嘉宜滿腹驚疑被周予浵拖下了車,忍不住問道:“幹嘛停這兒啊?”

    國道上不時有車子飛馳而過,周予浵抓住安嘉宜的手,便拉著她向馬路對麵走去,很篤定的笑著說道:“我好容易劫持你到城外,當然是把你賣到漁船上去!”

    安嘉宜猛得抽開了手,周予浵偏頭訝然看著她:“跟你開玩笑的!”

    安嘉宜沒覺著這玩笑有什麽好笑的,更沒覺著周予浵可以理所當然的拉著她的手。安嘉宜敏感到了周予浵言辭舉止間不動聲色的便推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這讓她覺著有些不適,而處在這陌生的地方更讓她覺著沒什麽安全感。

    正當她想著能以什麽淺顯明了而又不失禮貌的方式重新確定兩人之間的距離時,一輛大貨車唿嘯而來。站在馬路中間,安嘉宜一時有些進退失措,可周予浵卻很自然的上前伸臂攬緊了嘉宜的腰,兩人一起站定在了原地。

    那司機顯然不滿他們站在馬路中間秀恩愛,鳴著喇叭便從他們麵前駛過。待那車一從他們麵前駛過,周予浵便鬆開了手臂,若無其事的拽著安嘉宜的胳膊快速的走過了馬路。

    馬路下麵是個二三十米長的斜坡,直通到了湖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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