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紅》劇上演後,1965年上半年,蔣祖慧又與其它兩位編導一起搞了一部反映紡織戰線體裁的現代舞劇《紡織女工》,全團上下都認為這個舞劇不錯。然而就在該劇彩排後不久,一場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便開始了,《紡織女工》被指責為宣揚“小資產階級情調”被打成“大毒草”未及正式問世便遭扼殺。而蔣祖慧則被上級派往阿爾巴得利亞執行一項重要任務。原來《紅》劇在國內成功上演後,在國外也引起了注目。前蘇聯部長會議主席柯西金在北京看了演出後稱讚說:“我們還沒有你們這麽大膽,搞出這麽好革命體裁的舞劇呢!”而阿爾巴利亞有關方麵看了《紅》劇後,決定將《紅》劇搬上他們的舞台,並邀請中國方麵派人前去指導。領導上便把這個任務交給了蔣祖慧和另一個演員張策,並向阿爾巴利亞提供了《紅》劇所需的布料、衣服及道具。“阿爾巴利亞與中國情況大不相同,能拿下這出戲嗎?”蔣祖慧對能否完成此行任務心中還真沒底。然而,當一走進阿爾巴利亞歌劇院的大門,看到阿國《紅》劇演員大部分是留蘇的,大劇院總導演還是自已留蘇時的同學,蔣祖慧的這種顧慮便消失了大半。起先蔣祖慧最為擔心的是阿演員能否真正演好中國革命女戰士,她還專門為此對他們講解了紅色娘子軍連的曆史,講瓊花的革命鬥爭史。然而,令她大感意外的是,阿演員對於中國的“娘子軍”似乎有一種天然的默契,對角色的把握也非常好。原來,在阿爾巴利亞在衛國戰爭中每一家都有人參加遊擊隊,對《紅》劇所表現的革命軍隊生活很熟悉,而且就在排練《紅》劇時,演員們每月都有三天到部隊輪流訓練的義務,因而其軍事素質都非常好。演瓊花的女主角是人大代表,在六歲時被人從敵人的監獄中解救出來,與劇中的主人公有著相同的經曆,對自已演的角色很有感情,演得也很到位。1966年5月,周總理訪問阿爾巴利亞,隨同周總理來訪的戰友歌舞團向阿方獻演了《長征組歌》,而阿方向周總理獻演的就是由蔣祖慧和張策排出來的,由阿國演員演出的《紅色娘子軍》(第二場)。想不到外國演員們將《紅》劇演得這麽好,中國代表團的成員們都不禁連連稱奇。周總理在看完後連連讚歎說:“演得真好,連長演得很象中國人。”

    就在周總理訪問阿爾巴利亞不久,蔣祖慧也迴到了祖國。此時“文革”已在全國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作為首先遭到“文革”衝擊的文藝戰線一片混亂,原先熱鬧的劇院此時顯得冷冷清清,蔣祖慧也被掛了起來,無事可做,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感到了生活的無奈。1967年夏的一天,《歐陽海之歌》的作者金邁近來到團裏說:江青要我們搞《南海長城》,還要我們修改《白毛女》。隨後,團裏在組織一部分人修改《白毛女》的同時,還組織了以蔣祖慧、王錫賢為編導的《南海長城》創作班子。蔣祖慧受命以後,與《南》劇組十餘人一起前往南海進行生活體驗,並搞了一個《南》劇的舞劇腳本送了上去。同年10月,江青來團審查修改後的《白毛女》,蔣祖慧便趁此機會詢問江青對《南》劇本子的意見,誰知江青將臉一拉說:“我沒有叫你們搞《南海長城》”。蔣祖慧當時以為江青事太多,忘了這件事。便又提醒她:“是您叫我們搞的,還有一個材料上寫……。”“見鬼了,我根本不相信他們印的東西。”不等祖慧把話說完,江青便又氣勢洶洶地叫道。事後江青還對人說:“丁鈴的女兒很霸道,竟敢頂撞我。”不久,象文化界許多有成就的藝術家一樣,,蔣祖慧被劃為“帽子拿在手上的反革命”(即不戴帽的反革命),並於70年被下放到北京郊區紅藝五七幹校進行勞動改造,暫時離開了她心愛的芭蕾舞藝術事業。後來蔣祖慧才知道自已遭迫害的原因,原來江青為了把與自已毫無關係的舞劇《紅色娘子軍》竊為已有,以充當其篡黨奪權的資本,蓄意要把《紅》劇主要編導和演員打成反革命、特務、修正主義分子。不僅如此,江青還組織人三番五次地修改《紅》原有的音樂、舞蹈、以至服裝、布景,加進了許多概念化的表現所謂高、大、全的東西,使一些表現人物個性的優美音樂、舞蹈遭到破壞。例如,瓊花訴苦一場,原來有一段充滿覺悟的音樂和舞蹈,後來被江青認為太軟、太抒情,砍掉了,用一段啞劇代替,大大減弱了它原有的感人程度,所有這此都使蔣祖慧痛心不已。

    1976年“四人幫”被粉碎後,文藝的春天又迴來了,蔣祖慧也迴到了中央歌劇舞劇院,重新操起了她日夜不能釋懷的芭蕾舞編導事業。“十年沒有排戲了,十年了!”站在歌舞劇院那熟悉而又親切的舞台上,蔣祖慧思緒萬千、感慨不已,她暗暗決心:一定要抓緊時間工作,把失去的時間奪迴來。在她的努力下,《雁南飛》《楊貴妃》《流浪者之歌》《泉邊》《莫郊外的晚上》《藍色的多瑙河》《燭光》等一出出優美舞劇相繼展現在廣大觀眾麵前,為“文革”結束之後的中國藝壇注入了一股股清新的空氣。《巴黎曙光》是蔣祖慧複出後與王錫賢等共同導演的第一部作品。這部傾注了她大量心血的舞劇在聯排後得到了文化部有關領導的肯定,然而也有些領導提出很難叫人接受的修改意見。不久,王錫賢出國,該劇也因此夭折了,而蔣祖慧則將主要精力放在了由魯迅創作的小說《祝福》上。為了這出戲的成功上演,蔣祖慧專門和劇組的同誌一起來到上海和浙江紹興進行為期一個多月的生活體驗。不久由蔣祖慧編導的《祝福》第二幕《不尋常的婚禮》與觀眾見麵了,出色的編導和高超的演技將祥林嫂與賀老六這兩個善良的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心路曆程演繹得深刻感人。著名導演、中央實驗話劇團團長舒強在看完這場戲後激動地對蔣祖慧說:“我以前看舞劇都是靠在椅背上看的,然而我看你編導的這場戲時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直起來向前探著看,演的真是太出色了。”該劇在當年中直機關文藝單位舉行文藝節目評比活動中一舉奪得了編導、作曲、演出三個一等獎。此後,《祝福》還應邀到蘇聯、英國、德國、荷蘭、菲律賓等九個國家演出。僅美國就去公演了兩次,演出城市多達四十餘個,真可謂盛況空前。美國紐約林肯中心還將該劇專門進行了錄像作為永久保留。菲律賓芭蕾舞團還特請蔣祖慧為他們排演了《祝福》(第二幕)。當《祝福》(第二幕)與《睡美人》(第三幕)以及一個交響芭蕾舞三出戲同台演出後,當地報紙載文評論說:“看完三場戲後,無疑祝福是最受歡迎的。”蔣祖慧以自已的勤奮和智慧又一次為自已的祖國贏得了榮譽。1981年《祝福》(第二幕)獲文化部頒發的編導一等獎。1994年,《祝福》(第二幕)又獲文聯及舞協頒發的“二十世紀經典提名”獎。在建國三十五周年大慶典禮上,當蔣祖慧看到舞劇《祝福》彩車作為典禮的十大彩車之一,緩緩駛過天安門廣場,代表文化部接受了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檢閱時,心中充滿了自豪。

    在半個多世紀的芭蕾舞編導生涯中,蔣祖慧為芭蕾舞藝術民族化,為中國的舞劇事業走向世界做出了突出的貢獻。而黨和人民也給了她祟高的榮譽。她曾多次在全國舞蹈比賽或在國內選拔參加國際芭蕾舞比賽中擔任評委,並三次擔任文化部高級職稱評委會評委、副組長。1990年蔣祖慧被授予“國家中青年有突出貢專家”稱號,1991年獲國務院頒發的政府特殊津貼。1995年1月,蔣祖慧從中央芭蕾舞團離休了。然而,她並沒有離開她為之奮鬥了半個世紀的芭蕾舞藝術事業,繼《祝福》之後她又編導了《元神祭》等優秀舞劇,為祖國的芭蕾舞藝術園地增添了一朵朵絢爛的奇葩。1998年,由她編導的,在汕頭舉辦的大型歌舞晚會《潮風樂舞》也令人耳目一新,得到人們的一致好評。如今,已過花甲之年,但卻依然激情奔湧的蔣祖慧將主要精力放在了芭蕾舞藝術的普及上,當筆者看到由她編導,充滿青春活力的舞蹈《為祖國幹杯》時,我不禁為蘊含在這個節目中那濃濃的愛國情感所感染了。在采訪中,蔣祖慧曾多次對筆者說:我有生之年,最大的希望就是能為中國的芭舞培養一些新人,讓芭蕾舞這朵美麗的小花開得更新更豔!聽著蔣祖慧那充滿激情的話語,我更深切地領悟到:我們中國文藝事業之所以有了今天這樣輝煌的成就,不就是因為有了象蔣祖慧這樣一批藝術家的赤誠奉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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