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開來供眾人參觀。

    嘉宜苦笑著想,她不過是想保留一個自己單純的空間,卻忘了自己在這個社會裏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分子。

    從得知消息時的震驚到置身於是非漩渦中的惶恐,安嘉宜幾乎是一宿沒睡。

    幸好父母身上遺傳下來的那種知識分子的清高孤傲的思維方式幫助了嘉宜。安嘉宜自問她並沒有和周予浵有什麽金錢關係和不正當的男女關係,隻要捫心無愧,那麽就算眾人皆謗又怎樣?

    嘉宜想來想去唯一需要交接清楚便是她住院期間劃在騰輝賬上的醫藥費,這事是刻不容緩的,至少要在她迴銀行聽分配前要搞清爽。這也是安嘉宜急著找周予浵的原因。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周予浵在嘉宜心中就是近墨者黑的那個墨,嘉宜已經不想細究他對她做的事有幾分是好意相助,有幾分是獵豔的手段。她隻知道他是她必須要劃清界限的對象,也是她如今絕對得罪不起的人。

    安嘉宜獨自坐在沙發上,默默的將今天和周予浵談話的基調在腦海裏反複強調著,就在這時外麵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安嘉宜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發現自己還是有些心慌的。

    周予浵走進裏間的會客室,見安嘉宜正襟危坐的坐著,便笑了起來:“安小姐,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安嘉宜忙起身道:“不是的,我是專程來感謝周總的。”

    周予浵敏感到安嘉宜不同往日的拘謹,便輕皺著眉笑道:“坐吧,哪用得著這麽鄭重其事的,那天的事不管是誰碰上都會幫的,何況我和安小姐也算是熟人了。”說著便坐在了嘉宜對麵的沙發上。

    安嘉宜聽著他這不冷不熱的話,心想若不是醫院裏那個突如其來的吻,她也寧願相信這事不過是周予浵同誌良好素質的偶爾體現。

    嘉宜心裏雖這樣想,嘴上卻還是順著周予浵的話道:“我今天就是特地來感謝周總那天的見義勇為的,還有就是醫藥費的事,醫院以為我是騰輝的員工,把費用劃到你們公司帳上了,我今天是特地來還錢的。”說著便從皮包裏掏出一摞現金,說道:“這邊是16787元,是我住院的費用,周總您查收一下吧。”

    周予浵看著安嘉宜,訝異道:“你不是讓我數下錢,然後給你寫張收條吧?”

    安嘉宜是抱著裝傻充愣也要把這事拿下的決心來的,聽周予浵這麽說,便笑嘻嘻的說道:“周總叫個財務的人來就行了。”

    周予浵皺著眉瞧著安嘉宜,卻突然笑道:“算了,你這藥費本來也是你們銀行報銷的,就當我們公司替銀行分憂吧,迴頭我讓你們淩總請我卻吃頓飯就行了,跟你就沒什麽關係了。”

    安嘉宜頓時瞠目結舌,連忙道:“不不,周總,我們銀行的財務製度比較嚴格,您還是幫忙把這事結了吧,再說我住院卻不報銷醫藥費,迴頭銀行該以為我是沒病裝病了。”

    周予浵聽了這話,便有些玩味的笑了起來,隻瞅著安嘉宜有些調侃的問道:“你是不是給你們淩總抓小辮子了?”

    安嘉宜聽他這麽說便有些懊惱,轉而一想:“這事攤開了說也好。”便開口對周予浵說道:“跟淩總沒關係,是我們行最近在整頓行風,嚴禁員工和客戶有工作以外的聯係。周總,我可不想當反麵教材,拜托你幫我把這帳平了吧。”

    周予浵聽了嗬嗬笑了起來:“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呢?這政策都是這麽宣傳的,哪就那麽一字不拉的執行了,再說你這事本來也是特殊情況,你就別自己嚇自己了。迴頭我跟你們行長打個招唿,沒事的。”

    安嘉宜覺得這人真是自我感覺好得離譜,自說自話得讓人惱火,可偏偏現在還不能得罪。

    安嘉宜想了想,便語氣誠懇的對周予浵說道:“周總,你有沒有聽過富人打傘的故事。”

    周予浵目光一閃,微抿著唇角,淺笑道:“沒聽過,安小姐願意講講嗎?”

    安嘉宜不理他那副譏諷人的樣子,仍努力保持著誠懇的語氣:“下大雨,富人打著傘,窮人沒打傘。那富人可憐窮人,便將傘往窮人頭上歪了歪,想多少給他點掩蔽,可是傘的邊緣滔滔流下水來,反而比外麵的雨來得更兇。傘沿下的窮人,淋得稀濕。”

    周予浵在沙發上坐正了身子,左手支著右臂的肘部,右手托著下巴,貌似虛心求教的樣子,問道:“安小姐的意思是?”

    安嘉宜以僅剩的全部的誠懇,真摯的跟周予浵說道:“周總,我知道你一向以來是真的想捎帶手的幫幫我,可是您就像那打傘的富人,您越幫我,我就越倒黴。”

    周予浵終於忍俊不止笑了起來,道:“我今天是受教了,安小姐的故事重點在於那個富人的傘不夠大,還有他沒有盡可能的把傘傾向那窮人,所以才會幫了倒忙。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安嘉宜聽了這話無言以對,隻覺得自己愣是對牛彈琴了。

    就在這時,潘軍卻走了進來說道:

    “周總,外麵有位高博高律師和於小姐要見你。”

    周予浵和安嘉宜聽了這話,驚訝得麵麵相覷。

    安嘉宜暗自歎服,果然是碰到這人就必有衰運

    周予浵遲疑了下,問安嘉宜道:“一齊見方便嗎?”

    安嘉宜一時也有些遲疑,不知道是點頭還是搖頭,她實在想不明白高博怎麽會來見周予浵,那於小姐又是誰?

    安嘉宜心裏忽然閃過了一個不好的念頭,便瞪著周予浵,隻希望他不是真得靈驗。

    參商

    可是走廊上的聲音卻嘈雜了起來,而且聽著越來越近。

    周予浵就聽到葉盛榮在問道:“今天刮的什麽風啊,高律師怎麽有空到我們騰輝來。”

    有個女子的聲音迴答道:“我們有一些私事要找你們周總,剛剛那個小姐說要打電話問問,就把我們晾在外麵十幾分鍾也沒迴話。”那女子的聲音屬於女聲中的中低音,嗓門雖大,聲音卻很有質感,有些沙沙的撩人。

    嘉宜聽了,便輕笑了笑,可也許是大病初愈,那臉色卻蒼白得沒一絲血色。

    周予浵皺眉看著安嘉宜,隻覺得她這笑裏透著些古怪。

    偏偏葉盛榮在外麵大驚小怪的問道:“你有私事找周總?什麽事?”

    那女子頗有氣勢的迴答道:“不好意思,這是私人問題不方便透露。”

    這下連潘軍看周予浵的眼神也有些閃爍。

    周予浵不由大皺眉頭,他風流債再多,也絕沒這一號的,鬧上公司來找他更是絕不可能。

    周予浵欠身對安嘉宜說了句:“你先等會兒,我出去看看。”便起身帶著潘軍出去了。

    等周予浵出去了,安嘉宜便癱軟在沙發上,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了出來,心裏卻默默的罵著自己:“安嘉宜,你就是笨蛋!既然已經離婚了,他和誰在一起關你什麽事?你是笨蛋嗎?還哭?”

    周予浵走出辦公室時,葉盛榮已將人帶到了門口。葉盛榮看著周予浵出來了,就笑道:“我迴公司剛好碰到高律師找你,就將他帶上來了。高律師,你記得吧,上次在馬場張行給我們介紹過的。”

    周予浵不動聲色的看了葉盛榮一眼,卻對著高博微笑道:“高律師啊,幸會幸會。”

    葉盛榮跟高博打招唿道:“高律師,你們有事慢談啊,我還有事就不陪了。”

    高博忙道:“葉總你

    忙你的。”

    周予浵卻叫住葉盛榮道:“葉總,運城那邊今天匯報有兩個工人在工地上出了事,你代表公司去一趟,務必做好安撫和善後工作。”

    葉盛榮聽了一愣,這事哪用得著他親自出馬,運城那邊老總是吃幹飯的嗎?可他看著周予浵寡淡的表情,便知道今天這事是踩著周予浵的尾巴了,隻好幹笑著說道:“好,我馬上走。”心中暗罵周予浵錙銖必較,想他也不過就是想看看周予浵對著安嘉宜的老公有沒點虧心罷了。

    周予浵掃了高博和於麗麗一眼,說了聲:“請進吧。”便率先進了辦公室。

    高博和於麗麗便一前一後進了周予浵的辦公室,坐到了周予浵辦公桌邊的椅子上。

    剛一坐定,周予浵便問道:“我剛才好像聽這位小姐說有事要談,請問什麽事?”

    於麗麗從皮包裏掏出了那張周秉昆的照片,推到周予浵的麵前,問道:“周總,你認識照片上這個人嗎?”

    周予浵撚起照片看了一眼,還給了於麗麗,口中說道:“這個問題似乎沒有迴答的必要。”

    於麗麗說道:“好吧,這張照片是你父親送給我母親的。”

    周予浵聽了這話,很有興味的笑著問道:“然後呢?”

    於麗麗頓了頓道:“我母親現在躺在醫院裏,宮頸癌晚期並發了尿毒症,我希望你父親可以承擔起應付的責任,為我母親提供相應的治療。”

    周予浵驚訝的挑眉問道:“於小姐的意思是我父親送了你母親一張照片,你母親才得了晚期宮頸癌和尿毒症並發症?”

    於麗麗頓時氣紅了臉,怒道:“是你父親當年始亂終棄,才害了我母親一輩子,她現在躺在醫院裏一身是病,沒錢看病,你父親不該承擔責任嗎?”

    周予浵皺眉笑了笑,很是涼薄的說道:“始亂終棄?這罪名不小,可單憑一張照片似乎不足以定罪,當然了這是周秉昆同誌的事,還論不著我為他操心,於小姐找錯人了。”

    於麗麗冷笑道:“照片隻是物證。我生下來後,就不知道父親是誰,我母親本來是在n城的實驗小學教書的,卻被發配到了蘇鎮;可我外公一家從我結過婚的兩個姨媽和一個當時還在讀書的舅舅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十幾二十口人,都從n城的郊縣,一下子全遷到n城市區去。我那個郊縣文化站站長的外公還能到監獄去當上了獄長。就是差不多在我出生前後的事情。難道這些事情也不足以證明嗎?”

    周予浵仰靠在他的座椅上,兩手裏拽著一隻筆,看著於麗麗皺著眉道:“n城的實驗小學?”

    於麗麗接口道:“是,你是不是也知道情況?”

    周予浵輕笑了笑,卻不答於麗麗的話,隻看著高博問道:“我想有件事應該先搞清楚,高先生是於小姐請的律師嗎?”

    高博馬上道:“不是。”可於麗麗卻說:“是的。”

    周予浵眉毛一聳道:“如果高先生不是於小姐請的律師,這樣私人的話題似乎不適合在場吧。”

    於麗麗迅速迴答道:“高博是我私人朋友,我請他在場是做個見證。”

    高博聽了這話皺了皺眉,卻沒有反駁。

    周予浵微笑的著說道:“私人朋友?高律師倒是人如其名,博愛得很嘛。”

    高博臉有些隱隱的紅,卻截然說道:“在周總麵前,我還當不起這兩個字。”

    周予浵目光犀利的看著高博,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了句:“我以為高律師和我是沒什麽可比性。”說著就把手中的筆摔到了桌上,轉而正色對於麗麗說道:“看在高律師的麵上,那我就給於小姐一個答複吧,我可以肯定的說一句就是於小姐的身世跟我父親應該絕對沒關係。其他的,我不了解情況,就不能代為答複了。兩位請便吧。”

    於麗麗冷笑道:“你這麽兩句話就想將我打發走嗎?你既然不了解情況,憑什麽認定我的身世和你父親沒關係?”

    周予浵有些好笑的看著於麗麗說道:“於小姐,多餘的話我不想說,隻是想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的身世和我父親有關係的話,而你的那些親戚真的又都是拜我父親所賜走了好運的話,他為什麽單單要吝於給你安排一個好的環境?要知道,他是絕對有能力將他的孩子,哪怕是個私生子安排的妥妥帖帖的,你也說了他們走運和你母親倒黴是在你出生前後的事情。於小姐你為什麽非要認定你的身世和我父親有關係呢?其實這事你問問你的母親就清楚了。”

    於麗麗一拍桌子道:“因為你父親要保他的前程,你以為你們有權有勢就可以顛倒黑白嗎?我就不信找不到說理的地方!

    ”

    周予浵臉色一冷,道:“於小姐這桌子拍得真是好大的派頭!不過沉浸在不存在的事情中自憐自艾就可笑了!”說著就對高博說道:“高律師,我想你可以帶你的私人朋友離開我的辦公室了,這兒也沒什麽要見證的了。”

    於麗麗怒道:“我不走!話不說清楚誰也別想讓我走!”

    周予浵對高博道:“你可不可以跟這位小姐解釋一下這不是她私人的地方,可以由得她撒潑;如果她不走的話,自然會有人來請她走的。”

    於麗麗冷笑道:“你有什麽隻管跟我說,不用為難高博。我告訴你姓周的,我今天就跟這耗上了,誰要是敢碰我,大不了一屍兩命!”

    高博聽了這話頓時漲紅了臉,怒道:“於麗麗,你叫我來就是看你丟人現眼的嗎?你先出去,我跟他談!”

    於麗麗看著高博,猶豫了會兒,終於還是嘟囔著走出了周予浵的辦公室。

    周予浵雙目閃亮,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高博,過了會才笑道:“高律師有什麽高見嗎?還是你從律師的角度出發覺得這事證據確鑿,足以定案。”

    高博沉默了會,才說道:“於麗麗的事我一開始就跟她說過這事隻是她自己單方麵的想象。”

    周予浵微眯著眼睛,看著高博笑道:“那高律師留下來想跟我說什麽?”

    高博直視著周予浵道:“我曾經到於麗麗的家去過,親眼見過她媽媽,她現在過的就是最低層最屈辱的生活。要不是那張照片後有你父親的親筆題字,我想就是你也不敢相信你父親曾經親自贈送過自己的相片給那樣一個女人。”

    周予浵也緊盯著高博,不露聲色的笑問道:“高律師的意思是?”

    高博頓了頓道:“從權勢的邊緣再墮落到普通的生活中,這樣的經曆足以毀了一個女人的一生。周予浵,別去碰嘉宜!”

    周予浵雙眸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口中卻淡淡笑道:“高律師把嘉宜和那樣的女人相提並論,你真是小看了她。”

    高博卻繼續警告道:“你並不了解嘉宜,她不是你生活中的那些女孩子。請你離她遠點!”

    周予浵嗬嗬笑了起來,終於決定掀開底牌,比比彼此手中牌的大小:“高律師是以什麽立場說剛才的話?你和嘉宜分開是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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