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峰急忙說道:“老前輩不要怕,它們隻是嗅嗅你身上的氣息。”


    許陽道:“兩條大狗,我還不在乎。”


    隻見兩條虎獒在許陽身上嗅了一陣,齊齊仰起頭來,汪汪兩聲大叫。


    蕭奇突然低嘯一聲,兩條虎獒又放腿跑到蕭奇身旁。


    隻見蕭奇雙手揮動,又比畫了一陣,兩條虎獒突然轉身向前走去。


    蕭奇、郭峰,齊齊放腿疾追,緊隨在兩條虎獒身後。


    無為道長低聲對朱逢生吩咐數言,朱逢生轉身向山下走去,無為道長卻緊追著阮山、許陽等隨那虎獒而去。


    阮山心中焦急,快走幾步,奔到蕭奇的身旁,問道:“兄弟,你看可以追尋到嗎?”


    蕭奇道:“如果許老前輩帶的位置不錯,兩隻虎獒追循的路線,就是來人的去處了。”


    隻見兩隻虎獒,一麵不停的在地上喚著,一麵向前奔走。


    東奔西走,圍著幾座山包也不知轉了多少圈,直到次日午時,來到一處曠野。


    忽然看見路邊站著一個麵色慘白的女人,原來是宣華夫人。


    宣華夫人昨夜遇上了歸雲山莊中人,服下了沈天奎送來的解藥。雖然毒性緩解,但傷勢沒愈,走的很慢。


    幾個人剛打過招唿。


    隻聽無為道長道:“二弟,這是什麽聲音?”


    群豪凝神聽去,但聽一陣嫋嫋的樂聲,傳了過來。


    那聲音十分奇怪,似箭非簫,似琴非琴。


    聽上去,似乎是兩種樂器合奏而成的樂聲。


    許陽道:“好像是驚退那沈天奎的樂聲。”


    無為道長道:“那就不錯了,貧道也有此感。”


    阮山突然縱身而起,道:“在下去瞧瞧是什麽人物。”


    他動作奇快,說完了一句話,人已飛躍出兩丈以外。


    許陽道:“大師兄請留在此地,我跟著他去。”


    無為道長道:“二弟小心一些,最好別與人衝突起來。”他話沒說完,許陽人已追到了兩丈開外。


    宣華夫人道:“這是怎麽迴事?”


    無為道長歎息一聲,道:“說來令人難信,不是貧道親眼目睹,別人說給我聽,我也是難以相信,想不到世間當真有此等怪事。”


    宣華夫人接道:“道長不用繞圈子,還是明明白白的說下去吧!”


    無為道長道:“那夜沈天奎率領歸雲山莊中的高手,把貧道等人圍了起來,就當時形勢而論,要是動起手來,貧道等人勢非要傷在那沈天奎率領的高手圍攻之下,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突然響起了一陣奇怪的樂聲,沈天奎聽到那樂聲之後,立刻率眾倉惶而逃,免去了一場大戰,也算救了貧道等人一次性命。”


    隻聽宣華夫人哈哈大笑,打斷了無為道長的話。


    郭峰冷冷說道:“有什麽好笑的!”


    宣華夫人道:“聽起來好像是白日說夢,實在是叫人難信!”無為道長道:“貧道親身經曆,決非謊言,夫人不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好在此事除了貧道之外,還有我二弟許陽在場。”


    蕭奇輕輕歎息一聲,道:“世間之事,無奇不有,五年之前,在下那阮大哥,還是一位弱不禁風的書生,但五年之後,他已經是江湖上安危所寄的英雄人物了。”


    且說阮山施展輕功提縱身法,循聲找去,一口氣奔出了四五裏路,到了一座茅屋外麵。


    夜色中燈光隱隱,由那茅屋中透了出來。


    這時,那奇怪的樂聲,已經停了下來。


    阮山停下腳步,望著那茅屋出神。


    隻聽衣袂飄風之聲,許陽疾追而到,低聲問道:“阮兄弟,找到了嗎?”


    阮山道:“就晚輩所聽得那樂聲判斷,似乎就在那茅舍中。”


    許陽道:“既然如此,何不到茅屋內瞧瞧。”


    阮山道:“好!咱們叩門求見!”


    這是一座孤立在荒野的獨立茅屋,四麵野草及膝,看上去更增荒涼。


    兩人走到那茅舍前麵,隻見雙門緊閉,凝神聽了片刻,室中毫無聲音。


    許陽雖已年近古稀,但暴急脾氣,仍然是未改,舉手一掌,拍在木門之上,道:


    “有人在嗎?”


    隻聽屋內傳出一個冷漠的聲音,道:“什麽人,這等無禮!”許陽正想發火,心中忽然一動,暗道:如若這茅舍之中,當真是那奏樂的人,可不能對他發火,當下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許陽。”


    室中又傳出那冷漠的聲音,道:“你是男人,還是女人?”許陽心中暗道:當今武林中,後起之人,也許有不認識我許陽的人,但這名字總該聽長輩講過才是,至低限度,我這等粗的喉嚨,也該聽出是堂堂丈夫。


    當下說道:“閣下連男女的聲音,也聽不出來嗎?”


    茅舍中又傳出那冷漠的聲音,道:“你聽聽我的聲音,是男人還是女人?”


    許陽怔了一怔,暗道:論他的聲音,頗似男子口音,但他如果是堂堂男兒,怎會問出此等的話。


    任他許陽見多識廣,一時間也鬧的沒了主意,迴顧了阮山一眼,低聲說道:“兄弟,你說他是男子,還是女人?”


    阮山道:“是男子口音。”


    許陽道:“我也有此感。”


    當下提高了聲音,說道:“閣下分明是男子口音。”


    但聽那冷漠的聲音又道:“這就不對了。”


    許陽一皺眉頭,道:“聽閣下這一句話,定是男子無疑。”右手運功,發出內勁,砰的一聲,震斷門閂,推開了木門。正想舉步而入,忽然覺得一股強猛的暗勁,直向外麵湧來。


    那力道不但來的強猛,而且迅快無比,許陽還沒看清室內景物,一股潛力,已經逼了過來。


    許陽倉促之間,無暇多思,本能的推出了一掌。


    兩股潛力一觸之下,卷起了一陣狂風,許陽隻覺全身微微一震,不由自主的退了出來。


    但聽砰的一聲,那大開的木門,忽然又關了起來。


    阮山雖然未接對方掌力,但卻眼看著許陽是被逼退了出來,心中暗道:不知是什麽人物,有此等功力,口裏卻問道:“老前輩,看清楚那人了嗎?”


    許陽道:“沒看清楚……”


    語音轉低,道:“兄弟,咱們遇上了高人了,不可造次出手。”


    阮山道:“難道咱們退迴去嗎?”


    許陽道:“那是更不成了。”


    許陽高聲喊道:“在下有一事請教閣下,還望不吝賜教。”


    茅舍中又傳出那冷漠的聲音,道:“什麽事?”


    許陽道:“剛才我聽到一種樂聲,可是閣下奏出的嗎?”


    室中人道:“那奏樂的人,早已離開此地了。”


    許陽急忙道:“那人往何處去了?”


    室中人道:“天涯茫茫,誰知行蹤何處?”


    阮山伸手摸了摸木門,心中暗道:“以那許老前輩的掌力,舉手之間,就可以把這木門震碎,除非室中人發出的掌力,能夠保持著一種適當的均衡,才可保持這木門不被掌力震壞,其間不但要有著足以和許陽抗拒的功力,而且運勁發掌之間,必須得拿捏恰到好處。”心念到此,不禁駭然。


    大約是許陽也感覺到遇上了生平少遇的對手,並沒再立刻出手,沉思了良久,才緩緩說道:“閣下掌力雄渾,決非普通的人,那也不用再裝模作樣了,難道我還沒有一會高人的資格嗎?”


    他這等擺明叫陣,料想對方縱然不開門相見,也將有個交代,哪知等了很長時間,竟然是沒聽到人迴應。


    許陽難再耐忍胸中的氣火,怒聲叫道:“閣下未免欺人太甚了。”


    砰聲一掌,擊在木門之上。


    隻聽一陣嘩嘩亂響,茅舍木門,受不住許陽強猛的掌力,裂成數片,散落地上。


    這情形大出了許陽意料之外,不禁一呆。


    阮山身子一側,當先衝入室中。


    凝目望去,隻見室中一片空洞,哪裏還有人影,敢情室中的人,早已借機遁走了。


    許陽晃燃火折子,隻見屋角處,留有一張素箋。


    阮山疾快的搶上前去,撿起素箋,就火光之下望去,隻見上麵寫道:“字奉阮大俠收閱:沈天奎耳目靈敏,為令尊、令堂安危著想,不得不隱秘行蹤……”


    阮山呆了一呆,道:“看起來,他還是幫我們的人。”許陽道:“看下去。


    那沈天奎詭計多端,在沒弄明內情之前,不能相信。”


    阮山道:“老前輩說的是。”


    凝目向下看去。


    “令尊、令堂,已不勝奔勞之苦,必須得找一處適當的地方,休息一些時日,但那沈天奎魔掌已指向兩位不懂武功的老人,擒之而後快,沈天奎耳目眾多,暗樁處處,你明他暗,彼此相鬥,你先已吃了大虧,再要設法去保全父母,隻怕力所難及。閱過此函,盼即焚毀,我如果有事見你時,自會派人找你,切切留書,敬望放心。”


    短短一張留箋,下麵並未署名。


    許陽道:“你可要留下這張素箋?”


    阮山略一沉吟,道:“不用留了。”


    伸手放在火折子上,霎眼間,素箋化為了灰燼。


    許陽道:“看他留書口氣,似乎是和你很熟。”


    阮山道:“不錯,但我費盡了心機,卻也想不出是何人?”許陽道:“眼下情勢而論,咱們似乎是已經無法追上令尊、令堂了。”


    阮山道:“唉!他不留署名,又沒說明身份,叫在下如何能夠放開胸懷呢?”


    許陽道:“阮兄弟,我要勸你幾句話了,此時此情,不論你如何焦急,也是無法可想了,那人如若有要威脅咱們之處,必然會在此信上說明他的用心,至低限度,也該有幾句威脅的話。但我觀此信,一字一句也未含威脅之意,照我的經驗來看,這人決無惡意。”


    這時,許陽手中的火折子,已經燃完,火焰一閃而熄。


    阮山仰起臉來,長長唿了一口氣,道:“到此刻,咱們總算弄清楚了一件事。”


    許陽道:“什麽事?”


    阮山道:“那驚退敵人的樂聲,和擄走晚輩父母的人,是一人所為了。”


    許陽一拍大腿,道:“嗨!英雄出少年,我當真是老糊塗了,竟然沒想到此事……”


    阮山苦笑一聲,道:“想到又該如何?”


    許陽道:“自然是有關係了,就那夜形勢而論,你傷重奄奄一息,臥床難起,我和大師兄無為道長,被那沈天奎率領的很多高手,圍堵在湖邊,如果不是那一陣飄緲而來的奇怪樂聲,是非要動手不可,我和大師兄,隻怕都難逃過那次劫難,株連所及,連武當門下,宇文付等人,隻怕都難逃死亡之卻,撈去令尊、令堂的人,既然和驚退沈天奎的同為一人,那是決無惡意了。”


    阮山心頭略寬,歎息一聲,道:“老前輩,此刻應該如何?”許陽道:“想我大師兄無為道長,早已等的不耐煩了,咱們先趕迴去,和他們會合一起,再作商量如何?。”


    阮山道:“眼下也隻有此法了。”


    兩人走出茅屋,聯袂而起,原道而返。


    許陽一邊趕路,一麵說道:“兄弟,見著我大師兄之後,最好別提此事。”


    阮山道:“為什麽?”


    許陽道:“眼下江湖,風煙萬裏,兄弟你好比風煙中一輪明月,歸雲山莊一戰,不但使你成名,而且武林之中,已經把你視作抗拒那沈天奎的征象,也許你還不知,你已經隱隱成為了武林中領袖人物了,沈天奎處心積慮要生擄令尊、令堂,用心就在想逼你為他所用,他心中明白,今後能夠和他在江湖上抗爭,阻止霸統江湖的,非你莫屬。不是我年長幾歲,愛動心機,令尊、令堂的行蹤,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阮山點了點頭,道:“老前輩說的是,如果他們問起,咱們該如何迴答才是。”


    許陽笑道:“據實而言,隻說一半就是。”


    兩人輕功,均已登峰造極,談話之間,已到了原地。


    無為道長、中原快手等,正等的心急,眼看兩人歸來,齊齊迎了上去。


    宣華夫人體能還沒迴複,身子靠在一棵古柏樹上,高聲說道:“你們瞧到那吹簫的人沒有?”


    阮山道:“隻聽其聲,未見其人。”


    無為道長道:“這是怎麽迴事?”


    許陽怕阮山說漏了嘴,哈哈一笑,道:“我和阮兄弟追到了一座茅屋前麵,那蕭聲就從茅屋中傳來……”


    宣華夫人道:“你們不會進去瞧瞧嗎?”


    許陽道:“我在屋外說了幾句話,那人就借我說話的時候,打開後窗逃走了,我和阮兄弟進入茅屋後,已經是不見人影了。”


    無為道長道:“這麽說來,他是不願和咱們相見了。”


    許陽道:“大概是吧!”


    蕭奇迴顧了阮山一眼,道:“大哥,虎獒雖然嗅覺靈敏,但經此一擾,隻怕是無法再追下去了。”


    阮山歎道:“他們早已有了算計,追也無用,事已至此,急也不在一時,不追也罷。”


    無為道長道:“阮大俠意欲何往?”


    阮山道:“貴派弟子和宇文付等人,都在湖邊等候,咱們先趕迴去如何?”


    無為道長心中暗自奇怪道:這阮山怎麽會忽然改變了心意,竟然不再追尋父母行蹤。


    他為人持重,心中雖有所疑,但卻不肯說出口來。


    隻聽郭峰冷冷說道:“小弟等無能,致使兩位老人家被人撈去,縱然要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兩位老人家找迴來。”


    阮山輕輕歎息一聲,道:“郭兄弟的心意,小兄十分感激,不過,此刻情勢不同,咱們不能拋棄那麽多受傷的武林同道不管。”


    我得知父母被異人救走,又安全無恙,不由懸心大放,主張立即返迴原地,以便救治受傷的武林同道。


    許陽也表讚同,忙道:“不錯啊!我也是這等想法,如若咱們離開,那沈天奎再派高手施襲,雖有三弟朱逢生等武功高手相護,隻怕雙拳也難敵四手。”


    宣華夫人突然站了起來,道:“諸位既然要返迴原地,那我是不能同行了……”目光轉到阮山的身上,說道:“阮兄弟多多珍重,姐姐走了。”


    搖搖擺擺的向前走去。阮山心中大急,縱身一躍,攔住了宣華夫人的去路,道:


    “姐姐傷勢未愈,如何能夠獨身行動。”


    宣華夫人哈哈一笑,道:“以兄弟之意呢?”


    阮山道:“小弟之意,姐姐先和我們走在一起,小弟也好略盡保護之責。”


    宣華夫人道:“你可是想勸我棄暗投明,擺脫歸雲山莊?”阮山道:“這個小弟倒不敢擅作主意,但請姐姐治好傷勢之後,再走也不遲。”


    宣華夫人突然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緩緩說道:“如果我此刻和你們同返湖邊,沈天奎立刻可知此消息。”


    阮山道:“姐姐可是很怕那沈天奎?”


    宣華夫人道:“他隻要斷給我一次解藥,立時可使我毒發而死,你說,要不要怕他呢?”


    阮山道:“兄弟心中有一件事,百思不解。”


    宣華夫人道:“問問姐姐我看,也許我能告訴你。”


    阮山道:“小弟也曾在那歸雲山莊住了甚久,怎麽沈天奎沒在我身上下毒呢。”


    宣華夫人道:“這隻能說你的運氣好些,也許他沒來得及,也許他沒想到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也敢和他作對。”


    阮山沉吟了一陣,歎道:“姐姐一定要走嗎?”


    宣華夫人道:“我想留下這條命,那就非走不可。”


    阮山黯然說道:“你傷勢甚重,沿途之上,無人保護,豈不是危險的很。”


    宣華夫人笑道:“兄弟放心,就憑姐姐我身上帶的毒物,也可保護我了。”


    說罷,揮揮手,緩步而去。


    她傷勢未愈,體力未複,走起路來,東倒西歪,似乎隨時都會摔倒在地上。


    阮山隻看得心中大生不忍,急步追了過去,攔住宣華夫人,抱拳一禮,道:“姐姐數番救我性命,小弟一無迴報,此刻你傷勢如此嚴重,毫無自衛能力,我不知道還罷了,如今我既然親眼所見,如何能放心讓你孤身而去。”


    宣華夫人兩道明亮的眼神,盯注在阮山的臉上,苦笑一聲道:“不要這樣多情,姐姐閱人無數!哪裏還會吃下這碗迷湯。”


    言罷,也不等阮山答話,匆匆轉身而去。


    望著宣華夫人的背影,阮山內心中感慨萬千,自己本非江湖人,但離奇的遇合,卻把他造成了一個武林中傑出的劍士,也卷入了江湖上的正邪大決鬥中。


    無端事故天上來,到處是兇險,到處是搏殺,而且,連累到無辜的父母……王小玉始終音訊全無,但那一縷情絲,卻係緊了阮山的心,也帶走了阮山無限的懷念……袁瑩瑩用情如海深,不惜叛離父親袁教主,覓情天涯,臨去時,又留情心腹女婢,及時送來了救命的靈藥……宣華夫人雖然沒有說明什麽,但她處處的嗬護、愛惜,已經坦裸出無限的情意,又不知父母下落,那個背後的神秘人物到底是誰呢?此後,又該是如何一個結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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